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的熟悉感……我缓缓靠近结婚照,由于相框的反光,照片上冯潇的脸变得模糊,而我的脸竟渐渐和冯潇的脸重合,照片里那个穿着云雀花纹嫁衣的女人成了我自己:我穿着大红的云雀花纹嫁衣,坐在红如鲜血喜床上,微微笑了一下,唇色艳丽仿若滴血。 这一瞬间,被我遗忘了十一年的雷声与雨声再次落在我的耳边,我的世界里顿时失去了所有声音,天地之大,只剩下那滚滚的轰鸣与呜咽。 “这张结婚照有什么问题吗?”江月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如梦初醒,慌乱地移开视线。 江月越过我,伸头去看墙上的结婚照,好奇地问:“我看着没有施法痕迹啊?” 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靠近这张照片,说:“你去卧室看看。” 江月看了我一眼,满是疑惑,但还是按我说的做了。 冯潇家大概有六十平方米,一室一厅一卫,非常干净,东西放得井井有条,就连吸排油烟机上都没有一点油渍。桌子和柜子都按了桌角软垫,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卫生间和厨房都有防滑垫,刀具被锁在柜子里,整个屋子基本没有尖的东西在外面。虽然孕妇都非常敏感谨慎,但是这样有些过于谨慎了吧?这房间里生活的是两个瓷人吗? 不论我和江月怎么乱翻,冯潇都没有任何不悦,直到我要拉开客厅厚重的窗帘,她慌忙跑了过来,阻止了我:“我……我不喜欢光,可以不拉窗帘吗?”我看了她一眼,她避过我的视线,攥着窗帘的手指越发用力,指节都开始泛白。我没有强求,转身去开了客厅的灯。 我问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是意外流产,我们公司有仪容仪表要求,上班必须穿高跟鞋,不然被值班抓住一次就扣三十块钱。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孩子太能闹腾,我睡得太晚,第二天没听到闹钟,醒来已经七点四十,再过二十分钟就过了打卡时间了。我走得太着急,下楼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崴了脚,从楼梯上摔下去,孩子就没了。” 当说出“孩子没了”的时候,冯潇叠加在小腹前的右手一僵,下意识地抚摸上左手的水晶珠串。那串粉色的水晶珠串上串了几颗朱砂,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隐隐散发着沉香的味道,珠子光泽莹莹,贮藏着浓浓的清气,是被懂行的大师开过光的辟邪珠。人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便只会在心里有鬼或无能为力的时候,才想起供奉神佛,冯潇属于哪一种? “这个珠串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给我个淘宝链接吧?” 我故作好奇地要碰她的水晶珠串。开过光的辟邪珠不同于普通珠串,不能被主人之外的人碰,否则会将辟邪之气渡给外人,主人则容易招来邪祟反噬。 冯潇果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我的手,轻咳了一声,小声说:“这是我在云雀观求的,保平安。” “那我改天也去求一个,给我和我对象保平安,”我笑了笑,“冯小姐老家就是临沂的吧,这些年经常回老家?” “来济南以后就没回过老家了,这是结婚那年去求的,有年头了。”冯潇和我对话时,人一直没有离开窗子,似乎是怕我反悔去拉开窗帘。 江月看完了卧室出来,正好加入我们的对话:“冯小姐来济南多少年了?” “八年了。” “这房子买了几年了?” “五年。” “现在房价都高,房地产的活儿也不好干,要是一个月开不了单,房贷怎么办?” “这房子是全款买的,不用还贷。” “冯小姐,恕我直言,你是真的想要孩子吗?” 冯潇像是被江月的话刺到了,颤抖不已,仿佛随时就要倒下,勉力反驳:“江小姐怎么这么问,我和我丈夫结婚十二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我们都很小心,没想到……早知道会没了孩子,我就不该为了那点全勤奖还去上班的。我只是想着养孩子开销太大了,趁着能挣多挣点……” 江月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她,说:“五年前在槐荫区买一套六十平房子的全款,完全可以付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的首付。您这么细心谨慎,没道理考虑不到,这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只够两个人住。” “我以前宫寒,医生说很难怀孕,我们两个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真的会来……它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冯潇接过江月的卫生纸,像是古装剧里的嫔妃拭泪一样在眼角点了点。 我看不惯她这一副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样子,冷笑道:“刚一流产就把胎盘转手卖了,你就是这么对你宝贝的?” “不,不是的……我只是太缺钱了,我……”冯潇低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她的眼皮一直在颤抖,眼睛一定是在迅速转动。这往往是一个人想要说谎的表现。 我快步走到窗边,拿捏着她的脖颈,强迫她和我对视,呵斥道:“你要钱干什么?” 不知道我的这些动作哪里刺激到了她,冯潇立刻双手抱头,整个人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牙关开始止不住打颤,脸色惨白,眼睛瞪圆,瞳孔涣散,反应比刚才她故作难过时剧烈百倍,整个人软绵无力地贴在窗户上,仿佛一滩顺着玻璃要滑下来的烂泥。她急切地回答我,口气凄厉到近乎哀求:“我老公得了焦虑症,吃药和心理治疗要花很多钱。”她说完话后,便屏住了呼吸,一双含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给她下最后的判决。 我手上根本没用多大力气,脖子上的穴位很多,是人体一处非常敏感又脆弱的地方,我放在那里只是一种警告,冯潇的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退回江月身边,和冯潇保持了五步的距离。冯潇如蒙大赦,大口而贪婪地呼吸了起来,像是溺水的人爬到了岸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身子紧紧贴着窗户,手死死攥着窗帘,深呼吸了几次:“抱歉,我……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刚刚反应太激烈了。” 江月有些于心不忍,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冯小姐,我们只是希望您坦诚相告。如果不能查出这股作祟的邪气的源头,那么我们也无计可施,您也只能继续受它的折磨。” 冯潇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这架势看上去恨不得薅掉自己整块头皮,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问:“你们要我配合做什么?” 我眯起了眼,冷声道:“冯小姐,请你回答,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是,”冯潇捂住了脸,“我是一个丁克,我根本没想要这个孩子。” 黑脸演完就该白脸上了,江月走上前去,扶着冯潇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生不生孩子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丁克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冯潇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月:“你真的这么想?” “我姑姑就是一个丁克,”江月从手机相册里找出了一张年近七十仍然身材火辣的妇女的照片,“这就是我姑姑,很好看吧。她一辈子没有结婚,现在自己在养老院生活。我觉得她能忍受住别人的偏见,坚持自我,很酷。” 冯潇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打破,道:“我是个丁克,许强和我谈恋爱起就知道,他一直很尊重我,没有觉得我在开玩笑,而是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这一辈子有我就够了。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不得已离开老家,他从那时起就变了,他说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让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一辈子。他要做,我不同意,他就打我……” 冯潇解开自己的领子,白瓷一样的皮肤上露出来一片青青紫紫,看得人触目惊心。难怪刚才她反应那么剧烈,她这根本就是在长期家暴之下练出来的求生反应。这个家收拾成这样,恐怕也是她害怕许强家暴时抄起刀具,或是揪着她往边边角角上撞。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既然怀了,我又不忍心流产了,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冯潇又抽噎起来。 我把话题拉回来:“你要做丁克,除了许强,家里面不反对吗?” “当然反对,我爸妈和公公婆婆都不乐意,要不然我们也不能离开老家来这边生活。” “那你为什么想做丁克?觉得怀孕太辛苦了?现在养孩子压力太大?还是怕怀孕生完孩子,工作就没了?” 冯潇苦笑了一下:“是我自己不喜欢孩子。为什么女人这一生就一定要生孩子呢?多少人不生孩子不也过得很好,多少人有了孩子,到了老了还不是被赶出家门?” “没有天生的父母,只有天生的儿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既然不想生,为什么怀孕之后不流产?” “我……我下不了决心。我有时候感受到他的胎动,我也会想,是不是生下一个有我和许强血脉的孩子,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好,就再也没有那么多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了。” “哦,所以你想用这个孩子证明许强是个男人,证明你是个女人,证明你们两个不是异类?
相关推荐:
婚里婚外
沉溺NPH
万古神尊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篮坛大亨
家有甜妻:大叔的独家专宠
村夜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