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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怎会允许开渠挖沟,凿一条人工河?” 第391章 儿女情长 裴獗沉默。疓 外间人人都说他只手遮天,可只有他们二人清楚,世上哪有只手遮天的人? 再高的位置,也须得权衡各方利益,难免会有掣肘。 除非真的不管不顾,想推翻那一面“晋”字大旗。 冯蕴看得出来,裴獗并不想这么做。 至少现在他全无这样的野心。 小皇帝就在掌心,他何必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冯蕴看他凝目不语,不想让他的好心建议打水漂,沉吟片刻,突然福至心灵。疓 “大王的提议,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法子。” 裴獗知道她鬼点子多,当即挽唇。 “说说看。” 冯蕴脑子里并无完整的章程,低头饮一口水,捋了捋思绪,待放下杯盏,双眼已是清亮无比。 “那日大王不是笑话我看闲书吗?别说,我还真从闲书上看到一件事。说是有人凿井,连通到地下暗河,再以沟渠相连,引水灌溉……” 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她当即让小满备上纸笔,略画草图。 “大王来看。”疓 她示意裴獗观看图纸,纤指微点。 “书上说,只要找到水源,凿出一连串的水井,再将这些水井相连,就可以满足饮用和灌溉了。” 裴獗身子微微后仰,看她片刻,回答得干净利落。 “可以一试。” 冯蕴得到支持,脸上转喜。 “大王等我的好消息。” 裴獗道:“人工河渠,也得开凿。”疓 冯蕴思忖片刻,微微点头。 “我这个井渠,有利的只是小家。大王所想的工事,有利的是大家,是千秋万代,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一旦他把人工河渠凿成,可以想见安渡会有多大的变化。 再不用大老远去石观码头乘船了,物资也可以直接到达安渡。 从此安渡水运发达,有促繁荣,逐水而居,方便商贸,必将焕发新的活力。 辅都之名,也就担得起了。 “大王英明。”疓 冯蕴这是由衷之言,裴獗听了却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紧。 “既然蕴娘已有法子,就不用去书斋了吧?” 冯蕴微微勾唇。 “那……我们去歇了?” 裴獗低低嗯声,将她拦腰一抱,就往里屋走。 冯蕴不可置信。 克制保守,不近女色的裴大将军,这是被夺舍了吗?疓 天气炎热。 两层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行走间,几乎要擦出炙热的火光。 冯蕴明显感觉到他心跳加快,欲望几乎要从禁锢的衣料里跳出来,若有若无地蹭刮着她,无端的战栗从尾椎袭来,她身子无法自抑的轻颤、紧绷。 短短的一段路,却走出了地老天荒的错觉…… 几个仆女眼睁睁看到大王抱娘子过来,先是怔愣,接着便羞涩低头。 没有人抬眼来看。 冯蕴轻轻勾住裴獗的脖子,嗔怨地看他一眼。疓 裴獗略一扬眉。 四目相对,没有人说话,可沉默间又仿佛有无限的情思在流转,擦出耀眼的火光。 帘子扑的一声落下。 冯蕴只觉得身上一松,桎梏在腰间的胳膊松开了,男人轻轻擦拭一下她额角的细汗,双手撑在她两侧,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洗洗?”他声音喑哑,饱受情欲。 冯蕴抬眼,“这样热的天,大王兴致怎生这么高?” 裴獗的目光在她身上恣意流转,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丘陵腹地,音色徐徐。疓 “长门的算学是最好的。蕴娘为何不好生算算,旷我多久了?嗯?” “有吗?” “说好的尽欢,时至今日,也未尽兴……” 他说得含糊,冯蕴却听清了,冷不丁地带点幽怨,听得人想笑。 “大王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更不该流连香闱之事。” 裴獗低头哼声,俊美的脸笼罩在天光里,微微瞥来一眼,表达了情绪,旁事一概不说,只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她的衣物,露出一截浮着细腻香汗的小腰…… 真美。疓 他慢慢吻下来,呼吸灼热急促,密密麻麻。 冯蕴的心疯狂跳动。 天还没有黑。 那叫一个炙热如火。 耳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激得她指尖微抖,揪住裴獗肩膀上的衣料,抬高脖子,整个人也在失控的边缘。 “洗洗……先去洗洗。” 几个字,她说得气喘连连。疓 裴獗没有为难她,压住她的后脑勺深深一个长吻,这才气息不均地松开她,起身让人传水。 等两个人汗流浃背的从榻上起来,正要去净房,沐温水以净体,合双身以唯一,门外便有人禀报。 “娘子,养心斋来人,说陛下有事与娘子相商,要娘子即刻过去。” 听到元尚乙召唤,冯蕴当即从裴獗的怀里爬起来,拉过衣服拢上。 “我这就过去。” 裴獗一把拉住她,双眼黑沉。 “小屁孩子,有何要事?”疓 手指轻柔地拨开冯蕴汗湿的发丝,他声音低柔,如温水流淌。 “蕴娘的要事,在此。” 冯蕴没有抗拒,但语气坚决。 “陛下召见,耽误不得……” 他不肯松手,她便笑着揪他一把。 “大王洗好回房等我,我去去就来。” 为表歉意,她俯身在裴獗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疓 裴獗身子微僵,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很少主动亲他…… 这样的记忆,几乎要追溯到上辈子。 裴獗眼角微暗。 “为了见他,你倒是愿意了。” “说什么呢?”冯蕴无从理解他会因为一个小孩子别扭,一边穿衣服一边笑。 “这孩子纯真善良,心性好。将来长大了,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疓 裴獗:“纯真善良者,便做不成好皇帝。” 她说话的时候,冯蕴已然穿好衣裳,走到了帘子边上,闻声微微一顿,她松开拉帘子的手,转过头来,认真看着他。 “有大王辅佐,他会是。” 她神情温柔。 就好像在说自己的孩子。 裴獗沉默不语。 两人之前从未就元尚乙的问题有过更多的讨论,这一刻,看着裴獗眼里的锋芒,冯蕴突然觉得……疓 也许她并不完全了解裴獗。 谁能保证,他对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没有动过心思? 尤其现在的他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来九锡之礼不仅有离登天一步之遥的隐喻,还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她没有说太多,匆匆去到养心斋。 林女史跪在书房门外,身后跟着几个宫人,全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元尚乙独自一人闷坐在房里。疓 冯蕴进去的时候,他双眼通红,满脸委屈,但没有哭。 “娘子……” 小孩子脆弱起来令人难以抗拒,冯蕴的心顿时一软。 “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元尚乙的眼睛,弯腰下来,将孩子搂在身前,轻柔地拍了拍,笑着压着嗓子问: “林女史又逼阿元用功读书了?” 元尚乙摇摇头。 不说话。疓 林女史没有逼他,甚至都没有来惹他。 她只是惹到了冯蕴,在背后嚼冯蕴的舌根,说她有“不臣之心”,想取代端太后,成为他的养母…… 还教育他说,养恩之大,胜过生恩,让元尚乙要记住端太后对他的好,还说他今日会被圈禁于花溪,就是因为冯十二娘的缘故。 元尚乙还小。 他不能完全明白大人间的勾心斗角,尤其这不是一群普通的大人,他们勾的心,斗的角,更甚普通人家。 他不懂这些。 单单不愿意谁说冯蕴的坏话。疓 林女史不行。 哪怕是端太后也不行。 尽管他知道,她们是为他好。 也因此,他不能告诉冯蕴这些事情。 他不能让疼爱他的人,心生嫌隙。 “我只是突然想念娘子了……”元尚乙说着,悲从中来,双手揽住冯蕴,便扑入她的怀里。 她想到林女史说的那些话……疓 早晚他和冯蕴,会成为敌人。 他不明白。 为什么会变成敌人呢? “不会的。”他喃喃。 冯蕴低头看他,“什么不会的?” 元尚乙瘪了瘪嘴。 “娘子不会跟我生分的。”疓 冯蕴笑着,轻拍他的后背。 “那是当然。我说过会护着阿元,就一定会的。” 元尚乙重重点头。 到底是孩子心性,很快又高兴起来,从冯蕴怀里起身,拉她去看自己今日写的字。 冯蕴离开养心斋,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裴獗并没有在她的房里。 小满说,大王有事出去了,带了左仲和纪佑,让她早些歇着,不用等他。疓 冯蕴点点头,坐在榻上,看裴獗饮过的凉茶,看他换下的衣服,微微一声叹息。 他们两个都太忙了。 忙得都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第392章 大王三思 事情的走向确如冯蕴所想。釃 裴獗提出开凿河渠,当即受到了朝中大臣的反对。 而且,还是新旧两党的一致阻止。 从端太后到王公大臣,没有一个人赞同这番壮举。 “辅都已定,离宫尚未开建,再凿人工河,大兴土木、劳师动众,恐与亿兆百姓,离心离德。” “国库空虚,物资紧张,不可本末倒置,误了正事。” 周遭全是规劝裴獗的声音。 但口口声声不要大兴土木的人,对于修建离宫却十分热衷。釃 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修离宫以立国威,震国贼,刻不容缓。” “大王三思。” “大王三思啊!” 奏折雪片似的飞到西京,又传到裴獗的案头,他回花溪的时间越来越晚,冯蕴常看他眉头深锁。 但老天爷并没有因此而生出怜悯。 天上好似挂了九个太阳。釃 都到八月下旬了,还热得跟什么似的…… 冯蕴一个人在书斋里整整泡了两天,再出来时,召集花溪村民在三棵老槐树下议事。 冯蕴准备就裴獗的提议,先摸一下底。 要挖出一条人工河渠,可不是少数人可以完成的。 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她合计一下,决定先看看民众的意愿。 果然,冯蕴一提这事就炸锅了。釃 “挖人工河渠引淮水?一百多里地呢,这不是玩笑吗?” “可不,简直闻所未闻……” “若当真能引水过来,那也比没有强,我赞同……” “没好处的事,里正娘子还不乐意干呢。大家听招呼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兴起。 冯蕴坐在槐树下,不吱声。 天上,万里碧空无云,阳光明媚。釃 地下,蝉鸣声如同闷躁的琴弦,或高或低,或缓或急,与嘈杂的争论声混在一起,更显夏季的炎热。 杨什长瞥冯蕴一眼,突然双手击掌。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片刻,听我说。” 众人纷纷闭嘴,一双双眼睛看着杨什长。 杨什长站在大槐树下的石台,拔高声音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天干不下雨,庄稼种不下去,就得饿肚子,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这开渠凿河之事,正是里正娘子的提议,大家说说看法。” 众人:“娘子提得好。” 杨什长问:“若是开渠,每家都要出人头,你们愿是不愿?”釃 众人面面相觑。 有说可以出一个人头的。 有说全家出动的。 也有不吭声的。 当然,更有卢贵全这种喜欢唱反调的。 那天他家因为挑水和喻宝川家干架,之后不敢来找冯蕴,接受了杨什长私下的说和,事情就揭过去了。 但占惯了便宜的人,走到哪里,都不肯吃半点亏。釃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雍怀王妃,就改一改性子。 就像杨什长说的,花溪村的人,被惯坏了。 卢贵全的声音很大,大老远都听得见。 “各家都要出人工,那朝廷给多少工食啊?” 冯蕴看他一眼。 这家人平常就争强好胜,蝗灾后更是如此,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言不发就和人干仗。 冯蕴皱了皱眉,平静地道:釃 “有利民生之事,朝廷会出大头,但百姓也当出力共建,方能早日达成所愿。目前尚未有章程下来,工食未必会有,但伙食肯定朝廷会管……” 卢贵全呵一声笑,“娘子的意思,就是朝廷不肯出钱呗。白让老百姓干活,这和始皇帝修长城有何区别,奴役百姓!” 还始皇帝修长城。 嘴里真是一套一套的。 冯蕴看他一眼,手指在椅子上轻敲。 “那依你之见,给多少工食合适?” 卢贵全道:“少说也该比照长门来吧。”釃 杨什长厉声低斥,“卢贵全!别蹬鼻子上脸啊。长门是里正娘子的私人宅院,修渠凿河是为民生着想,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卢贵全懒洋洋地道:“谁不知道,这天下如今就是雍怀王的天下,修渠凿河,还不是为长门谋福?说到底,左手腾右手,反正都是他们一家子的营生……” “卢贵全!” 杨什长再次低喝,吓得脸都白了。 周遭全员噤声。 不料冯蕴眉眼舒展,微微一笑。 “让他说。”釃 卢贵全有点心虚,不敢看冯蕴的眼睛,低声的咕哝: “弄出个工事,从国库拿出钱来,最后让百姓干活,饱的是里正娘子的私囊,好像谁不懂似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煽动性很强。 百姓面面相觑,多不敢言。 但难免会有人胡思乱想。 自古以来这种事不少,百姓也见多了。 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好处,谁愿意来张罗这等大工事?釃 里正娘子是个好人,这是花溪村人所周知的事…… 可好人做久了,受恩之人慢慢就习惯了,渐渐会觉得,长门那样富有,里正娘子要什么有什么,他们却在土里刨食,天差地别…… 这不就是奴役的结果吗? 说到底,她对村里人好,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大槐树下安静一片。 冯蕴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卢贵全的质疑,就生出半分情绪。 “说得很好,合理的怀疑。”釃 她点点头,掌心慢慢摩挲椅背,不知想到什么,淡淡笑了一声。 “那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各位抓紧时间秋收吧。下一季庄稼,想要收成,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她丢下这句话,径直离去。 三天后,长门就出动了大批部曲,开始挖渠。 他们不挖村子里其他人的土地,就沿着长门的田地边上,开出沟渠,一路往小界丘山延伸…… 有好事的村人,上前询问。 “娘子挖这些沟渠,是为何故?”釃 部曲回道:“娘子说今年干旱,无水下地,庄稼长势不好还是其次,只怕接下来吃水都困难。” 那天村里为了抢水打架的事情,众所周知。 但冯蕴这工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娘子说,这叫井渠,可以引地下暗河之水,流到地面,用来饮用和灌溉。你们看到的这叫明渠,小界丘山还有暗渠呢……”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部曲又解释,“从小界丘到长门庄,我们打了好多口井,把这些井用沟渠串在一起,叫井渠。娘子说,这样一来,我们长门就不缺水了……” 众人半信半疑。釃 打井取水是大家都理解的事情,但打一串水井,再把一串水井用沟渠连接起来,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你们人够用吗?可要工匠?” 长门经常会在村里请人,给的工食很高。 眼看农忙过去,下一季庄稼没水也是难以下种,村里有大把人闲着,都想去长门赚几个。 部曲笑道:“没听娘子说,我们的人手应该是够了,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有的是力气。” 村里人这才想起,就在前不久,才有一支秀峰山的悍匪,被长门收编了,成了冯十二娘家里的仆从。 慢慢的,人们开始算这一笔账,恍然惊觉,里正娘子的长门里,里里外外已有上千人之众。釃 这可不得了…… 上千人已然可以打一场小型的战役。 扯起大旗整合队伍,称王称霸,自封将军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女流之辈,短短一年多时间,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 以前部曲都在山上,不怎么引人注意,从挖井渠开始,村里来来去去就添了不少人,说法就渐渐多了起来…… 冯蕴浑然不在意。 她集中长门所有的力量,来挖井渠。釃 缺水和缺粮一样,都是保命的事,村里人现在还可以去长河湾挑水,一旦长河湾见底呢? 没有饮水,这么多人怎么活命? 流亡的路她是不想再走了。 长门从当初的几十号人,发展到如今的一千多人,她也不可能带着他们去做流匪,更不可能举家迁移,离开安渡。 那她只能再想办法。 井渠的修凿之法,一如既往是从书上看来的。 阿母留下的书,包罗万象,提供给了她足够多的智慧,让她得以应对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釃 花溪村挖渠凿井的事,干得如火如荼,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 不仅贺洽带着刺史府的属官下村里来看过,邻近的万宁郡、玉浦郡、信义郡等地,也有司农功曹特地过来了解情况…… “从山上凿井,一路由高到低,说是说得通,但有那么多水可用吗?” “王妃说小界丘有地下暗河,是凿石墨井时发现的。” “好办法,如此引水,真是一举两得。一来免得暗河的水流入矿井,引山上的矿井积水塌方。二来,又可引水灌溉,解干旱之苦,妙哉,妙哉也……” 大多数人不认同冯蕴。 在没有看到井水源源不断地流淌前,他们心底始终存疑。釃 但也不乏能人异士,略一合计,就惊讶赞叹。 “此举高明,我郡也应效仿。” “效仿什么?等雍怀王把淮河的水引过来,还缺这点井渠之水吗?何必兴师动众。” “此言差矣,引淮水是大工事,相比而言,小界丘到花溪村的井渠,只是小工事。要等人工河造起来,举全国之力,少则三年五载,多得十八载,甚至要更长的时日……要是连年干旱,你等得起,还是百姓等得起?” 各郡功曹争论不休。 消息传到冯蕴耳朵里,她特地打听了一下。 对井渠多有赞誉,认为各郡应当效仿的,是万宁郡来的。釃 她让人将井渠设计图纸找出来,交给阿楼。 “给万宁郡吧。只要他们找到足够水源,打暗井,通明沟,可暂解困局。” 阿楼应下,接过图纸,又忽地抬头。 “有南齐来使,也想问井渠之事,娘子可要一见?” 第393章 讹他一笔 就冯蕴所知,齐国今年雨水颇多,并不干旱。接下来的两年,也算风调雨顺,这也是上辈子萧呈得以迅速恢复国力,笼络民心的关键。牏 时人相信天命。 南齐原本灾荒兵祸不断,萧呈登基后,实施了一系列新政,又恰好遇上好年景,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于是,民间便屡屡传他是天授之君…… 冯蕴嘴角微掀。 “有请。” 阿楼迟疑一下抬头,“来的人,是,是府君。” 他从小就是冯家的仆从,对冯敬廷有天然的尊卑之心,称呼也改不过来。牏 冯蕴略微一愣,勾唇,“请。” 这阵子冯敬廷常从并州给她捎信捎东西,没什么值钱的,全是“心意”,冯蕴大多都赏给小满和阿楼她们,而信件的内容,则是千篇一律,到后面,她瞄一眼就懒得看了。 没想到这次会亲自过来,还以来使的身份。 这是怕自己不见他,找个借口? 冯蕴猜测着,很快冯敬廷就被阿楼引进来了。 冯敬廷掏出一个随身的小绸布包,让阿楼递上去。 “知道我来安渡,你大伯母特意让人从台城捎来的。说是原本给冯家姑娘准备的嫁妆,几个堂姐堂妹都有,你大婚时仓促,家里人来不及……”牏 冯敬廷说着,没看到冯蕴的脸上有什么变化,温和地抬眉。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不看了。”冯蕴示意阿楼收起来,朝冯敬廷虚虚行了一礼。 “小满,上茶。” 公事公办,不论亲情。 冯敬廷眉头一蹙,很不习惯冯蕴此刻的样子。 他坐下来,“近来我老是做梦,梦到你小时候,得了个什么好东西,就踮踮跑到书房来,一口一个父亲,小声音脆脆的,小脸红扑扑的……”牏 “府君。”冯蕴看着他,“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冯敬廷眼皮跳了跳,轻轻摆手而叹。 “公务不紧要,紧要的是,为父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又四顾一下。 “女婿不在?” 冯蕴抿着嘴正色看他,一言不发。 小满端着托盘,弯腰上茶,“府君。”牏 冯敬廷脸上的尴尬有所缓解,看小满也随和了许多,轻应两声,笑道:“小满看着比以前长高了,武艺没落下吧?” 这是提醒她,不要忘了,当初送她去北雍军营保护冯蕴的事情。也是转弯抹角地告诉冯蕴,要记得这个老父亲,也有舐犊之情。 虽然迫于无奈把她送人,但还是疼爱她的…… 冯蕴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清楚地认识过冯敬廷。 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懦弱,有几分同情心又不多,想做个好父亲却只停留在嘴上的伪君子。 她道:“我看府君精神不振,面色苍白,是日子没以前好过?” 冯敬廷嘴角抽搐两下,“十二娘……”牏 冯蕴:“府君直道来意吧。父慈女孝在这里也没人看。” 冯敬廷听出了弦外之音,叹一口气,双眼深深看她。 今日的冯蕴青衣素裙,头上插着一支玉兰簪,显得太朴素了。 冯敬廷记得,阿蕴以前是很爱打扮的,她每日里会把大量的精力都用在穿衣打扮上,还常常为此跟冯莹怄气…… 他莫名叹口气。 “久不相见,阿父很是忧心你啊。” 冯蕴保持笑容,“是吗?”牏 她情绪浅浅,看着在笑,可眼里又寻不到半点笑痕,怎么看怎么冷漠。 冯敬廷莫名心虚,说话没有底气。 “听说花溪在建的井渠,是你一力主导?为父就想,这本是男子干的事,却让你一个女儿身来承担,着实辛苦。” 冯蕴低头饮茶,一声不吭。 冯敬廷自说自话,得了个冷脸,索性把心一横。 “井渠的图纸,应当是来自冯家那些书籍吧?” 冯蕴眉梢一扬,“府君是想说,我冯蕴盗用冯家的东西?”牏 “不不不不,阿父绝无此言。”冯敬廷矢口否认,摇着头笑道:“只是陛下来函相询,阿父稍稍贪了那么一点小功,如此提了一嘴而已……” 冯蕴满脸不解地看他。 冯敬廷道:“你阿母当年的嫁妆,除了书,还是书,也没什么别的拿得出手。阿父看你喜欢,就全给了你,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府君就明说吧,觉得这些书归了我,你们冯家吃亏了,想让我归还?” 不等冯敬廷说话,她又冷哼一声。 “当年这些书全堆在房里吃灰,阿父可曾多看一眼?没错,从算学到井渠,全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本是属于阿母的东西,可惜……” 她盯住冯敬廷,露出一抹懒洋洋的嘲弄。牏 “即使府君后悔,也来不及了。进了我书房的东西,就是我的,想要回去?休想!” “十二娘误会为父了。”冯敬廷叹息一声,“我哪会这样狠心,打那些书的主意?那是你阿母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你还有脸提及?”冯蕴本来的好脾气,瞬间让他这句话点燃,“当初陈夫人入府,陆陆续续把阿母的遗物都烧毁了,要不是我拼死力保,这些书也早已化为灰烬,你呢?你做了什么?” 冯敬廷羞惭地垂眸,没敢看冯蕴的眼睛。 “阿父今日前来,也就是讨几样东西,十二娘何必这般激动?” 冯蕴冷笑:“你想要什么?” 冯敬廷再次叹息,向她示弱。牏 “阿蕴知道的,为父在你大伯面前说不上话,在朝堂地位也尴尬,可要是为父可以为陛下分忧,立下大功,那又另当别论了。” 见冯蕴似笑非笑,却不吭声,他再接再厉。 “台城兴学,齐君想求教长门的算学之法,还有眼下蕴娘正在开凿的井渠,哦对,还有鸣泉工坊的制糖机……” 他一连举了好几个,“还有……” “别还有了。”冯蕴认真看着他,“除了算学,我一个都不会给你。” 冯敬廷又是失望,又是欣喜,又有些奇怪。 “为何?”牏 为何别的不能给,在他看来最宝贵的算学,她却愿意传授? 冯蕴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利人又利己,可为。利人不利己,不可为。” 冯敬廷脸颊抽搐两下,没吭声。 冯蕴神色黯淡了些,也不搭理他,让阿楼去找出一本村学里的算学课本,交到冯敬廷的手上。 “但有一点,府君也该知道,无论从我长门得到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冯敬廷表情微微一僵硬,“你说……” 冯蕴平静地道:“府君要借此在齐君和百官面前得脸,升官受赏,我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地付出……”牏 她转眼看着冯敬廷,“我准备在花溪村给大兄建一座宅子。我出土地,修建宅子的费用,就由你这个做父亲的承担吧。” 冯敬廷震惊得瞳孔瞪大。 “什么?” 冯蕴道:“府君这么做,陈夫人想必会很欣喜。” 她见冯敬廷久久不动,俯身将那本册子拿过来,微微抿唇。 “府君不愿便罢。宅子有价,学识无价。要不您回去和齐君商量商量?” 冯敬廷牙槽都咬紧了。牏 其实方才他对冯蕴说的话,半真半假。 他想邀功是真的,但此事并非他私自做主,而是受了萧呈的请托。 如今这位陛下越来越有帝王之风,说一不二,冯敬廷牛都吹出去了,要是拿不回去东西,在萧呈面前不好交代,在朝廷,在冯敬尧的面前,也不得脸…… 但修建一个宅子,那是多大的花销? 他这个女儿也真是敢想。 “十二娘……”冯敬廷拖着嗓子道:“你看,你大兄也未成家,眼下用不着那么大的宅子……” “亏你说得出口。”冯蕴冷哼一声,再次打断他,“你是怎么给人家当爹的?大兄多大岁数了,你不知情吗?窝都没有一个,哪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你们也真是狠心,从不为他着想……”牏 她字字句句说得认真,冯敬廷反复听她教训,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冯蕴没有占他便宜啊。 给温行溯修宅子,她也没得好处…… 算术却是她实打实拿出来的。 冯敬廷脑子让她绕晕了,半晌讷讷地道: “那我回去……禀明齐君再说?” 冯蕴这才缓下表情,道一声“慢走”,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去,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牏 冯敬廷唏嘘。 这脾气也不知哪来那么大…… 人前,她还给他三分薄面,人后当真半点恩情都无。他们哪里像父女,分明就是仇人。 他重重叹息一声。 “原想和你说一说大满的事……” 冯蕴听见了,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大满的事,你和小满说就行,我不感兴趣。” 她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花厅里。牏 冯敬廷一颗心空落落的,回头看着小满,露出一抹笑意。 小满发誓,这是她见过冯敬廷最慈祥可亲的一个笑容,竟让她一时无措,也只能跟着笑。 这一天,小满带冯敬廷在花溪村走了一圈,看了农具坊、制衣坊,养殖场,陶艺坊,也看了田垄地沟,井渠挖凿,令他大为震惊。 冯家的庄子原本就在这里,冯敬廷当然知道以前的花溪村是什么模样…… 但他双脚踩在这一片土地上,竟然有一种浑然不识的感觉…… 第394章 想的好事 这不是以前的花溪村。瘊 人丁多了,富足的人也多了。 村东头有一个周寡妇,她右手早年间就残疾了,干不动农活。儿子走街串户,是一个小货郎,风里来雨里去,也帮不上母亲多大的忙。 而现在,周寡妇自家的屋子辟了一间出来,开个窗户,里头摆上几个货架,卖儿子带回来的零碎用品,生意兴隆,不用下地就可以糊口。 紧挨着周寡妇的旁边,是王屠户开的一个小食寮,来花溪村买卖的商贩多了,在这里坐一坐,饮口凉茶,吃顿饭,很是便利,王屠户生意越做越大,买了一块地,把食寮扩建了出来。 一家接一家,冯敬廷发现花溪村人好似点亮了行商的路子,各顶各的脑子活,能赚钱。 他带着小厮在食寮坐下吃东西,一打听才知道,这些营生,全是冯蕴鼓励他们做的。 “我啊,原本只是想在这儿摆一个肉摊,要不是里正娘子说起,我哪里想得到开个食铺啊?”瘊 冯敬廷很是惊讶。 以十二娘那个舍命不舍财的性子,赚钱的营生会推给别人? “里正娘子说了。一家红火,不叫红火,要一片红火,一村红火,一郡红火,那才是真正的红火。” “可不是吗?里正娘子说,长门不能把生意都做尽了,断别人的财路。” “娘子能吃上肉,就不会忘了让大家伙儿跟着沾沾光……” 他们是在跟冯敬廷说,也是在跟食寮的其他人说。 冯敬廷听得晕头转向。瘊 这个花溪村,不是他认识的花溪村。 这个冯十二娘,更不像他的女儿…… 冯敬廷不熟悉现在的一切。 但现在的花溪村又让他十分艳羡。 这种快乐愉悦,即使是他出自世家,从小锦衣玉食的人,也不曾享有的。 他道:“回去得写札子,和陛下好生说说。” 姜大在一旁听着,小声道:“府君可曾想过,要是当初不送十二娘出城,今日又该是怎样光景?”瘊 冯敬廷瞥着他,不吭声。 不是没有想过这些,是想也无用。 他道:“陛下说看不透她,我又何尝看得透呢?” 姜大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道:“府君别忘了夫人的事……” 冯敬廷侧目,“何事?” 姜大目光微微一闪,左右看看才压低嗓子,“那金闺客的方子,府君没问十二娘索要……” “罢了。”冯敬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问她,她就会给吗?你又不是没看到,她是怎样对我的。”瘊 姜大低头应一声是,又紧张地问: “回去夫人问起……” “就说我问了,人家不给。”冯敬廷不耐烦地道:“怪就怪阿莹这个娘,好端端的一张脸,非得撺掇她用那什么偏方,这下好了吧……” 姜大眼神瞄他,没敢说,当初他也是赞同的。 现在冯夫人的脸常出疹子,又受不得风,动不动就红得像猴屁股似的,她们怀疑是那脂膏的方子有误,他却开始推卸责任了。 - 冯敬廷在安渡待到黄昏时分才离开。瘊 小满将人送到门外,再回来,看到冯蕴就叹一声。 “府君是想留下吃饭的……” 冯蕴:“他不想。” 小满不解地看过去,就见冯蕴微微掀唇。 “他怕付不起伙食费。” 小满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娘子漫天要价,可把府君吓坏了。”瘊 冯蕴正色道:“我不是吓他,我是认真的。” 小满错愕一下,“娘子真要把长门的算学之术,教给他们?” 冯蕴:“当然。” 小满更疑惑了,“这是为何?娘子连井渠都不愿意教,为何要教算术?” 冯蕴微微勾唇,“井渠没什么可教,只要他们去走一圈,看一遍,就都明白了,无非就是开渠凿井有些讲究,这难不倒他们。但长门的独家算术不同,是真的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东西……” 小满呃一声,“那让他们学去,不是亏了吗?” “不亏。”冯蕴道:“如我方才所说,利人又可利己,那便是大利。天下人都学会了才好呢,往后长门做起生意来,也更为方便。”瘊 小满似懂非懂,瘪了瘪嘴巴。 “依仆女看,府君极是后悔。”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娘子……”小满突然抿唇,“怪我阿姐吗?” 冯蕴微微眯眼看着她,“你阿姐怎么了?” 小满对大满的事情,并不全然知情,抿了抿嘴角,“府君说,阿姐如今陪侍齐君,宠冠后宫……” 说着说着,她声音就小了许多。瘊 “这么久了,她也没有捎一封信来。我以前以为,她只是过得太苦了,太想要那些东西,才会如此。没想到,她如今什么都得到了,却把我和娘子忘了……” 冯蕴不置可否,“人各有志。” 大满是不是忘了,她不听冯敬廷说,而是等着听大满自己说。 - 月上柳梢,裴獗才紧赶慢赶的回来。 冯蕴正盘坐在窗边,面前放了一张矮脚木案,摆着笔纸,她写写画画,脸颊红扑扑的,洋溢着浅浅的笑。 “大王回来了?灶上为你留了饭菜。小满……”瘊 “不用。”裴獗打断她招呼小满,坐下来,“吃过了。” 冯蕴抬头,看他表情轻松,眯起眼笑。 “有好消息?” 裴獗嗯一声,视线扫过她那双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脚,眼皮跳了下,走过去慎重地关上窗户,这才回来将人笼住。 “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冯蕴狐疑:“什么?” 裴獗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抖落在她的面前。瘊 那是一个绣着鸳鸯纹的大红亵衣,刚到安渡,她闲来无事便开始绣嫁衣,这件亵衣也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嫁妆之一。 后来搬家到花溪村,东西遗落不少,她也没有在意。 如今再看到旧物,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顺手薅过来,“多谢。” 裴獗盯着她的眼睛,脑子里是她坐在灯下,一针一线亲手绣嫁衣的样子…… “安渡城破前,你还在等萧三来娶?” 冯蕴沉默。瘊 因为裴獗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她那时确实是一心要嫁萧呈为妻…… 如果她没有在城破前重生归来,那按照上辈子的足迹,也是悲剧收场。 “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冯蕴不露声色地将那件亵衣放在一侧,没有太在意的样子。 “听说大王准备把将军府改建离宫?” 裴獗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我也不住。今日去看了一下,宅子宽敞明亮,大而奢华,稍稍修葺改建一下就成。” 当初冯敬廷也是挥金如土的大纨绔,就任安渡郡的时候,很是热闹了一番,在原郡守府大兴过一番土木。瘊 可以说,整个安渡郡,最好的宅子便是老冯家的。 就算是冯蕴这个最不得宠的女儿,以前居住的眉香阁也是拱桥回廊,角亭水塘,花草树木,假山石雕,仆女若干…… 冯蕴想到昔日,笑了笑。 “大王这么做,想是可以堵住朝臣们的嘴了。” 裴獗:“无人反对,开凿河渠引水。” 冯蕴瞥他一眼,“大王能干是真能干,败家也是真败家。” 她今日才从冯敬廷手里薅了一个小宅子的建造,转头裴獗就把安渡郡最好的宅子奉献出去了。瘊 裴獗看到她的脸色,眉头一皱。 “蕴娘不愿?” 冯蕴摇头轻笑,声音娇软,“那宅子本就不归我所有,我有何不愿的?再说了……” 她瞄着裴獗,目光里尽显温柔。 “舍得小利,方得大益。得失之间,也不过如此。” 裴獗微微松一口气,“蕴娘大智慧。予人好处,好处自得。荣极则辱,唯德可存。” 冯蕴瞥他一眼。瘊 “大王听人清谈了?” 裴獗:“在你书上看的。” 冯蕴愕然一下,低低笑出声来。 “看的什么书?你我可探讨一二。” 裴獗扯过她的脚踝,弯腰将人抱起来,“榻上再行探讨。” 那天中途被打断,其后两人各忙各事,愣是没寻到机会好好温存一番。 冯蕴知道他憋得有点急了……瘊 可还是忍不住,挣扎着从他掌中逃脱,低低问出一句。 “开凿河道,何时动工?” 裴獗道:“南起信义鸣泉,北至安渡花溪,全长约一百六十八里,勘劾且须时日,着急不得……” 鸣泉? 花溪? 冯蕴怔了下,脸上露出惊喜。 “大王是说渡口要建在花溪村?”瘊 裴獗看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安渡郡最大的流域便是长河,从地势看,最合适兴建渡口,最省人力便是花溪,趁枯水期,拓宽长河,也省时……”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冯蕴听得连连点头。 “差些以为大王要徇私情,专门为我开一个码头……” 裴獗低头,捏一下她的脸颊,“想的什么好事?” “大王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冯蕴轻轻笑道:“不过,我还是占便宜就是了。” “哦?”裴獗扬眉。瘊 冯蕴道:“花溪最多土地的人,是我。鸣泉最多土地的人,还是我……那我余生只需在两边码头坐地起价,便可富足到老啊。” 裴獗低下头来,捋过她腮边的长发,轻挑慢引般顺着往下,滑落在她修长的玉颈,眼底是一层泛着浓墨的欲色。 “那蕴娘如何谢我?” 密集的酥麻随着他的手指,沿着脊椎攀爬。 冯蕴脑子霎时不能思考。 第395章 相敬如宾 冯蕴内心有一头小鹿在乱撞,紧张得厉害。鐺 她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今生同榻共枕也有一年多了…… 两世纠缠,也还是这个男人…… 冯蕴怔怔看着他,眼眶突然有些热。 “大王要我如何谢你?” 她语气太严肃了,好似打破了此刻的旖旎。 裴獗眸色微变,缓缓地低下头,认真看着她的脸,掌心从她额际抚过。 “你不想吗?”鐺 冯蕴摇头,软绵绵地搂住他的脖子,“我只是突然想到许多事情。” 裴獗慢慢搂住她躺下来,相拥的姿态。 他没有说话,像是准备聆听。 冯蕴放松下来,忽然想到不知哪里看来的一句话。 “情比金坚,不如相敬如宾。” 她和裴獗成婚这么久,情比金坚没有,但相敬如宾,大抵是做到了的。 冯蕴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靠在裴獗的肩膀上。鐺 “将军。” 裴獗低头看她,眼眸深不见底。 在她叫将军的时候,情绪比叫大王更为饱满,也没有叫裴狗时的戏谑。 她是微笑的,眼角都满带笑意。 “我们好似都违背了誓言。” 裴獗身躯绷紧,“嗯?” 冯蕴将手从他的腰上搭过去,慢慢将他搂紧。鐺 “明明说好了做狗男女,如今好似真夫妻……” 裴獗眼角微撩,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轻解开她那一身迷楼灰的轻薄寝衣。 “好热。”冯蕴低低嗯一声,“多谢大王。” 衣衫半解,凉爽了许多。 裴獗抬眸:“那做点狗男女的事?” 冯蕴笑了起来,眼眸里盈盈生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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