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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后中风卧病。岐 那不只是天家大事,更关乎民生百计。 宫中气氛紧张,民间亦是流言蜚语盛传,人人自危。年节的喜悦好似一夜间冲散,正月十五,照常有花灯夜游,热闹却淡了下来。 幼主若薨,继位者将是何人? 大家都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尽管希望渺茫,冯蕴还是差人快马回花溪,找姚儒问方,然后每日里往宫中跑。 她焦躁忙碌。 睡眠变少,常常辗转难眠。岐 裴獗也是一样。 每日里在崇政殿待到入夜方才回府,还不肯歇着,到深更半夜还在熬灯看折子。 “娘子。”小满揪着眉头进来,脸上写满担忧。 “这样夜还看书,伤眼睛的。” 冯蕴抬起眼眸,表情淡然。 “你早些回去歇了吧。新婚燕尔,别让左仲等你。” 小满撇了撇嘴角,“左大哥今夜也当值呢。”岐 她又慢慢走到冯蕴的身侧,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 “我和左大哥是一样的。主子对我们有恩,我们首要做的便是把主子侍候好,主子在哪,我们的小家便在哪……” 她声音细软,成婚后,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好像面容都变得柔和了许多,眉眼舒展,嘴角上翘,一说话就感觉在笑似的。 很显然,这是一桩好姻缘。 左仲也是极好的丈夫。 冯蕴为她高兴,拍拍她的手,扭头道: “别捏了,去灶上看看我要的汤炖好没有。”岐 小满应声,“是。” - 冯蕴带着小满拎着汤盅去书房的时候,书房里不止裴獗一人,还有几个府里的食客僚属,围坐在侧。 裴獗看到冯蕴出现的一瞬,目光里有明显的意外,但很快敛了回去。 “蕴娘怎么还不歇着?” 成婚这么久,这是冯蕴第一次亲自给裴獗送吃的,还来得这样温柔,裴獗很不习惯。 “大王不睡,妾怎敢睡?”岐 冯蕴把汤盅从食篮里端出来,又用精巧的白玉瓷碗盛了,再用勺子对嘴尝了下,温声道: “这是黄芪和鲤里一起炖的,滚烫地从碗里盛出来,走到书房吹了些凉风,正好入嘴。大王快尝尝。” 裴獗将折子推到一边,看冯蕴一眼,接过碗,二话不说便一勺一勺往嘴里咽。 “慢些,小心鱼刺。别卡着喉……” 裴獗嗯声,很给面子地全部喝光,再对冯蕴点头。 “好汤。” 冯蕴眉角弯起,“姚大夫说,这个汤喝了补气温脾,恢复正气,最适宜冬季进补。”岐 她说得认真,裴獗竟未回答。 他放下汤碗,拭了拭嘴唇,黑眸凉凉地对几个僚属道: “都下去歇了吧。” 几个僚属齐齐应声,朝裴獗和冯蕴拱手告辞。 裴獗又朝左仲和小满夫妻两个扫了一眼。 “你们也退下。” 左仲和小满对视一眼,“喏。”岐 小满将汤碗和食篮都收拾了,默默出去。 左仲在门外静立着,等她。 她笑着低头,“左大哥。” 左仲伸手。 小满低头看一眼:“这个不重的。” 左仲没有说话,从她手上将食篮接过去,走在前面。小满抿了抿嘴,羞涩地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 院里的风灯氤氲着昏黄的灯火。岐 小径湿滑,她怕踩着裙子,走得小心翼翼。 左仲走路向来很快,可跟小满同行,步伐会下意识放慢,甚至回头来等她。 小满低头可以看到他风灯映出的影子,抬头能看到他严肃清正的脸。 没有那些所谓恩爱夫妻的亲昵,更没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热烈,哪怕是夜里温存,也是含蓄内敛,按部就班…… 跟小满以为的婚姻有些不同。 但她也很知足。 其实她要的,正是这样一份安稳。岐 钱给了她,人也给了她,生活中事事依着她,也惯着她…… 他的情感不是江河海洋,澎湃激昂,却是涓涓细流,点滴关爱…… 这便是小满的静好岁月。 - 书房里没有旁人了,只有一盏圜底油灯,穿插着四个灯盏,安静地燃烧在桌旁。 裴獗示意冯蕴在旁坐下。 “可以说了。”岐 冯蕴略微一怔,“说什么?” 裴獗看她的目光,有一种难言的迟疑。 “蕴娘不是怀疑我么?” 冯蕴看着裴獗眼里的精光,再细思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男人把那句“恢复正气”听入耳朵里了。 心思还挺多? 看来在裴狗的心里,她并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而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女妖精。 她道:“我就不该给大王送消夜来,平白生出误会。”岐 裴獗察颜观色,默不作声。 她半夜送吃的来,本就很不一般,怎不让人生疑。 但此刻,他不能说这样的话。 冯蕴的眉梢不经意扬起,“看大王勤政,我心下却是不安……陛下和太后都染疾在床,国朝大事全压在大王身上,可这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陛下若当真不治,大王准备如何是好?” 那天出事后,二人各自奔走。 冯蕴又有些忌讳谈及此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安静地坐下来谈论。 若冯蕴只是裴獗的妻室,按老祖宗的规矩,这种政务大事,是不可以插嘴多话的。岐 可她如今是王府长史,是裴獗的幕僚之首,问这些事理所应当。 裴獗沉默片刻,将旁边的几封折子拿过来,放在冯蕴的面前。 “蕴娘看看。” 冯蕴将几道折子全部看完,然后放回去。 再抬眼看着裴獗,一言不发。 裴獗也不说话。 风卷入帘,油灯轻爆,案上的书页被风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岐 天家无小事。 每道折子里涌动的都是帝国的暗流。 朝臣明里暗里都在试探,另立新君,会花落谁家,而这些折子,却是直接谏言…… “庄贤王世子元阅,聪慧机智,可承祖制,教化在端太后膝下,以绵延皇统……” 这几日,冯蕴每日入宫都会遇到大长公主,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宫里人对大长公主的态度,有所变化…… 这个庄贤王,可是大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些折子的背后,很难说有没有大长公主的授意。岐 冯蕴想到躺在龙榻上的阿元面色青白的样子,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问:“大王是如何想的?” 裴獗慢慢抬手,按压了一下眉心,声音浅淡地道: “僚属谏言,机不可失。” 短短八个字。 将他那些属下的心思,说得清清楚楚。 这对裴獗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岐 大丈夫行走一世,无外乎功名利禄。 裴獗虽已走上功名利禄的巅峰,却还不是极限…… 冯蕴看着他。 “大王呢,如何作想?” 暗夜无声。 二人相对而视。 裴獗没有即刻回答。岐 “噼啪”一声。 不知是哪里的野猫,将庭院里的瓦盆掀翻,碎落在地面,划过一声闷响。 哗啦啦…… 风骤起,拍在窗棂上。 裴獗慢慢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景,低低道: “下雨了,蕴娘。” 冯蕴望着他颀长的身影,淡淡嗯一声。岐 “昨日立春了,大王。” 裴獗转过头来,打量着冯蕴的脸,平静地道: “我若说顺势而为,蕴娘失不失望?” 顺势而为,关键看势。 冯蕴搁在膝头的手,慢慢地松开。 “无论大王如何,我都支持。” 裴獗眼眸一深。岐 是意外。 也是惊喜。 冯蕴对元尚乙的情感,他自是看在眼里。 小皇帝出事后,冯蕴克制着情绪,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悲痛,或是着急。 但裴獗知道,她比谁都期待小皇帝龙体安康…… 他幽禁的视线,落在冯蕴的脸上。 几分柔软,几分探究。岐 “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冯蕴看着她。 “蕴娘对幼帝,为何如此喜爱?短短时日,便如慈母一般?” 他目光锐利,仿佛带着刀子划过来,好像要窥见冯蕴藏在心底深处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冯蕴心脏一紧,勉强地笑了笑。 “母爱天性,妾身亦然。” 裴獗问:“只是如此?”岐 冯蕴微微蹙眉,沉着脸问:“不然还有什么?阿元体弱多病,却懂事体贴……难道大王见他,不会心生怜惜?” 说罢,她又反将一军。 “大王当初选择阿元,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若不是生心怜惜,那大王看中他什么?难道只是看中了他体弱多病?” 裴獗一噎。 这七窍玲珑心,八宝琉璃嘴,谁能说得过她去? 裴獗道:“自是如此,我与蕴娘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岐 冯蕴微微一笑。 裴獗怎会知道他面前坐着的女子,有一颗怎样荒凉麻木的心肠,又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第478章 郎心似火 那天之后,朝堂上关于再立新君的声音,就烟消云散了。綊 冯蕴听人说,裴獗在崇政殿大发雷霆,以“不重幼主,心怀叵测”为由,将开口的朝臣痛斥了一顿,从此无人敢提。 但太后一病不起,四肢不举,言语失序。 小皇帝有太医轮班守候龙榻,尽心侍候汤药和针灸,还是没有醒转的意思。 甚至冯蕴抱以希望的姚儒,也只让人带给冯蕴一句—— “外伤易疗,内伤难复。非汤药所能及,只能多些时日调养,磕问天意。” 因此,裴獗再是严令封嘴,还是制止不了越传越烈的流言,以及西京朝廷私下里的暗流涌动。 立春后,天气渐渐暖和,气候和煦。綊 一直到月底,温行溯自南齐而来,正恰遇上一场倒春寒,西京再降大雪,宫阙城池银装素裹,玉屑纷飞,仿若隆冬再至。 冯蕴得到门房禀报,匆匆披了件袖口宽大的织绵氅衣,便出门去迎。 鳌崽比她更快,嗖一下便窜了出去,跑在她前面。 等冯蕴到时,只见温行溯站在斗拱之下,宽衣博带,松竹风姿,正眉目含笑地朝鳌崽招手。 鳌崽并不近前,只远远地看着他。 冯蕴笑道:“隔了这些时日,鳌崽都不肯认你了。” 以前在花溪,温行溯回来得少,鳌崽跟他就少有亲近,但每每温行溯来,他也会跟着冯蕴上蹿下跳的。綊 这分明是又生疏了些。 温行溯笑叹,“回头我倒要问问敖七,到底是如何讨得鳌崽欢心的。” 冯蕴道:“鳌崽喜欢吃鱼。” 她笑着应了,便请温行溯进屋,“快进屋吧,吃食果点都备好了,就等你来。行李他们自会抬入厢房,不敢怠慢的。” 温行溯笑着拱了拱手,将品书留在这里,自己跟冯蕴去了花厅。 这次他从南齐来,因为没回安渡,带的行李不少。 其中又有一部分是冯家托他带给冯蕴的年礼,足足赁了二十来辆牛车,才带到西京。綊 满满当当的车驾驶入府里,顿时便热闹了起来。 温行溯刚刚坐下,阿左和阿右便循声而来,对着温行溯问东问西,满脸都是隐不住的小孩子欣喜…… 温行溯到裴府拜访,早做了准备,不止给裴獗和冯蕴准备了礼物,也给裴冲、裴媛,敖七夫妻,两个小的,都备了厚礼。 他笑着让仆从去箱子里拿从南边带来的耍子,还有一些特色点心。 阿左和阿右开心坏了。 “多谢舅家伯伯。” 两个小孩子欢呼雀跃地被打发了出去。綊 温行溯笑了笑,饮一口茶,抬眸时,眼里露出几分忧心。 “陛下可有好转?” 冯蕴面色黯然,摇了摇头。 温行溯知她极是喜爱那孩子,也不由得唏嘘。 “陛下洪福齐天,得神灵照拂,一定能转危为安,腰腰,不要太担心。” 冯蕴点点头。 对阿元的事,她有鸵鸟心思,竟不知如何往下接。綊 温行溯察觉她情绪不好,也不往深说。 “我在西京约莫只能停留十日,便要返回安渡大营。腰腰可要与我同行?” 这是冯蕴原本的计划,跟温行溯一起回花溪。 可阿元生死未卜,西京局势紧张,她没有办法洒脱地决然离去。 “我再等等。” 温行溯点点头,没问她等什么。 “明日,我想去拜会一下平原县君。”綊 冯蕴对着他的眼神,轻轻一笑,“接到大兄的来信,我便已和县君说好。县君对兄长痴心一片,已托人来问过三次兄长的行程,也是迫不及待了呢。” 没有相思入骨,更没有忐忑难安。 温行溯的表情极是平静,淡淡地一笑,拱手而拜,“有劳腰腰张罗。” 冯蕴静了片刻,道:“信件来往不便,一直没好开口询问兄长。与县君私相授受,可是真心求娶?” 温行溯嗯声,眼中浮起一抹复杂的光。 “真心。” 冯蕴又问:“想仔细了吗?这事可反悔不得。”綊 温行溯道:“深思熟虑。” 冯蕴瞥一眼他淡然的脸色。 “我记得兄长因为丹阳郡王的事,并不想跟大长公主府有所往来,为何回一趟南齐,突然回心转意?” 温行溯笑了笑,“人都要成婚的。媒妁之言,也可能红线错牵,与其由着他们安排一个门户相当的绊脚石,何不摒弃世俗,娶一个待我一心一意,又心思简单的纯善之人?” 冯蕴望着他,欲言又止。 濮阳漪是寡妇之身,自然会有些世俗的偏见,大兄能看淡这一点,她很是开怀…… 但他直言不讳,是因濮阳漪待他好,是心思简单的纯善之人,这才愿意跟她结为连理,冯蕴的内心隐隐觉得不太美妙……綊 男女姻缘,不该是这样的。 可这样,也似乎挑不出什么错处。 多少夫妻相处一生,也未必能得到配偶一句“纯善之人”的褒赞。 至少大兄对濮阳漪的人品,是看重的。 何况,小满和左仲的美满姻缘,就摆在那里。 跟对了人,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大兄和濮阳漪,就算不是两情相悦,但才子佳人,朝夕相对,说不准就是命定姻缘…… 念及此,她忍俊不禁。綊 “兴许等不到明日,县君就来寻你了。” 冯蕴神机妙算。 自从收到温行溯的礼物,濮阳漪的心里就住了一只忐忑的小鹿,成天七上八下地煎熬着她,恨不能飞奔到温行溯的身边,问个究竟…… 她性子坦率热烈,不喜欢模糊不清的暧昧,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 温行溯的马车进城往裴府去的时候,她恰与大长公主同乘,入宫为陛下侍疾…… 她是看着温行溯打马过长街的。 那时候,心便飞远了。綊 一入宫,小皇帝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头上插着骇人的银针,满屋子都是药味儿,濮阳漪心疼怜悯,不忍直视…… 看着小皇帝,想到温行溯,她心里就像堵了块破棉絮,突上突下,一直等到出宫,跟大公长主撒了个谎,带着两个仆女便溜到了裴府。 冯蕴是个开明的人。 将人迎入花厅,自己便告辞而去了。 她把方便留给了濮阳漪和温行溯。 温行溯也做好了准备,要好好与她交谈…… 谁能料到,濮阳漪张口便直言,“我成过婚,没有孩子,人有些愚蠢。上一任丈夫宿花鸣柳,醉死在烟花巷里。我嫌他晦气,一怒之下在他府上打砸一通,放了一把火,便回娘家去了。没为他扶灵,出殡也没去……”綊 房里寂静下来。 温行溯皱眉,“县君的事,温某略有耳闻。” 濮阳漪不敢直视温行溯的目光,略略别开眼。 “那温将军可要想好了?我名声不好,本事也不大,扳着指头数,也找不着几个优点……”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 飞扬跋扈的平原县君,竟也有心虚紧张的时刻。 温行溯沉默半晌,“那正正好。我除了无用的好名声,一无所有。”綊 濮阳漪抬起头,看着他,“温将军,可是真心实意,要与我共度余生?” 温行溯唇角挽笑,一双乌黑的眼眸深邃无比。 “我不是虚情假意之辈,既然开口,必有此心。” 濮阳漪心里的小鹿着急了,胡蹦乱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温将军俊朗儒雅,面容棱角分明,有世家郎君的学识风度,又因自幼习武,身形笔直修长,比世家郎君更有大丈夫的英武气概…… 怎么看怎么令她着迷。 来的路上,濮阳漪还想着在他面前,要矜持有礼,不可轻易让他看出芳心已许,落了下乘。綊 可当真坐到温行溯的面前,她整个人都眩晕一般云里雾里,迷失在那一抹清波浅浅的笑容里,难以自拔—— “我愿嫁温将军。” 她情不自禁地出口。 等发现太主动,太直率,又羞红了脸,暗自咬牙,骂自己没出息。 然后,绷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宛如情窦初开,眼波似水,满是倾慕。 “阿母那边,我会去说,烦请温将军找个大媒去我府上,向我阿母提亲……我们两个岁数都不小了,想来阿母不会阻挠。” 温行溯:……綊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他原以为要花些时间才能走到这一步。 不料,只是见个面的时间,这个被溺爱长大的天之骄女,已然作出了决定。 “好。”温行溯好似有些无奈,含笑道:“温某已拜托舍妹,为我张罗。” 濮阳漪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假意抚弄袖口,以便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有雍怀王妃出面,此事可成。” 温行溯唇角上扬,就那么笑了起来。綊 濮阳漪一怔。 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迷人的笑容,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 原来跟喜欢的郎君谈婚论嫁是这样的…… 如此快活。 第479章 琴笛之合 温行溯和濮阳漪的事情,比想象的顺利。欏 她对温行溯的心思,没有半分遮掩,当天回去就向大长公主坦白了。 “非君不嫁。” 四个字,点中大长公主的命门。 在濮阳纵出事后,大长公主对一双儿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他们受半分委屈。 何况,濮阳漪守寡后,大长公主看着女儿蹉跎这些年,也盼着她可以许一个好人家。 温行溯这人,大长公主早就差人查探过了。 江东温氏,身世清白,姓温,性也温,有才有貌,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如意郎君。欏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 温行溯为什么愿意娶濮阳漪。 大长公主当然不是看轻自己的女儿,但濮阳漪守寡的经历和过往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加打探,便一清二楚…… 好好的郎君为何要娶寡妇?若非为情,那便是为利。 那濮阳漪能够给温行溯什么呢? 大长公主陷入了沉思,犹豫不决。 可濮阳漪吃了秤砣铁了心,在冯蕴托大媒带着礼物登门后,便直言想跟温行溯结亲,一天三次去催促母亲,快点答应……欏 她怕一个迟疑,郎君飞了。 大长公主内心隐隐不安。 可一来备不住女儿太有主意,二来,雍怀王妃有心替兄长求娶,她的兄长身为北雍军副将,有那样的家世,也没什么配不上濮阳漪的地方…… 拒绝不了。 这不是单纯的嫁女。 更像是与另一股势力的联姻。 -欏 当今之世,因战乱频发,动荡不安,六礼多不周全。 双方将婚事说好,没有问名纳吉,便直接定下婚事,温行溯随即送上大婚之礼,再行请期…… 婚事自然是来不及办的,找人占卜,婚期就定在仲夏时节,五月下旬。 定下亲事,冯蕴了去一番心愿,便让灶上备了吃食,想在府里为温行溯庆贺一下,也当为他饯行。 小满去了温行溯的住处,没找着人。 品书说,大郎君在后院水榭。 这个天气,乍暖还寒,凉亭水榭风大,平常少有人去。欏 冯蕴得闻消息,皱眉思忖一下。 “小满,拿我披氅。” 园子里的梅花尚未凋谢,迎春花又急赶着吐出了新蕊,冯蕴穿过垂花门,还未走到水榭,抬眼就看到温行溯,坐在临水的亭台木椅上…… 他什么也没有做。 安安静静,对着水面倚栏而坐,双眼微阖,神态慵淡,尽显儒雅之气。 冯蕴停顿片刻,慢慢走过去 观棋看到她,喊一声“大郎君”,便要行礼,被冯蕴眼神制止。欏 “观棋。”温行溯突然开口,“去拿些酒来——” 观棋略显局促,“大郎君,娘子来了。” 温行溯身姿微微一僵,扭头看到冯蕴,俊脸上转瞬便浮上一抹温柔的笑容。 “腰腰怎么来了?” 冯蕴道:“我在灶上为兄长备了酒菜,兄长不来痛饮一番,倒是躲在这里,一个人要酒喝。” 温行溯笑开,“让你抓住了。” 冯蕴微微蹙眉,“为何想到喝闷酒了?可是……仍有犹豫?”欏 她指的是跟濮阳漪的婚事。 无论如何,她是不肯温行溯勉强半分的。 温行溯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道:“无关婚事。只是此情此景,引人陶醉,这才生出几分酒性。” 说罢他从木栏跨过来,笑看冯蕴。 “外头风大,走吧,我们回屋痛饮。” 冯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大兄,你我兄妹这些年,早已是至亲之人。你有心事,千万不要瞒着我。” 温行溯似是一怔。欏 低头凝视她,好一会,轻轻笑道: “人生百态,岂能事事如意?总有情绪低落之时,腰腰莫当回事,很快就过去了。” 冯蕴看他眼波流转间,皆是温和的笑意,随即松开紧绷的情绪,玩笑道: “你要敢有事瞒着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声音略带娇嗔。 好似还是台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温行溯眼里恍惚一下,眉眼绽开。欏 “你啊,也是个窝里横。在妹夫面前,可不敢如此张扬。” 冯蕴瞥他一眼,“那大兄就错了。我待兄长最是和气。对他,才没有这样好性子。” 温行溯淡淡地笑:“嫁人了,可不能像在闺中那样顽皮。妹夫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略带迟疑。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是雍怀王,还手握大晋江山。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得看着他一点。” 冯蕴道:“看不住。他不是我能约束的人。” 温行溯沉默不语。欏 冯蕴又道:“大王今日和我说了,明日兄长离京,他不能相送。” 温行溯点头,“我也不是三岁小儿,无须远送。我走得早,你惯睡懒觉,不用起身……” 冯蕴道:“要送的。” 迟疑一下,她脚步放缓,声音也低了许多。 “也不知为何,阿元出事后,我心上的不安久久落不下去……如今想来,便要格外珍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了。” 温行溯沉眉,一声叹息。 “腰腰说得极是。谁也不知,我们哪一次再见,会是永远不见。”欏 冯蕴不满地皱眉,“大兄!” 温行溯笑道:“不说了。那等会儿,你得让我多饮几杯。” - 饯行酒入腹,总令人愁绪淡淡。 冯蕴和温行溯说了很多话。 从眼前的局势,追忆到幼时的打闹。 许是经历多了,人总会怀念儿时。欏 冯蕴几杯酒下肚,眼圈也有些泛红。 “若是我阿母还在,该有多好。” 温行溯看着她,目光深邃。 “以后兄长会护着你。” 冯蕴抿了抿唇,回头看着温行溯,浅浅一笑。 “我只盼大兄能得幸福,跟我嫂子平安顺遂,安稳到老。” 温行溯沉眉不语。欏 他不知冯蕴说这句话的意义。 更不知,冯蕴有多么盼着他活到寿终正寝,而不是走上辈子的老路,枉死他乡…… 酒过三巡。 离愁渐渐淡了。 冯蕴近日因为元尚乙而带来的沉郁之心,也被美酒冲散许多。 温行溯看她放松下来,眉目便添笑意。 “久不闻腰腰琴音美妙,不知今日可有耳福?”欏 冯蕴哼声,“谁不知大兄的琴艺才是一绝,别笑话我了,我那三脚猫功夫,怎堪与兄长相比?” 温行溯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那叫什么琴艺,比起萧三……” 他突地将话头打住,停顿,看向冯蕴,“拿琴来吧。” 南齐公子,独绝萧三。 这世上才情能比萧三的属实不多。 冯蕴勾了勾唇,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萧三”的话,又好似早已忘却世间有那么一个人,脸上仍是一副淡淡浅浅的表情。欏 “拿琴来,我大兄要抚琴一曲,以贺新喜。” 仆从们笑容满面,无不应和。 等那琴弦振动,悠扬的曲子在温行溯指尖跳跃时,冯蕴有些按捺不住,借着酒意挑来一支竹笛。 “好一曲关山秋月,我来和你。” 她久不碰乐器,倒也不显生疏,眉目含笑,引笛而鸣,与婉转琴声相合,时而低鸣如高山流水,时而高亢如激昂战场,一音一律声声入耳,相伴相合,尽显世家风流…… 仆从们都听得痴了。 没有人注意到,裴獗走过蜿蜒曲折的小径,站在窗外,听那一曲轻柔悦耳的琴笛合奏,负手而立。欏 - 次日大早,温行溯便辞别裴家人,带着仆从从西京出发,准备返回安渡大营。 冯蕴硬撑着眼皮爬起来,送他到城门。 不料,濮阳漪早早等在了寒风中。 “温将军保重。” 低低吐出几个字,她眼圈已然红透,好像下一瞬就要掉下泪来,一副依依不舍之态。 冯蕴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笑道:“难过什么?县君又不是不去安渡了。到五月,你可就是新嫁娘了……”欏 濮阳漪不好意思地嗔她,低下头。 不是生离死别,她表现得太超过了,但她好不容易跟温行溯确定关系,正是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郎君的时候,哪里舍得这样分离…… 温行溯朝她行礼,温声道: “县君回安渡,我来接你。” 他用了一个“回”字,让濮阳漪心里暖暖的,想到了花溪的田庄,还有守庄子的濮阳纵。 “若非京中诸事,我们也该准备启程了,只如今……” 这般情况,大长公主是走不了的。欏 冯蕴和裴獗也是如此。 温行溯不便多说,侧眸看向冯蕴。 “阿蕴,我走了。” 冯蕴道:“此去安渡路途遥远,大兄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有人该要心疼了。” 濮阳漪娇嗔地瞪她。 温行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喉结动了动,没有说什么,慢慢朝她们抱拳行礼。 “安渡再会。”欏 冯蕴也还礼,“再会。” 温行溯点点头,翻身上马,掉头而去。 “温将军——”濮阳漪还是没忍住,对着他喊了一声。 温行溯停顿一下,回过头来,骑在马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濮阳漪看着他,再望天地之广袤,突然有悲伤涌来。 “你要好好地。” 她瘪了瘪嘴巴,很想哭。欏 “珍重!” 温行溯微微一笑,执缰抱拳。 “珍重。” 晨光熹微,霞光仿佛从天际破开了一个口子,照在高耸的城墙上。温行溯随行有十几个仆从,还带有几车行李,他们走得并不很快,慢慢地,消失在眼前…… 第480章 说砍就砍 元尚乙这一摔,再没醒来。駧 就连端太后,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冯蕴去长信殿看过她两回,精神比那日更为不济,好像神志都散了,呆呆看着冯蕴进来,半晌没有反应。 “太后可有清醒的时候?”她问。 宫女躬着身子,道:“殿下昏睡时多,偶尔醒转,只叫陛下乳名,旁的话,都说不出来……” 冯蕴叹息一声。 “好生汤药侍候吧。” 两个宫女齐齐福身。駧 “喏。” 冯蕴看过去。 长信殿侍候的宫人,已经换了一批。 昔日端太后身边的旧人,包括林女史,一个都没有了。 冯蕴走出长信宫,看着宫闱红墙,坐上肩辇,在二月的春风里,穿过长长的甬道。 风很大,她觉得身子一片寒凉。 这深宫,属实不是人待的地方……駧 怪不得元尚乙不肯当皇帝。 往常她入宫,还有许多禁忌。 如今,这座宫殿,她已是来去自由。 她那张脸,比什么腰牌都要好用。 无人敢不敬雍怀王妃…… 眼看肩辇就要出宫,冯蕴突然出声。 “停。”駧 仆从微顿。 便听辇上的女主子,吩咐道: “去缇骑司。” 韦铮大婚后,冯蕴后来又见过骆月两次。 是她抱了麟儿过来裴府认亲,满脸是笑地教孩子叫“姨母”,浑然不露半分忧色。 冯蕴看出她眼底的憔悴,也只当未知,给孩子派了红包,又塞一只布老虎或是小布鹿,送他们母子离开,只叮嘱常来。 骆月身上的锐气,丢了。駧 冯蕴有些遗憾。 又不能逼她。 遇到不顺心的事时,总得花一些工夫,才能自淤泥里拨出来,勉强不得。 她今日来找韦铮,不是为骆月,而是为了元尚乙。 当日永寿殿事发时的宫人,全都看押在缇骑司。 冯蕴从裴獗那里得知,这些人概不交代,便想亲自过来看一眼。 她怀疑徐永。駧 在永寿殿还没有出事以前,她就觉得这个大太监居心叵测。 别的宫人或许无辜。 徐永,只怕就是罪魁祸首…… - 韦铮身着缇骑司锦袍玉带,迎出门来,整个人看上去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冯蕴眉梢下意识扬起。 “我观韦司主步履轻盈、神采焕发,看来是得遇贤妻,裨益良多啊。”駧 她笑容不改,说得随性,没有半分尖酸刻薄,可韦铮就愣是从她的温声里,听出了讥讽。 韦铮朝冯蕴深深行礼,“后宅之事,一地鸡毛,让王妃看笑话了。不知王妃今日驾到,有何赐教?” 他以为冯蕴是为了骆月来找麻烦的。 自从他大婚,那妇人便不肯让他再入她的院子。 还美其名曰,主母刚刚过门,夫主当要陪伴,莫让妾分走宠爱,惹主母不喜。 韦铮服了她。 也害怕她。駧 每次她说要去裴府走亲戚,韦铮就胆战心惊…… 这不,亲戚自己走来了。 冯蕴瞥他一眼,“我今日入宫看陛下,龙体不康,便想来问韦司主,嫌犯到底招了没有?他们不肯说,缇骑司便没有办法了吗?” 韦铮苦笑,“王妃有所不知,缇骑司是日审夜审,不敢有半分懈怠啊。可这般鳖犊子,嘴巴愣是像缝了线似的,撬不开口……” 冯蕴眯起眼,注视着他。 “不会是韦司主新婚燕尔,只顾着后宅新妇,疏于问案吧?” 韦铮额际突突直跳,压低了声音。“王妃饶了我,韦某岂敢耽误大王交代的差事,实在是这些人概不承认,也是无奈……”駧 冯蕴问:“可否让我一见?” 韦铮直起身,“这”的一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有律令在先……还请王妃见谅。” 冯蕴:“我明白了。” 她给了韦铮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刚走出大门不远,就看到裴獗,站在风口上,默然而立。 他在等她。駧 冯蕴走过去,朝他一揖。 “大王。” 裴獗道:“你去缇骑司做甚?” 冯蕴嗯声,“得闻永寿宫嫌犯,不肯招供,我便想来看看情况……” 裴獗道:“暂无人证实,陛下摔倒,是有人故意为之。” 冯蕴:“这么说,大王也认为阿元是自己摔倒的?” 裴獗看她一眼,沉默。駧 “是,确实不无可能。”冯蕴点点头,看着他道:“可即使阿元是自己摔倒的,在他身边侍候的人,也难辞其咎,正该一并处置。” 裴獗眉头皱了皱。 平常冯蕴最是宅心仁厚,对府里下人也十分和气,从不肯过多苛刻。 怎么突然强横起来? 裴獗微微眯眼,“要是冤了他们……” 冯蕴道:“也是命。” 裴獗:……駧 他暗自喟叹,“走吧,带你去见见。” 冯蕴这才转忧为喜,朝裴獗行礼。 “愿为大王分忧。” 裴獗低低哼声。 冯蕴扫过去一眼,他又将表情收住。 静默片刻,裴獗道:“太医说,陛下重创头颅,救治过来的机会,极为渺茫……” 冯蕴心里一沉。駧 “那也不能放弃。” 裴獗黑眸幽幽看她。 “蕴娘须得有个准备。” 冯蕴恍惚一下,沉默。 - 韦铮看到冯蕴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一个雍怀王,哪里敢有半点怠慢,笑盈盈招呼着,赶紧带他们下监舍。 徐永、林女史等一干人等,全都看押在这里。駧 监舍外的木案上,摆放着他们的供词。 如出一辙。 都说是元尚乙在得知自己的亲娘随熙丰帝西巡时,曾住永信殿,不顾宫人劝阻,踩着积雪过去,上台阶时,不慎滑倒,滚落下来…… 冯蕴眯起眼,看向韦铮。 “我记得当日,宫中盛传是陛下玩雪,摔倒的?” 韦铮道:“徐永交代,说陛下思念亡母,不亲养母,他们怕端太后为此伤心,这才改了个说法。” 思念亡母,养母就伤心吗?駧 冯蕴眯起眼,指了指监舍。 “我可不可以,跟徐公公说几句话?” 韦铮看裴獗不言语,连忙拱手。 “王妃请便。” - 牢舍里寒冷森森。 徐永缩在脏污的稻草上,头发蓬松,面色苍白,手背上、脖子上,还露出了条条血痕。駧 看得出来,这位大太监下狱后的日子,很不好过。 冯蕴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徐永眼睛涣散,“小人说很多遍了,陛下跑上台阶,滑倒了……” 冯蕴道:“他们的口供上写,是跑下台阶。到底是跑上,还是跑下?徐公公,你在隐瞒什么?” 徐永愣一下。 “不可能,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记得是跑上,对,明明就是上台阶的时候……” 冯蕴道:“那我问你,当日太后殿下,为何也会在永寿殿?”駧 徐永道:“太后得闻陛下去永寿殿,极不放心,这才令小人等宫仆五人,随同前往……” 冯蕴:“然后呢?” 徐永道:“太后刚迈殿门,就看到陛下从湿滑的台阶摔下来。当即便不顾仪态,跑了过去……” 冯蕴:“那太后又是何时晕倒的?” 徐永道:“听到太医说,陛下颅中溢血,恐不得治的时候。” 对答如流。 冯蕴盯着他的眼睛。駧 “徐公公,你为什么要撒谎?” 徐永看着她,“小人如何敢欺瞒王妃?” 冯蕴道:“有宫人交代了,事发时,你就在陛下的背后。就是你——欲置陛下于死地。” 徐永震惊地瞪大眼睛,“胡说八道,是谁在诬蔑小人……” 冯蕴道:“你的徒弟,陛下御前侍候的顺子,他说,是他亲眼所见……” 徐永变了脸色,说得几近咬牙。 “狗东西,我还说是他亲手把陛下推下台阶的呢。”駧 冯蕴:“你怎么知道,陛下是他从台阶推下去的……” 徐永一怔,“我就是,就是打个比方。” 冯蕴冷冷一笑,猛地转身。 “徐永交代了,是他的徒弟顺子,将陛下推下台阶的。” 众人怔住。 还可以这样? 很快,顺子在得知自己被徐永卖了以后,大呼冤枉。駧 “是徐公公推的,是徐公公推的,与小人无关呐。” 冯蕴道:“狗咬狗,一嘴毛。行了,既然你们已经承认是有人推了陛下,那谁推得不重要,你们都不无辜……” 她猛地转身,对着裴獗拱手: “禀大王,依属下之见,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索性全办了吧。” 韦铮:…… 众狱卒:…… 大家都觉得雍怀王妃有点疯。駧 明明就是她颠来倒去,引导那二人指认对方,还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哪里有这样断案的? 这不全是冤假错案吗? 王妃不讲理,更不讲法。 韦铮不认为雍怀王会这样无脑依从。 不料,裴獗就一个字。 “好。”駧 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瓜,说砍就砍? 韦铮心下不认同,但雍怀王发了话,杀人的罪过也不用他来承担,自是不会违逆命令…… 眼看着狱卒将一众宫人从牢里拖出来,冯蕴面无表情地等着。 果然…… 在得知他们马上就要被砍掉脑袋,连断头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人群里当即爆发出一阵乌央乌央的哭声。 有人在互相埋怨,互揭伤痕。 紧接着……駧 冯蕴就听到一声大喊。 “小人交代,小人知道实情。” 第481章 兴兵伐罪 说话的人,正是徐永的徒弟,在御前侍候的顺子。篘 “求大王开恩,给小的一条活路,小的什么都肯交代,都交代……” 短暂的沉默后,冯蕴微微扭头,看向裴獗。 裴獗望着她,淡淡抬袖。 “韦铮。” 韦铮心头猛地一跳,神经突突起来,规规矩矩地朝裴獗拱手一揖。 “下官明白。” 就在阴暗的监舍内,摆上木案桌椅,还有茶水。篘 裴獗四平八稳地坐在首位,一言不发。 冯蕴安静地陪侍在旁,就像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的脸上,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监舍里油灯昏黄,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有幽冷的风,从甬道吹来,仿佛来自地狱。 周遭气氛凝滞一片。 从侍从到狱卒,每个人都屏紧了呼吸,如履薄冰。 唯独冯裴夫妻二人,慢条斯理。篘 已经冲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的审讯就简单多了。 横竖都是死,与其自己死,不如别人死—— 宫人们唯恐说得慢了,不足以减轻罪行,争先恐后地交代。 韦铮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掌握了全部的口供。 口供指向都只有两个人——徐永,林女史。 那天,这些宫人全在永寿殿,可小皇帝滚下台阶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表示,没有亲眼看见。 因为徐永是内廷大太监,他让宫人们都守在门口,不可让人打扰陛下,他们也不敢抗命。篘 等他们听到惨叫声跑过去的时候,小皇帝已经摔在了台阶下。 徐永说,陛下不小心踩滑,从台阶摔了下来。 又威胁他们供词要一致,不得胡言乱语攀扯他。 否则,一人犯事,阖宫连坐,大家都跑不了,定要为小皇帝陪葬。 再一深挖,林女史承认了自己与徐永的私情。 可她不承认有加害端太后和小皇帝的私心。 “太后对小人恩宠有加,小人害太后,就是害自己,小人又不傻,不会那样做的……”篘 “那日去永寿殿,是徐永让我撺掇太后去的,小人也是为太后鸣不平,认为陛下对太后不够亲厚,全因雍怀王妃唆使,宁愿去祭拜过世的生母,也不肯爱护养育他多年的养母……” “小人为太后不忿,才在她耳边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林女史喊冤不止。 “请大王明察,小人绝无谋害陛正和皇太后之心呐。” 冯蕴跟裴獗对视一眼,突然开口,问林女史。 “太后突然病发晕厥,可是与你有关?” 林女史疯狂磕头,大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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