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延伸是需要时限的,每隔三月便会成倍增长。但我推测,吕川军为了确保军队能够掌控住平民,人数应该会被控制在一定范畴之内。这意味着已经失去价值的镇民会被杀害,当务之急的是阻止三叶金印的分化,以及保住这些镇民的性命。” “这个交给我吧。”半夏挥手道,“我知道这些贼子都在想些什么。豺狼虎豹不可驯服,但让他们暂时低头却很容易。在他们眼里看来,镇民没有价值,那赋予他们价值便是了。只要这些镇民除了初始金以及两片虚叶以外还能产生额外的收入,就能暂时遏制他们的恶行。” “确实。比起寻找新人再等待三个月,让已经拥有实叶的旧人再次派上用场肯定是更加划算。”云迟迟思忖着,很快便查漏补缺地提出了几项异议,“村民中或许有被收买负责督促他人的内鬼,我们必须注意这一点;要将平民与吕川军隔绝开来,就必须提一个让得利者无法接受的限制;不能打惊蛇引起对方的警惕,我们的计划就必须荒唐到让对方觉得没有丝毫可行性,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有一个主意。”林雪思考片刻,便将「有偿试学」的点子阐述给众人听。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云迟迟略作沉吟,“但要如何区分吕川军和受困的良民?以及如何让对方放心将平民交给我们进行授课?这也是个问题。” 交给我吧。[(”半夏再次挺身而出,以此证明自己「什么都会」所言非虚,“到时候我来讲学,能受得住我一连串为难挑刺阴阳怪气的,肯定都是被迫来参加讲习的。但凡稍微要点脸面的,保准上不到两节课就得自己退出去。” 众人:“……”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将自己的尖酸刻薄描绘得这么理直气壮。”林雪腹诽了一句,半夏动怒前又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些人并不将平民百姓视作同胞,他们打从心里瞧不起平民。只要我们故弄玄虚地扯一套晦涩难懂的道学理念,他们不会想到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能听懂这些。” “我来吧。”方衡放下茶盏,将双手收进了广袖里,“他们若是有异议,就让我和他们谈。” “那我负责招人以及登记名册。”林雪将文宗轻轻往前一推,“好,那么第一步,釜底抽薪,就这么定了。” “讲学的内容还没决定。”云迟迟抿了一口茶水。 “我来,我来。”半夏再次举手,“要论御下之术,他们那点残暴粗浅的手段还不够我看的,只懂一昧压制算得了什么?我以前训的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你把人交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就够了!我保准他们指哪打哪,脱胎换骨。” “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真要造反的。”云迟迟无奈道,“你打算教什么?” 半夏想了想,道:“也没什么,釜底抽薪不过是把那些高位者的脸皮撕下来扯一扯,教他们一些为人处世之道,比如腹内藏,尔虞我诈?” “好的,你这讲习确实要缔结契约堵一堵嘴。”林雪给半夏的空杯倒满了茶水,“讲师,给你福泽众生的道义取个名字?” “不是我的道义,我先前在太虚宫有拿到类似的书册。我想想,叫什么名来着?”半夏露出费解的神色,“好像是叫……《厚黑学》吧?” 正道魁首 苦丁被王堂主安排进了那位神秘的道门讲师的有偿试学里,像拉一批牲畜一样拉到了那傲慢的女修面前。 “这一个个的,精气神这么差劲。我们讲师确实是有教无类,但这副德行还听得进讲学不成?”女修颐指气使,气焰嚣张地数落着,“能进入白玉京的,怎么着都不能是心气全无的废物啊?你们怎么回事,别给我滥竽充数!” “哪能啊,他们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心甘情愿要听讲师指点的。”王堂主连连陪笑,语气难掩谄媚。若是换一个人对王堂主这样说话,王堂主即便不恼羞成怒恐怕也要心生怨气。但眼前的女修衣着华贵,身上佩饰湛然有光,显然都是位阶不低的灵宝法器。对方虽然矜骄傲慢,但有眼色的王堂主也能看出对方出身不凡,只看她毫不心疼甩出大笔玉流光的架势,没准是上界中颇有地位的名门弟子。 王堂主第一批带来的人只有十名,是为了试试水的。他奉承了半夏两句,转头便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苦丁抓了过来,指着道:“别看这孩子年纪小,但却知书达理,颇有见识。只是这孩子身世可怜,人间又闹了灾荒,走投无路之下才求到我这儿。仙师若是能收下他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王堂主自认自己这话说得漂亮,可惜眼前的女修是个油盐不进的。她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听了这话也只是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不怒自威的威势让王堂主不由得头皮一紧,态度越发小心谨慎。 “行了,我也不想计较这些人的来历,反正能向我师尊交差便是了。”女修意兴阑珊,将名单向后一扬,“阿迟,给他们上个言契。” 王堂主正估量着这女修的身份来历,谁知对方一声令下,他从未注意到的暗处里却突然走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披着斗篷,戴着面具,接过名单后便来到村民们面前。她手掐术决,点点星辉便在她指尖凝聚。这一手施咒术法并不繁杂,但此人做来却有一种娴熟流畅的美感。莫说王堂主看得眼前一亮,就连死气沉沉的村民们眼里都亮起了光。 名唤「阿迟」的修士将凝聚着金光的食指往苦丁额头上一点,其眉心便烙印上了一个浅浅的金印。苦丁只觉得额头一烫,半晌,眼前人退开半步,道:“可以了。” 王堂主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旁观修士施咒。即便戴着面具也难掩他面上的贪婪之情。阿迟推了推苦丁,道:“试一试,说你要参加白玉京讲师的试学。” 苦丁张了张嘴,试图重复阿迟的话语。但她屡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还想强行说下去,就忍不住痛苦地捂住了脖颈。阿迟见状,转头又递来纸笔,苦丁拿着笔,却只写下一堆凌乱不成字句的墨迹。这神奇的一幕,看得王堂主是啧啧称奇。 “仙师,这是”王堂主还想探问一二,看看能不能将这咒术学到手。若是可以,他们就能控制一大批「忠心耿耿」的死士,甚至能用来对付自己的政敌…… 谁知,王堂主话还没出口,那傲慢的女修却突 然动怒道:“做什么心慈手软,这种不痛不痒的禁言咒有什么用?这世间多的是不要命的人!要签言契就应该签那种泄露情报便五雷轰顶、让探究者和泄密者同死的咒术!反正违背契约者死不足惜!” 王堂主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便咯噔了一下。好在那名为「阿迟」的女修并不畏惧,她继续为下一名村民施咒,一边平静地提醒道:“您多少收敛着些,小姐。尊上希望您能好好打磨打磨心性,若您不思悔改,下次便不是被罚来做这些杂活了。” 女修有些恼羞成怒,王堂主却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阿迟的话语打消了王堂主的一些疑虑,同时也抹除了王堂主想要向仙师偷学一二咒术的念想。他原本确实有让村民们一五一十汇报授课内容的打算。反正要承受违背契约代价的人也不是他。听了阿迟一番话,王堂主还是觉得肥肉虽香,但还是命更重要。 而且跟他料想的一样,这衣着华贵的女修果真出身不凡,只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师长罚来做招人这点小事。他万万不能得罪她。 “才十人,还得继续招。”女修神色不耐,摆摆手示意王堂主可以滚了。 她态度如此轻慢,王堂主反而放下了心来。他们不怕合作对象是穷凶恶极之辈,就怕对方是个多管闲事的正人君子。想到女修出手阔绰又不耐烦做招人的杂活。若能为她行个方便,或许有更大的利益可图。要知道进入白玉京这么久了,那些愿意和他们进行交易的修士全都隐姓埋名,不肯透露自己的行踪,一副怕沾上事的模样。 王堂主还记得有一次,他暗示贩卖他们符箓的修士可以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谁料对方却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笔钱,你们自己心里知晓。一次性过的买卖不问因果,但在此地撒野,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因为这话,王堂主心中委实忐忑了好一阵子。但后来吕川军的地盘越来越大,野心也逐渐长,他们心里发了狠,想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女修背后也不知何放势力,若能将她牵扯进来,以后白玉京要发难,只怕也是法不责众,轮不到他们…… 想到这,王堂主心里定了。他不由得再次上前,压低声道:“仙师,若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愿意为您分忧……” …… 苦丁一行人被阿迟带上了月车,村民们见过航行的月车却始终没有乘坐过,因为搭乘月车需要支付玉流光。监视看管他们的人向来吝啬于给他们支出哪怕只是一枚玉流光,太微垣前往紫微垣太虚宫的路又不算太长。所以村民们平里都是徒步走过去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登上月车。 “仙长,这样没关系吗……”苦丁脸颊瘦削,以至于眼睛大得几乎要突出眼眶,“我们十人就是十枚玉流光,还没开始试行讲学,这……” “无妨,这是必要的支出,并不会算在你们头上。”阿迟,也便是云迟迟放缓了语调,语气温和道,“我们租用的静室在太微垣,以后你们不需要前往太虚宫,直接到容茶坊报我的名号便好。讲师讲究因材 施教,之后或许还会要求你们上手实践?[(这期间出行的费用,我们都会一力承担。”云迟迟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热络的态度,只是疏离而又公事公办。但即便如此,这十名形如饿殍的村民还是满脸茫然,如坠幻梦的模样。他们早已习惯自己在高位者的眼中命如芥,以至于先前被半夏那般刁难都视如寻常。云迟迟态度如此温和,反而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乘坐在宽敞的月车之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流光,村民们麻木的眼中也泛起了粼粼微光。他们第一次有心情去欣赏白玉京宏伟壮丽的美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座仙城有与人间截然不同的风貌。 村民们静悄悄地,乖巧得宛如出栏的羊羔。云迟迟觉得即便自己把他们卖掉,这些人恐怕也不知道要挣扎反抗。 苦丁跟随着那位蒙面的仙长一路行进,不知走了多远,他们步入了一处清幽的庭院。在他们步入庭院的瞬间,院门无风自动地阖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那一瞬,苦丁的心脏几乎悬在了嗓子眼上。她幻想了许多可怕的情景,低头强忍着五内俱焚的煎熬。她忍得嘴唇发白,死咬的牙齿都有些克制不住地轻颤。 云迟迟封锁了庭院,升起了结界,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朝着室内施行一礼,道:“尊上,人已经带到了。” “让他们进来。” 出乎苦丁的预料,室内传来一声沉稳平和的轻唤,听上去是一位年纪尚轻的男子。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苦丁紧绷如弦的心却突然一缓。 很快,村民们便见到了他们的「讲师」。 一身白衣、年岁弱冠的男子居于室内,与一位身披斗篷的少年相对而坐。窗台花瓶中插着一枝新鲜的桃花,茶室内檀香袅袅,两人面前摆着未完的棋盘。 屋外的阳光穿过漏景窗漏进室内,将茶室照得格外敞亮。苦丁看不懂棋,村民们也看不懂,他们不通风雅之事。但此情此景,却在不动声色间抚平了他们心中的不安。 虽然知道上界的仙人形貌与年岁不符,绝大部分修士看上去都风华正茂。但村民们对讲师先入为主的印象都是苍老年迈的老者形象。此时见了「讲师」,除了两鬓头发微白以外,讲师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实在是过分年轻了。然而,当讲师下完最后一子,迆迆然地站起身面向他们时,村民们才知道错了。 外貌年轻的讲师有一双看尽人间沧桑的眼眸,那种神韵气度,是只有走过漫长一生的老人才会拥有的。讲师的容貌也不算出众,但看上去便显得威仪堂堂,正气凛然。忐忑不安的村民与疑神疑鬼的苦丁在看见讲师的瞬间,所有的疑窦与惶惑不解都烟消云散。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双手合十,朝着讲师微微一拜。他们相信,若是眼前这人,那确实是会做出「有偿试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因为只消见他一眼,便知人间自有公道在。 尚未开智的村民愚昧麻木,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他们不言不语,可这不代表他们心中不会权衡是非功过。 苦丁见过那位自称「圣君」的洪家家主,华贵的排场,雍容的服饰。但与眼前之人相比,锦衣华服是何等的臃肿无用。 冥冥之中,苦丁觉得,或许一切还未走到山穷水尽之时。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半夏伸出食指晃了晃,道,“我们还差一件「花瓶」。” “花瓶?” “嗯,先敬罗衣后敬人。要让落难的村民信服我们,还需要一件用于装饰门面的「花瓶」,比如……”半夏思忖着,忽而抬手一转,“方衡。” 所有人的任务基本都已分配下去,唯独方衡置身事外。他正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半夏这突如其来的一指,让他不由一愣。 “我,花瓶?” “对。”半夏颔首道,“毕竟咱们之中,只有方大哥你有这种「青天大老爷」的气度。” “……” 正道魁首 苦丁以为,为他们讲学的师长应当是那位看上去就十分德高望重、清廉正直的仙长,却没想到首次讲学,站在讲坛上的却是那位骂人「废物」的跋扈女修。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不成?”女修没好气地说着,甩了甩手中的书卷,道,“你们大字不识一个,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不先给你们夯实基础,难道让我师尊来做这种事?我师尊可忙着呢,没空陪你们在这里过家家。哼,要不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才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呢。” 女修显然对此十分不满,嘴上骂骂咧咧的就没停下来过。苦丁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一群逆来顺受的闷葫芦都能挖苦得起劲,但真正开始授课时,她发现女子的讲学简明易懂,并非堆砌之乎者也、长篇大论到令人云里雾里的圣人之道,女修讲的是他们生活中最琐碎的小事。 她的言语似有神诡之力,晦涩难懂的文字、算术自她口中诵来时便如流水般自然而然地淌进他们的脑海里。她将文卷随手抛出,那些文字便活灵活现地在空中衍化,逐一呈现出人们将所见所感的事物转变成文字的过程。苦丁是识字的,但即便有爷爷手把手地教她,苦丁也是从横竖撇那以及抄书中一点点地学起的。她从没想过学习能如此有趣,毕竟「寒窗苦读」总逃不过一个「苦」字。但在白玉京这座神奇的天上宫阙之中,知识不是枯燥无味的柴禾,而是久旱乍逢的甘露。 苦丁听得入神,她隐约意识到这似乎也是一种术法。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多月来屡次出入白玉京的缘故,苦丁觉得自己涉过城外那片星海时,浑噩的灵台就会变得格外清醒。但大部分时候,清醒只会让人更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痛苦,而不会有其他的益处。 宽敞幽静的庭院里,一人一个小桌,一人一个蒲团。苦丁几乎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等到女修阖上书卷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你们的灵魂强度也只能暂时先听到这儿了。”女修满脸嫌弃,以袖掩唇,“现在开始,我念一个字你们写一个字,让我看看你们学得如何。” 女修广袖一拂,所有人的桌案上便凭空出现了纸笔。但除了苦丁以外,其他村民都不曾握过笔,写过字。他们神色惶惶,攥着毛笔满脸无助。但女修并不体恤他们的心情,很快便自顾自地念了起来。村民们没辙,只能满头大汗地攥着笔在纸上涂画。与其说是「写字」,不如说是在「画字」。 半个时辰,女修也就教了二十个字。神奇的是,大部分村民都能将那二十个字「画」出来。虽说难免有些缺胳膊少腿,但至少能认出是什么意思。 念完最后一个字,女修将所有人面前的纸张收了上去。半夏还未说些什么,席间却有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离席。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惶恐道:“仙、仙师饶命啊,俺、俺不是故意不听的,真的不是。俺只是……俺只是……” 中年男子语无伦次,他朝着半夏用力磕了两个头,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已。 “俺只是,俺只是太饿了……太饿了……” 苦丁回头,她看见漂浮在男子身前的宣纸,上面只有几个歪曲不成型的线条。可见方才小半个时辰里,男子是半点都没听进去。他嘶声恸哭,嗓音沙哑而又无力,但苦丁知道这个枯瘦的男人真的不是在找蹩脚的借口。他注意力涣散真的是因为饥馑,苦丁这样半大的孩子都被饿得手软脚软,村里的大人只会更加煎熬。 苦丁觉得那位跋扈的女修会发脾气,事实也是如此。但女修发火的点却不在苦丁的预料之内。 “你们怎么不早说,浪费了我大半个时辰!”女修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又支使道,“阿迟,去把我练废的丹药拿出来,反正药性还没散,给他们一人一颗。本来进度就慢了,还因为这种事不好好听课!这样下去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听得进师尊的讲习?!那贼眉鼠眼的面泥人果然是在搪塞我!” 女修骂完,又满脸窝火地在十人交上来的卷面里挑拣了一番。她目光落在唯一写出二十个字的苦丁身上,忍着怒火,沉声道:“你,随我来。” 苦丁顶着同村人担忧的视线站起身,跟随在女修身后。直到与其他人彻底隔绝开来,女修才转身道:“你学得不错,字也写得好。除了原定的两枚玉流光外,你还能得到一份额外的奖赏。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低垂着头颅的苦丁突然抬头,她灰头土脸,眼底却藏有暗光:“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伤人的物件以外,旁地事物皆可商量。不过为了避免分配不均引发嫉恨,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得到了什么。这也是言契的一环。” “您也不会将我得到的「奖赏」告知带我们来的那些人吗?”苦丁反问道。 半夏不再端着那副嚣张跋扈的面孔,她静静地注视着苦丁,半晌,微微一笑:“没错,除了你我之外,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 第一批送来的十位村民全须全尾地回去之后,次,王堂主便迫不及待地又送了二十人过来。 半夏后来才知道,他们开设的讲习在白玉京中有一个名号,叫「扫盲班」,意味「使民开智,扫除文盲」。这个奇怪的称谓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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