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都默认……擬 若是以前,大满认为她和小满也会有那么一天,她们都是好看的女子,比大多数人都要好看,将军眼下看不到她们,可来日方长,她就没有听过哪个富贵人家的男主人只有一妇就满足的。 女郎再美再艳,他总有腻的那天…… 那时候,便是她和小满的机会。 可女郎说出那样的话,就是不会再抬举她们了,再有肖想,说不定还会将她们打发出去…… 大满身子激灵一下,那颗被将军撩得乱七八糟的心,突然就清醒了。 “我不敢的,我对将军没有非分之想……” 小满这才满意了,叫一声好阿姐,喜滋滋的道:擬 “我们只管侍候好女郎,自会有好前程。不早了,我也去为女郎备些热水,她一会醒来,想是要沐浴的。” - 冯蕴醒来已是午后了。 天气阴沉下来,好似要下雨。 房里加上了炭火,小满坐在炉子边托着腮打炖。 大满最先看到冯蕴醒来。 她小跑过去,“女郎醒了?可要用膳?”擬 冯蕴无力地躺在床上,浑身懒洋洋的,好似要散架一般。 “将军几时走的?” 大满抿着嘴角,回头看了小满一眼。 小满揉着眼睛还在打哈欠。 “将军没走。早上找了濮阳医官过来,好似是有什么不舒服,濮阳医官走后,又叫了几位将军去前厅议事,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 小满的禀报,素来是所见即所得,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大满看到的却跟她不同。擬 “女郎,今日将军很是异样……” 女郎慵懒地直起身,接过小满接来的水,漱了漱嘴,低头吐在盂盆里。 “怎么个异样?” 大满道:“将军要了水,好像是沐浴。” 冯蕴抬眼看着她。 寻常沐浴当然不奇怪。 可先前她怎么哄都不肯脱下战甲,转头就去沐浴了?擬 大满接着道:“更奇的是濮阳医官也与将军同在一屋,两个人叫了水去,便关上了房门,侍卫守在外面,不许人靠近。待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出来,然后,然后仆女看见……” 冯蕴眯眼,“看见什么?” 大满咬了咬唇角,“濮阳医官出来时,满面潮红,脚步虚软,额际浮汗,头发都……都湿了。” 第139章 美人在骨 冯蕴一怔。槸 两个大男人关起门来要水沐浴,一个时辰之久,还有大满对濮阳九的形容,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怪不得…… 白日入睡,本就不如夜里舒服,醒过来脑子也不那么清醒,冯蕴这个思想当即就拐弯了。 “原来如此吗?” 大满把头垂得更低了,小满却浑然不知事。 “女郎,你可要用些午食?” 屋里又太暖和,冯蕴身子汗涔涔的,心里也汗涔涔的,不那么舒服。槸 “备水吧,我先沐浴。” 小满便快活起来,“仆女一早就备好啦。” - 冯蕴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身心放松了下来,那些被裴獗高高撩起又重重放下没有得到抚慰的情绪,也就淡去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对裴獗,她也不是非要不可。 既然今生的他“志不在此”,那她尊重、理解并祝福,收起心思便是。这个世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不差这一个。槸 走出净房,她叫来小满。 “把我那个紫檀木箱拿来。” 这次来并州,她带了不少行李,但紫檀木的花箱只有一口,里面装的都是重要物什。 小满很快把箱子拿过来,“放这里吗,女郎?” 冯蕴嗯声,让她平放在地上,然后吩咐,“你去看看大郎君可起身了?天转凉了,让他记得加衣,可别冻着。” 小满噗嗤一声。 大郎君又不是小孩子,女郎却总把他当孩子似的,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张。槸 小满笑盈盈地出去了,冯蕴打开箱子,将里面用青布包裹好的几本书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榻边,准备午后再读…… 然后就看到躺在角落里的小风铃。 铃铛挂在一个松果上,仔细打磨过的,外观精致,声音清脆…… 冯蕴慢慢弯腰,将风铃拿起来,对着窗户的光慢慢地摇,慢慢地晃,听着悦耳的声音,沉浸在情绪里…… “醒了怎么不用午食?” 冯蕴转过头来,看到裴獗站在光影里,依旧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模样,伟岸修长,宽肩挺背,穿着重重的战甲,可里衣换过了,那张脸也好生打理过,刮掉了胡须,精气神整个不同。 “我还不饿。”槸 冯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早上她是置气睡下的,样子得做一做。 与人相处是个互相磨合的过程,一味在他面前示弱无用。她得做自己,也只想取悦自己。 冯蕴平平淡淡的,像谈论天气般问他。 “齐军今日动向如何?” 裴獗沉吟:“很安静。” 冯蕴微微皱眉,“昨夜声势浩大地杀将上来,一天不到就偃旗息鼓了吗?这可不像萧三的为人。”槸 裴獗目光深幽。 “萧三为人,该当如何?” 冯蕴想了想,摇头,“昨夜一战,他兴许只是试探将军虚实,也顺便安抚军心。” 裴獗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冯蕴道:“围而不攻,必定虚耗粮草,时日长了,难免会引来非议,萧三新皇登基,朝中难免有说法,齐军营里不服气的人,想必也有,他不是想攻城,是以攻城来探并州战力,顺便平息争议……” 打仗嘛,虚虚实实无外乎如此。 “这是我的浅薄见解。请将军指点。”槸 公事公办的语气,位置摆正便是幕僚。好像今早那些面红耳赤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她此刻也不是那个要不到糖便拿后背对着他一声不吭的榻上娇娘。 裴獗点点头,没有什么表示,目光落在那口紫檀木箱子上。 “那是什么?” 冯蕴将手上风铃递上去。 “上次托曹开给将军带来一个,可有收到?” 裴獗嗯声,接过风铃看了看,径直弯腰拿起一卷被她丢弃在箱面上的布条。 “此物何用?”槸 布条有两卷,三指宽,没有涤染过,是最初的色调,裁剪得整整齐齐,面料格外柔软细滑,看上去像包扎伤口所用,又不像。 冯蕴听到他的疑问,眼皮怪异地一跳。 一把从他的手上抢回来。 “原是为将军准备的,现在用不上了。” 裴獗微微挑了下眉。 他有疑惑,但不问出口,冯蕴就当看不见,不对他多解释什么,将布条丢回箱子,又将风铃从他手上拿回来,一并放回去,盖上箱盖,不再给裴獗窥探到她的私人领域。 “走吧,出去用饭。我饿了。”槸 裴獗看着她藏东西到木箱里的动作,眸色略略深沉。 他想到那天在她房里掉出来的玉势和缅铃,扫一眼那口神秘的箱子,但没有多说,抬步走在前面。 冯蕴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要是让裴獗知道,这东西的妙处,只怕人都要疯了。 - 食案上摆着两个馒头,一碗面片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冯蕴看一眼,没有说话,心下却有点酸。 安渡郡民生也不好,但商路开了,市面上能买到东西,她手上有钱,近些日子过得很是不错。没有料到,北雍军的伙食开得这样差,堂堂大将军,就吃这个……槸 裴獗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眉头蹙了下。 “不合口味?” 冯蕴拿筷子夹了个馒头。 “将军每日都吃这个?” “嗯。”裴獗倒是不嫌弃,将面片汤放在她面前,拿起馒头就吃,动作不算粗鲁,但速度很快,风卷残云一般,只是眨眼的工夫,一个馒头便进了他的肚皮。 冯蕴看呆。 裴獗语气淡淡的。槸 “并州不比安渡,孤城一座,城里粮食尚不知能坚持几日,能省则省。” 冯蕴知道,这样的白面馒头,普通百姓都不定能吃得上,平心而论,这应该是裴獗眼下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有得吃她不会嫌弃,原本也不是为了吃来的。 “我知道的。不挑食。”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周全温顺,但也冷淡,是世家女郎该有的端庄。 裴獗能察觉出她对自己态度有异,但没有深究的习惯。 好一会,他道:“面片汤是鲫鱼熬的,敖七说你喜欢吃鱼。”槸 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可没有一个字冯蕴爱听。 一是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吃鱼,二是敖七失踪这么久,他这个当舅舅的嘴里,没有半句关切,说他是个冷心冷肠算是抬举了,这人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心。 冯蕴吃东西很慢,很讲餐仪。 打小的礼数刻在骨子里,改不掉。 裴獗吃完就那么看着她。 冯蕴也不说话,安静地吃掉半个馒头,喝下一碗面片汤,便说饱了。 “将军要带我去何处?”槸 两个人都不提榻上那点事,但冯蕴不忘提醒裴獗说的话。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拿过她没有吃完的食物,毫不客气地全卷入了肚腹,这才冷冷起身,走了出去。 冯蕴愕然。 片刻,他回来了,这次带着左仲,手上托着一副甲胄。 不是裴獗身上那种重型铠甲,而是轻甲,只在要害部分以铁片相护,穿上会轻便许多。 冯蕴有些意外,看看裴獗。 裴獗道:“换上。”槸 他没有说什么用意,冯蕴也不问,应一声便让两个仆女带着轻甲入内更衣。 大满和小满都没有侍候过人穿这样的衣裳,新奇又兴奋。 帘子掩上,冯蕴脱下衣衫,小满就发出叹息。 “女郎好白……” 她没有见过比冯蕴更嫩更白的肌肤,常常羡慕感慨。但这样的肤质也有个缺点,但凡弄出点什么痕迹,就会格外显眼。 这衣裳换得,冯蕴倒是没有什么,小满越看越是埋怨起来。 “将军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女郎身子本就娇嫩,怎生舍得弄成这般……”槸 大满想着将军就在外面,耳力要是好一点,说不定就听了去,赶紧示意小满闭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冯蕴身上看。 这样一副玉雪招人的身子,染上嫣红便格外可怜,靡艳至极,莫说男子,女子见到也想上手掐她一把,可见将军会如何用力把玩…… 可二人为何就不成事呢? 小满不知大满所思,嘴里啧啧不停,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女郎,将军不会是打你了吧?” 她年岁小些,浑然不懂房里的事,冯蕴也怕裴獗听了去,轻咳一声。 “快穿,将军在等。”槸 小满瘪嘴,不再吭声。但心下对大将军有了埋怨,又觉得男女情事太可怕,将军看着那样沉稳冷淡的一个人,也会把女郎折腾成这样。要是碰上个粗鲁莽夫,那还有得活命么? 三个人各自打着肚腹官司,换上轻甲,又为冯蕴挽了个儿郎的发髻,这才走出内室。 裴獗不在房里了。 他在院子里跟邓光说话,冯蕴见二人面色凝重,在檐下候着,没有走近。 裴獗先看到她,朝邓光说了句什么,邓光抱拳应声,回头朝冯蕴看来。 本是随意一瞥,不料撞见满眼的美色,下意识停下脚步,露出一脸的惊讶和惊艳。 换一身衣裳便是换了一种气质。槸 美人在骨不在皮,国色天香当如是?穿上深衣裙裾是妩媚勾人的世家女郎,换一身轻甲头发一挽就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将。 裴獗:“你先下去。” 邓光这才醒神,脸颊滚烫,垂眼抱拳。 “末将告退。” 待邓光离开,冯蕴才走上前,学着军中将士的规矩,朝裴獗行了一礼,“大将军。” 轻轻软软的一句话,羽毛般撞在裴獗的心上。 他目光暗沉,“跟我来。”槸 第140章 叫阵互骂 外面风大,裴獗出门就有人牵了踏雪过来候着。胧 裴獗一声不吭,接过缰绳便翻身上去,朝冯蕴伸出手。 冯蕴犹豫着走近。 “将军,我可以骑马。” 裴獗道:“马匹没有富余。” 也就是说,没有多余的马匹供她使用了,冯蕴接受了这个结果,将手伸给他。 裴獗握住,没动,“前面,还是后面?” 这是对共乘者的尊重,冯蕴想了一下,“后面吧。”胧 坐后面的话,她可以搂他腰也可以不搂。坐前面,就是他搂着她,没得选择,而且他总是顶得厉害她也不好受,大白天的还是不要尝试了。 裴獗没什么情绪,示意她踏着马镫,然后托住她,便安稳地放在了他的前面。 冯蕴:…… “驾。” 裴獗双腿一夹马腹,踏雪便扬蹄而去。 一众侍卫仆女被丢在脑后。 光天化日下当街共骑,幸好她荤素不忌,看得开。胧 就是呼啸而来的冷风,刮得她脸痛。 突然明白,为什么裴獗总抱她坐在前面了,可以挡风啊。 裴獗将披氅拉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冯蕴说了声谢,声音太小,被风吹散,想来裴獗是没有听见,没回应,冯蕴便不再说了。 街道上没有百姓,沿途偶尔巡逻的士兵,会立在一侧,等大将军马匹掠过,才抬头来看,几乎看不清他身前是个什么人…… 冯蕴暗自庆幸大将军骑术好,少了她丢脸的机会,不料迎面就看到濮阳九从伤兵房过来。 为了方便转运伤兵,伤兵房离城门不远,濮阳九看到两个人骑一匹马,先头以为自己眼花。胧 待看见果然是裴獗抱着小娇娘过来,当即暗骂一声。 刚给他收拾完烂摊子啊,又去招惹? 是嫌他太清闲了吗?还是觉得今天精力都发泄完了,神清气爽,可以挑战一下强大的自制力了? 濮阳九牙槽都快咬碎了,看着马匹风驰电掣地撞过来,他不闪不避,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长街中间,愤愤地盯住裴獗。 冯蕴率先撞见他的眼睛,当即被看得头皮发麻。 好幽怨的眼神! 濮阳医官是看到她跟裴獗共乘一骑,心里不舒服了吧?胧 冯蕴想想大满描述的那不可描述的一个时辰,刚生出点不自在,踏雪便突然扬起蹄子,嘶鸣一声…… 然后,载着她和裴獗从濮阳九身侧掠了过去。 速度快得冯蕴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远去三丈开外了。 “裴妄之!” 背后传来濮阳九愤怒的吼声。 “你站住!” 他气得快炸掉了。胧 冯蕴也听得头皮发麻。 “将军,濮阳医官唤你。” 裴獗嗯声,“无须理会他。” 他怕濮阳九在冯蕴面前再胡说八道些什么,冯蕴却下意识往马头坐了坐,离他远着些,暗骂了句渣男。 然后忖度,上辈子裴獗和濮阳九的关系。 这一想便想出了许多蛛丝马迹来。 大满所说的关起来共处一室,上辈子不止一次。胧 只是那时候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裴獗有那方面的嗜好,当他是身体不适,可他有什么不适的?根本就没病呀。 冯蕴同情地回头看一眼风中伫立的濮阳九,更同情自己。 “将军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在听到他们的事情时,冯蕴原本是不想管的,可刚才碰到了濮阳九,他那双眼里的愤怒和悲愤,刺激到她了。 她无心伤害别人,却实实在在伤害了。 罪魁祸首,正是身后这个男人。 她不是很客气,说得便有点阴阳怪气。胧 “精力旺盛就是好,什么都可以来一口,胃口大,吃得杂……” 裴獗视线投向她的侧脸,“嗯?” 马快,风大,他没有听清,束着那窄细小腰的胳膊紧了紧,“你冷?” 他浑然不知冯蕴在说什么,语气带了点不可多得的关怀,也让冯蕴适时的冷静下来…… 且不说她本就没有资格管裴獗房里的事,就说人家两个藏着掖着,不就是怕人知道吗? 知道秘密没什么好处,戳破人家的秘密却有极大的坏处,暂时隐忍吧,反正裴獗也不会碰她,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事,不招惹大魔王最好…… 冯蕴清醒过来,低声道:“不冷。”胧 裴獗但凡再多问一句,也许她就忍不住要说了。 可裴獗望了望她的侧脸,选择了沉默。 城墙上适时传来的大吼声,也抢在了他的前面,如雷阵般突然爆发,不是欢呼,而是从无数人嘴里同时传出来的,如同呐喊般的叫骂。 冯蕴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仰头望去。 裴獗也听见了,放缓马步。 “可要上去看看?” 原来是要带她上城楼啊?胧 冯蕴昨日过来,就被士兵拦住了。 闻声点点头,“好。” 裴獗拉着缰绳掉头,径直骑着踏雪上了马道,一口气上了城墙,这才翻身下马。 “来。” 他张开臂,示意冯蕴跳下来。 城墙上的将士,视线纷纷投过来,目光里都是惊讶。 冯蕴穿的是轻甲,梳的是男子发髻,可那张脸太嫩太白了,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女郎,昨夜冯姬带药品到并州的事情也已经由濮阳九的嘴巴传遍了,无人不知裴大将军那个宠姬,追到并州来了。胧 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 将军让她穿战甲,带她上城墙。 妇人不上战场那是军中规矩,还是大将军亲自定的。 这次也被他亲自打破了…… 更往久远追溯,大将军为了冯十二娘破例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桩? 不愧倾国倾城宠姬之名。 冯蕴被士兵们盯着,很尴尬。胧 “将军,我会骑马。” 会骑马,就会下马。 裴獗收回手,没有勉强她。 冯蕴松口气跃下来,裴獗已大步走在前面,她跟上去,但凡有将士招呼,冯蕴都会停顿还礼,速度极慢。 裴獗默默停下来看着她。 等她走近,他道: “你不必如此。”胧 冯蕴和他相视一眼。 “应当的。我维护的是将军的体面。” 裴獗不说话。 冯蕴又笑,“背负着宠姬的名声,少不得被人说我恃宠生娇,说将军色令智昏……” 这话原是没什么不对。 但“背负”和“名声”凑一起,就成了否定。 她并不是什么宠姬。胧 裴獗看着她,目光耐人寻味。 “你可以是。” 可以是,那代表现在不是。 冯蕴看着裴獗的侧脸,不由扬了扬眉,问出疑惑,“那我现在是什么?” 裴獗眉目不变,“不是一心想做谋士?” 冯蕴心里突突跳两下,猛然恍悟。 怪不得给她轻甲,带她上城墙,是她昨夜的奋笔疾书,让他终于看到自己的才干了吧?胧 “多谢将军。”冯蕴抱拳,眉眼间难掩欣喜。 “看来我为战事忧心,洋洋洒洒写的那些字,终于让将军看到了我的诚意?” “没有。”裴獗断然否认。 冯蕴脸上的笑容便那么凝滞了。 看到越走越快的男人,她加快脚步。 “那将军为何突然就同意了?” 裴獗听到这里才放缓脚步,转眼朝她看来。胧 “姬不是起过誓?” “嗯?”冯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想早死。”裴獗道。 冯蕴想到她说的那句,“若以色事人,我男人必不得好死”,唇角当即便扬了起来。 很难不意外。 一个掌握生杀予夺的人,会在乎一个誓言。 这便是不再让她“以色事人”的原因吗?胧 很好。冯蕴心里乐坏了,脸上却平静温顺。 “多谢将军体谅,冯氏女当尽心尽力辅佐将军……” 从出门开始,她不止说一个谢了。 裴獗听得扎耳朵,只当没有听到,一言不发走到城楼上围在一起的人群。 喧嚣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裴獗来了,也没有停。 将士们对着城外骂得面红耳赤。胧 外面也有同样的叫骂声。 裴獗问:“怎么回事?” 石隐扶刀挤出人群,朝他拱手: “大将军,齐军在城外叫阵。很是猖狂!” 第141章 大器凛人 冯蕴走到垛口。鈙 并州没有瓮城,站在这里,可以将城外的境况看得一清二楚。 吊桥昨日就抬起来了,里外到处可见石弹砸出来的坑。战争痕迹很是令人心惊。 站到垛口,一眼望过去,便是护城河的水,河面很宽,离城墙约莫两丈,这个距离是精确计算过的,太窄无法保护城墙,太宽会让护城河的内沿和墙根间形成大空间,为攻城方的大型攻城器具提供畅行无阻的便利。所以,并州城防的整个设计其实是十分完美的。 冯蕴又看了裴獗一眼。 选择并州,别人说他是钻入瓮中,走了步死棋…… 这当真不是他有心的选择吗? 护城河外面的堑壕被昨夜那一战破坏得差不多了,但齐军并没有走得太近,整支队伍约莫就一二百人,站在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外,扯着嗓子跟城墙上的晋军互骂。鈙 骂阵的事,冯蕴听过。 但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厉害。 绝了! 原来两军对垒,不仅有战场上的厮杀,战场下还有这么“残酷”的骂仗,甚至比真刀真枪的上阵拼杀还要刺激,一个个骂得面红耳赤,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打开城门弄死对方。 “听见了吗?”冯蕴问。 垛前的裴大将军没什么反应,“嗯。” 冯蕴笑:“有何感受?”鈙 她以为裴獗不会回答。 不料,停顿片刻,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冤枉。” 冯蕴诧异地看着面目清洌的男人。 所谓“先声夺人”,骂仗厉害的人,在军中也很是稀缺,据说嘴利的,能直接把人骂到郁卒。 齐军今日来的显然就是这样的高手。 面对城头北雍军“放马过来啊小贱奴”的挑衅,对方不讲武德,不骂战场上的胜仗,却痛骂裴獗的私德。 “你们的大将军就是个强占人妻、寡廉鲜耻的趴阴汉!”鈙 “跟着这种臭名远扬的腌臜贼,老祖宗的坟都要气得开裂了。什么不肖子孙,鳖龟蛋子,便是战死沙场,下辈子投胎再来也是个卑鄙人,贱奴儿……” “裴狗强占人妻!是为贼也!” “你们就会躲在粪墙里嚎丧吗?有种出来啊。” “夺妻贼汉们,出来一战!” 城外的叫骂,气得城头将士头顶快冒烟了。 尤其大将军本人在这里,他们更是觉得颜面无光,几个年轻气盛的,握住大刀就想出去干他们,好不容易才被石隐摁住。 人气人,真的会气疯人。鈙 冯蕴身为“被抢方”,稳如老狗也就罢了,被骂成“抢妻狂魔”的裴獗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她还是挺意外的。 怪不得她说什么这人都油盐不进。 原来征战沙场,早就被人骂厚了皮。 冯蕴想到他方才说冤枉的样子,朝他走近两步。 “将军不生气吗?” “嗯。”裴獗淡淡地。 骂声仍在继续,很刺耳。鈙 但跟人辩是辩不了的,人家根本不听,就铁了心辱骂,本就是敌军,要是受不了了,那便开城门打吧。正中下怀。 “能忍辱方成大事,将军了不起。” 冯蕴这句话倒是很真诚,要是没有后面那句,一定能说到裴獗的心窝窝里去。 然而她说完又温声一笑,补充。 “难怪都叫你裴大气。” 裴獗猛地掉头,下颌线绷住。 “姬方才说什么?”鈙 冯蕴看着他的脸色,“我说将军心胸宽广,不跟人争一时长短,难怪营里的人,都叫你裴大气。” 裴獗盯住她半晌没有说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抿紧的薄唇,意味不明的眼眸,简直就是长在了冯蕴的某种审美嗜好上,一时觉得此时一身铠甲的大将军浑身上下都在弥散男性的张力…… 但他不说话。 冯蕴就纳闷了。 夸他还不行吗? 冯蕴左右看了看,周遭将士都忙着对骂,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她微微蹙眉,“我说错话了吗?”鈙 裴獗放慢了回头的动作,望着城下姿态睥睨。 “没有错。” 冯蕴松了一口气。 全然不知“此大气”非“彼大器”,更不知自己踩到了什么禁忌点,短短三个字差点就撕碎了某人的冷脸。 骂声没停。 齐军换着人上场。 北雍军这边,也陆续有人过来,跟着骂。鈙 你来我往,骂得不可开交。 “有种过河来啊,与你阿爷战上三百回合!” “我呸!龟缩粪墙里的鳖孙,敢战吗?” “齐国小儿,走路都不稳,哪里会打仗?别自不量力了,赶紧早些投降,回去找你阿母吃丨奶去……” “出来打啊。” “过河来啊!” “围你们一个月,看谁先饿死。”鈙 “嘿,烂裤裆的怂货,看看你们那熊样,是能打仗的吗?别说一个月,给你们一年,也过不了护城河!” “杀裴獗!” “杀萧呈!” “杀夺妻贼汉!” “杀狗皇帝!” 并州城池不大,优势便是护城河宽,两军将士隔河对骂,看上去有点像小儿扯皮,荒唐得不可思议。 这和冯蕴想象中的战争,不是一个样子。鈙 可它又是战争最真实的样子。 “这么骂,多费嗓子。” 冯蕴想到书里看来的一段战争逸事。 “以前有个将军,每天派人去阵前叫骂,就是不发兵,把敌军气得火冒三丈……” 裴獗道:“结果呢?” 冯蕴想了想,“守城将领没忍住火,气得出城迎战,结果可想而知了。” 裴獗:“我不是那个守城将领。”鈙 冯蕴道:“但萧呈会是那个攻城将军。” 说罢就是一笑。 出众的长相让她的笑容华光四溢,仿佛让整个城楼都亮丽起来…… 裴獗看着她没有回答。 冯蕴道:“昨夜齐军佯攻探底,今日便上门骂阵,将军说是为何?” 裴獗抬抬下巴,示意她说。 冯蕴道:“并州高城深堑,固若金汤,昨夜齐军攻城吃到了苦头,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大军攻城,如今派小股人马,上门叫阵,挑衅骚扰,让人烦不胜烦时,他们再找良机,打个措手不及……如果能激怒将军,出城迎战那就再好不过了。”鈙 被围困的一方,很容易焦灼,尤其在缺粮断水的情况下,再遇上有人挑衅,被激怒就必然会乱了章法。 骂阵,是为攻心之术。 即使守城将领不会自乱阵脚,那每天被敌军反复辱骂的士兵呢?热血男儿,个个血性,在战场能拼杀,在骂场上也极易暴躁…… 火气上头,不顾生死而冲动行事的大有人在。 “怪不得书上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今日我方才懂得了其中奥秘。” 裴獗深深凝视着她。 突然开口,“石隐。”鈙 石隐走过来,“大将军。” 裴獗头微微一侧。 等周遭的将士都朝他看过来了,他道:“塞住耳朵。不听污言,不必回骂,当它犬吠罢了。” 石隐应声,然后和部众面面相觑。 正骂得兴起,没骂回去呢? 可大将军有令,又不得不从,于是众人纷纷找东西捂耳,当真不吭声了。 可骂仗哪有心里不生闷气的?鈙 冯蕴看见骂得涨红了脸的众人,对裴獗道: “将军,我倒有一个好法子。” 在战争中,占有心理优势往往是获胜的关键,诸葛亮都能气死周渝,冯蕴觉得自己也可以一试,不说气死萧呈吧,至少这个新任谋士得在“主公”面前露露脸。 “齐军不是想骂阵攻心吗?看我反噬回去,气死他。” 要是换旁人说这样的大话,裴獗可能不信,但冯蕴说,他至少信一半。 因为他常常有被气死的感觉。 “姬且说来听听?”鈙 冯蕴微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 “没有做成以前暂且不夸海口,保密。” 裴獗幽冷的眼里,生出几分探究,“如何做?” 冯蕴拱了拱手:“劳烦将军派人在城里为我找一个木工坊,再找几个木匠。” 裴獗叫左仲过来,“依姬所言。去找!” 左仲拱手应诺,掉头就去安排人了,心里却是凉飕飕的,很不踏实。 冯十二娘都不说明白要做什么,大将军就毫不犹豫地吩咐照办。宠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成周幽王啊。鈙 并州城头的人突然变成了哑巴,城外的齐军骂着骂着,就不得劲了。 “北雍军怎么不出声?” “骂不过我们,老实了?” “那城墙上的人,是不是裴獗?” “看不清……” “那么高的个儿,定是裴狗无疑了。” “裴狗身侧是个女子?”鈙 “笑话。女子怎可上战场?” 几个士兵小声讨论,换上新鲜词,继续对着并州城叫骂…… 队伍的背后,几个侍卫簇拥着的萧呈,身着铁甲、戴着头盔,默默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城头的女子。 这么远的距离,当然是看不清面孔的。 但许是太熟悉了,冯蕴出现在城头,往垛外望的第一眼,萧呈就认出了她。 她就站在裴獗的身边,不时仰头看他。 萧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表情……鈙 却可以听到内心的痛楚在撕裂着张嘴说话。 “萧郎,安渡太远了,我想回家。” “你派人来接我,好不好?” “萧郎……” “萧三公子……” “陛下!” 那个声音越去越远,越来越弱,在无数个白天和晚上唤过他。那一生走得太漫长,这次他就提前来了。鈙 她却不在。 第142章 埋骨之魂 城外的萧呈静默不语,城楼上的冯蕴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一群叫骂的齐军队伍后面,有那样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的注意力被初登城墙观战的体验拉走了。衋 有一个军事经验丰富的将军在身边,她抓紧机会求教,并不在意那些辱骂的话——反正也不是骂她。 齐军嘴里,有另一个她。 那是一个和萧呈两情相悦的女子,他们你情我愿,大婚在即,却因北雍军攻城,被敌将强占。 而萧呈是一个为救妻子不惜千里远征的好丈夫…… 她觉得好笑,就当听个了乐。 “将军,今日若是你来攻城,会如何打这一仗?” 裴獗道:“拉重型投石机,砸烂守城工事,先声夺人,形成威慑,等守军威胁降低,再大军压阵,乘夜拉铁链,架浮桥渡河,速战速决……”衋 答了,又像是没答。 这不就是惯常的攻城战? 冯蕴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望着护城河外的齐军,久久不动。 “将军在看什么?” 她往垛墙站了两步,也想看个究竟。 然而,她刚探头,就被裴獗按住了后脑勺,往身前一带,“别太近。” 城墙上地势高,风也很大,冯蕴被他这么一拉,额头径直撞在他的肩膀上。衋 “嘶……疼……” 一道娇声出口,她愣住。 条件反射的,被他弄疼会撒娇。 但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房里,而是在人前。周遭有士兵听到,都看过来了。 她摸摸额头,清嗓子,装着若无其事,嗓音都粗了几分。 “将军突然拉我,吓我一跳。怎么了?” 裴獗道:“别探头,怕有伏兵。危险。”衋 “唔!”冯蕴没作他想,很是歉意地道:“是我思虑不周,多谢将军提醒。” 又是一句谢。 裴獗眉头沉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冯蕴觉得这人怪得很。 可听到那漫天的辱骂,想他方才说“冤枉”,又理解了。 世上没有不动火的人。 哪一个被骂,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衋 冯蕴手肘碰了碰他,温声低笑。 “这么骂人成不了什么气候,等我神器出炉,咱们明儿就骂回来。” 咱们。 裴獗低头,“姬甚合我心意。” 他手指若有若无在她脸上碰了一下。 看着像是在为她拂去尘土,其实捏了捏那软肉。 当着这么多人调情吗?衋 冯蕴禁不住颤一下,瞪他。 “哪里合将军心意了?” 她嗔怪,但不发火。 裴獗看她一眼,“懂我。” 从安渡郡均田到并州围城,她就像住在他的心里,所行恰如其分,不越雷池,又处处迎合了他细枝末节的需要…… 这话冯蕴听得似信非信,但很配合。 “那属下往后自当竭尽全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衋 裴獗眉梢微扬,好似很享受她此刻的乖顺,睥睨的姿态里舒展出一种难得的愉悦,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犬、马,偶尔为之便可。” 冯蕴抬眼撞入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眼神都非常微妙。 她意会到将军话里的话,脸上带笑,暗自咬紧了牙槽。 裴獗却只是意味不明地把她往身前一揽,随即就松开手,就像对待下属、兄弟那般,很是得体。 但冯蕴觉得,要不是周遭有士兵,不便当众亲近,他此刻可能会把自己抱起来,狠狠欺负一番,以示快意……衋 她察觉出裴獗心情的愉悦。 却不知他为何而喜。 “有点冷。”冯蕴突然抱紧了胳膊。 骂仗听够了,她觉得尴尬,想走。 裴獗:“嗯。走吧。” 她乖乖跟着裴獗下了城墙,没再往城外多看一眼,但他们走后,几个将士却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眼睛里全是笑意,一直到他们背影看不见了,几个人才压着嗓音低低调侃。 “裴大器。”衋 “将军威名,女郎也知道?” “傻啊,将军威风,就数女郎最知道了。” “哈哈哈哈仔细将军听见,军法处置。” 冯蕴看着左仲在下面等,从台阶下去的时候走得有点快,可走着走着,裴獗突然停下了,眼神不善地往城头上看了一眼。 “怎么了?”她回头问。 “没什么。”裴獗加快脚步,拉着她走下去,突然双手掐住她的腰。 冯蕴瞪大眼睛,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举到了马背上。衋 踏雪对这个陌生女郎不那么耐烦,甩个尾巴便喷响鼻,冯蕴看裴獗没有别的举动,松口气,俯下去摸踏雪的马头。 “你啊,长这么漂亮,脾气却这么坏。” 踏雪:“嗥!” _ 今日没有战事。 看齐军阵仗,暂时不会攻城。 冯蕴认为裴獗可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于是待他翻身上马,便回头问:“将军可要回去补眠?”衋 裴獗伸手扳正她的脑袋:“不用。” 冯蕴打量他片刻,没有从裴大将军脸上看出疲态,默默羡慕一下他的龙精虎猛,然后打个哈欠。 “那我回去再睡一会儿。等木工坊找好,劳烦将军差人唤我。今夜我便不睡了,非得赶出神器,骂回来不可。” 裴獗看她那睚眦必报的样子,眼角抽了抽。 “不急,再走走。” 冯蕴望了望天,“快下雨了。” 这样的天气,早上才闹得不欢而散的两个人,有什么可走的?衋 更何况,中间还横着一个濮阳九,想到他长街痛呼的那一声“裴妄之”,冯蕴都替他觉得酸楚。 “将军,要不要去看看濮阳医官?” 冯蕴说得委婉,不料裴獗揽在她腰间的手,却骤然一收,那反应激烈得纵是隔着两层甲胄,冯蕴也可以察觉得出来——濮阳九对裴獗的意义不同。 裴獗沉默片刻说,“往后你离他远点。” “为何?” 冯蕴扭着脖子,想看他表情。 裴獗再次扼住她的脑袋,扳正回去,但这次稍有温情,让她贴在自己身上,迟疑一下,又将绕过她腰身的左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右手。衋 “他烦人。” 冯蕴:…… 低头看一眼腰上的胳膊,感慨一下裴大将军真的是手长脚长哪里都长,便听到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 “驾。”裴獗低头抱紧她,双腿一夹马腹。 冯蕴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了。 踏雪速度很快,入冬的风刮过来,钻脖子里一片冰寒,她紧紧闭着嘴巴,幸亏裴獗双手搂住她,胳膊挡了不少风…… “下次能不能让我坐后面?”她问。衋 “什么?” “我说,将军可否让我在后面?” 她又重复一句,裴獗沉默一下。 “你想在哪,便在哪。” 嗯?冯蕴觉得裴獗自从跟濮阳九钻了同一间屋子待了一个时辰后,整个人都变浪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吗? 她频频回头,想说话。衋 可裴獗似乎只想看她的后脑勺。 他身体前倾,脸低头贴在她的脸侧,仿佛猎豹怀里抱了一只小猫咪,目光冷冽地盯着前方,胯下骏马如飞般疾驰…… 冯蕴闭上了眼睛。 突然,耳侧传来温热的呼吸。 “今日为何束胸?” 冯蕴受不了鼻腔里灌入冷风,低头埋在他胳膊窝,“还不是为将军着想,未免动摇了你的军心。” 本是因为穿了男装轻甲,想体会一下英姿飒爽的感觉,出门时才偷偷缠了一下,没想到裴獗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衋 “好。”裴獗托住她的腿往上一揽,轻松便将人打横过来勒入怀里,如同在安渡长街上狂奔那夜,又狠又劲…… “这等美景,往后只给我一人赏玩。” “……”要死了!大白天的。 踏雪停在城北,一个小山坡前,四周没有房舍,却种满了青松和翠竹,林木茂盛,天气阴沉,迎着冷风走上去,显得格外幽冷。 裴獗下马,朝她伸手。 这里没有外人,冯蕴没倔,由着他抱下马来。 “将军?这是何处?”衋 看着荒凉的四周,冯蕴疑惑地回头。 裴獗没有说话,神色严肃,本就不近人情的面孔沉浸在情绪里,更显疏离冷漠。 他在前面,冯蕴跟着他的脚步,顺着青石路往里走。 路上荒凉一片。 冯蕴心里沉甸甸的,但没有说话,压着疑惑拾级而上,这才发现,山坡上有一座大墓。 墓前石碑上写: “大齐都督并州军事谢献之墓。”衋 第143章 坟前交心 冯蕴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糜 这个谢献便是十四年前的并州之战时,战死的齐军将领,冯蕴记得后来齐国朝廷说他是叛徒,与晋廷勾结,导致了并州之战的失利…… 那个时候,别说萧呈,萧珏都还没有当上皇帝,甚至不是太子。 当年的齐国太子叫萧灼,谢献便是太子萧灼最有力的拥趸,而且他手握重兵,深受齐帝重用…… 冯蕴那时候还小,对怀仁太子印象不深,却知道那位太子声誉品性极好,很得百姓爱戴。 战事后,谢献被齐帝抄了家,全家七十余口满门抄斩,家破人亡,怀仁太子也受到并州之战的牵连,被指“结党营私,与罪将谢献勾连,篡权夺位”等八大罪名,被齐帝废去太子尊位,幽禁在玉昭殿中。 一直到萧珏继位,萧灼才在玉昭殿暴毙而亡。 外间传说,怀仁太子是被萧珏害死的。糜 谢家人亦是死于夺嫡党争。 小时候冯蕴懵懂,也问过阿母。 “太子不是皇子里面最尊贵的吗?江山早晚是他的,为何还要篡权夺位?” 阿母说:“因为有人要他篡权夺位。” 当年她满怀天真,还不知道,那座玉昭殿会在怀仁太子暴毙后,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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