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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廉公子的婚事?听闻已经定下来了呢。” “我听那破事做什么?”谢尘吾觉得魏长停实在聒噪,正斜眼觑他,准备寻个法子叫他闭嘴时,目光却遽然落于魏长停身侧的江念与身上。 他一怔,正欲说些什么,却惊闻屋外传来铁甲铛啷声。顷刻间,除却虔诚叩首的二礼师,其余人皆望向屋外。 只见那一营大将军萧暮然正一面往前走一面卸手臂上的的铁甲,他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两个急得满头大汗的贴身侍卫。 可他仍旧大步流星向前,任由身后侍卫追着喊——“公子,您的腰带没系紧,您的簪子歪了,您的……” 将近堂前,萧暮然这才止步,随即慢条斯理整理起身上装束。满堂人就这么看他捋平衣襟皱褶,披上萧氏颇威风的暗红袍。 他跨过门槛入堂时,单笑着眨眨眼:“实在对不住,安晏事务冗杂,适才方从大营赶过来。” “还是快趁那群老头还没来赶快落座吧!同我们客气什么?”若讱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 萧暮然面上笑容灿烂异常,他本该径直往百权、禮间那一块去,可他偏偏绕至对面的陌成三族地盘,最后停在了纪千弦身后。 “千弦!”萧暮然站在纪千弦身后,同那矜傲公子张开了手,也不待他点头亦或摇头,略微俯下身便搂了上去,“想死我了——” 纪千弦大概是习惯了,尽管略微蹙眉,却也仅仅面无表情地让他撒手。见萧暮然好似听不懂话,便也只能颇为哀怨地看向对面乐乐呵呵看好戏的沈吟离。 沈吟离耸耸肩,没甚反应,魏长停的眸子却是暗了一暗,只是,向下撇的嘴角很快又被扯了起来。 “暮然,你就不想我么?”魏长停扮出个伤心透顶的模样,眼神叫人瞧来楚楚可怜。 谢尘吾见状狠狠剜魏长停一眼,随即骂道:“本就与你无半分干系,你胡乱插什么嘴……” 未尝料,那萧暮然却是豪爽大笑起来:“哎!长停,瞧瞧你这话说的,我和千弦好歹是竹马之交,都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要问我更想谁,那当然得是千弦!再者说,你身旁不还有二位才貌双全的公子嘛,怎么争宠争到我这儿了?” “胡说,卿序跪那儿呢!哪里在我身边?” 一语引得满堂笑,萧暮然也没久留,敷衍道一声“自然是想的”后便喜眉笑眼地去寻沈吟离了。 可待那将军走后,魏长停却不自禁嘟囔一句:“啊……真羡慕。” 谢尘吾早已是忍无可忍,他睨魏长停一眼后遂将拳头砸在他腿上:“你就非说些混帐话,心底才舒服?那纪千弦早都要恨死你了,你还嫌不够?” “啊啊……疼疼疼……尘吾,你不讲情面!” 俩人正闹着,忽闻唢呐锣鼓齐鸣——各族家主祭祀礼罢入堂之声乍起。 在那曲声中,严卿序和廉遂礼各自落了座。由于百权严氏与禮间顾氏中间相隔的许氏族人均拒绝参宴,因而顾於眠同严卿序中间没有隔着旁人。 严卿序余光瞥见顾於眠在看他,于是侧首莞尔,却见顾於眠淡笑着冲他比了口型—— “卿序,也见见我爹娘吧?” 第859章 顾枫 偏偏懦词怪说最是叫人抓心挠肝。…… 世上荒唐事多如牛毛, 偏偏懦词怪说最是叫人抓心挠肝。 “顾氏小儿乃一好色断袖,十五族少年郎近乎被他糟蹋了个遍。” ——顾氏家主顾枫从旁人口中听来那荒诞不经之言已近一载,起初他尚能够自欺欺人, 骂几嘴那些个乱闹风声的蠢货丧心病狂。 可偏偏他左等右等,没等来自家不孝子的一封家书,先被各族来客意味不明的笑乱了心神。他常常握住发妻的手, 长吁短叹, 不知当不当写信遥寄四地, 问问顾於眠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他发妻只知劝慰——“阿眠大了, 就让他自个做主吧!” 顾枫还是不愿相信。 几日前, 自家那常医师从安晏归来, 他还满心欢喜, 以为终于让他讨来根救命稻草,谁料那医师每每见他,总板着一张铁青面,死活不肯告诉他顾於眠究竟如何。 没办法, 他只能变着法子宽慰自己,直到适才祭祀时,沈氏家主沈望延没分寸地将大手拍上他的老肩,仰天笑道——“没成想你家小子也是个断袖!” 顾枫被迎头泼了盆寒意砭骨的冷水,登时蔫了, 好巧不巧还瞥见严氏那老狐狸闪躲的目光,他更觉心凉。 不孝子啊不孝子,提前和他爹说一声会要了他的命么?竟叫他心惊胆战一整年! ------------------------------------- “爹——” 顾枫方落座,便听得身后那不孝子装腔作调喊了他一声。 那慈父这会满腹牢骚与心底愠恼皆无从发泄,即便他因相思成疾,差些令温言软语从喉底漏出去, 他仍旧不紧不慢装出一副从容模样。 ——他打定主意要叫顾於眠吃点苦头,左手一枚玉扳指被他反复摩挲,可他咬紧牙关,还是没转过身。 “爹?您怎不理我?”顾於眠清脆语声中笑意显然。 顾枫死犟着不张口,在察觉身后少年郎也随之噤声后,他不自禁皱了自个已沾细雪的眉宇,坐立难安起来。 往昔,甭管他家那鬼点子一箩筐的小子如何喊他,他都会好生应下来,更不必提那至今尚是他心尖隐痛的三年。 陆氏子刚死的那几年,禮间的天总昏蒙蒙的,凄寒雨不知停,冻得顾於眠认不出爹娘,疯疯癫癫。顾枫那些日子里默默擦去的苦泪比他前辈子流的泪还要多。也自打熬过那场飞来灾厄,顾枫便下定决心不再奢求顾於眠什么,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便任他恣意。 再者说……自打苍巡开始以来,他已有一年半有余没能瞧见那心肝的脸了…… 唉,真叫人心烦意乱。 他其实也不大明白自个如今想的什么,他并非惦记着满城风言,也并非舍不得顾氏嫡系的香火,虽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们祖上没有一个断袖,怎到了自家那崽子那儿就非要玩一出戏弄祖宗香火的把戏…… 这么想来,他大概只是受不得自家儿子对他有所欺瞒罢了。 他思忖片晌,又微微侧过面,以余光迅速扫了右侧神色同样哀怨的严氏家主严胤。 数年不见,那人比他想的要老得更快,顾枫甫一想到那家的好儿子也是个断祖宗香火的不孝孙,心底倒是舒坦不少。 正想着,一只手忽地从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还不待他作出反应,顾於眠已像条鬣狗似的从侧边探出脑袋,盯住了他的眼。 “您怎不搭理我?孩儿久未见您了,牵肠挂肚许久,没曾想人在眼前却好似碰不着。” 一瞅见顾於眠清瘦不少的白脸与上头的明媚笑,那向来温润的慈父的心又软了下去,即便那顾於眠没有半分礼数似的压皱了他的长袍,他也连一声嗔怪都说不出口。 见顾枫单看着他发愣,双唇翕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顾於眠于是看向他母亲,委屈道:“娘,爹这是怎么了,怎不肯理我?您帮我劝一劝吧?” 顾於眠言罢轻握住他娘兰茗的手。 兰茗莞尔,见顾於眠垂了脑袋,于是抬手轻轻摸了他的脸,眼底笑意盈盈:“就由他赌气吧,他忍不住了自然会应话的……阿眠,苍巡应是很辛苦吧?你瘦了太多,待事罢,可要回家让你爹熬他拿手的八珍汤给你好好补补。” 顾枫本就仔细竖耳听母子二人说话,这会猛地听见在说自己,一时僵硬得好若木头。 “顾家主不容易啊!” 他忽而听见身侧李氏家主一声带刺的感慨。 “劳您记挂了。”顾枫强笑。 ------------------------------------- 曲乐急停,祭祀礼止。那表面功夫方罢,一窝虎狼遂拍案而起,挑牙料唇,闹出满堂火。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可那群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却皆一副兴味索然模样,暴跳如雷的尽是那群失了体面的家主,争论的焦点在于是否要联合赈灾。 今年渭于受灾严重,居无定所的流民颇多。可偏偏渭于是四地与安晏的最后一道防线,在同步氏相争的过程中,渭于四族都折了不少兵,损耗了不少钱财,因涝灾、瘟疫等无家可归的百姓以及因西北烽火而被迫后撤的百姓皆聚在渭于,成了四处惹是生非的流民。 渭于四族自然觉着其余三地理当帮他们一把,可偏偏那些个硬茬死不松口,都说是自家地盘要治理的地儿还很多,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 “你们这群老畜生脸皮都不要了?”渭于魏氏家主魏熻笑出了声。 “可千万甭说咱们,反把自个摘得干干净净。”百权白氏家主白烠冷嘲一嘴,“这两年我们白地那‘四怪’闹得人心惶惶,现下无头尸还没清干净呢!帮你?甭说笑了,不如你来帮帮咱们!” “愚氓……” “骂谁呢?蠢货!” “谁应话骂谁……” 那二人过去便是冤家对头,这会更是差些打起来,奈何身后坐着的魏长停同白裴趋俩不争气的小子却皆兴味盎然,浑然一副观猴戏模样。 “哥哥们都一把年纪行将就木了,还扯着嗓子喊什么呢?怎都不忧心短了自个的命?诸位若真藏不住火气,不如到旁儿虚妄山斗法,就比这把年纪了,谁的身子骨更硬朗!”那生得伶牙俐齿的严长蔺嗤笑,只一句话便叫堂中陷入一派不寻常的阒然间。 眼见在场的家主均面如土灰,严长蔺更掩口失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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