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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顾虑…… 陈夫人进门就哭,哭完拉着他就走。 “你跟我回去,我便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夫妻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冯敬廷起初还是有些心虚,弱弱地安抚。 “两个侍妾罢了,不值得你动怒。你是主母,应是要大度些的。你看看,台城哪个世家大族没有侍妾的?”遇 “不行!”陈夫人咬牙切齿,“旁人是旁人,你是你!” 冯敬廷看她蛮横,沉下脸来,“陈氏,你怎生这样不讲理?这是阿蕴孝敬我这个亲爹,我要是拂了她的心意,父女还做不做了?” “好哇,冯敬廷,这么不要脸的话,也亏你说得出口。女儿送侍妾给亲爹,真是棍子倒杵,天下奇闻……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走,你跟我回去!” 她说着便撒泼,要拽走冯敬廷。 拉拉扯扯间,冯敬廷耐心用尽,猛地拂袖将她甩开。 “你忘了你给我兄长送的两名侍妾了?做弟媳的给大伯哥送女人不丢人,女儿孝敬亲爹,怎就丢人了?” 陈夫人怔住。遇 她看着冯敬廷冷冰冰的脸,惊愕半晌没有出声。 冯敬廷变了。 有了冯蕴这个女儿撑腰,又有裴獗那样的女婿,他是觉得腰杆硬了?竟然跟她说这样的话。 “好哇……”陈夫人铁青着脸,“原来记恨着这事呢。我给大伯哥送女人,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想让他多提携提携你这个窝囊废!” 一声窝囊废,可算把冯敬廷的自尊心扒下来了。 他最痛恨的便是旁人叫他窝囊废,说他是靠着兄长的荫庇才谋得一官半职…… “陈氏,那是我的亲哥。我们一母同胞,有没有你,他都会提携我。反倒是你,一个做弟媳的人,往大伯哥屋子里跑,知道的,说你是为了两房的和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卖弄风骚……”遇 “你!”陈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冯敬廷,“你疯了?冯敬廷,你疯了不曾?” 冯敬廷这辈子郁郁不得志,在冯家也受了不少气,话赶话到这里,他也豁出去了,双眼冷飕飕瞪着陈夫人。 “今儿你要肯给我个台阶,乖乖喝了主母茶,那我们仍做恩爱夫妻。你要是不愿,拂了我跟我女儿的脸面,我便……休了你!” 陈夫人倒退一步,面色煞白。 冯莹赶紧上前扶住她,只看到母亲泪如雨下。 “阿父……”冯莹旁观了这么久,终于开口,“我做女儿的,本不该插手父母的事,可阿父……这也太闹笑话了。回头陛下问起,可让我怎么说啊。” 冯敬廷看到她,也气不打一处来。遇 “陛下未必还管臣子内宅的事?别拿陛下唬我。赶紧扶着你娘去擦把脸,整理下衣裳。” 他说着便转了身。 金双就站在门扉边上。 是冯蕴派她过来的,手上端着果点。 冯敬廷看到她,笑一下,“你怎么来了?” 金双垂头。 她知道冯蕴就坐在屏风后,看着她。遇 “府君……”金双垂眸,低低弱弱地道:“妾听到吵闹声,想来向夫人赔罪……” “别怕。”冯敬廷温声软语,“与你无关。” 金双眸子微垂,“幸得府君垂爱。” 看着他二人并肩离开,陈夫人只觉得气血上涌,一把抓住冯莹的手,眼前一黑,慢慢地软倒下去。 第531章 大义小义 陈夫人到底还是没喝上主母茶。涝 人晕过去,就被冯莹带走,找大夫去了。 但这也没有耽误这一场不太隆重但十分热闹的喜宴。 金双和银双穿上喜服,给冯敬廷敬了茶,当着众人的面,改了称呼。 冯敬廷年过四十,还当新郎,人逢喜事精神爽,喜宴散场就将两个侍妾带回了花溪。 马车是冯蕴准备的。 她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刚要转身,温行溯便带着濮阳漪出来了。涝 他站在冯蕴面前,无意识地叹口气。 “我和阿蕴,单独说几句。” 濮阳漪猜测是为冯敬廷纳妾的事,朝冯蕴眨个眼,“我在车上等你。” “好。”温行溯点了点头,但目光一直盯着冯蕴,锋芒锐利。 冯蕴笑了一下,“去屋里坐?” 温行溯道:“不用。我说几句就走。” 冯蕴微笑,“大兄请讲。”涝 温行溯语气很平静,也很温和,但听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很是不喜。 “阿蕴为何执意如此?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不要好处。”冯蕴想了想,没有把对金双和银双的怀疑告诉他,而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 “仇者痛,我便快。就这样简单。” 温行溯沉吟,“你可是有事瞒我?” 二人太熟悉了,熟悉到眼神里哪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迟疑,也可以被他看破。 冯蕴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无心隐瞒大兄……只是有些事,我做了便做了。大兄要是知情,反添烦恼。”涝 温行溯看着她,迟疑片刻。 “仍是放不下吗?” “大兄呢?”冯蕴问他,“大兄放下了吗?” 年少时在冯家遭受的冷眼和不平,他们是一同经历的,而冯蕴上辈子所遭受到的那些近乎残忍的欺凌,是此刻的温行溯不知情,也永远不会知道的。 没有经历,大兄便无法感同身受。 冯蕴看他不语,轻笑一下。 “纵是陈夫人待你凉薄,身为人子,又怎会记恨生母呢?我想,大兄是放下了吧。”涝 “阿蕴……”温行溯的目光落在冯蕴的身上,仿佛古井之水,深邃而宁静,“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 “我知道。”冯蕴莞尔。 温行溯叹息,“我不愿你执着如此。心怀仇恨,怎会快活?阿蕴,你该快活一些。” 冯蕴闻声笑了起来。 “那你也要恭喜我了。我很快活。” 可以亲手报仇,将上辈子陈氏母女两个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还回去,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快活了…… 而她不会告诉温行溯,这些还远远不够。涝 “大兄,你快回吧,新媳妇在等你。” 她笑着转头,朝马车看了一眼。 濮阳漪拉着帘子偷看的手,赶紧放下。 温行溯抿唇,点点头,“我走了。” - 玉堂春里,还在收拾宴后的狼藉。 裴獗在跟贺洽父子说话,冯蕴没有去打扰,而是一个人默默上了二楼的房间,关起门来,安静独坐。涝 她喜欢在一件事情结束后,再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自查破绽。 约莫一刻钟后,贺洽父子也告辞了。 裴獗寻上来,看着她冰冷的双眸,眉头浅浅一皱。 冯蕴跟他对视一眼,“大王认为,我做得对吗?为生父纳妾,混不混账?” 裴獗走过来,从木椽上取下她的披氅,将人紧紧裹住,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混账。但我喜欢。” 冯蕴含笑看他,心下薄薄的一层不安,随即消散。 “我们要去向长姊辞行吗?”涝 “不用。”裴獗目光深邃,“早些回去,早些歇下。” 冯蕴:…… 昨夜因她害怕隔墙有耳,没让他得逞,他也没说什么,谁能想到惦记到现在?天还没有黑呢,也亏他说得出口。 - 马车驶入长门,姬妾们便迎了上来。 她们对裴獗是恭敬,害怕和疏远,对冯蕴却是嘘寒问暖,热络又亲近。 裴獗对此习以为常,看了看冯蕴,便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屋了。涝 冯蕴知道那一眼的含义,是让她早些回去。 她笑了下,没有回应。 回头看着眼前的一群美人,淡淡道: “外面冷,都回屋去吧。。” 姬妾们齐齐应声,“是。” 今日,大家都较以往沉默。 冯蕴知道,是因为阿万不在了。涝 各自散去,冯蕴去了书房。 一盏热茶喝完,阿楼过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温宅的管家。 那座宅子,里里外外都是冯蕴的人,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如实来报。 “娘子。”管家行礼。 冯蕴温和地笑,“说吧。” 管家拱手,“齐君的院子,有宫人侍候,连吃食都自己备着,不让我们插手,只瞧着太医进进出出,想是病得不轻……” 顿了顿,他又道:“冯妃都日日过去请安,都被吉祥公公拦驾了。小人看着,花满夫人很是得宠,冯妃不太受齐君待见……”涝 冯蕴低头笑了笑,没有多话,示意他继续说。 “陈夫人从安渡回来,便在屋子里哭,但府君新得了美人,忙着洞房,只去夫人房里小坐了片刻,不到一刻钟,便走了。” “然后呢?” “打砸了东西,哭得更厉害了……” 冯蕴冷哼一声。 “都记着账,如数赔偿。” 管家笑着应喏,“娘子放心,少不了的。”涝 冯蕴瞥他一眼,“那两个美人如何?” 管家道:“小人看着,还算安分守己。回了屋,就没再出来,想是害怕陈夫人找事……” 冯蕴忖度一下,交代道:“盯紧她们。尤其要注意,可有……私会齐君?” 私会齐君? 管家吓一跳,人都结巴起来。 “不,不会吧?这,这不就乱套了?” 他理解的私会,显然和冯蕴说的不一样。涝 但冯蕴没有解释。 普通人对帝王的香艳事,会更有兴趣,盯梢起来,也会更为卖力…… 管家把温宅里发生的事,林林总总,都向冯蕴汇报了一通,但这些,全是明面上的,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管家离开后,冯蕴拜访了姚儒。 她有日子没有来了,姚家又有了不少变化。 汪嫂子是个会掌家理事的,家里井井有条,日子越过越好…… 姚儒在书斋配药,两个小徒弟在边上打下手。涝 汪嫂子笑吟吟地将冯蕴领过去,又端来一盅野鸡汤。 “娘子尝尝,我加了沙参一起炖的,滋补着呢。” 花溪已经不缺吃喝了,但苦日子过惯了,村里人大多节省,但无论是谁,对冯蕴就没有吝啬的,只要她来家里,都恨不得把最好的吃食端给她。 冯蕴知晓心意,也不拒绝,喝一口便夸赞。 “嫂子手艺是越发精进了,比长门的厨娘都好。” 汪嫂子笑得眼睛都合了缝,客套两句,便退下。 “你们说话,我去侍候爹娘……”涝 她是晓事的人,把两个徒弟也一并叫走了。 冯蕴过来找姚儒,必然有正事要说。 姚儒笑道:“娘子可是要问温宅的事?” 这个不难猜测,更没有必要转弯抹角。 冯蕴点头,“不知方不方便?” 姚儒是大夫,不是长门的人,冯蕴不会像对待自家人那样理所当然。 但在姚儒看来,冯蕴是花溪人的家长,也是他的。涝 “医者本不该多言患者隐疾,但……娘子不是外人,我也正巧想与娘子探讨。” 他微微一笑,说道:“那齐君的病,很是古怪。” 冯蕴哦声,“如何古怪?” “往往突然而来,没有征兆,却疼痛难忍,汗流浃背,宛若黄泉赴险……待心神安定,又复如初,脉息平稳,和常人无异。” “姚大夫是怎么想的?” 姚儒沉吟一下,“姚某认为,这是心病所致。受困于心,症发于情,找不到心结所在,只怕是难治了。” 那天有人说萧呈病重,卧病在床,冯蕴其实怀疑他是装的,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涝 此刻,她仍有疑惑。 “姚大夫确定,他不是装的?” 姚儒一怔。 他没有想到冯蕴会有此一问,笑了笑,摇头,“没有人可以在大夫面前装病。” 冯蕴点点头,“那眼下可有好转?” 姚儒答:“和常人一般无二。” 冯蕴又问:“他们可曾说过,何时离开花溪?”涝 姚儒看她一眼,“宫里的太医说,齐君这病,其实离开花溪,会好得快些……但齐君喜爱花溪水土,难得来一趟,便想多休养几日。” 他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明白。 太医建议萧呈留下来养病,是假的。 真正不想走的是萧呈。 至于为什么…… 他不用说明白,因为花溪早就传开了。 冯蕴和萧呈的关系,从来不是秘密。涝 姚儒看着冯蕴平静的面容,笑着说:“我看那齐君,姿容如玉,温润而泽,其君子风度,也是世间少有……倒是有些可惜。” “我们就别操皇帝的心了。”冯蕴笑了笑,没有接姚儒的话题,而是问:“冯莹呢?她的脸如何?” 姚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 他看着冯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 “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冯蕴心里明镜似的,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姚儒停顿片刻,压低声音。涝 “娘子不想她痊愈吧?” 冯蕴微笑不答。 姚儒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冯蕴。 “冯妃给的。这可是出自娘子之手?” “是。”冯蕴没有否定,“我原是想照着家母留下的古方制些脂膏来用,谁料出了叛徒,药被丢了不说,连同方子都不见了……” 她微微一笑,看着姚儒。 “姚大夫你说,这事能赖谁?”涝 姚儒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子放心,姚儒行医济世,也有自己的规矩。只济好人,不济恶棍……” 冯蕴笑道:“姚大夫大义!” 第532章 夜夜新郎 冯敬廷在花溪很是过了两天滋润的日子。婖 夜夜做新郎…… 清早醒来,还有女儿送来的滋补汤水和慰问。 冯蕴的手伸得很长,陈夫人不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连亲爹房里的事,她都要过问,侍妾入府当夜的元帕,她要验看,还不害臊地当着陈夫人的面询问冯敬廷房里的人,侍妾夜里叫几次水…… 陈夫人气得脸都白了。 她却很是满意。 “父亲身体康健,是为人子女的福分。” 陈夫人又气病了。婖 当然,有人觉得她是装病。 那样强势的一个妇人,就这样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要生要死的狠话说了那么多,又不能当真拿起刀反抗,除了装病还能做什么? 冯蕴确认冯敬廷将金双和银双都收了房,心下就很清楚了。 这陈氏也是一只纸老虎…… 以前仗着娘家压冯敬廷一头,那是因为冯敬廷这人怯懦,他要是强硬起来,颍川陈氏当真会因为娶两个侍妾就跟冯家翻脸? 只怕未必。 更何况,陈氏的父亲过世后,颍川陈氏如今的家主是陈夫人的兄长。婖 兄长会像父亲那样宠着她吗?嫂嫂可愿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陈氏现在回娘家,还有多大的脸面? 这个哑巴亏,陈氏只能生生咽下。 冯敬廷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以前让陈夫人压一头,那是没有底气,现在不同了,有了女儿撑腰,他很快就发现……原来母老虎根本就是一只病猫,这下尾巴都翘起来了…… 从第一天夜里,胆战心惊的睡在金双屋里,到光明正大地将她们叫来跟前侍候,把冯夫人的脸,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到最后,冯莹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到面前来干涉。婖 “父亲,你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不为我,也为阿梁和阿贞想一想……” 冯敬廷在女儿面前,稍稍收敛了些,含含糊糊应付两句,便换了话题。 “吃了姚大夫的药,你的脸可有好转?” 冯莹眸子沉下,微微抚着脸颊。 “这两日是要舒服些,姚大夫说要保持心情平和,不可动怒,否则郁气积聚,反复发作。父亲,你就心疼心疼女儿吧。” 她意有所指。 冯敬廷尴尬地笑笑,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姜大过来了。婖 “府君,晋廷来人了。” 冯敬廷瞥他一眼,不以为然。 “咱们在晋国国土上,晋人来了有什么稀奇?” 姜大苦着脸,心里话,府君睡多了侍妾把脑子睡坏了吗? 晋廷来人,不是来了晋人。 他腹诽不敢言,赔着笑说道:“府君,是晋廷来人传了国书,我听平安公公说……晋廷要让我等即将启程,离开晋地。” 冯敬廷眉头跳一下。婖 “岂有此理,我们是来走亲戚的,又不是为国事。传话的人是谁,他也不打听打听吗?我女婿是谁……” 姜大就那么看着他。 冯敬廷话没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 他那女婿,一手遮天啦。 端太后和小皇帝都病倒了,要不是得裴獗首肯,谁人敢发国书撵人? 他轻咳一声,收回自己的话。 又找了个台阶。婖 “也不是针对我这个当爹的……” 是针对陛下啊。 情敌之间,无非儿女情长。 - 国书呈到榻边的时候,萧呈刚喝完药。 很苦。 国书写得简洁,也清楚明白。婖 “齐君在晋盘桓多日,出于邦交之谊,自当竭诚相待,然盟友之间,亦需权衡利弊。若无要事,齐君当即日离晋,以免多生事端,有损两国和气。” 萧呈眉头微微皱一下,没有说话。 平安愤愤,“晋国还真是小肚鸡肠,这才来几日啊,就耐不住性子撵人。我们是来赴宴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平安。”萧呈打断他,眼神示意吉祥,“备笔墨。” 吉祥应声。 文房四宝很快摆上来。 萧呈面不改色地写下回函。婖 “因病所困,滞留贵邦,现病体康复,自当辞别,回归故土。” 平安和吉祥对视一眼。 “陛下,我们何时启程?” 在这座宅子里住着,他们是最不情愿的,温宅再宽敞,也没有齐宫来得自在。 下人们早就想回去了。 萧呈抬头看他一眼。 平安讨好地笑:“定下了日子,奴也好早些准备行李……”婖 萧呈道:“来了安渡,还没四处走走。吉祥,备车吧。” 平安没有得到答案,尴尬地侍立在侧。 吉祥应声,下去了。 - 离开花溪,也就离开了温宅那些下人的眼睛。 萧呈身着便服在安渡城四处走走,最后坐在任汝德的面前。 房间里,茶香四溢。婖 任汝德长揖拜下,“陛下来晋多日,仆却不便前来问安,还请陛下责罚。” 萧呈摆摆手,端起茶盏,垂眸道:“我要见冯十二娘。” 任汝德嘴角微微一扯,抬起头,望着他。 “陛下……” 萧呈微眯眼,容色冷淡,“只有我跟她。” 任汝德喉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 这冯十二娘现在可不是想见就见的人,更何况,陛下的要求,还是只有他们两个……婖 这可就让他犯难了。 任汝德道:“容仆再思量思量,如何才能让十二娘不生疑心……” “不用思量了。”萧呈突然侧目,望向侍立在一侧的金戈。 他没有出声,就那么盯着,修长的手指,淡淡地敲击一下茶盏的边沿,半晌才道:“金戈来办。” 任汝德心下一惊,猛地掉头,看向金戈。 金戈垂眸,拱手道:“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从皇帝坐下来那一刻,金戈的心跳便如雷鼓一般,快得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婖 做贼就会心虚,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当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容面对…… 就算他是被冯蕴要挟,但那也是背叛。 他原本心存侥幸,皇帝不会发现,永远也不会知道…… 可是,当他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他那颗心,就凉了一半。 他不知道萧呈是怎么发现的,正要跪下领罚,就听任汝德干笑了两声。 “还是陛下英明,仆竟是忘了,金戈的相好孔云娥,是冯十二娘的手帕交,眼下在长门也很是得脸,有她相帮,想来不成问题。” 萧呈沉笑一声,盯住他。婖 金戈心口突突直跳。 以为下一刻就要被揭穿了,不料萧呈却云淡风轻地揭过。 “去办吧。” - 其实想见冯蕴一面,并没有那么难,花溪村的人,时常都能见到她,可单独相见,还不让裴獗察觉,是有难度的。 金戈犹豫再三,还是按昔日和冯蕴传递消息的办法,让孔云娥把她约到家里。 在花溪几年,孔云娥自己在成衣坊旁边,建了几间屋子栖身。建房子的钱,金戈出了大半,但平日里,只有她和儿子居住。婖 三更天,四野寂静,成衣坊里没了白日的喧闹声。 冯蕴过来的时候,为衡阳带了一些吃食,孔云娥笑盈盈地接过,将她带到客堂,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 “蕴娘,他来了……” 欲言又止,眼睛往屋子里看。 冯蕴捕捉到她眼里的情绪,怔了怔,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低笑。 “云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会给你一次机会?” 孔云娥吓得脸色发白,“蕴娘,我事先不知情,不知情的……你相信我……”婖 冯蕴没有说话。 里面传来萧呈的声音。 “来都来了,不肯见我一面吗?” 冯蕴哼声,冷冷地扫了孔云娥一眼,挺直脊背往里走。 “你们在这里等我。” 小满和环儿应声,紧张万分。 孔云娥揪住衣袖的手背上,青筋都暴涨起来。婖 她走到金戈的面前,“为什么,你为什么利用我?” 金戈抬头,沉默片刻才道:“陛下知道了。” 孔云娥满脑子都是冯蕴方才看自己的眼神,眼眶里几乎要浮出泪来。 “知道什么又如何?蕴娘不信我了,你知道吗?她不信任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得了她的信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隔阂多年,好不容易才重修旧好,都怪你,都怪你……” “知道是我们杀了铁马。”金戈低头,双眼炽热地看着他,“知道我背叛了他。” 孔云娥愕然。 呆呆的,半晌才问:婖 “那你还这么做,就不怕拆穿了,两面不是人?” “我已经两面不是人了。”金戈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别怕,陛下不会做什么的,他要是对十二娘无礼,我第一个不答应。” 第533章 合欢花开 冯蕴进去的时候,萧呈就坐在客堂的木案边,饮酒。鰕 他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酒壶已空了两个。 又似乎是酒液放纵了思绪,今夜的萧呈,竟与冯蕴记忆里那个容色清冷,疏离难近的齐君,很是不同。 她走得有些慢。 萧呈看着她。 她也看着萧呈。 中间没有阻碍,眼神赤裸。 前世的,今生的,都在脑子里,在目光中,又无法窥探,对方眼里是什么……鰕 萧呈盯着她白皙的脸,如春日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清澈黑亮的眼睛,深邃似秋夜的星空…… 还是那么美。 不,比从前美。 美得不可方物。 “阿蕴。”他语迟。 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 没有人知道,他想了她多久。鰕 又有多么渴望,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能像此刻这般,步伐轻盈地朝他走来,轻轻唤一声,“萧郎。” 萧呈面容微醺,目光亮得惊人。 冯蕴凉凉地看他。 “齐君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看你饮酒作乐吧?” 萧呈:“何来乐?没有你,我无乐可言。” 冯蕴低笑一声。 “这不是齐君该说的话。”鰕 萧呈将桌上摆放的另外一只空酒杯拿过来,慢慢斟满。 “今日裴獗下了国书,请我离开。” 这事冯蕴听说了。 她不置可否,眼睛里闪过一抹讥诮。 萧呈道:“我明日就要离开安渡。看在故旧的份上,坐过来,同我说说话吧。” 冯蕴站着没动。 目光从酒里,挪到萧呈的脸上。鰕 “我不认为齐君喝个半醉,有谈话的诚意。” “我没醉。”萧呈看着她,“饮酒,我只为壮胆。” 冯蕴不相信这些鬼话。 萧呈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 此刻做出这番姿态,甚至在她面前变得小心翼翼,并不是他改了,而是她冯蕴变了…… 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孤立无援的冯十二娘。 那个冯十二娘六亲无靠,只有倚仗他,所以,他可以随便拿捏,无须珍惜。鰕 他可以召之则来,挥之则去,高兴时哄几句甜言蜜语,不高兴就弃若敝屣,谁也奈何不得…… 他可以肆意。 她不可以。 而现在她身份不同,他完全掌控不住她。 冯蕴也是活了两辈子才明白,谁强谁有理,所谓的爱,也要势力对等…… 否则,下位者对上位者,弱对强,就不要奢求不该有的情感,而应该去努力变强。 她笑着坐下来。鰕 在萧呈对面,懒懒地看着他。 “齐君说吧,我听着。” 强势的,冷淡的,如上辈子萧呈对她。 萧呈俊目微暗。 “阿蕴,你面前的不是齐君,是萧三。” 冯蕴眉梢微微一扬。 要不是齐君这个身份,仅仅只是萧三,他只配吃巴掌,哪里能得她的好言好语?鰕 她弯唇浅笑,“哪请问萧三公子,想说什么?” 萧呈:“我想要一个答案。” 冯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面无表情,“什么答案?” “你。为何变心?” 萧呈慢慢倾身,将那杯斟好的酒递到她的面前。 平静的面容,没能阻止酒波轻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鰕 “当年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你种的那株合欢树,昨年开花了。你不想回去看看?” 冯蕴后悔进来了。 她没法原谅的萧呈,却很容易唤起死去的那个冯十二娘…… 离开台城前,她偷偷在竟陵王府围墙外种合欢树,跪在树前向树神许愿。 “萧三一定要来娶我。” “萧三快点来接我回家。”鰕 “萧三平安康健,来娶我回家。” 记忆里的冯十二娘,面目有些模糊。 冯蕴想着她,便笑开了。 “没有。”她笑道:“我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如此。” 萧呈摇头,“在台城时,你不一样。” 冯蕴:“你也说了,那是台城。” 她冷淡地看着萧呈的眼睛,没有留半分情面,用最冷的话,像刀子似的捅向他的伤口。鰕 “台城的十二娘,是个什么东西?弱小、无助,无依无靠。后母打我,继妹欺我,就连街上的乞丐都能羞辱我……萧三啊,那时候的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只能靠着你,盼着你,等着你娶我,才能逆天改命……” 萧呈眸子微阖。 眼里的光,暗得吓人。 冯蕴:“我现在已经逆天改命了,你说,我还图你什么呢?” 看着萧呈眼里涌动的风暴,她淡淡莞尔,说得不温不火。 “我虽未曾倾心于你,但也算给过你机会。萧三,是你没有珍惜……当年的冯十二娘。” 字字如针。鰕 针针见血。 见血封喉。 少女时的冯十二娘,恋他成痴。这是萧呈唯一的慰藉…… 可仅有的这个,冯蕴也不愿给他。 她推翻了曾经的一切。 月牙巷里枯守郎君的少女,羞涩慌乱的笑容,小鹿乱撞般欢快的步伐…… 那些属于他们的,没有裴獗参与的过往。鰕 她全盘否认了。 再端起那杯酒,微微倾斜,干干净净地倒在木桌上。 “覆水难收。你我也是如此。” “阿蕴……”萧呈伸手握住她,将她的手连同酒杯一起,笼入掌心,紧紧扣住。 “酒撒了,可以重新斟满。” 他强行扳着冯蕴的手腕,将酒杯摆正,提壶重新注入。 “你看,还是一样的酒,一样香醇醉人。”鰕 冯蕴:“不是方才那一杯了。撒了,就是撒了。何必自欺欺人?” 萧呈眼睛赤红,如若滴血。 他慢慢地,松开手,再绕过木桌,蹲在冯蕴的面前,单膝半跪,声音嘶哑。 “阿蕴。不是当年的萧三不肯珍惜你,也不是他无情无义,忘了与你的婚约。而是当年的萧三羽翼未丰,处境艰难,还须静待时机,才能娶你过门……” 他从没有对人说过这种话。 再艰难,也没有服过软。 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伏低身段,眼泪就下来了。鰕 “你没了母亲,我没了双亲。” “那时的我,也如履薄冰,身在地狱,我怎敢拉你一起赴死?” 权力争夺的旋涡里,人心如同猛兽,杀兄弑父,六亲相斗,没有人能在其中独善其身。 冯蕴相信,萧呈这一刻流下的眼泪是真的。 但他哭的不是她。 是他自己。 是竟陵王府孤独的少年郎。鰕 是那个在骨肉相残的困兽堆里踏着累累白骨登极皇权之颠的竟陵王。 他有苦。 他会累。 但不是她造成的。 而她的痛苦,全与他有关。 其实,这不是冯蕴第一次看萧呈流泪。 上辈子也有过一次……鰕 唯一的一次。 她生小儿子予初的时候,难产。 九死一生,去了半条命才从阎王手里脱险回来…… 孩子呱呱坠地,萧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她,喜极而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帝王…… 冯蕴是被那两行泪水感动过的。 可惜,她为此一步步退让自己,他却步步紧逼,并没有因为哭过,差点失去过,就格外珍惜……鰕 他亲手葬送了她的感情。 还有性命。 “阿蕴……”萧呈哽咽,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软弱过,“我来接你了。随我一起回去看合欢花,好吗?” 冯蕴听着听着,笑了。 “你当我死了吧。别难为我,也难为自己。” 萧呈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是怕裴獗吗?” 冯蕴目光一凛,勾唇浅笑,“是啊,你在晋地,如何带我走?”鰕 萧呈道:“只要你肯。阿蕴,你点个头,我即刻带你离开晋国。” 冯蕴冷冷一笑,推开他,将手从他炽热的掌心里收回来,语调冷淡。 “你当真想跟我在一起?我嫁过人,你都不在乎?” 萧呈摇头,声音喑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叫我做什么都行……” “好。”冯蕴不冷不热地盯住他。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萧呈眼睛一亮,就听她道:“即刻退位,诏令四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自愿做冯十二娘的……侧室郎君。从此一心一意,不问政事,不要君权。”鰕 萧呈瞳仁震惊。 从未听过如此悖逆伦常的话。 “还有……” 冯蕴淡淡地笑,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哪怕是裴獗欺你,打你,我也可能会训骂你,你也绝不后悔,心甘情愿服侍我,不求名分……” “阿蕴……” “我也不是那么刻薄寡恩的人。”冯蕴盯着他这张脸,微微勾唇。鰕 “萧三公子色压南齐,名冠四方,如此丰神俊朗,我一个凡人,自然也会为美色所惑……” “有我长门一日,我便会养着你,衣食无忧。你会有仆从,可以随意使唤他们,但这些仆从只会忠于我,听命于我。” “我若来了兴致,也会临幸你,但你不可以反抗,不管你心情如何,开心与否,我要,你便得给我,否则,视为对妻主不忠,要受责罚……” “当然,我不会亲自动手,只会漠视你,由着裴獗,或是我的哪个情郎,暗地里耍手段拿捏你,侮辱你,因为你不是晋人啊,在这里,怎么也该得受些委屈。” “为了我,你凡事都得忍着。不然我就会怀疑你待我的情义……” “若是哪一天,你运气不好,让人给玩死了,也是你的命。”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鰕 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如此,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萧三公子?” 萧呈心如雷动,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么疯狂无序的话,她是怎么想到的? 又怎么能将它说出口…… “怕了吗?” “还是不情愿?”鰕 “看来你的情义,也不值几何……” 冯蕴眸底冷笑,步步紧逼。 “你做不到的,萧三。” “你一生汲汲营营,如此热爱权力,登基后更是手握权柄,万人之上,怎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大好江山?” “权势是如此令人着迷,不说你,我也一样。尝过权力的滋味,你让我再去做后宅妇人,笼中之鸟,仅凭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情字,就为男人牺牲自己……呵呵,是你蠢,还是我蠢?” 萧呈默了。 久久地,回不过神。鰕 喉头哽动着,眼眶红着,泪水未干。 但他说不出话……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想过许多要回冯蕴的办法,裴獗说的“不惜一战”,他想过的,也干过。 输就输吧。 如果他死在战场上,那十二娘这辈子都会记得他。 死去的人,是无可替代的。鰕 正如她。 死在他的上辈子,成了他的毕生之痛。从此,就永永远远地留在那里,谁也替代不了——包括眼前这个陌生的冯蕴。 第534章 荒不荒唐 萧呈心里的遗憾,并没有因为冯蕴到来,二人单独见面而得到弥补——跳 沮丧也是。 重生以来所有的惊喜、期待,好似都因为今夜,因为冯蕴的话而消散。 坐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人。 除了眉眼更添凌利,肌肤更为白皙细腻,冯蕴的外形和上辈子全然没有两样…… 可这具躯壳下方,藏着的灵魂,全然不同。 陌生得如同另外一个人…… 萧呈倒是没有怀疑,阿蕴跟他一道重生了,而是想起了上辈子,得知萧渠被困昭德殿后,她在冷宫里歇斯底里地诅咒。跳 “我愿魂归地府,魄散九幽,永不超生——来换你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你爱者弃你,爱你者毁你。无情无爱,孤影自怜,轮回不改。” 果然,他是带着诅咒重生的。 从他重生,十二娘就变了。 相同的一张脸,不同的十二娘。 原本话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世上只有一个冯十二娘,哪怕她变了,仍然是她,是萧呈一定要得到的女人。 从坐上龙椅那一刻起,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他带来的就是——所要,皆可得。跳 接下来,他会再创大齐盛世,和前世一样,灭晋朝屠云川,荡平海内,横扫八方。 到那时他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 山海皆可平,何况一个女人? 就算她不是心里的冯十二,那也是眼里的冯十二。 是他的,就该是他的。 “我承认,你说这些,我做不到。” 萧呈眼睛酸胀,声音也低哑艰难。跳 “如此荒唐,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做到。阿蕴,我知道,你想刁难我,让我知难而退。” 冯蕴冷笑。 “荒唐吗?” “荒唐。” “我若是你的嫔妃,你如此待我,那你还会觉得荒诞吗?” 萧呈双眼盯住她。 “我不会那样对你。”跳 冯蕴笑了,手压在木案,慢慢起身,一个字都不说,礼仪也不顾,径直转身…… “阿蕴。” 萧呈坐在那里,盯住她的背影。 “你不用听我怎么说,且看我怎么做。你要的这些我给不了,但我此生……会一直等你,我的心,也都给你。” 冯蕴没有回头。 冷冷地,发出一声嘲笑。 “我要的你给不了,你给的,我不想要。”跳 她走了。 小满紧张地站在门外,看到她出来,这才松口气。 “娘子。” 冯蕴点点头,没有说话。 孔云娥也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 “蕴娘,他没有为难你吧?” 冯蕴看着她的脸,又看一眼站在她背后不远的金戈。跳 “三天内,带着你的男人和你的儿子,消失在花溪。” 孔云娥脸色大变,眼睛一热,当即便流下泪来。 “蕴娘,我没有背叛你,我真的没有……” 冯蕴没有理会,脚步迈得更大。 孔云娥伸手想来拉她,被冯蕴甩开,她伤心伏地。 “蕴娘……” 金戈上前,“娘子,我走,你让她留下吧……她没有做错什么。”跳 冯蕴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她错在信了你。” 金戈一怔,欲言又止。 冯蕴微微侧目,睨着孔云娥,“你该知道,我已经顾及了旧友情分。不要再逼我。” 孔云娥揪住衣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失声痛哭。 在花溪这些年,她勤勤恳恳,弥补旧时的罪过,也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家,所有的心血都在这里,如何舍得离开? 她以前对蕴娘有辜负。 自从来了花溪以后,她扪心自问,从无二心。跳 离开花溪,她能去哪里?她们母子又哪里还有活路,哪里能像花溪这样自给自足,舒舒心心的过日子…… 孔云娥几乎要哭瞎眼睛。 小小的衡阳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金戈也没有说话,一直到萧呈从屋里走出来。 他才垂着头道:“陛下,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默默的,他双膝一弯,在萧呈面前跪了下来。 “背叛的人是我,云娥母子无辜,处死也好,责罚也罢,还请陛下饶了他们母子。”跳 萧呈抿着嘴唇, 方才冯蕴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不仅金戈没法再留下,任汝德也是一样…… 为了今夜的交谈,他布下的这一步暗棋,彻底宣告失败。 萧呈沉默了许久。 孔云娥还在哭。 她的小儿子流着眼泪,扁着嘴巴走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娘亲。跳 金戈就跪在他们的身边。 萧呈问:“为何要杀铁马?那可是你的亲兄弟。” 金戈咬了一下嘴唇,“他不该欺辱云娘。” 萧呈明白了。 世上男儿,可仗剑走天涯,唯独走不出女子的石榴裙。 “你杀弟背主,本该一死。”萧呈淡淡说着,停顿一下,摆摆手。 “罢了。她都容得下背叛,朕又如何不能?你自去吧。”跳 萧呈走了。 小院安静下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墙角的鸡笼里,鸡啄食的咯咯声。 还有孔云娥一声接一声的抽泣。 “别哭了。”金戈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将她和衡阳一起抱住,“云娘,有我在呢。” 孔云娥仍然只是哭。 被十二娘厌弃,她的天就塌了。跳 金戈叹气,“冯娘子没有弃你不顾。她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正是为了你我的将来……” 孔云娥吃惊地抬头,盯着他一瞬不瞬。 金戈用袖子,擦她的眼泪,“无论有没有今晚,我在花溪都待不下去了。我是陛下在潜邸时培养的暗卫,像我这样的人,陛下的手下还有很多,我们甚至不知道彼此是谁……” 孔云娥身子麻了一下,呆呆的。 金戈道:“陛下若诚心要取我性命,我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何况还有你和衡阳……我们一家三口,只要活在明处,就会一生一世惴惴难安,再无宁日。” 孔云娥的泪水突地涌出来。 比方才掉得更为厉害,吸着鼻子道:跳 “你是说,蕴娘那番话是故意说给齐君听的?” 金戈点头,“你看冯十二娘,何曾亏待过一个为她卖过命的人?我背叛萧呈,便是提着脑袋在帮她,还有你……” 他再次俯身替孔云娥擦泪。 “她知道你没有背叛她,还当你是好姐妹。” 孔云娥破涕为笑。 不论蕴娘是不是当真那么想的,金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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