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之上,此刻惊雷滚滚,似要将天际撕裂一般。 一男一女立在昏暗的天地之间,青丝袍摆乱扬。 惊雷之下,心,寂静得可怕。 裴乐瑶抬首望着,将自己耳朵捂得死死的拓跋野,卷翘的鸦羽颤动着:“拓跋野。” 拓跋野低了下巴:“怎么了?” “你别这样好吗,四年前,负心的人是我。” 她也不是一个很心硬的人,裴乐瑶心口泛酸着,不愿承接拓跋野对自己一分照顾。 大雨漫漫落在这片草原上,天似被捅了窟窿似的,草原上起了白色的水雾,雷声倒是停了下去。 裴乐瑶的脸湿透时,才敢落下一滴酸涩的眼泪。 拓跋野眉心一直紧锁着: “是吗,你感受得出来,孤对你很好?既然对你很好,那你还舍得离开?” 雨水从他额角上顺着挺拔的鼻梁滚落,他锋利的眉骨又在锐利了几分。 看着面前得不到的姑娘,心急如焚,巴不得拿着大刀乱砍不断线的雨水。 裴乐瑶一把推开了拓跋野: “你就当我狼心狗肺吧。现在你也有了陪伴自己的人,就好好跟她过下去。 拓跋野,你是个极好的人,会有人爱你。” 拓跋野微怔:“你在说什么,跟谁过下去?” 裴乐瑶转身就走,狂奔在草原的大雨里,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又改主意了。 拓跋野在她后边吼道:“裴乐瑶,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让孤跟谁过下去? 孤只想跟你过下去!” 两个湿透的人,湿透的心,湿透的眼,在草原上拉扯了起来。 “我的金簪,你送我的金簪,我也不要了。 拓跋野,快忘掉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可自私了。 我有好多要爱的人,不能独爱你一个,你明白吗?” 拓跋野在大雨中拉住她的手臂撞在胸膛: “孤知道,你从小就在爱的环境里长大,你比孤幸运太多。 你爱家人,你爱大周,你或许也爱过孤,你的爱被分割为了很多瓣。 但孤半生孤独,半生戎马,半生漂泊,从无人走入过孤的眼里,孤唯爱过你一人!” 裴乐瑶看着他额角青筋炸裂,两眼猩红似猛兽一般的盯着她,悲怆的咆哮一声一声叩击她的心房: “拓跋野,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爱从来都是满分,可是自己的爱,被切割为了很多份。 拓跋野也只不过是想要多一点,多那么一点点,留在草原上陪伴他而已。 她摇了摇头:“我所来草原是为公务,若单于不愿答应,那便就此作罢。” 拓跋野只觉自己的心在四年后再次被撕碎了,扬在风雨里。 他明明是无垠草原的王,这片疆域的主宰,可为什么,他连一个人的心都得不到呢? 回了驻扎地,雨已经停了。月与繁星隐去,天幕如墨,莽原湿透,吹来的风都是冰凉的。 鹤绵绵提着灯笼冲出来,惊恐的看着二人:“这是怎么了?王兄,乐瑶,你们怎么了?” 裴乐瑶跟拓跋野面无表情,浑身湿透,还滴着水,有些狼狈。 身后跟随的侍卫身上也是湿的,不过都是低着头,并不敢多言。 鹤绵绵瞧着二人头痛不已,连忙道: “得得得,你们赶紧入我的帐子里来,我刚熬了去寒湿的药,赶紧赶紧!” 她一手拉着裴乐瑶,一手拉着拓跋野,将二人死活的拖进了她的帐子里。 裴乐瑶道:“我回帐子里换件干净的衣衫再过来吃药。” 她转身离去,很快的就回来。 拓跋野是匈奴男子,倒是没那么讲究,就在帐子里等着,乌恒将干净衣物送来后就拿去了屏风后。 鹤绵绵有事儿临时出了帐子,前脚一走,裴乐瑶就走了回来,见帐子里没人,启声问: “人呢?”她朝前走了几步,越过那屏风,恰巧看见拓跋野正在更衣。 拓跋野身子一转过来,身上只挂了一件单衣,还没系扣子。 胸膛前,四年前那道狰狞的伤痕,一下子落入裴乐瑶的眼睛里。 裴乐瑶从前给拓跋野上过一次药,他身上七七八八的伤痕虽多,但从未见过如此粗壮如此长的伤疤。 这条伤疤,从右肩划过胸膛,穿过整片胸膛直抵心脏,越来越深。 她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下来,想起了鹤绵绵跟她说拓跋野险些死掉的那次,就是自己跟他说分手的那次。 第九百四十八章 呼延太后已到弥留之际 拓跋野淡然的将衣衫穿好,男人的语气算不得多好,有些低沉:“在看什么,看这条难看的疤吗?” 裴乐瑶嘴唇微微颤抖着,已全然苍白。 她抬起猩红的眼睛,满是愧疚之色,难过到心口发痛。 浑身是伤的单于,唯有是险些致死的,是她给拓跋野造成的。 “不难看。” 她语声有些颤抖,眼睛在那条疤痕处移不开。 她再想象那日被刺客用刀刺伤后的拓跋野,鲜血流了一地,中毒倒在地上的模样。 如果自己不那么冲动的说分手,如果自己选择回宫后再说,是不是他就能避过这次危险? 拓跋野随即一笑,那笑意苍凉如冬日呼啸的寒风: “这不是孤身上最深的那条疤,孤最深的那条疤,是在这里,这里的里面。” 拓跋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 偏生戎马半生的单于,手起刀落,果决冷血, 却尝情而痴妄,难以自拔,越陷越深,犹如自愿溺毙情海之中一般。 情之一物,太过可怕。 裴乐瑶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只能从屏风后失魂落魄的逃了出去。 回了自己的帐子后,她这一夜,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 长歌今日负责守夜,她小声问道:“公主,您怎的了?可是今日跟单于闹了不愉快?” 裴乐瑶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看见拓跋野胸口的那道伤疤了。 四年前,我跟他说了分手后,他大醉后遭遇暗杀,险些身亡。 此事,我难逃罪责。” 她侧眸:“长歌,人的感情好复杂。 四年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再去想这个人,可是偏偏控制不住,偏偏得知那道伤疤后难受到无以复加。 如果不是因为我,拓跋野就不会生死悬于一线了。” 长歌伸手拉了拉公主的手: “是因为公主本身心地就好,也对单于有情,所以才痛苦。 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就是这样,动了真情,就是将匕首的锋刃处对准了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受伤。” 三日后,拓跋野在两国合约上签字,盖下了单于金印,事情谈得极为顺利。 裴乐瑶没有求他,是他主动签订合约,亲手送到她手上的。 拓跋野拿她没有办法,她要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件东西,只要自己有,他都会给的。 只是,他想要裴乐瑶亲自来一趟罢了。 拓跋野还是笑着夸赞她:“四年过去,小公主的成长天翻地覆,前途无量。” 两国合作面前,裴乐瑶以公主之身侃侃而谈,说合作,聊未来,道共赢。 公主将大周大国气魄尽显,明艳威仪,雍华高贵。 拓跋野也在这一刻看见了裴乐瑶的变化,此刻,她不是小公主,而是真的帝国公主。 那细弱的肩头,已能担千钧之重。 他看裴乐瑶的眼神,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尊重与欣赏,匈奴的大阏氏,不正就是这个样子吗? 可惜,他此生是没那个福分了。 裴乐瑶笑着:“拓跋野,谢了。你放心,租金年年按时上缴,一分钱都不会少。” 她努力做到公事公办,笑容客气礼貌。 拓跋野命人将合约递给她,轻轻点首:“好,孤期待与大周公主的合作共赢。” 说完,裴乐瑶就要启程离去了。刚转身,乌恒从帐子外惊慌的冲了进来: “单于,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拓跋野掀起眼皮,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乌恒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凄声道:“请单于速速回宫,太后她快不行了!” 拓跋野瞳孔聚缩,语声发颤:“你说什么?” 乌恒揪着心,快要哭出声: “巫医跳了一晚上了,大祭司也在,没用啊! 太后娘娘突然的就到弥留之际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拓跋野脸色煞白了下去,冲出王帐,绝尘而去。 已经顾不得与裴乐瑶好好告别了。 裴乐瑶手上拿着才刚刚签订的合约,没有一丝犹豫,便将合约递给长歌,人也立即冲出了帐子里: “长歌,你将江南那群人先安顿着带回北境,我得赶去匈奴王宫。 长枫,你跟我走!” 她是懂他的,呼延太后,是拓跋野在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裴乐瑶没做迟疑的就追着拓跋野去了,翻身上马,急声唤道: “拓跋野,你等等我,你别心急,别心急啊!” 大雨过后的草原,泥土松软,她怕有沼泽,她怕拓跋野有危险。 裴乐瑶心生恐惧,第一次见拓跋野如此无助惊慌的神情。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陪着拓跋野回去看一眼。 没日没夜的追赶,拓跋野终于赶到王宫,直奔松年殿,裴乐瑶一直陪着他,跟在他身后。 拓跋野踩着月色入殿,殿中宫人纷纷下跪,他疾步而去内殿,在呼延太后床前跪下: “额娘,额娘,儿臣回来了!” 呼延太后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走到人生最后关头。 但还是强行提着一口气,等着拓跋野回来,母子二人见最后一面。 裴乐瑶在殿门前看去,前几年还满是乌发的太后,如今那青丝已经白了一半,容颜憔悴苍老。 身子似一只枯萎了的老树,手臂像是枯枝一般,毫无生命力了。 呼延太后垂眸,笑意深深,眼角的皱纹又长又深,语声沙哑: “小野,你过来,让额娘再仔细瞧瞧你。” 拓跋野是跪着走过去的,用力握住她干瘦毫无血气的手: “额娘,乐瑶公主已经在匈奴租下大片草原做药田,以后咱们匈奴再也不会有病难医了。 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呼延太后遍布皱纹的眼,此刻温柔慈爱,眼前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什么都很好,就是有一件事让她放心不下。 年迈的太后语声无力,气息短促,费力的说着话: “别看匈奴人比大周人高大出不少,但寿命就是短。 这些,都是源于咱们匈奴落后的医术跟不懂药学的缘故,加上游牧迁徙,水源常年更换,容易患病也是常事。 你花了将近二十年时间,为我们的匈奴家园建立城邦,让子民免于风吹雨打,年年迁徙。 小野,你已经很优秀很棒了,你是额娘见过的,最雄才大略的匈奴单于。” 拓跋野眉心一直紧锁,他此刻无比的害怕: “额娘,您不要离开儿臣。儿臣在这世上,只有您一人相伴左右了。” 裴乐瑶站在殿门外,一直等着药来。她目之所及看见的,更多的是拓跋野的背影。 单于从来都是高大威仪,自立于天地之间的霸气。 而此刻,他却像极了一个即将没有家的孩子。 脆弱,茫然,只剩下苦苦哀求,哀求这世上唯一亲缘不要弃他而去。 他求一段情爱,情爱弃他; 求至亲陪伴,如今…… 裴乐瑶的心,揪紧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他是烈马,你是缰绳 呼延太后笑了笑,继续说,她怕没时间了: “额娘这脾气,很坏很坏,明明知道你受过伤,还打你,你别记恨额娘。 这么些年来,你在外征战,受过多少苦,有多心酸,我们打过仗的人都知道。 你姑姑提起你时,时常抹泪。 额娘也知道你对匈奴的苦心。 其实你离开的这些年里,额娘每晚都在做噩梦,梦见你被人害。 你若是出事,匈奴王庭内部肯定大乱。 你姑姑就要从大周回来,离开自己的家人,离开自己的家。 额娘也要重新提枪抬剑,重上战场,匈奴也会重新陷入一片战争火海,万千子民饱受战争荼毒。 身为单于,没有成婚没有自己的子嗣,朝野肯定是会动荡,部族亲王也很容易分裂。 所以在你归来的这些年里,额娘一直逼你尽早成婚,有个自己的子嗣。” 她摸了摸拓跋野的头: “除了这些,额娘也的的确确想你有个自己的家,有个珍爱的阏氏陪伴在你身边。 你从小过得太苦了,一点甜都没有。 你才几岁时,你父亲就舍弃你,让你在大周做了五年的质子。 而后半生戎马,兵戈不断,你从未好好善待过自己。 如今什么都好了,都稳定,额娘就想亲眼看着你被阏氏珍爱,有孩子绕膝的画面。” 拓跋野眼白的血丝狰狞了起来,眸眶似染血般的猩红,喉咙发紧到语声也变得颤抖起来: “儿臣如今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呼延太后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拓跋野伸手为自己的母亲不停的擦泪,母子二人眼神都有些无助与苦涩。 他们是这世间上,血脉最亲之人了。 “小野,额娘知道,额娘不能陪你走很远,也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你, 所以才想有人陪你,爱你,敬你,将你当做珍宝,呵护你一生一世。 让你不再吃到苦时就咽下,让你不再深夜里孤苦时就默默忍受,让你烦闷时也有个说话的人。 可是啊,你不像你父亲,谁陪伴都一样,只要年轻漂亮就行。 你像我,对待感情过于专一,执拗,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你这又是何苦呢?” 呼延太后呛咳起来,呼吸猛的喘起来,整个人在床上像颤抖的老兽,脆弱不已。 拓跋野顺着她的胸口,将她抱着坐了起来:“额娘,您病好了,咱们也可以守着一起过。” 呼延太后摇了摇头:“人的命,天注定,长生天是要来将我接走了,我知道。” 她垂在额前的花白长发微微晃动,苍白的嘴唇张了张: “小野,额娘还要再好好看看你呢,你是额娘最优秀的儿子,匈奴交给你额娘很放心。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你身后无人。 帝王路,一生孤独,走到寂寞处,人心都会变得苍白,真的很痛苦。 你跟乐瑶公主分开四年,额娘都没见你笑过了。” 拓跋野半垂着眉眼,眉头始终紧锁着,内心翻涌成一片苦涩的海,朝他铺天盖地的打来。 呼延太后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额娘是太心疼你了,长生天为何就不偏心一下你啊?” 她好似瞧见殿门处立着一女子,身影极为熟悉:“那是谁,那是乐瑶吗?” 裴乐瑶提着裙摆就走了进去,半跪在呼延太后的床前,拉着她苍老的手掌: “太后娘娘,是我,我来看您了。 您坚持住,绵绵已经去熬药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去给您找大周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过来,您一定要撑住啊!” 呼延太后松开拓跋野的手,拉住了裴乐瑶的手: “乐瑶,你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 这四年里,你的故事,都传到匈奴来了,这么优秀的公主,云懿皇后一双儿女个个优秀。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匈奴已经有了学习大周医术之人,只是时间太短了,医术不精,才起了个头。” 裴乐瑶看着年纪其实只比自己母后大个几岁的人竟如此垂垂老矣,心生悲凉之感: “乐瑶只想大周跟匈奴能够一直好下去,也希望太后娘娘能够好下去。” 呼延太后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双脚放在地上,背已经完全弯曲了。 曾经叱咤草原的匈奴呼延氏,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老太太。 她眼前景象已经模糊了: “乐瑶,哀家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你的模样了,但你的的确确是哀家心中单于正妻的样子。 除却这些才能,你最大的不同,便是你会套烈马。” 草原上的一句俗话,形容女子能驯服烈马一般的男子,让他不出去乱闯乱撞,类似缰绳一般的存在。 呼延太后看得出来,如自己儿子这般桀骜不驯之人, 就缺一根好的缰绳勒他,让他有人管制,不至于胡来,也是为了能保护他。 拓跋野在一边提醒道:“额娘,您别乱讲。” 突然,呼延太后口吐鲜血,呼吸就上不来了。 裴乐瑶跟拓跋野连忙起身将她抱着躺回了床上,裴乐瑶一遍一遍给太后顺着气: “太后娘娘,您别费力气说话了,赶紧躺着吧,我们明日慢慢讲好不好?” 呼延太后的身子在床上抽搐起来,拓跋野厉声道:“宫中的那几个医者呢!” 宫中的医者都是鹤绵绵的徒弟,医术很浅薄,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鹤绵绵这时急急忙忙端着药碗从殿外走了进来,发现太后的样子,心悬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裴乐瑶心慌起来,连忙问道: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一直抽搐,呼吸上不来的样子?” 第九百五十章 临终闭不上眼睛 鹤绵绵拿出银针扎在呼延太后头上,揪着眉头: “气血如灯油,燃到最后没有了,就开始燃烧身体里最后的养分, 当身体调动这些最后的养分越来越少时,就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调动,人体便会抽搐,实则什么都压榨不出来了。 加上太后娘娘肺疾难医,还一直咳血,整个胸腔实则已经没力气了,所以会一直喘。” 拓跋野褐色瞳孔的光彻底晦暗下去,强大的单于在这一刻,面对死神时,也显得无助又弱小,无计可施。 呼延太后在床上翻滚了起来:“我……我好难受。你们,你们给我一刀子吧,我好难受!” 人呼吸不到空气,一直憋着,在床上不止的抽搐翻滚,格外难受。 拓跋野与裴乐瑶将人按着,鹤绵绵将药给她喂了下去,也只是好了一点点。 但是面对呼延太后的这个请求,没有任何人会去动手,但她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裴乐瑶揪心的瞧着,一直拉着呼延太后冰凉的手掌,泪眼朦胧的问: “太后娘娘,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她出生在大周,算是知道这种情况叫做什么。 人到最后关头,若一直有心愿未了,便落不了气,饱受折磨。 呼延太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颤巍巍的拉着裴乐瑶的手:“小……小野,他……” 呼延太后眼角的泪汹涌了起来,嘴里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我不放心。” 呼延太后几乎是用尽全力攥紧了裴乐瑶的手,攥得她手掌都有些发疼。 她一眼都没看拓跋野,一直在用力攥着裴乐瑶的手,眼睛慢慢对上了裴乐瑶的眸子。 裴乐瑶眼睛里挂着泪,一瞬便懂了呼延太后的意思:“太后娘娘……好,我答应您。” 拓跋野跟鹤绵绵一时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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