离殇未了（1v1限）重生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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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是他没注意到，夏安禾此时嘴角勾起的笑。裴寂言在病房待了很久，直到太阳向西移去。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难道是自己昨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裴寂言强撑着脑袋，踉跄的从医院走出去。而不远处，跟着一个鬼祟的人影。裴寂言去商店买了些烛火香表，才匆匆回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越发的沉了，好像是喝了很多酒的醉汉一般。他刚进家门，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动。一阵天旋地转，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小羽！” 裴寂言一阵惊呼，猛地坐起身来。他又看到苏灵羽了！不，准确来说是梦到了她。苏灵羽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冷漠而决绝的走进了手术室。 “小羽！”他惊恐的大叫，想要挽留她，“你不要做傻事啊！” 可她脚步毫不停留，直接走进了手术室。画面一转，变成了手术台。苏灵羽躺在手术台上，表情冷漠而冰冷。彷佛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他哭着求她，求她留下那个孩子。 “小羽，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要这么冲动。”他的声音几乎哀求。可是手术台上的女人，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天花板。语气更是散发着一股冷意：“是你不要我们的孩子！”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们也不要再相见！” 还未成型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裴寂言的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刚刚的梦境如此真实。就好像，是他的亲身经历一般。他抚着胸口，只是抬手间，他却触碰到一个怪异的东西。像是一只有温度的手！他猛地向床的另一侧望去，身体僵在原地。夏安禾躺在床的另一侧，正一脸惶恐的看着他。裴寂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你……你怎么在这。” “裴总……是您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夏安禾顿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裴寂言只感觉自己额头青筋暴起，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女人。还有散落一地的衣物，如此香艳的画面，他的脑袋却要炸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回忆之前的事情，却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裴寂言直接穿好自己的衣物，拿起手机离开。出门前，声音冷峻的说道：“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问你。” 随后便大步离开房间。夏安禾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陷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同意。片刻，她整理好情绪，才起身穿衣。客厅，裴寂言翻看着自己的手机。下午的时候，自己竟真的给夏安禾打过一次的电话！可自己到底说过些什么，做了写什么，真的记不得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可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蹊跷。夏安禾从楼下上下来，面上还带着一丝害羞的绯红。 “裴总……” 裴寂言神情冷峻：“今天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甚至是他的床上。话音刚落，夏安禾的脸迅速涨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般。 “下午，您说家里有份公司要我送去公司，让我来一趟。” “可我一进门，您……您就往我身上扑，我挣扎不动……”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说不出话来。裴寂言紧紧的盯着她，眼神如淬寒冰：“当真？” 夏安禾点头，随即走到身边，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裴总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需要您负责的。”。裴寂言的眼神却越发凌厉：“别墅里装有监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夏安禾心里一窒，手心里沁出汗来。瞬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副受到了羞辱的模样。 “裴总……您什么意思？” 她直直的看着裴寂言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男人漆黑的眸子一片寒冰：“夏秘书，我不喜欢被算计，你知道下场的。” “裴总的意思是说，我故意设计您，自毁清白吗？！”夏安禾毫不退让，一脸无畏。 “若是如此，我何必等到今天！”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却毫不退缩。裴寂言盯着她不说话，似乎是想要将她看穿。难道真的是自己？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佣人，也并没有装什么监控。一切的一切，根本无从考究。看着义正言辞的夏安禾，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你先回去吧。”裴寂言最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是。”夏安禾低眉顺眼的答应。随即，她转身离开了别墅。模样却像是被狠狠欺负了的小白兔一般，让人忍不住怜惜。离开别墅后，她狠狠松了口气。面对刚刚裴寂言的高压，她内心慌张，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对于他说的什么监控，她并不知情，只是想要搏一把。竟没想到，自己赢了。以后自己成为裴夫人，指日可待了。而另一边的裴寂言，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已经没有力气了，眼睛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清晰的窒息感席卷全身。自己只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裴寂言感觉自己受到了谴责，身体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是有信仰的人，怎么能做出违背道德事情？！让他觉得更加恐怖的事情，是苏灵羽曾经怀疑的事情成了真！刹那间，他的情绪分崩离析，豆大的泪珠滚落。裴寂言喃喃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他只是想要帮助夏安禾母子。其他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裴寂言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苏灵羽的名字，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但那三个字像是生生钻进了他的血肉里，无法拔出。只有浑身蔓延的疼痛，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的所有。看到桌子上苏灵羽的照片，他的心如在刀锋上滚过，带来细细麻麻的痛楚。他摩挲着照片上的人，心被彻底撕碎。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里彻底黑暗。在漆黑的环境中，人们其他方面的感官会被放大，思维也异常活跃。明日就是苏灵羽的葬礼了。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句话，裴寂言浑身一震。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马上就到了葬礼的时候！可家里的一切都还未布置好。后知后觉，他才想起，今日本就是为了苏灵羽披丧做准备的。于是，他从沙发上起身，打开灯准备布置一切。突然的光亮刺到他的眼睛，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裴寂言将白日里买来的东西，悉数供上，还有最重要的‘苏灵羽’！准备焚香烧烛。倏地，窗外一道闪电。顿时天光大亮，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咚咚……”二楼传来一阵声响。裴寂言皱眉，看了一眼苏灵羽的照片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不由得循声上楼，心里也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走到楼梯口处，只见一个受伤的猫咪躲在角落里。原来只是一只猫咪。裴寂言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他转身下楼，心里又一股说不清的失落。重新回到供桌之前，他焚香烧烛。看着黑白的人像，裴寂言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下去。他的声音淡漠而平静，又好像带着一种悔恨。 “你那最后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寂言的麻木的表情逐渐开裂，变成悲恸。面对这黑白照片上的人，他的心好像被紧紧的攫住。刚刚被短暂封印的情绪，再次翻涌而出，从胸腔一路奔腾直至咽喉。裴寂言不自抑的流出眼泪，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小羽，我已经知道自己曾经的过错，希望你能原谅。” 他看着燃烧的蜡烛，烛火摇曳，他的眼神也跟着烛火摇曳。随即他紧闭双眼，捻动手里的佛珠，为她念佛诵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时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叮咚——” 一边的手机振动不停，裴寂言睁眼只见天色渐亮。他关掉手机里的闹钟，起身洗漱。今日，是为苏灵羽送别的日子。他清洗自己的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只是看着浴室里的自己，裴寂言一时有些恍惚。这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吗？瘦削的脸颊，凹陷的眼窝，一切都凸显着他的萎靡不振。似乎和这个房子一样，毫无生机。一切收拾完毕，他又去了苏灵羽的房间，收拾了一些她的遗物。在海里打捞不到她的尸体，但四四方方的棺材里总要放些什么东西才行。人，皆是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希望放些她的东西，她也能在天上安心。收拾好所有，裴寂言驱车赶往了西郊墓园。昨夜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混着呜咽的风，似乎是在为苏灵羽送行。裴寂言一席黑色的大衣，庄严肃穆的站在墓前。他身边还站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有苏灵羽的父母，还有他的同事。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忍不住落泪。其中，苏母的情绪最为激动，她几乎是失声痛哭。不过半月的时间，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小羽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把妈给抛下了！” 裴寂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空了一大块。明明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能说没就没，连个尸体都找到。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张了张嘴他什么都说不出。他抬手将一杯酒倒在地上，说了句：“对不起……” 这辈子，终究是他亏欠了她。言承也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他知道，苏灵羽最喜欢百合花了。自己搭档多年的伙伴，就这样没了？这让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觉得她还在，还活着。他看到旁边的苏母悲痛欲绝，走上前去安慰。 “伯母，向前看，小羽活着的话，肯定也不想要您这么难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劝慰她节哀顺变。裴寂言也走上前去：“妈，您别——” 不等他话说完，苏母上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 一时所有人停住了悲伤，全部都看向苏母和裴寂言。 “怪不得我的女儿要和你离婚，你这样的男人要不得！”苏母怨恨的看着延期那的男人。裴寂言有些怔，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母。 “妈，你……” 苏母眼神鄙夷：“呸！你可别叫我妈，我不敢当！” 裴寂言错愕她的态度，有些疑惑的问：“妈，您到底是怎么了？” 苏父站在一旁，拉了拉妻子的衣袖。 “行了，少说两句，这么多人都让人看笑话呢。” 苏母却毫无顾忌，怨怼的看着裴寂言：“此前小羽说要离婚，我们不同意。” “没成想竟是你与别的女人勾勾搭，要她养别人的孩子！” “最后我那么好的女儿，却被那个贱女人给害死了！你怎么有脸面站在这的！” 苏母一字一句，带着泪水控诉他的行为。面对她的指责，所有的脸色都很难看。苏父担心得罪了裴寂言，日后家里的事业受了影响。对着妻子冷声道：“行了，少说两句，女儿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母的情绪却突然爆发：“为什么不能说？人都死了，守着那些产业有什么用？！” 她讥讽的看着裴寂言：“他这样的人，就该受到所有人的唾骂！” 裴寂言看着苏母，心里百般滋味。 “妈，我……”他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妈，我没做对不起小羽的事。” 虽然他确实愧对苏灵羽，但是他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昨天……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做了那种事情。苏母冷冷的看着他，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男人，天生的擅长表演。伪装成一副神情的模样，来骗取女人的信任。苏父没多说什么，直接紧随其后。毕竟对于女儿的事情，他也是有怨气的。裴寂言想要挽留，却被直接推开，他踉跄的退后，只能看着他们离开。心里的空洞不断放大，逐渐蔓延到他的神经，似乎要将他给啃食。而周围剩下的皆是警局的同事，他们很少听到苏灵羽的家事。如今听到他们的家事，皆是为苏灵羽愤愤不平。毕竟她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却不想在家庭里，她如此卑微。而那一夜的情况，他们更是知道她有多可惜。明明只差一点，只差那最后的一点了。言承愤怒的指着裴寂言，心中的怒气无处可撒。那样好的人，最后却因为他，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堪的一人！” “小羽嫁给你，真是她的劫难！” 说完，他就离开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剩下的其余人，纷纷附和：“对，就是小羽的劫难。”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的离开，他们红着眼，带着对小羽的同情、惋惜或是不甘离开。裴寂言看着离去的人，不予理会。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破碎的心碎了又碎。他们的话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一句一句往他心里钻，钻的她鲜血淋漓。大家都觉得，自己是间接害死苏灵羽的凶手。 “小羽，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裴寂言膝盖一弯，跪在了墓碑前。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上一片泥泞，泥水溅在他的身上。他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人，垂着头，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雨似乎越下越大，伴随着风的呼唤。裴寂言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就这样跪在那里，像是为自己赎罪，也像是在对苏灵羽忏悔。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为时已晚。苏灵羽不在了，他日日夜夜也再不能安眠。她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经常一闭眼就是她的模样。似乎，生活里处处有她的影子。雨越来越大，天色都逐渐变暗，像夜晚的七八点钟。墓地的管理员看到他，劝慰他离开。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有些含混不清：“先生，雨太大了，早些回去吧。”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裴寂言并未理会，而是像一尊雕塑一般，笔直的跪着。这一刻，他亦像极了一个佛子。虔诚的跪拜，只为求得心灵上的解脱。雨不知下了多久，渐渐小了，裴寂言感觉自己也头昏脑涨。他才从墓地离开，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颓唐。墓地的管理员看到他离去，才松了口气。他摇头叹息：“又是一个为爱痴情的大情种啊。” 裴寂言直接开车回家，只是一路上他都有些恍惚，感觉脑袋很沉。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惊呼：“苏灵羽！” 裴寂言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人流。那人好像听到他的喊声，回头看却被淹没在人流之中。但是他清晰的看到，不是他记忆里的那张脸。只是一个背影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滴——” 绿灯亮了，后面的喇叭不断鸣笛。裴寂言只能发动车子离开，但脑子里很乱。脑袋里全是关于苏灵羽的东西，他想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边，却一幕一幕的跳出来。一时之间，裴寂言心乱如麻。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几乎要炸掉了。他揉着太阳穴，想要将车子靠路边停下。倏地，眼前窜出一辆大货车。裴寂言想要避开，迅速转动方向盘。但一切为时已晚。 “嘭！” 两车相撞，他的额头撞在玻璃窗上，鲜血涌了出来。裴寂言被卡在了驾驶位上，恍惚中他好像又看到了人流之中的苏灵羽。她的眼神很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想张口叫住她，但是他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几乎睁不开眼来。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周围的人群传来尖叫。嘈杂而尖锐的声音传入裴寂言的耳膜，撞击着他的神经。渐渐地，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