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重生之招惹 > 第136章

第136章

了这种想法…… 只是当下,不能说,也不便说。 “岂有此理。”敖政指着冯敬尧的鼻子就开骂,“老不休的,放屁都蹦到我大晋的脸上来了,还要给你脸不成?” 又拱手对裴獗道:“偷窃布防图,事关重大,还请大王依律法办。” 他声音一落,阮溥便匆匆站出来,朝众人施了一礼,又对裴獗一揖。浓 “依下官之见,涉及两国邦交,应当事先知会齐君,再行定夺……” 哼! 裴獗冷冷看着他。 “我宅子里进贼,还要请萧呈来处置?” 他直呼萧呈名讳,全然不当一回事。 “押下去!本王生辰,见不得这些腌脏东西。” 侍卫:“喏。”浓 “雍怀王!”冯敬尧面若寒霜,由着侍卫上前抓扯,没有挣扎,而是声色俱厉地警告。 “你不顾邦交之谊,若是让战火重燃,你就是千古罪人!” 裴獗冷笑一声。 “冯公还不清醒。” 他慢慢走到冯敬尧的身前,突然低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冯敬尧登时面如死灰,盯住他。 一动也不动。浓 侍卫把冯敬尧带走了,双脚拖在地上,如同行尸走肉。 冯蕴看得惊叹不已。 她很好奇裴獗到底说了什么,一句话就摧毁了冯敬尧的精神防线? “十二娘,那是你大伯啊!”陶氏灰白着脸,整个人软在地上,眼泪如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淌,“那是你嫡亲大伯,你个畜生,你怎么如此狠心?畜生啊!” 冯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 几个婆子上前,拉住陶氏就走。 后面,是衣衫不整的冯雅……浓 从喜到悲不过短短时间,冯雅很久都没有回神。她看着裴獗气势凌人地站在那里,冷心冷面,多一眼都不肯看自己,好梦破碎得无声无息,一时万念俱灰,又哭又笑。 “我没有跟人私通,我也没有偷窃布防图……” “是冯十二娘陷害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喜欢雍怀王……说好纳我为妾……冯十二娘本性善嫉,容不得我……这才下此狠手……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她哭着喊着,被婆子拖得踉踉跄跄。 可惜,声嘶力竭,也没有人理会。 裴獗抬袖对众人道: “酒宴未散,还请诸位入席畅饮。”浓 冯蕴也跟着笑盈盈地邀请那些夫人贵女,往后花厅走去,“里面请,里面请。今日本是大王的千秋大喜,怎料出了这等差池,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寒暄着往里走。 有一个夫人忍不住,笑着道:“王妃别怪我多嘴,方才听那冯夫人的意思,你有意把庶妹留在府上,是想为王爷纳妾?” 冯蕴垂下眼眸,淡淡苦笑。 “陶氏确实在我面前提过……我原本想着是本家,也想抬举她的,哪里想到,她这么不争气?罢了罢了,不提这闹心事……” 那位夫人当即赞她大度。 冯蕴温婉清润,笑盈盈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我是从来不拘着他的。倒是大王嘴刁,也没几个能入眼的,我也犯愁着呢。”浓 “那是,雍怀王何等丈夫,寻常的庸脂俗粉,如何入得他的法眼,这世上,有几个像王妃这等姿色才华的女子?” “夫人谬赞了,来来来,请入座。” “再添酒来。” 一群妇人笑逐颜开。 没有了冯家人,接下去的大宴极是顺利。 宾主尽欢,等宴席散去,把贵客都一一送出府门,冯蕴才问裴獗。 “你方才跟冯敬尧说了什么,他怎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浓 裴獗扬了扬眉,“不如蕴娘先说,准备为我纳几房小妾?” 这都让他知道了? 冯蕴有些好笑,抬了抬眼,一脸正色。 “男子纳几房小妾都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女子若不贤良温恭,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我就耍个嘴皮子,得一个体面,大王都容不得吗?” 裴獗深深看她一眼。 明知她装模作样,还是软了心肠。 “走吧。”他揽住冯蕴的腰,徐徐往府里走。浓 三月里,正是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时节。 府里的花开了,桃红梨白,柳绿杏粉。微风拂过,蜂蝶纷飞,令人沉醉。 裴獗低头,望着她眼眸微弯的样子,淡淡道:“我告诉冯敬尧,要杀他的,是萧呈。” 第555章 窃国之心 冯蕴望了裴獗很久。狀 就站在三月怡人的春光里,看着他。 好半晌,莞尔一笑。 “真好。” 她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就那样坦然地接受并相信了这个结果,以及这个结果里更深层的本质—— 萧呈想要冯敬尧的命。 冯家与萧呈合盟,推翻延平帝萧珏,将萧呈扶上龙椅,靠着从龙之功,在正初朝大权在握,傲视群臣又肆意嚣张了几年以后,终于还是迎来了必然的命运。 君是君,臣是臣。狀 功劳太大又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正如延平帝萧珏之于冯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不过,上一次,沦为弃子的是萧珏,这次是冯家。 因为,萧呈不是愚蠢的萧珏。 他精于算计。 精得可怕。 杀有功之臣的皇帝,难免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 可冯家仗着功劳,处处掣肘,没有哪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愿意。狀 于是萧呈派冯敬尧出使大晋,借裴獗之手,铲除心腹大患,从此他一人独掌朝政,不会再有外戚指手画脚,手上还不用沾半点血腥,也不用损害他贤君的清名。 一想到冯敬尧那种吃了毒苍蝇般极致恶心,濒临绝境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冯蕴的内心十分畅快。 重生归来,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仇人自相残杀,死于非命更快活的呢? “我猜到萧三会过河拆桥,总有容不得冯家嚣张那一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裴獗道:“冯家逼得太急了。” “是吗?”冯蕴笑问,“逼他什么了?” 裴獗盯住她,“从前逼他娶平妻,如今逼他立后。”狀 呵!冯蕴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淡淡道:“像他所为。他啊,怎么肯任人摆布呢?” 裴獗目光深邃,心绪很是复杂。 他时常欣喜她与自己的默契,又十分嫉妒她对萧呈的了解。 是的,嫉妒。 裴獗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陌生情绪。 神情沉静地站立半晌,他问:“蕴娘说,我应当顺应他的心意吗?” 冯蕴轻笑一下,“那要看大王的取舍。若说萧呈是猛虎,那冯敬尧便是毒蛇,放归山林,往后就不好再捉了。”狀 裴獗问:“你想他死?” 冯蕴微微一笑:“他死之前,我想知道我阿母惨死的真相。” 裴獗沉默。 这,正是萧呈给他们送的大礼。 应该说,是送给冯蕴的大礼。 他黑眸幽幽淡淡,抬头看一眼道旁盛开的海棠,折下一朵,插在冯蕴的发间,平静地道:“蕴娘可有想过,他这么做,是想你念他的情。” 冯蕴抚了抚鬓发上的花儿,侧目看过去,男人英挺如常,神态不见吃味。狀 她笑,“大王想多了。” 冯蕴和裴獗的想法不一样。 她不认为萧呈那样的人,多年过去,还会记挂着她。 这三年里,没有了任汝德,没有了金戈,萧呈在她的生活里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偶尔在大满的来信里,提及一两句,也没有什么情事可言。 更何况上辈子做过夫妻,冯蕴从来都知道,萧三的抱负,只在江山,不在女色。 三年以来,齐宫不时有新晋的美人,萧呈身边不缺女色,他又怎么会惦记一个女子这么久? 非要强加一点什么,大概她是萧三的“得不到”,多少会有些意难平罢了。狀 冯蕴不以为然,说道:“莫说萧三不会耽于儿女情长,就算是……我也不会记他的人情。” “是吗?”裴獗音色淡淡的。 听上去好像是随便一问,不在意似的。 把那些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全散在风中。 冯蕴不查他有什么异样,莞尔一笑,“我更愿意看到冯家人,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发狂?” 裴獗道:“没有冯敬尧,冯家再掀不起风浪了。” 冯蕴想了想,点头,“打蛇打七寸,萧三是真狠。若今日出使晋国的是冯敬廷,对冯家可谓毫发无伤。”狀 裴獗看她一眼。 在她心里,生父如此无用。 冯蕴笑了一下,“那张西京布防图,是大王从哪里找来的赝品,我看糊弄住了一群人。” 布防图这种机密,本就不是人人得见的东西。 冯蕴认为那是裴獗让段武喝下加了料的药酒后,特地放在他身上的。 也认定是假的。 没有料到,裴獗说:“是真的。”狀 冯蕴微微一怔,“什么?” 裴獗道:“布防图是真的。” 冯蕴:“……” 对视一瞬,她看裴獗脸色严肃,不像玩笑,这才疑惑地出声,“不是,你怎么会用真的……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糊涂了?” 这个生辰宴,以及西厢房的布局,都是为了算计冯敬尧。 仆女第一次为冯雅送信,就被冯蕴抓住并策反了。 后来冯雅与陶氏所有的书信往来,以及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冯蕴都一清二楚。狀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冯雅误以为厢房里是被下了药的裴獗,偷偷跑进去占便宜,他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众目睽睽下,抓住厢房约会的冯雅和段武,偷换情报。 但这个情报,原本是裴府可以偷到的公文。 毕竟冯雅在裴府小住,偷窃公文交给父亲的属官,合情合理,也足以为冯敬尧定罪。 她并没有想过,裴獗会用布防图,还用真的。 因为,真正的布防图,是不应该出现在裴府的东西…… 裴獗看着她眼里的疑惑,眉头蹙了一下。狀 “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冯蕴吓一跳,心脏莫名抖了抖,“你是说,萧呈搞到的布防图,放在段武身上,用来陷害冯敬尧?” 裴獗沉默。 “不不不。”冯蕴摇头,“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萧呈为了铲除冯家势力,明知我们痛恨冯敬尧,亲手把他送到大晋来,任由宰割,这个我想得明白。但萧呈远在台城,手伸得再长,如何搞得到真的布防图?那个段武,就算再有心,也拿不到才对。” 裴獗还是没有说话。 黑眸烁烁,似乎也在思量。 冯蕴有种见鬼的错觉,“也就是说,这布阵图是莫名出现的?”狀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布防图的存在,不仅坐实了冯敬尧的罪行,还暗藏着一记对大王的杀招——段武丢不到皇城里的,那就是裴府私藏布防图,岂不是说大王有窃国之心吗?” 裴獗嗯一声,“蕴娘说得很有道理。” 冯蕴讶然不已:“会是何人所为?” 裴獗轻轻揽住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没有太过用力,大手包着小手,就像要包容她的一切,“等我查实。” 冯蕴瞥他一眼。 事情跟计划有了出入,她很想弄个明白。狀 但一想到今天是裴獗的生辰,遂又放下心思,笑了笑。 “我也为大王准备了贺礼,要不要去看看?” 今日裴獗收了许多礼,都没有听到这句话那么开心。 他嗯声,“蕴娘有心。” 那是一件玄色的对襟宽衣,绢罗轻薄,折枝暗花,飘逸柔软,正适合这个季节。 冯蕴道:“这些日子闲在府里,我亲手做的。” 在安渡的时候,她每天都很忙,难得有闲暇像绣娘似的坐下来裁剪制衣,连她自己身上穿的,都来自应容或是成衣坊,已经许久没有动过针线。狀 但她从小在冯家长大,对女红并不陌生,做起衣裳来也是有模有样…… “试试?”她笑着问裴獗。 裴獗握着衣裳,久久没有作声。 冯蕴弯了弯眼睛,“罢了,你要是不喜欢,不穿也行……” “喜欢。”裴獗的手把衣裳握得紧紧的,就像是捏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冯蕴拿走似的。 “我穿,这就穿。” 他盯着冯蕴,张开手臂,示意她帮忙更衣。狀 冯蕴从善如流,笑盈盈的上前。 “谁让你今日是寿星呢?从了你。” 她温柔似水,替男人换上衣裳,又将他拉到铜镜前,自得的笑道:“我手艺还不错,好看。” 高大挺拔的男人,被衣裳衬得更是英俊神气。 冯蕴很是满意,等着夸奖。 裴獗看着镜中的人,眸底波光荡荡,漆黑得如同深潭一般,看不到底。冯蕴很是奇怪,歪头看去,正想发问,他突地用力将她一拉,紧紧搂住。 鬓发上的海棠无声飘落,掉在裴獗的怀里。狀 “蕴娘。” “怎么了?”冯蕴捏了捏他劲瘦的后腰,笑道:“一件衣裳而已,不用太感动。” 裴獗没有说话,越搂越紧。 冯蕴快要被他搂断气了,推了推他,侧目望向铜镜,这才恍惚间想起来…… 上辈子她也为裴獗做过一身类似的衣裳。 那天,还发生了一桩不太愉快的事。 第556章 来得蹊跷 也是在裴獗生辰那一天。荦 那时候,冯蕴刚入将军府不多久,对一切都还有着惶恐和新奇。人人都说大将军身边只有她一妇,应是宠爱至极,她也下意识地模仿着贤妻该有的模样,替他料理家务,煲汤制衣。 平常对于她的示好,裴獗不一定会有多少情绪,但都会收下来,有时候甚至会有回礼。 她煲一盅汤。 他会差人送来一枚青玉。 她绣一只香囊。 他会让人为她做一身衣裳。 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郎情妾意,温言絮语,但在衣食日常里,那时裴獗也算处处顺着她,由着他。荦 可是那次,裴獗看到她亲手缝制的新衣,却远远没有今日这般欣喜…… 他好像跟生辰有仇,近乎痛恨。 那件衣裳冯蕴做了很久,鼓起勇气才捧到他的面前,献宝似的说“贺将军千秋之喜”,他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碰都没碰一下,便拂袖而去。 许是时间太久。 又许是,上辈子受过的苦太多,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她竟然忘记了。 如今再现在回忆那个带着冰刀子的冷眼,心脏仍有种撕拉拉的疼痛。 冯蕴低低一笑,“那时候,我原本是想讨将军欢心的,没有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丢人了。”荦 “对不起。”裴獗喉头微哽,低头看她,静立片刻,说出迟到一世的解释,“这一天并非我的生辰,只是父亲捡到我的日子……同时,也是我生母的忌辰。” 更是他亲眼看到母亲被凌辱致死的那天。 “我那时哀思难止,却也不该辜负蕴娘的心意。” 冯蕴慢慢伸手,扣住他的指尖。 上辈子,她不知裴獗有那样的遭遇。 如今听来,恍然大悟。 裴獗本就怀疑冯家与谢献之死有关,那她就是害死他父母和谢家军的仇人的女儿。在生母的忌日,收到仇人的女儿送的贺礼,心中千般恼恨,也没有办法向任何人吐露。荦 她的委屈在脸上,裴獗的煎熬却在心里。 冯蕴这一想,竟也释然。 毕竟他当时恨到极点,也只是甩手离开,并没有拿她出气。 她仰着头,小声道:“同样的错,我竟然犯了第二次。” 她微微牵唇,眼窝里满是歉意,“今日,我又自作主张,如此隆重地为你庆生,你……不要恼我了,好吗?” 裴獗摇头,黑眸里笼罩着奇异的亮光,语气松缓,如同玩笑一般。 “感谢上苍,我又穿上了蕴娘亲手做的新衣。”荦 一个又字,带着两世的沧桑。 冯蕴眼眸微微一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那件衣裳,我后来锁在了箱子里。” “我知道。”裴獗捧着她的脸,悸动得微微喘一口气,慢慢吻下去,“后来,我穿着它,去追过你。” 冯蕴喉头一动。 想问什么,被男人掌住了后脑勺,所有的疑问,全被吞入他灼热的呼吸里。 那天月色皎洁,庭院里花叶婆娑。荦 冯蕴在雾气袅袅中沐浴出来,裴獗不在。 等他再回屋里,手上攥了几枝海棠。 - 入狱后的当天晚上,段武便滑溜地招供了。 无外乎,他所做一切,都是受冯敬尧的指使。可怎么偷到的布防图,又怎么闯入的裴府厢房,为什么对冯雅意图不轨,却有些颠三倒四。 一会儿说是有人陷害,他浑然不知事,一会儿又说早就觊觎冯雅美貌,当时多饮了几杯,看到美娇娘入屋,便有些把持不住。 但无论他心思如何,坐实了偷盗布防图,就算是为冯敬尧定了罪。荦 当然,冯敬尧并不肯承认。 他矢口否认段武的指证,表示自己不知情,同时以来齐国使身份要求大晋照会齐国。 与此同时,晋国朝堂也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认为晋国私自处置冯敬尧,会引来齐国不满,再次引发晋齐争端,以致战火重燃。 阮溥更是直言,“且不说偷布防图乃是段武一面之词,就算当真是冯敬尧所为,那也应当先知会齐国,再做定夺。” 敖政不认可他的看法,当即反驳。 “段武是冯敬尧的属吏,冯敬尧出使,代表齐国。那段武所为,就是齐国所为。阮尚书,齐国敢于虎口扒毛,我大晋竟要做缩头乌龟不成?”荦 阮溥怒斥,说敖政莽撞。 敖政冷笑,笑阮溥软蛋。 两人争吵数个来回,最后也没争出个输赢。 这种事,原该由皇帝决断。 然而,文治帝从裴府赴宴回来的当天晚上,便称身子不适,已经三日没有上朝了。 臣子们轮番去崇政殿探望,太医也来来去去诊了无数次脉,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病得蹊跷。荦 太医们瞧不出害的是什么病,就是没有精神起床,没有力气上朝。 那能怎么办? 皇帝不在,大事小事,全由裴獗做主。 裴獗去了一趟崇政殿,见了文治帝。 病中的文治帝很是虚弱,没有把前因后果听完,便无力地摆了摆手。 “朝中大事小事,全凭裴卿做主便是。有裴卿在,往后不必询问朕的意见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止裴獗一个。荦 阮溥、敖政,还有数位王公大臣,都在场。 众人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了,又无力扭转。 - 裴獗次日便召了朝臣,到政和殿议事,对齐国来使偷窃布防图一事,一锤定音。 “将段武供词等一并送往台城。就说,罪证确凿,为固大晋国本,兹定于四月十五,于宣化门,对齐使行斩首之刑,以儆效尤,彰显国威。” -荦 大晋的国书快马驰骋,奔赴齐国台城。 萧呈得到消息,会如何行事,尚且无法预料,这边裴獗待信使出城,便招来温行溯和赫连骞,书房密谈。 翌日,一道道军令便飞出西京,传达大晋边陲,与齐接壤的信义等地,北雍军更是严阵以待,以防齐国兴兵。 大晋文治元年的三月,就这么过去了。 四月初,姚儒随着北雍军的传令官一并到达了西京。 原定来为天寿小皇帝看病的姚大夫,推迟这么久入京,竟变成了为文治皇帝看病,也是唏嘘。 这些日子,朝中议论纷纷,皆因文治皇帝的怪病。荦 从裴府回来就一病不起,病势来得莫名其妙,且太医院和西京有名的大夫,都看了一遍,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病由来。 刚驾崩不久的小皇帝,是先天有疾,可文治帝继位前,却是身体康健的一个人,怎会说病倒就病倒? 于是,朝野上下,渐渐有了些不好的传闻。 有人说裴府的宴席有问题。 也有说是崇政殿的风水不好…… 最后还是长公主做主,把文治帝的寝殿从崇政殿,迁到明光殿,要以“白日正中之光,驱邪避恶”,以佑天子安康。 不过,天子都已经是天子了,一身正气,还怕什么呢?荦 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不知旁人信不信,冯蕴是不信的。 她也觉得文治帝,病得有点奇怪,所以,长公主要请姚儒过来,她也没有反对。 姚儒入宫前,特地拜见了冯蕴。 给皇帝治病,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姚儒是个谨慎的人,内心忐忑,问了冯蕴一句。 “君王之疾,当以诚观之,还是以虚视之?” 冯蕴笑着回他,“姚大夫平常坐堂,如何看病?”荦 姚儒道:“以诚诊疾。” 冯蕴道:“姚大夫是大夫,有且仅有这一个身份,大胆看病。” 得了她的承诺,姚儒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上宫里来接的马车,入宫问疾去了。 冯蕴派了葛广跟姚儒同行,以便照顾。 不料,在家等了半天,没有等回姚儒,只有葛广回来禀报,“姚大夫刚出宫门,就被长公主接去了。” 冯蕴思忖一下,点点头,“去长公主府外等着吧。务必把姚大夫平安接回来。” 葛广抱拳,“是。”荦 - 姚儒当然是安全的。 他只是一个大夫,还治好过濮阳纵的手指,长公主断然没有为难他的道理。 接他过去,无非是问皇帝的病情。 亲弟弟病了这么久,找不到病根,长公主比谁都着急。 她好茶招呼,很有诚意。 “这里没有外人,还请先生明言,陛下究竟所患何疾?”荦 姚儒沉吟一下,“不知太医院,是如何诊断的?” 长公主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慌。 她大概知道姚儒的顾虑,摇头一叹,“那群庸医,全然没看出疾症根源。不然本宫也不会千里迢迢,召先生前来。” 姚儒大体是明白了。 “依在下看,陛下……没有病。” 什么?长公主心下一跳,看着姚儒的神色,半晌才镇定下来, “姚大夫的医术,本宫信得过,可本宫不明白,若是陛下没病,为何会每日卧床,无力起身?”荦 姚儒想了想,捋着下颌的胡须,叹息道:“这世间,去除外邪之症,只剩心病了。” 心病? 好端端的,皇帝能有什么心病? 长公主想到他发病前,在裴府的情形,若有所思…… 第557章 贵妃杀人 台城。衙 显阳殿东阁。 晨曦初透,从半开的窗户望出去,可见红墙碧瓦上湿漉漉,仿佛带着露珠的潮意。 昨夜下了一宿的雨,铜兽香炉里的香烬都已冷却。 天快亮了,萧呈仍然没有睡。 一个人枯坐在窗边,帷帘在风里翻动,而他俊目沉沉。 吉祥弯腰,再次在杯盏里续满水。 他添了一夜的水,陛下就坐了一夜。衙 殿外的台阶下方,冯敬廷、冯莹,还有冯家老二冯敬朝,以及冯敬尧两个在朝里任职的儿子,早早便过来见驾了,但被告知陛下未起,未得召见。 晋廷将冯敬尧下狱的消息,是昨夜传到台城的。而冯敬廷因为人在并州,得到消息更早,几乎与传令的兵卒前后脚赶到。 起初,冯家人不敢相信,晋廷如此不讲规矩。 待确定消息,不等天亮,便匆匆赶来求见皇帝了。 冯家人紧张不已。 但皇帝不召,他们也不敢动。 “陛下。”屋子里,吉祥捧上茶盏,又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冯家人在外面候了很久了。”衙 萧呈道:“知道了。” 吉祥看不出皇帝的情绪,不敢再说话,默默退到一侧。 萧呈手撑在额头上,垂眸合眼,静静揉了片刻太阳穴,这才睁眼,慢慢地拉开抽屉。 这个抽屉平常都是上锁的,纵是平安和吉祥都不可以触碰,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 只有萧呈一人知道。 里面是冯蕴以前写的字条,她为他画的小像,生辰礼,以及一些过往的物件,还有那一封在并州缴获的,冯蕴写给裴獗的信。 萧呈眉心蹙了蹙,手僵在那里。衙 想拉开抽屉,迟疑半晌,又慢慢推回去。 “让冯敬廷西殿等候,其他人,退下。” 吉祥愣了愣,应声,“喏。” 东阁是陛下忙里偷闲的地方。 他会在这里写字、看书,发呆,沉默,是他的私人所在,平常累了,也时常睡在这里。 但陛下从来不会在东阁处理政事。 更不会让除了他和平安以外的人踏足半步。衙 吉祥其实知道,这个房间里,有许多陛下从冯府、并州甚至安渡搜罗回来的,冯十二娘的私物。 他不懂陛下在想什么。 都多少年了…… 那妇人早跟了裴獗,贵为天子,为何要这般放不下,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去宠爱,偏生要惦记一个无望的旧人。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吉祥如是想。 -衙 冯家人等这么久,眼看皇帝只召见冯敬廷一人,连贵妃冯莹都无法见驾,心里紧了又紧。 他们都清楚,整个冯家就靠冯敬尧顶着,没有了顶梁柱,其他人不说一盘散沙,可真能撑得起家业,在朝堂上也镇得住场面的人,没有。 一家人来,只见冯敬廷一个。 皇帝的态度,足以让他们感到惊恐。 “阿父。”冯莹看着愁容满面的父亲,将他拉到一侧,低低道:“为今之计,一定要想法子保住大伯。” 冯敬廷叹息一声,“那是自然。可你大伯人在晋朝,生死都由他们说了算……早知如此,你大伯就不该出使西京。” 冯莹幽幽笑了一下,比平常冷肃了许多。衙 她晨起依旧戴了一顶白纱帷帽,冯敬廷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阿父,是陛下指派,而非大伯心意。” 冯敬廷全然没有听明白冯莹话里的意思,焦急地道:“事情不出也已经出了,为今之计,还是先看看陛下的意思再说吧。你们先回去,阿父走了,不好让陛下久等。” 冯莹点点头。 看冯敬廷要转身走,又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阿父。” 冯敬廷察觉出她的异样,眉眼一凝,“怎么了?”衙 冯莹道:“无论陛下说什么,你万勿顶撞,以保大伯平安回来为要。” 冯敬廷觉得她今日极是啰唆。 皇帝等这么久了,她还在絮叨。 冯莹平常就极得冯敬尧喜欢,她对大伯的尊敬,也远胜于他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亲爹,这原就让冯敬廷很不舒服,此刻的再三叮嘱,更是令他不满。 “你大伯是我大哥,若能救他,我还会不救吗?真是妇人之见。” 冯敬廷抽出袖口,拉着脸掉头走了。 冯莹站在原地,慢慢收手,攥紧了拳心。衙 她的直觉,是很准的。从萧呈派冯敬尧出使那时,她心下便隐隐不安了。 大伯身居要职,手头政事一堆。就算晋朝新帝登基是大事,也不一定非得派大伯前去不可。 随便在皇室找个皇子,或者派个国公,都是体面的,为何非得要大伯前去? 这些年来,冯家子弟入朝的入朝,擢升的擢升,无不承得荫庇,可以说,萧呈登基,许州冯氏一门,荣极鼎盛,显赫一时。 要是再出一个皇后,自然会锦上添花。 因此,大伯联络了不少朝中大臣,多次上奏,要萧呈立她为后……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伯却被差遣出使西京。衙 冯莹很希望是自己的猜测有误,可狂乱的心跳又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怀疑……萧呈是故意的。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萧呈。 高坐龙椅,也不想再受冯家掣肘。 冯莹不读史书,可也听过不少前朝旧事。多少从龙之功,最后都变成了功高盖主,多少忠臣良将,最后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其实一直害怕冯家会走上这条路,无数次提醒冯家人谨慎行事,内敛锋芒,莫露骄态…… 可惜,家业大了,人丁多了,莫说那些堂兄弟,就连她的母亲,也时常按捺不住地飘起来,惹出不少事端…… 这些事,陛下心里都记着呢。衙 冯莹心底冰凉,朝东阁的窗户望一眼,默默退下。 刚出显阳殿,就看到站在晨曦里的大满。 冯莹一言不发。 大满冷冷掀唇,嘲笑地看着她,款款走来。 “天不亮贵妃就从显阳殿出来了……这是昨夜侍寝了吗?” 冯莹心里一痛,喉头腥甜泛苦。 明知大满在讽刺她,却不得不忍气。衙 “花满夫人。”冯莹勉强一笑,“要是没什么事,告辞了。” 冯莹说着便带着宫女,从大满身侧走过去。 “站住!”大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练过武的,力气很大。 冯莹挣扎不开,侧目瞪她,正要出声警告,大满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帷帘落地,露出冯莹狼狈的一张脸。 青红不匀的脸上,满是愕然之色。衙 “啊!” 宫女们迟钝一瞬,才尖叫出声。 冯莹再不济也是妃位。 大满仅仅只是一个夫人。 她竟敢对贵妃动手? 众人惊愕,冯莹却没有。 她慢慢抬高下颌,冷冷地看着大满。衙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满,我们是姐妹,同根姐妹。” “嚯?”大满仿佛听了个笑话,揉了揉发红的掌心,她冷冷嗤笑,“这话从贵妃嘴里听来,简直可笑至极。你陷害长姐,夺夫替嫁时,可想过是同根姐妹?” 冯莹斜眼望她,“你又如何?你不也一样。你我谁比谁高贵了么?你在显阳殿里侍寝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长姐一分?” “我可跟你不一样。”大满勾起嘴角,露出几分讥讽,斜斜睨视着,突地一把扼住冯莹的下巴,啧啧两声。 “瞧瞧这张脸,丑成这般,还想当皇后呢?冯莹,何人给你的勇气,觉得就凭你这模样,也能母仪天下?” “大胆!”冯莹气喘不匀,“花满夫人,我是贵妃!你竟敢以下犯上?” “哦。”大满眼角带嘲,又一巴掌扇过去。衙 “你是贵妃,我还是宠姬呢。落魄的贵妃不如鸡,你没听过吗?方才那一巴掌是替长姊打的,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 冯莹气得胸膛起伏,压抑的愤怒如同潮水一般。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你们是死人吗?” 她凄声怒斥宫人,双手猛地用力推向大满。 大满素来身子强健,她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推,大满踉跄着往后蹬蹬地退了几步,后背便重重一下撞到宫殿上,发出砰的巨响…… 然后,大满颤抖着指向她,眼瞳微微睁大,整个人软倒下来,当场晕厥。 “夫人!”宫女尖叫着扑了过去。衙 只见一行鲜血从大满的嘴唇溢了出来,顺着脖子,顷刻便流入了领口…… 血腥刺鼻。 宫女吓得高声大叫。 “贵妃杀人啦!” “快来人啊,贵妃杀人啦!” 第558章 冯家倒台 冯敬廷着急忙慌地到了西殿,恭恭敬敬地行礼,一揖到底。斛 “臣冯敬廷,参见陛下。” 萧呈正襟危坐,没有回应。 冯敬廷抬头,语带哽咽地拱手道:“恳请陛下即刻照会晋廷,恪守两国盟约,早日放回尚书令……” 萧呈缓缓抬高衣袖。 “给冯爱卿赐座。” 冯敬廷眼皮微微一颤。 皇帝面无表情,上来就赐座?斛 “臣不敢。”冯敬廷头垂得低低的,声音弱了几分,“臣心系长兄安危,未曾奉诏,擅自归京,伏请陛下降罪。” 西殿里掌着灯,跳跃的火光映着萧呈平静的脸,温和俊美,却不见喜怒。 “那爱卿可知,尚书令所犯何事?” 冯敬廷没敢抬头,盯着皇帝的龙袍一角,清了清嗓子,说道:“依微臣所见,此事乃晋廷构陷,做不得真。” “哦?”萧呈冷哼。 冯敬廷心下又是一抖,硬着头皮道:“尚书令洞察时局,深谙邦交之道,绝无可能做出这等蠢事……” “冯爱卿。”萧呈盯住他,“证据确凿,我朝无可抵赖。”斛 顿了顿,他语气淡漠地道:“尚书令为一己之私,犯下此等大错,若引发两国争端,那就是千古罪人。” 冯敬廷心脏扑通直跳。 他有些糊涂,“臣不明白,尚书令出使,难道不是……陛下指派?” 萧呈的脸沉下来,“大胆!你在质疑朕,弃我朝安危于不顾,遣尚书令出使,用下三滥手段,行偷窥之事,坏盟国之谊?” 冯敬廷脸色一变,深深伏低,“臣不敢。” “哼!”萧呈凉凉地道:“冯敬尧闯下这等祸事,给朕留下一个烂摊子,死有余辜,你还盼着朕去救他?你可知,北雍军已陈兵信州,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兵恒曲关,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转眼便要化为灰烬。” 冯敬廷方才没想那么多。斛 这一听,皇帝说得有理啊。 他想到又要打仗,心有阴影,不由戚戚。 “尚书令糊涂啊,唉,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大齐刚刚平静几年,可不要再起兵燹了。” 萧呈手抚额头,淡淡瞥他一眼,“朕也在犯愁,该如何向西京解释。” 解释? 对啊,不解释,四月十五就要斩首了。 冯敬廷脑子又清醒了几分。斛 “陛下,无论如何,要保尚书令平安啊,就算是为了我大齐的颜面,也不能让晋廷恣意妄为,斩我来使。” 萧呈想了想,抬起眼,“那朕派冯爱卿去西京,与晋廷谈判如何?” 冯敬廷吓得心肝乱颤。 “这……臣言辞拙劣,口舌不甚灵巧,恐会误了大事。” 萧呈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唇角抿了抿。 “爱卿是裴獗的岳父,朕看满朝文武,再没有比爱卿更合适的人选了。” 要是没有出冯敬尧的事,冯敬廷为了挣个脸面,在御驾前逞能,肯定会应承下来的,就像之前去花溪一样。斛 他是冯蕴的亲爹,裴獗的岳父。 这没错…… 可冯敬尧也是他们的大伯啊。 大伯都敢诛了,对亲爹就会手软吗? 他不敢拿命去赌。 “陛下,实不相瞒,长女对臣颇有微词,臣虽有一副报国之心,想替陛下分忧,怕只怕,弄巧成拙啊。” 萧呈打量着他。斛 天生一副好样貌,可惜,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畏惧。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 妻子、女儿、长兄,都是在必要时,可以放弃的人。 “也好。”萧呈声音淡淡地道:“你违制回京,藐视皇权,原本是欺君大罪。朕念你忧心兄长,情有可原,暂且不治你死罪,但国有国法,朝堂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朕呢,朕想护着你,也不可徇私……” 一字一字,听得冯敬廷心惊胆战,腰都弯了下来。 才听萧呈说道:“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去了。在家闭门思过吧。” 冯敬廷心里咯噔一下。斛 皇帝把他的乌纱帽给撸了? 以前顺风顺水,头上有家族有兄长,他肆意惯了,安渡城他都敢丢了出逃,也没有人追究,这次不过是习惯性地违制,原以为能像从前一样,告个饶便蒙混过去…… 怎会料到,萧呈竟会认真处理? “陛下……”冯敬廷当即跪了下来,趴在地上,抬头乞饶,“臣即刻返回并州,无诏决不回京。” 萧呈目光温煦,唇角微微上扬。 “回去安度晚年吧。如此,兴许能多留些日子。” 这话他几乎是带着笑容说的,冯敬廷听完,却如坠冰窖。斛 冯家…… 要完了。 陛下没有营救长兄的打算,他的乌纱帽也掉了,剩下的冯家人,只怕也自身难保…… 树倒猢狲散。 冯敬廷双脚发软,久久站不起来。 萧呈摆摆手,“带下去。” 两个侍卫应声走过来,把冯敬廷从地上扶起。斛 不等他站稳,外面就传来吉祥紧张的声音。 “禀陛下,贵妃娘娘在显阳殿外跟花满夫人起了争执,竟至动手,花满夫人身受重伤,眼下人事不省,血流一地……” 萧呈眼皮微跳。 手抚扳指,转动一下。 “传太医。” 吉祥应声退下。 冯敬廷懵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萧呈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有些不知所措。斛 眼前的皇帝,与他记忆里那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萧三公子,已相去甚远。 甚至与刚登基时的萧呈,也是全然不同的。 那时候,谁不说新帝治国以仁,施政以德,善于纳谏,是一个大有作为的端方君子? 而今…… 暗藏野心,蛰伏多年,终于将龙椅坐稳的萧呈,已不是萧三公子,不是竟陵王,而是大权独揽的一国之君。 他还能听谁的纳谏,还须向何人施以仁德? 寒气从脚底升起,很快遍布全身。斛 冯敬廷依稀感悟到,自己做错了,冯家也做错了……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冯敬廷的声音从喉咙迸出来以后,耳朵才捕捉到。他惊了惊,看萧呈没有动怒,示意他说,这才慢慢行礼拜下。 “可否请陛下屏退左右?” 萧呈唇角牵了牵,抬手。 宫人徐徐退下。 萧呈一动不动地坐着,神色不见端倪。斛 冯敬廷苦笑一声,而后呐呐道:“恕臣斗胆,敢问陛下,可是要置冯家于死地了?” 这话问得很是胆大冒昧。 要是冯敬尧,断然不会这样开口。 可这才符合冯敬廷的为人。 萧呈锐眸微眯,“朕会秉公处理。” 这话说了,又等同于没有说。 冯敬廷垂着眼,神情狼狈地点了点头,终是问出心里埋了许久的那句话,“陛下想娶的人,一直是十二娘?”斛 萧呈没有说话。 目光幽淡,神色却很冷。 冯敬廷沉默一瞬,“若是当年,冯家不将十二娘进献给裴獗,不在陛下式微时,以姻缘交换,逼陛下娶阿莹,今日冯家……是不是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是。”萧呈声音冷冽无波,没有起伏,就像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我会立冯十二娘为后,所生皇子出自冯氏,朕的江山,也会由他继承……许州冯氏,将世代显赫,无人可及。” 冯敬廷怔怔抬头。 这一刻,皇帝眼睛黑亮,好像有一抹光从他眸底划过。 “陛下……”斛 都是男人,最懂男人。 冯敬廷却不明白萧呈,何致情深若此? 萧呈压着声音盯住他,“冯公可知,朕的皇儿……名字都想好了?” 冯敬廷身子一僵。 这一刻,萧呈的目光很是可怖。 是冯敬廷从没有见过的,就好似冯家杀了他的皇子一般,几乎滴血,迸出恨,还有隐隐悲伤。 冯敬廷身子绷紧,头皮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受了他的影响,还是替自己悲哀,在这凝重的气氛里,没由来的潸然泪下。斛 “臣也惋惜。但陛下,这全是命数,是天意啊。” 又掀起袍角,徐徐朝萧呈跪拜。 “求陛下开恩,再给冯家一个机会吧。” 萧呈睨他一眼,低低发笑。 慢慢的,执起茶盏,从桌案一掷而下。 “看到了吗?覆水难收

相关推荐: 春宫图(H)   都市药王医仙   快穿之这个女配有点怂   重生后她娇媚撩人   但求其爱(年下1V1)   徐安山梅及笄   文弱书生的顶级雌虫哥儿   神仙风流记   惩罚蜜恋   如何在1V1模式下达成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