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着他那不得而终的将军梦, 絮絮叨叨念——‘即便是十五族人也难抛却西北梦,有志男儿入安晏杀敌护疆可是天大的幸事’。只可惜他家逆子不大奢求那份荣光。” “但你还是变了。”魏长停并未回身,没容顾於眠瞧见他面上神情,可那语气却像是尤其遗憾, “不及往日半分逍遥。” “你也变了。”顾於眠笑目盈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怎么连香料都换了?终于要收心了么?” “嗐……说来恐怕要我止不住泪,红尘尽是一片伤心事啊!可千万莫要追问了。” 闻言,顾於眠笑着抿了一口薄茶, 这才不疾不徐将手中一束白花自“观宁台”前抛下:“那便说些眼前事。也不知咱们十五族先祖何等雅兴,竟能想出将悼念亡人同赏春合在一处。” “此言差矣,若不这般做,一年到头十五族人恐怕也不会来祭奠一回西北亡魂吧?”魏长停孤立崖畔,合拢的折扇随手垂落,一袭红袍因风大展, 身处群山云海间却犹刀尖一滴血,“於眠啊,世事无常,曲终了,人便要散了。” 他这一言来得没头没尾,顾於眠困惑地望向他,虽仍旧瞧不见他的脸,但听他语声,好似很悲。 可当顾於眠起身走近魏长停时,那多情子面上只剩下空洞的惘然,魏长停强笑几声,末了摇头离开。 “赏会要开始了,若误了时辰免不得吃那群老古板一顿牢骚。” ------------------------------------- 顾於眠甫一瞧见满堂公子皆朝门边张望,遂忍了笑,道声“对不住”,而后飞似的往禮间那位子窜,匆遽在李氏衣着颇讲究华贵的公子身侧落了座。 旁儿端坐的李临焉扶额,见他一副狂放不拘的散漫样,更禁不住嗔怪他几嘴。可偏偏瞧了顾於眠面上那不诚的讪笑,更觉无可奈何,只得闭了嘴转回去同若讱继续谈天。 顾於眠伸手理了被风吹得翘起的碎发,这才侧耳去听他俩在谈什么,可其实不必听,他也知道那俩人一定在谈那惨绝人寰的步氏案。 寻無十七年七月末,举世皆惊的步氏案彻底结束,西北终于止戈散马。步氏上下百余人皆被缉拿归案,经由督刑司、十五族、安晏五大营联合审讯,半数步氏族人于八月初当众斩首。 而其中重犯皆被收入了百权的私牢,那“杏林刽子”沈氏更在十五族默许下,以剧毒强行吊着步凄晚的命。据说那沈氏给步凄晚上了数十种酷刑,每当那罪人命数将尽时,又凭自家那绝伦医术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但恰如步凄晚战败当日所言,主谋是那不知行踪的林矜煙,步凄晚早便没什么可交代了,因而即便动用酷刑审了他近十天,最终也没审出个所以然。 没办法,沈氏只得让步,容他去死。 但即便是死,也定不可能舒坦—— 他的死是用来平息众怒的。 二营大将军祝梧添身死沙场一事在四地掀起轩然大波,怒火中烧的百姓日日到沈家门前喊“处死步凄晚”,沈氏本还在发愁要如何处置那人,见状便干脆将步凄晚往府门前一扔,叫那群七窍生烟的百姓随心处置了。 早已油尽灯枯的步凄晚就那么被碎尸万段了。 听说他不光血肉被踩烂了,连骨头都碎尽了。大抵余下的残肢也都被街上野狗叼去,连骨头都啃干净了,总之后来沈氏连步凄晚的一根头发都没瞧见。 “欸,昭安今儿不来么?” 若讱忽而隔着李临焉冲顾於眠探来个脑袋,也是这时,顾於眠才发觉他摘下了额前红束带,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鎏金的抹额。 “哦……许氏祖上有规矩,倘逢嫡系子孙辞世,白事需办整年,不可赴宴,所以昭安同三爷前日就打道回府了。” “可梿厌他不算嫡系吧,不是养子么?”李临焉挑起半边眉,随手帮顾於眠理了后领,“我见先前许长公子待他不怎么样,像是恨极,昭安太过迟钝,大抵至今未发觉呢……” 顾於眠摇头不语,他游离的目光飘着飘着便落在了对面的陌成三族身上——最靠内的柳氏位目前仅坐了族中嫡长女柳浔鸢,虽说那处备了两个位子,可柳慎逾却是迟迟未至。 他忽而想起柳慎逾身上的怪病,于是问了一嘴:“慎逾他身子如何了?我原以为他身上病同步氏毒有点瓜葛。” “可别提了,柳氏这几日都快急死了。”若讱忾然叹息,却是倏地被李临焉拿肘子撞了手臂,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将嗓门压低,“听闻他沉疴难愈,病入膏肓,而今已是足尖不可点地,饭食不能入口,稀粥、汤药什么的都灌不进去。” 顾於眠微敛上睑,发潮的穿堂凉风拂过发梢时候,他抬袖掩口,仰首将一小盏清酒一饮而尽。 那二人惊诧的话音窸窣嘈杂,屋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更苦不知愁,十五族到底都是凡俗,各家皆耐不住苍天无情蹉跎手。 正郁闷时候,他听见若讱又喟叹一声—— “嗬……陆氏也没人来呢。” ------------------------------------- 而今已至八月下旬,原定于早春召开的青廖峰赏会因战事一推再推,待烽火最终平息时便至晚秋了。 青廖峰乃太祁山脉的至高峰,同虚妄山相近,立于山顶的观宁台上便能窥见虚妄山顶的学宫。而所谓赏会,本意在于赏西北雪融的春景,虽今载晚秋别有一番风味,可来者皆已无心观赏。 这堂中座位四地交错,寓意十五族相交不为距离、分布所决定,也因此,堂中一面坐着东北的禮间四族与西南的百权四族,一面则坐了东南的陌成三族与西北的渭于四族。恰今年渭于魏氏排的位子挨着陌成的谢氏,魏长停甫一入堂便欢欢喜喜地在谢尘吾身侧坐下了。 “尘吾,爱别离苦,真真是苦得我心肝疼。细细算来,我们自打于纪氏地分别,至今已有一年有余未见了。自你我相识起,我就从未吃过这份苦!你可知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谢尘吾斜乜他一眼,从喉底哼出一声冷笑:“胡扯什么,你逛花楼比想我勤快多了。” “此言差矣……”魏长停的瞳子在瞥见谢氏身侧的纪氏位子时蓦然一晃,他赶忙拽着谢尘吾的手臂将人往他那侧倒,“尘吾,这地儿不比咱们府里头,可千万谨言慎行!” “你在说什么鬼话……”谢尘吾猛然挥开他的手,语气闷沉,“这里有什么人要你如此费心提防?我是冤枉你,还是玷辱你声名了?” “你又生我气啦?” “滚一边去,别烦我。” “我能滚到哪儿呢?娘走了,爹又不疼我,若你和卿序不疼我,还能有谁疼我?”那多情子长吁短叹,一张脸忽地皱起来,长指往上一遮,便如临大悲般装出个啜泣模样。 “你若再胡诌八扯,我就动手了。”谢尘吾不瞅不睬,却耐不住一只手锢了魏长停掩面的手,随即狠命往外拽,“快别装了,丢死人了……” 魏长停抬起自个那双情丝脉脉的媚眼,嗔怪道:“当真是世道浇漓,你瞧瞧你这冷眉冷眼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怨敌呢!” “闭嘴,礼师将入堂了。” 魏长停闻言遽然吞声,一时间,万籁俱寂。鸦默雀静之时,长廊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当二“礼师”于堂门前止步之时,堂中人皆忍不住摇头惊叹、啧啧称羡起来。 那是十五族的“双玉”——“怀珠韫玉”廉遂礼与“渊清玉絜”严卿序。 魏长停只是笑,顾於眠却于片晌间被眼前人模样乱了心绪。那严氏子浴血奋战的模样尚历历在目,现下却又将那些骨中血性藏起来,浑然一副温雅君子貌。 严卿序一袭素雅长袍向后延展,铺出了银丝绣的凤鸟,推手作揖时平落的长袍袖上竹纹摇曳,清而不冷,容貌恭雅却隐有威严。翩翩君子,长身玉立,鹤簪白束带,犹一尊不染纤尘的白玉雕,神清骨秀,俊美过人。 顾於眠怔了一怔,本因其形貌而挪不开眼,却不知怎地一时被两个念头给闹得清醒不少:其一,白色果然衬他,平日里鲜着白衣实在可惜;其二,顾氏的月白袍应也会适合他。 他细细思忖,心想,果然,他还是想将严卿序娶入家门。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眼下,那二人已走至堂中央,在不远处传来一声钟磬响后,俩人缓缓以双膝跪地,恭敬面朝堂前摆放的的神龛叩首——那是十五族先祖的神龛,这赏会开始前的规矩也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所谓规矩也并不算太过严苛,仅要求每载自小辈中择选出两位玉洁松贞之人充当“礼师”,简而言之便是要同先祖告安,祈求先祖庇佑。纵他们这一代人才辈出,可若是要选择的话,同龄者也都多少能够猜着会是他二人,毕竟那俩可是真正的君子。 “双玉皆是人中龙凤,当真名不虚传。只不过嘛,要让我再从中挑一个,我必选卿序,但那些老古板们大抵都会选廉公子吧?可叹廉公子才高气清却有些迂腐固执,倒不似咱们这辈的少年人,便是裴趋也敲不开他那榆木疙瘩脑袋呢。” “你不如往对面挪,坐到白裴趋身边去同他谈……”谢尘吾瞪了他一眼。 “若裴趋把我揍得鼻青脸肿,你可得照顾我。” “严卿序来这里坐下前,你别再和我讲话……” 魏长停卖了个可怜巴巴的笑,言罢仔细将心底话嚼了嚼,掂量半晌,这才又开口:“尘吾,你可有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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