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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械精良,是一支能攻城掠地,又能守土安邦的强劲之师。眠 几场仗打下来,竟是胜负各半,一时半会难分伯仲。 虽然这与萧呈先声夺人,抢占了先手有关,但也足以证明,萧呈这个对手,真的已经养肥了。 当然,冯蕴并不意外。 他一贯如此。 若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将天下收入囊中,也是迟早的事。 侯准有句话是对的,既生喻,何生亮。 上辈子若不是晋朝有裴獗,国祚如何能延续那么久?眠 只不知,裴獗去后,萧呈可曾大举渡过淮水,灭了李桑若父女的傀儡朝廷? 因战事的缘故,这一年好似特别的漫长。 从入夏到寒冬短短几个月,仿佛经历了几度春秋。 前方打仗,把年味都冲淡了,冯蕴甚至没有什么心思准备年货,只差了阿楼去办。 至于朝堂上的事情,唐少恭的提醒,倒是让她放在心上了。 她不亲自过问,但去裴府“请教”了裴老将军。 儿媳妇领着孙子亲自上门,言辞恳切,裴冲次日便让人推着轮椅上了朝——眠 裴獗登基后,仍然在世的父亲如何封赏,在朝堂上曾经引发过争议。众臣意见各不相同,认为需要再三权衡,以免父子争权。 裴獗不甚在意那些议论,依循古礼,尊裴冲为“太上皇”,过世的养母也封了太后,上了尊号,以尽人子之孝。 然而,裴冲没有入宫。 一个皇城里,不能有两个“皇帝”,个中微妙裴冲十分明白,他不想让裴獗为难,更不想让有心人找到半点影响父子关系的把柄。 受了封赏以后,裴冲即以腿脚不便为由,终年四季守在裴府里,平素只有女儿裴媛在身边,就算是朝中宴请、祭祀等要论尊卑的活动,也从不参与。 裴獗和冯蕴回去请安,也算是享了天伦。 谁能想到,足不出府的“太上皇”会突然驾到,并且直言宣布:眠 皇帝出征期间,由他携太子裴隽监国。 冯蕴不知道唐少恭上朝看到裴冲,是什么样的脸色,反正她心情好些了,当日便让膳房备了些适合长辈口味的饭食,亲自端到广阳殿里,带瑞宝跟裴冲一道用了晚膳。 从广阳殿出来,瑞宝牵着她的手,有些沉默。 冯蕴想到些什么,侧目问他,“在想什么?” “想父皇。” 瑞宝说罢又仰头,“母后,你呢?” “也是。”冯蕴微笑。眠 瑞宝学着大人模样,叹口气。 “坐上朝堂,儿臣方才明白父皇的辛劳。” 冯蕴轻笑一声,下意识问:“瑞宝可喜欢?” 她依旧记得当年元尚乙一遍一遍说,不要当皇帝,还说皇宫就是一个牢笼时,那张小脸上痛苦的模样。 她希望瑞宝开心。 害怕他是另一个元尚乙。 “嗯。”瑞宝淡淡应了一声,又突然重重点下头,“儿臣觉得很有意思。”眠 “哦?有意思在哪里?” “儿臣坐在那里,看臣子们勾心斗角,听他们话里有话,就像坐在棋盘之前,看黑子和白子一般,搅风云之局,品暗藏机锋。一字一句,皆是学问,一言一行,全是文章。朝堂上,才是智慧和权谋的巅峰之局啊,一旦洞察,就很是快活……” 冯蕴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在他手心捏了捏。 “路还很长,慢慢学,慢慢走。” 瑞宝也回握她,重重的,“儿臣明白,父皇都教过我了。要稳、当安如泰山。要勤,以国事为重。要狠,不姑息纵容。要仁,需心怀万民。要德,无愧天下苍生。” 冯蕴笑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夜风醉人。眠 她觉得这一次,裴狗赢了她。 在儿子心里的地位,分明比她高了呢? “母后,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灯笼的光,照着青石板的路。 冯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交替往前,鼻腔突然一酸。 有一年的除夕,裴獗便是这样带着他和瑞宝,不坐肩辇,慢慢走回宫里的。 三个人的脚,走得更快,也更为欢畅。眠 她道:“等齐国退兵,父皇就回来了。” 瑞宝问:“齐国退兵,仗就不打了吗?” 冯蕴低头看他的小脑袋,嗯一声。 她原是想安抚孩子,不料瑞宝听完却皱着眉头,抬起眼来看她。 “齐国欺负咱们,岂能他们说休战就休战?” 冯蕴心下一惊:“那依瑞宝之见?” “儿臣以为,当乘胜追击,打到台城去,把齐国的狗皇帝拉下龙椅,当众鞭打才过瘾。”眠 “啊?”冯蕴短促的低笑一声。 战争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但瑞宝说了,她觉得可以鼓励一下。 “我儿远见卓绝,很有道理。” “儿臣还是太小了。” “你想长大吗?” “嗯,儿臣要是再大些,便可上马挽弓,替父皇征战沙场……如此便可早些打败狗皇帝,让父皇回来,天天守着母亲,这样母亲便快活了。” “……”冯蕴哭笑不得。眠 随行的宫人们,也忍俊不禁。 笑声从麒麟阁里传出来,飘入皇城上方。 不止太子在等,整个新京的人们,都在等战事结束。 璟宁七年的除夕,便在这样厚重的期待中悄然降临。 冬日严寒,大雪纷飞,瑞宝换上了冬衣,冯蕴也披上了厚厚的裘氅。 皇城的内外,仿佛织就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白色纱帐,美轮美奂。 在冯蕴的印象中,上次见到这样的大雪,还是天寿二年的冬天。眠 那年,发生过一场雪灾。 许是年节的气氛影响了瑞宝,进入腊月,他便常常对冯蕴说起,对裴獗的思念。 孩子的思念,是委婉的。 比裴獗在新京的时候,更为浓烈,但也克制。 “母后,你给父皇写信吧。” “记得告诉他,要过年了啊。” “还要写上,我们都相信他能打胜仗。”眠 “大傅说,父皇以前是战神。那萧呈难道也是战神吗?为何打得这样久,还没有把他赶出我们大雍的土地?” “母后,父皇要是能回来过年就好了。就像昨年一样,我们三个睡一张床……父皇就想哄我睡着,然后偷偷亲你。” “母后,父皇回信了吗?” “我要看,我要看。” 父亲不在身边,太子的威仪便只在朝堂上。 下了朝,孩子便会黏他,越来越依恋。 而这一切在除夕夜,达到了极限。眠 冯蕴不知该如何应付,那厚重又隐忍的、甚至带了一些羞涩的……儿子对父亲的爱。 因为前方战事的消息,来得越发缓慢。 上一封捷报,还是年前传回来的。 裴獗的信,也是。 他说,“入冬后,两军都在休整。蕴娘捎来的肉食,都分给了将士们,不打仗、有肉吃,将士们很快活。我心却有遗憾,难以回家过年,亏欠你和瑞宝。” 又说:“你我纠纠缠缠,总是在亏欠。我算来算去,是我欠你多些。” 又许诺:“但盼来日,带你策马四方。看月升沧海,星移斗转,踏足辽阔山河,赏万千景致。”眠 还有情话,“想说些什么,不便诉诸纸上。你如此聪慧,一定是明白我的,嘴笨的夫君,哄不来我的妻,便总想给一些什么,荣耀、成就……罢了,把我拿去吧,都予了你。” 还生感慨,“雪下得大了。会不会让你收到信的时间,慢上一天?皇帝也就这样了,哄女人一笑,竟也不能阻止飞雪,让我妻快些收信……” 最后,只剩一句,“蕴娘,要安好。” 这应当是认识裴獗以来,写给她最长的信了吧? 前世今生两辈子,所有的字加起来,都没这么长。 写信时,他一定十分思念,才会这般缠绵? 冯蕴看着看着就笑了。眠 笑着笑着又哭了。 谁亏欠谁,她和裴獗是扯不清楚的。 这辈子扯不清楚,上辈子那些,更不扯不清。 她在意的,当然不是谁更亏欠得多。 而是…… 这仗不能这么胶着下去。 守岁到三更,冯蕴哄瑞宝睡下,回房拿着年前裴獗的信读了一遍,夜里就没了睡意。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她坐起来,便唤来小满备水。 地龙烧得很热,可她心里的寒气,好像怎么都消除不了,亟待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情绪,再好好思考对策。 小满将浴桶注满,又拎来两桶滚水放在一侧。 “娘娘还须用水,便唤我。” 冯蕴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 小满便立到帘外。 冯蕴嗯一声,宽衣坐入浴桶,撩起水抹一把脸,又突地将脑袋沉入水底。眠 小满好片刻没有听到动静,心里突了一下,正想冲进去看看情况,就听到一道破水声,如同蛟龙出海,哗地响起。 “小满。”冯蕴沉声,双手慢慢搭上桶沿,甩了甩头发。 “你去传敖将军,说我有事相商。” 第587章 长久夙愿 敖七是冒着大雪来的。擊 站在殿中,一身战甲,挺拔修长。 晨曦清透的微光透过窗牗照在他身上,肩上还披着几朵没有化开的雪点,越发显得英武俊朗。 “娘娘。”他躬身行礼。 冯蕴微微一笑,“来了。坐下说话吧。” 敖七抬头看她,眼神如炬,眉心微微蹙起。 “微臣……站着就好。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冯蕴闻声脚下一滞,回头看来。擊 “站着怎么喝茶?坐!” 她拿出长辈的威仪。 敖七脚下一凝,规规矩矩地在她的下首跪坐下来,肩背笔直,恭顺有余。 冯蕴忍不住笑。 这是三十岁的敖将军。 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耳朵发红的少年郎。 冯蕴上辈子其实没有见过敖七长成大人的模样。擊 更不知他从北雍军侍卫,成长为一个可以独立领兵杀伐决断的年轻将军,需要走多长的路,杀多少敌人,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但这一世她清楚的。 清清楚楚。 赤甲军光复邺城那一战,敖七功劳很大。 这几年来,大雍朝所有对外的战争,从小打小闹到流血冲突,细心的人都不难发现,这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敖期。 他的那些裙带关系,使得他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让世人看到,他不只是裴獗的外甥,还是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 冯蕴记得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浴血的挥动战旗,领着二千人的轻骑军,将邺城两个大营杀得全军覆没的那一仗。擊 也记得当年裴獗在苍岩山失踪,是他不顾生命安危,决然前往黑背峡谷的壮举…… 他是舅舅的崇拜者。 也是执行者。 这次与齐军开战,敖七也是第一个请战的。 但裴獗拒绝了。 一声令下,他只能留在京中戍守。 因为去年底,阿米尔怀孕了——擊 敖七和阿米尔度过了打打闹闹的几年。 迈入而立之年,人稳重了,心性成熟了。 也终于要当爹了。 冯蕴眉眼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阿米尔近来如何?我成日忙着,早说去瞧瞧她,也没有抽出空闲,我这个舅母,失职了……” 敖七愣了一下。 今晨得知冯蕴召见,以为冯蕴要派他前往丹郡,冷不丁听到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擊 “娘娘言重。”敖七连忙拱手,润润嘴唇,“她身为晚辈,本该时常来给娘娘请安。只是近来受妊娠之苦,精神不济……” 冯蕴问:“可有找太医看看?” “看过了,多谢娘娘记挂。”敖七眼梢微微挑起,又平静地收回目光,端起冯蕴沏好的茶。 上好的花溪香茗,润泽唇齿,茶韵悠长,带了些微微的苦涩,细品回味,又如丝如缕的甘甜,缠绵心间。 记忆里的味道,与眼前的人影交叠。 敖七心念一动。 说不清的情绪便那么无声无息地穿透漫漫光阴,涌入心里。擊 敖七胸膛里微微直跳,甚至想起那个遥远的黄昏,他酒后失德,抱着她流泪痛哭的样子…… 已到而立之年,他如今其实很难想象,少年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轻狂,才敢悖逆人伦,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 正是他的阿舅,和眼前这个比他大一岁,胸怀却无比宽容的女子,一次次地原谅他,包容他,理解他,引领他,才让他没有背德而行,越走越远…… “茶不好吗?”冯蕴看着他的表情,也端起来饮了一口,眉头微蹙,看过来。 四目交汇的刹那,敖七察觉到自己的失神,连忙低头。 “不知娘娘叫臣来,所为何事?” 冯蕴放下茶盏,目光严肃了几分。擊 “实不相瞒,我想将太子托付给你。” 敖七吃了一惊,微微诧然。 冯蕴道:“前方战事胶着,我在新京终日惶惶,想前往丹郡,又放心不下京中之事,尤其瑞宝还年幼,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 稍作停顿,她又微微笑开。 “正如你阿舅出征,将戍守新京的重任交给你一样,我也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能托付瑞宝的安危。” 兵权在谁的手上。 江山,就在谁的手上。擊 敖七心里那根弦,慢慢松开。 难怪她会好茶好食,好言款待。 他笑了笑,俊朗的脸上,双眼如寒潭深寂。 “娘娘。臣以为,此事不可行。” 三十岁的敖七,褪去青涩,早已不再轻狂。 他有自己的决断。 “战场上风云变幻,娘娘贸然前往,非但难有建树,反让陛下分心……尤其眼下天寒地冻,大军正该休战养息,娘娘去了又有何作为?”擊 “有。”冯蕴微微一笑,“至少可以陪伴陛下。” 敖七哑然。 半晌淡淡笑开,英挺的剑眉一挑。 “娘娘,冷静一点。” 冯蕴摇摇头,认真道:“其实我年前便有这个打算。但瑞宝生辰,又逢年关,这才拖到现在。” 敖七望着她不出声。 冯蕴慢慢抬袖为他斟茶,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擊 “亲手打败萧呈,是我长久以来的夙愿,这机会也着实难得……” 外面大雪纷飞,一只寒鸦冲上屋檐,抖得雪团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她的目光有些冷。 寒凉刺骨。 不是平常的温和端庄,而是敖七从来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过的,坚定、冷漠,好似奔赴的不是战场,而是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复仇之所。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从来,他就拒绝不了她。擊 敖七一叹。 久久他才抬袖,低头行礼。 “娘娘有令,微臣不敢不从。但微臣还是要奉劝娘娘,勿要以身涉险,为了陛下,为了太子,三思而后行。” 冯蕴微微蹙眉,“这里不是娘娘,是舅母。我托付的,也不是朝臣,而是瑞宝的大哥。小七,今日你如此生分,是为何故?” 敖七喉头一紧,“没有。” 冯蕴不说话。 她就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冰冷,雪天微光下,整个人好似变成了一抹淡淡的剪影,投射在敖七的眼里。擊 背景,是一片荒芜的颜色。 敖七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父亲每日里耳提面命,君臣有别。 从阿舅登基那天起,他便不敢再轻易造次。 “你说实话,可是舅母哪里得罪了你?”冯蕴审视着他,眉目轮廓满是冷肃。 敖七一时心惊肉跳,每一个毛孔都在恐慌。 眼前就算有千军万马,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擊 可少年时屈服于她…… 这辈子,便定格了。 他终是起身,朝冯蕴抱拳一揖。 “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托。臣在,太子就在,新京就在。” 冯蕴要听的,正是这句话。 她笑着唤来小满,将她们为阿米尔和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拎了出来,有衣裳,鞋袜,尿布,还有一些孩子用的小玩意。 “此去丹郡,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只怕要错过阿米尔临盆,这些物什,是我的心意,早早给你们贺喜也好。”擊 冯蕴说得亲切,敖七略显尴尬。 其实事过多年,情愫都淡了。 不会羞涩,也不再炽烈。 但当年在心里重重划过的少年心事,是他这辈子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烙上了最深刻的记忆。 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忘掉。 那是第一个闯入他心里的女人。 他一次次请缨出战,甚至杀出赫赫军功,当年也是为了得到她……擊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冯蕴成就了他—— 从士兵到将军。 所以就算是天打雷劈,他也不能骗自己,真的能把她当长辈,当舅母。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非她不娶,会变成这些孩子的尿布…… 敖七暗自叹笑。 “多谢娘娘。” -擊 新年刚至,街头一片空旷静寂。 天还没有大亮,冯蕴轻装简从出宫,没有惊动任何人。 城门,敖七骑在马上,一身披满了飞雪,不知等了多久。 随冯蕴去丹郡的人马是敖七选的。 负责的校尉正是叶闯。 二人多年兄弟,最懂彼此。 叶闯笑着拱手行礼,“敖将军。”擊 敖七瞥他一眼。 “路上小心。” 叶闯给敖七一个了然的眼神,“明白。” 敖七用力瞪他一眼,走近马车。 “娘娘,保重。” 冯蕴撩起半副帘子,笑着看他。 “瑞宝就交给你了。”擊 敖七轻轻嗯声,勒住马缰慢慢让到一侧。 马车徐徐过去。 帘子合拢了。 只有叶闯回头朝他挥手。 敖七没有动。 他骑在马上,久久仰头看漫天的飞雪里,一只苍鹰盘旋…… 远去的马车渐渐不见。擊 - 到达丹郡那天,是一个寒冷的日子。 来之前,叶闯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驻军大营所在的位置,冯蕴没有在丹郡城停留,马不停蹄地往营里赶。 不料在大营外的三里,就被巡逻兵拦下了。 烽火狼烟里,百姓是很畏惧的,一入夜,路上早就没有行人了。巡逻兵起初还以为抓到了南齐奸细,将火把支得老高…… 乍一看马车里坐着的是当今皇后娘娘,差点没吓掉魂儿,一面行礼告罪,一面差人回营里禀报。 冯蕴并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看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淡淡道:擊 “你们自去领差,无须劳烦通传。” 那巡逻校尉低垂着头,头上的红樱顶子被风吹得一阵乱颤,正如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娘娘大驾光临,要是不禀报陛下得知,那就是属下失职……” 冯蕴是为战事而来,不想影响营里的公务,不拘小节才是最好。但她知道,在这些士兵的眼里,她一介女流,来就是找男人的,指不定还得感慨一下娇气,于是笑了笑,随他们去了。 这个季节,一入夜,气温骤降,冷入肌骨。 裴獗来得比冯蕴想象中的快。 他骑着马顶着寒风,带着几个侍从,带着夜的寒冷,穿透黑夜疾驰而来——擊 “驭!” 马车停下。 冯蕴掀开帘子看过去。 火把的光线里,裴獗身着铠甲,风氅猎猎,眼睛盯着她,锐利得仿佛刀子似的。 第588章 烽火相见 新京一别,已是数月未见。嵗 冯蕴今日特地换了男装,将头发利落地挽起,身披一件烟青色的裘氅,看上去简朴而雅致,就好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贵公子…… 裴獗看了许久。 四目相对,冯蕴唇角难掩笑意,唤了声。 “陛下?” 裴獗跃下马,将缰绳交到侍卫手上,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撩开帘子。 冯蕴这才发现他眼底是红的。 疲惫尽显。嵗 小满低着头,不敢看裴獗的脸,识趣地行个礼,弯腰下了马车。 左仲是得到消息,跟裴獗一块来的。 此刻,他就在骑马候在外面。 二人对视一眼,小满朝他笑了笑,转身想坐到车辕上,左仲突然对她伸出手。 小满一愣,走过去,将手放到他掌心。 温厚的大手用力一握,她就被拽紧过去,呼吸也随之一紧。 左仲下腰托住她,用力将人提到马背。嵗 “坐好。” 小满一颗心怦怦乱跳。 成婚这么多年,左仲是那种谨守礼节的人,在房里才会跟她热络一些,只要穿上衣服出了门,便是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卿卿我我的时候。 尽管这也不算有多亲昵…… 可小满坐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温度,这一刻竟是无比满足。 这是她的男人呢。 待她是好的。嵗 -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 有好片刻,都没有声音。 只听得见马车行走在漫漫夜色里的风声呼啸。 烽火狼烟夹杂在风中,轻拂过来,帘帷轻摇慢荡…… 冯蕴的视线,落在裴獗的脸上。 裴獗也在静静地打量她。嵗 眼神很是炽热,仿佛要把她挟裹其中,烧为灰烬。 她眨个眼,小手覆住他的眼睛。 又慢慢松开,从指缝里瞧他。 “在生气吗?” 来之前,她没有告诉裴獗。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阻止。 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发生在小姑娘的身上,最多说她娇憨任性,但她不是小姑娘了,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娘,是一国的皇后……嵗 她猜裴獗是觉得闹心,这才不说话。 不料,听到的是一声无奈的喟叹。 裴獗伸出双臂,把她揽入怀里,在后背上抚了抚,便将人搂入滚烫的胸膛里。 夫妻多年,冯蕴熟知裴獗的情绪。 这一声叹息入耳,她就知道危机解除了。 “怎么不说话?” 裴獗:“此番前来,蕴娘辛苦。”嵗 冯蕴眉开眼笑,将脸揉入他的怀里,嗅了嗅那熟悉的味道。 “见到夫君,也算安心了。” 裴獗低头看她一眼,黑眸深深,身躯更是柔软了些,“你啊。” 没有别的话。 只是无奈。 他拿她,总是无奈。 冯蕴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替他整理领口……嵗 “看着萧三在大雍边地上蹿下跳,我在新京就像吃了苍蝇一般,度日如年。苦等捷报,倒不如过来,跟陛下并肩作战。” 裴獗唇角微勾,“不是想我才来的?” 黑眸静寂,视线相对。 冯蕴用力戳他,“想啊。这不是想得没有法子了,巴巴地跟了过来……你要是不喜欢,那我明日回去就是。或是去丹郡城里,找平原和大兄也罢。” 裴獗哼声,气定神闲地看她作怪。 冯蕴啧地一笑,“怎么,不相信我?” 裴獗掌心落在她后脑勺,用力一揉。嵗 “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一个纯善之人,能有什么小心思呢?” “萧三。” “嗯?”冯蕴扬了扬眉,“是为了他。我见不得他得意……” 裴獗浅浅眯眼,注视着她也不说话,眼里似有浮光掠影,片刻,突然不管不顾,低下头去咬她的唇儿。 冯蕴避不开,低低发笑。 “裴妄之!”嵗 见面就咬,当真不是属狗的吗? 裴獗闷头不语,直到亲到得了趣儿,这才饶她,眼里尽显欲色,看她满脸红潮,“你是舍不得萧三死,还是怕我会败?” “我舍不得他死得太痛快。” 冯蕴的手指循着他的脖子攀上去,用力勾住,慢慢穿入他的领口,掐在男人精瘦的后背,听到他喘息,这才笑开。 “上辈子的恩怨,也到结算的时候了。你说呢?” 裴獗抱紧她,说不出来,也不必说出来,将头埋入她的颈窝,便是疯狂亲吻。 冯蕴莞尔,柔软地贴在他身上。嵗 他胸膛很硬,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一路的疲惫好似都在这一刻洗去了。 她勾着他的腰身,整个放松下来,“别闹了,我有些犯困,这一路,几乎没合眼,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大营,你再叫我。” 裴獗掌中滑腻一片,很不想停下来。 听她哈欠,这才轻嗯出声,挪了挪位置,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冯蕴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闭上眼睛。 裴獗扯过风氅,将她裹入怀里,抱紧。 天地间便安静下来。嵗 马车在漆黑的夜空下行走,侍从们手上的火把,将漫天飞舞的雪花照出点点晶亮。 雪越下越大,在空中翩翩起舞,轻盈地落在马车顶上,又悄然融化,路面愈发湿滑,车轮碾压出一道带着水渍的湿痕,滚过路面时,声音黏黏糊糊,仿佛冬日乐章里低沉而悠长的音符…… “到了。”裴獗轻道一声,冯蕴便睁开了眼睛。 马车缓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有那么片刻,她有点贪恋被呵护的感觉,没有动弹。 “好。”冯蕴伸了个懒腰。 是裴獗把她扶下马车的。嵗 已经这个点了,大营里居然灯火通明,没有半分入睡的迹象。 一群人围在一起,火把大炽。 营房外,陆续有人顶着风雪,牵马进来。 冯蕴定睛看过去,就见一辆没有顶子的平板车,吱呀吱呀地响着,碾过积雪,一直拉到那灯火明亮处停下。 她这才看清…… 板车上是战死的士兵。 那火光里,已经停放了好几具尸体。嵗 冯蕴微微一怔。 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战争最残酷的一面。 重逢的喜悦被死亡冲刷,一直到走入营帐,她脸上都没有露出笑意。 裴獗让人去备水,看她一眼。 “怕了?” “怎么会?”冯蕴笑,“你的女人,要是怕死,不是给你丢人吗?” 裴獗低了低身。嵗 他个子高,这样弯腰才能平视她的眼睛。 不见半分畏惧,坦荡荡,清澈如水。 他轻笑,撩她头发,“是我女人。” 冯蕴瞪他一眼,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不知道战争最原始的模样,方才的情绪,只是因为刚从繁华的新京来到战区,生出的一些时空错位。 她脱下裘氅,发现帐子里已经生好了火炉,朝裴獗感激地一笑。 然后道:“都说萧三为人谨小慎微,其实他十分敢于涉险。” 裴獗看她一眼。嵗 这是出征以来他听到的,对萧呈最中肯的评价。 二人交手多次,萧呈一次次刷新了裴獗对他的认知。 他可以当机立断,弃车保帅,任人嘲笑他胆小怕死,但得了机会便会死咬不放,力战不休,哪怕消耗到彼此两败俱伤…… 他就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已经等了许久,盯着猎物就不会再放开,但不急不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等一个时机,咬断猎物的脖子…… 跟这种人打仗,其实十分难受。 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松懈。 入冬以来,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嵗 与其说他阻挡了萧呈进攻的步伐,不如说齐军也把他拖死在了这里…… 两军对峙,谁也没有办法后退一步。 前面的锁钥岭是防线,也是这场角逐的战场。 那个可以掌控战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天子。 裴獗和萧呈,都想证明这个人,是自己。 硬拼是最简单的打法。 也最拼人力,物力,国力……嵗 而这场战局里,裴獗的压力是大于萧呈的。 他是战神。 是大雍的传奇…… 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信念。 在胜负的天平上,人们对裴獗的期待远高于萧呈。 他不能出半点错。 但萧呈可以。嵗 “去忙吧,别太辛苦。”冯蕴看着他坚毅的双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心疼,有担心,微微一笑。 “我来,不是给你添麻烦的。” 裴獗知道她在车上没有睡好,抚了抚她的脸。 “我去安排一下,你好好歇一宿,明日再说。” 冯蕴点点头,脑子里酝酿着要如何破局,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裹入了被窝。 行军在外,住宿条件极是“将就”。 哪怕裴獗当了皇帝,他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传统,吃住都在营里,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嵗 冯蕴入乡随俗,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搞特殊。 - 次日,冯蕴从裹得蚕蛹般的被窝里钻出来,看一眼透亮的营帐,打个哈欠问小满。 “陛下呢?” 小满刚打帘子进来,带了一身的冷气。 “娘娘醒了?” 昨夜夫妻团聚,她眉间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嵗 “陛下在跟将军们议事。叮嘱我,等娘娘醒来,先用些吃的,可在营里行走,但万万不可出营。” 冯蕴笑了起来。 “那我来做甚,还不如新京自在。” 小满撅一下嘴巴,轻飘飘扫她一眼。 “陛下可没有让娘娘来呢。不是娘娘自己要来的吗?” 这小蹄子。 冯蕴忍不住笑起来。嵗 “昨夜左将军给你灌迷魂汤了?一个晚上,你就变了心,想换个主子?” 小满的脸腾地红起来。 “娘娘不正经。” 冯蕴愣了愣,忍俊不禁,掀被子坐起来。 “备水洗漱吧。我不出去,就在营里走走。” - 雪后初霁,寒风过境。嵗 休战期间的大营里也没有真正的懈怠,将士们有的扫雪,有的正在操练。 与其说休战,不如说是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争,边地上的摩擦并未减少。 昨夜便是如此。 双方在锁钥岭遭遇,二话不说便轮起家伙互砍,最后以各自死伤十余兵卒结束。 眼下,萧呈的大军就在锁钥岭以南。 双方摩拳擦掌,火花四溅,这么搞下去,也许不等春战,大战便要爆发了…… 冯蕴看一眼飞雪,带着小满,慢慢走到营地的最高处。嵗 这里有一个瞭望哨,哨岗上的士兵看到冯蕴过来,低低唤一声。 “娘娘止步。” 冯蕴仰头看他,微微一笑。 “我不上来,就在这里,看看地形。” 士兵应声,退回去默默伫立。 冯蕴轻拂袍角,走到路边的一块巨石背后,望向远处的锁钥岭山脉。 大雪覆盖了蜿蜒起伏的山峦,宁静的雪景之下,仿佛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嵗 冯蕴约莫站了一刻钟,正准备掉头离开,就看到裴獗过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 裴獗拾级而上,脱下风氅披在她的肩膀。 “这么冷的天,来这里做什么?” 冯蕴努了努嘴,“你看。” 裴獗看过去,一眼扫到锁钥岭。 “萧三在那头。”嵗 冯蕴侧目望他,有点好笑。 “你眼里只有萧三了?” 裴獗没什么表情,眉梢扬了一下,审视着她。 冯蕴默默拢紧风氅,牵着他的手走到方才的巨石边,极目远眺。 “你看,锁钥岭山谷,像不像一个天然的蛇形口袋?” “口袋?”裴獗低声,蹙眉看过来。 冯蕴微微一笑,“若是把萧三引入那个蛇形入口,借两翼之势,是否有绝对的胜率?”嵗 裴獗远眺一眼远方的风景。 “萧三为何会犯傻,进入蛇口?” 冯蕴道:“以饵诱之。” 裴獗:“饵在何处?” 冯蕴:“我啊!” 裴獗脸色一沉,“我岂会如此卑劣?” 拿自己的女人做饵,就算胜了,这辈子也得被人戳脊梁骨,这样的事情,裴獗是做不出来的。嵗 冯蕴莞尔,扳过他的脸。 四目相对片刻,她才指了指自己。 “我是说……饵在我的脑子里!你想什么呢?” 第589章 全是算计 这一夜的锁钥岭注定不能成眠。氅 前方探子来报,大雍朝的皇后来到了山的那一边,与她同来的,还有从信义赶过来的猪和羊。 从战事开始,冯蕴便一直在为雍军筹备粮食和物资,从兵器到冬衣,无不操心,换了别的皇后,顶多花点银钱,募个捐,号召内宫节俭,以身作则,这就很了不起了…… 偏生冯蕴不一样。 她有长门。 长门这些年的迅猛发展,天下无人不知。 有钱,有工坊,有强大的生产力,她手里掌握着的是令人艳羡的绝对的资源,可以给予裴獗的是实打实的,无与伦比的助力…… 夜里雪停了,对面杀猪宰羊,埋灶做饭。氅 雪风顺着山吹过来的风里,仿佛都带着烤肉的香气…… 巡逻的士兵闻见了。 守卫闻见了。 就连大帐里的萧呈听到禀报,鼻翼里仿佛也钻入了那烤肉的香味儿。 在花溪小住那段时间,他有幸吃过。 冯蕴家里的烤肉,味道与旁的是大为不同的。 她会用更多的作料去炙那些肉,烤出来的香味也更为浓郁,吃起来更香,尝一口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咽下去,闻见那香味,唾沫都要流出来……氅 萧呈微吸一口气。 “传令下去,加强守备,小心有诈。” 有没有诈他不知道,怕的是动摇军心。 这凄风苦雨的行军日子,将士们过得极苦,稍有点风吹草动,只怕就会煽动军心,他认定对方是故意的…… 显然,对方不仅是故意的,还要故意到他的跟前。 萧呈的命令还没有传达下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响彻了黄昏的锁钥岭外的齐军营地。 “报——”氅 “雍军来使求见——” 声音响彻营地。 萧呈皱了皱眉头:“传。” 左仲和小满在营房门口下马,左仲双手高举着一个装着喷香炙肉的托盘,领着小满一路从大门走到中军帐,香了一路,见到萧呈便行拜礼。 “大雍军左卫将军左仲,见过齐君。” 小满随即请安,微微一拜。 萧呈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目光落在左仲手里的托盘上。氅 “不知左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左仲面无表情,双手将托盘呈上。 “回齐君话,娘娘有言,战时为敌,休战为友,今日娘娘入营慰问将士,带猪羊二百余头,皆是膘肥体健,肉质鲜美,娘娘说,愿以炙肉为介,与齐君共襄盛举,同庆这难得的和平时光。也望齐君能体察诚意,为天下生灵着想,退出锁钥岭,再启和谈。” 他声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冷嗤。 是燕不息。 当年输给冯蕴,他一直别别扭扭,把冯蕴看成洪水猛兽一般,任何一句话都会过分去解读。 “皇后娘娘当真是好有心计,一盘炙肉便想乱我军心……”氅 没有人会因为一盘炙肉就退兵。 那目的自然是为了诱惑齐军士兵,动摇军心了。 “收起她的如意算盘吧,我大齐将士,铁骨铮铮,还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失了骨气。” 萧呈眉头微微一蹙。 皇后娘娘。 她终于还是封了后,被人称娘娘了…… 可不是他的皇后,不是齐国人的皇后娘娘。氅 “燕先生。”他抬了抬手,示意燕不息闭嘴,转头看着左仲,“劳烦左将军回禀,就说她的心意,朕领受了。若要退兵倒也不难……” 他声音略略停顿一下,微笑。 “让她亲自来,与朕商议。” 左仲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挑衅意味,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将炙肉连同托盘一起奉上。 “齐君的话,左仲定会带到。” 他说完,并没有要告辞的意思,而是看着小满。 萧呈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去……氅 小满流露出一丝犹豫,与左仲交换个眼神,这才上前两步,朝萧呈行礼。 “小妇人得闻家姐今次陪伴齐君亲征,眼下就在锁钥岭的齐军大营里,特地恳请陛下准我随夫郎前来,想见家姐一面……” 说罢又道:“我姐妹二人,已多年未见,不知可否向齐君求一个恩典,让小妇人与家姐见上一面?” 她言辞恳切,面露哀婉。 战争底下,普通人的不易全在眼里。 最紧要的是…… 他说,恳求了裴獗,而裴獗允许了,要是萧呈不肯,那岂不是肚量不如裴獗,不让他们姐妹见面?氅 燕不息又是一声冷哼。 没有明说,目光却是提醒萧呈。 小心有诈! 在他眼里冯蕴就是一个老奸巨猾,需要时时提防的女人…… 萧呈神色极淡地看他一眼。 “准。” -氅 天空乌云堆积,暗沉得仿佛有一层黑幕压在头顶。 左仲被留在外面等候,小满一个人在侍卫的带领下,往大满的住处走去。 侍卫在前头引路,刚到门口,得到消息的大满就冲了出来…… 撩开帘子,四目相对,大满惊喜地唤了一声。 “小满!” “阿姐——” 小满张开双臂,与冲上来的大满紧紧相拥。氅 “快,里面说话。”大满笑容满面地将小满迎了进去,又朝身侧的侍卫沉着脸道: “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吩咐,不得入内。” 侍从应声:“喏。” 大满笑盈盈地牵着小满走进去。 看得出来,这些年来萧呈没有亏待大满,哪怕是行军在外,她的住处陈设都比旁人精巧,屋里应有尽有,还有两个宫女侍候。 小满默默看着她沏茶拿果点,抿着嘴一言不发。 等大满看过来,她才轻声问:氅 “阿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大满一怔,轻轻拂一下衣袖,牵着她坐下来。 “除了时常想你和娘子,旁的都好。” 小满蹙着眉头,双眼注视着她,目光一点一点移动,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看透似的,许久都没有说话。 大满笑问:“怎么了?” 小满道:“可是,仗这么打下去,阿姐和我、和娘子就成了敌人,往后再想见面,就更难了……” 大满敛住神色,也流露出几分艰涩。氅 小满道:“阿姐不知,今日为了来见你,我说了多少好话,夫君原是不肯的,就怕我见到你,口无遮拦,胡乱说话……” 大满目光微微一动。 “他待你不好吗?” 小满摇摇头,“好的。” 又垂了垂眼眸,叹息一声。 “可是在他的眼里,我没有心机,没有城府,容易被你套了话去……” 大满噗的一声,低低笑着,拉起她的手。氅 “我们是一伙的,是姐妹,我还能套什么话?” 小满微微撅嘴,哼了声,“可不就是吧,我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吗?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什么军机大事,套话又有什么用?” “就是。”大满笑着抿唇,哼声道:“男子总是这般,以为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知道,就数他们最厉害,最有心计……” “对啊对啊,左仲就是这样,讨厌死了。” “看你这娇嗔的样子,嘴上说讨厌,脸上怪甜的。” 大满笑话着她,端起茶盏饮一口,脸色便又黯淡下来。 “你说得不错,这仗啊,怕是要无休无止地打下去了……”氅 小满皱眉,“两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原本好好的,是齐军点燃的战火……” 她瞥一眼大满,又问:“齐郡突然发兵,到底要的是什么?” 大满低笑,脸上露出一丝恻然。 “他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小满无言可对,大满摆弄着茶盏,表情忪怔,“他要的是大雍皇帝的枕边人。要的是这天底下,最难夺得的东西。比江山,还要难上百倍……” 小满撇嘴,“娘子孩子都七岁了,怎么可能跟他?除非他灭了大雍……不,就算灭了大雍,娘子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阿姐,你劝劝齐君吧,劝他绝了这心思,两国恢复和平,如此,我们姐妹,便又可以时常来往了。” 大满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眼里跳动着一抹复杂的光芒,“我如何劝得住?我要是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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