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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宋从心半蹲而下,将温暖的火炬靠近拉则被冰雪冻得通红的脸颊,“他叫阿金,是村寨的居民,我在找他。” “为什么,要找?”拉则双手握着宋从心的手,歪了歪头,似是不解道。 “……”宋从心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得道,“因为他的孩子想念父亲了,我来找他,也有一些事想问他。” “他们,不会来。”拉则口齿不清地说着,她松开宋从心的手,比划道,“来了,就,不回去了。” 拉则比划了好一会儿,又有些焦急地左右张望了一番,似乎察觉到总能翻译她手语的兰因不在,拉则终于放弃了。 “我带你,去找,他。”拉则再次牵起宋从心的手,“刚好,祂,也想见你。” 拉则牵着宋从心的手朝前方走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宋从心也没有拒绝。她只是将火炬举高些许,反手握紧了拉则冰冷的掌心。 茫茫冰雪之中,那点点的火光不停地朝前方而去。 而在那火光之后,无数蠕动的阴影好似被什么吸引,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转动钳状的口器,捕捉着空气中残余的香气。 倏地,黑暗中亮起的无数双猩红眼睛同时调转了方向,头部大幅度地转动,节状的躯体不自然地扭曲。 随即,那些窸窸窣窣的影子不约而同地行动了起来,朝着火光的方向,前进。 拂雪道君 无回之路与蛰民…… 明月楼主曾经说过,在那距今太过遥远的时代,雪山神女所在的北地曾经是神州大陆最繁荣昌盛的文明。北地山民们修建了链结天际的桥梁与台阶,征服了雪山将其驯化为自己的家园,更甚者,他们还掏空了一整座山峰,为自己的神明建造了一处宫殿。 但唯有亲眼所见之时,才能明了那究竟是何等宏伟壮丽的奇观。 宋从心牵着拉则站在山的这头远眺着山的那头,十数道相连的铁索自山崖上垂悬而下,如凌云飞渡般隐没云层。远处,云海环绕的雪峰被生生挖空了一整面山壁,与雪同色的长白石筑成的宫殿镶砌在山岩之间,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恍若一色,就好似这座雪峰生来便是这般样子。 山间云雾缭绕,与雪峰融为一体的宫殿便也在云海之间时隐时现。若有信众不远万里而来,只怕是会将其错认为天上宫阙。而从宋从心所在的方向望去,便会发现白石宫殿的建设是契合雪峰的尖塔形,顶端镂刻着光辉的法-轮。借助深浅不一的山石与多色琉璃碎片组成的块状图案,那座宫殿从此处望去,竟宛如一位舒展双臂、身后法-轮普照的神女。 她是如此慈悲祥和,就这样娴雅端肃地伫立于群山之间,向尘世展开自己的怀抱,宛如一位无私的慈母。 这便是神州最古之神,妙殊善法长乐天之主的神殿。 “拉则,你要带我去哪儿?”眼见着拉则不管不顾地朝着铁索桥跑去,在她毫无顾忌地用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去触碰冬的铁索之时,宋从心伸手将这瘦小的孩子抱了起来,“阿金……寨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寿命,到了。”拉则坐在宋从心的手臂上,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了宋从心的脖颈,“神,收回,恩赐。” 宋从心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那些在黑夜中蠕动的百足,不由得面色微变:“被收回恩赐的人会死吗?” “死?唔……不会。”拉则思索道,“他们,还活着。一直,活着。” 宋从心不明白拉则的意思,拉则不仅有言语交流障碍,并且还极度缺乏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常识。她就像是被野兽养大的狼孩儿,只有求生的本能与个人的爱憎,人类社会的道德伦常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且无用的虚无之物。 但事到如今,原路折返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宋从心看着远处巍峨宏伟的宫殿,不知是不是因为拉则在身边的缘故,她感觉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畏惧了。宋从心踏上了铁索桥,示意拉则到自己背上去,女孩肢体灵活柔韧,轻而易举地便翻到了宋从心的背上,抱住了她的脖子。这下子,宋从心终于可以空出一只手来拿自己的武器了。 山的那边会有什么?背着女孩的宋从心踏过铁索,步履轻盈如凌于云间的白鹤。 她穿过缥缈的云海,人也好似在逐步远离世俗。她似一只轻盈的鸟儿,飞往她的山,飞向慈母温柔的怀中。 雪,下得有些大了,在地上厚厚地积了一层。十座铁索桥最边缘的一座旁耸立着一座被雪掩埋的石碑,并没有被步履匆匆的过客注目。直到一阵山风拂去那岩上的碎雪,被时光研磨得粗粝模糊的石碑才显现出古老神诡的文字。 舍身布施之崖,有去无回之路。 …… 另一边厢。 宋从心没有按时归来,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是楚夭。 然而,在楚夭掐着时间不停朝外张望,试图与同伴商量一二时,她才脸色很臭地发现自己的另一个队友竟然也不见了。 “我的两位旅伴,稳重靠谱,在团队合作方面极擅单兵作战。”楚夭苦中作乐地记了两人一笔,她不敢擅自出去寻找队友的踪迹。万一自己不小心坏了事或是刚好彼此错开可就糟糕了。因此她只能满脸焦急地在竹楼中干熬着。 直到夜色渐渐深了,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楚夭已经摁捺不住了。兰因也就罢了,但宋从心是什么性子楚夭还是很清楚的。若不是遇见了无法袖手旁观的特殊情况,那人说什么都会回来报个平安。没有按时回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事了。 尽管以那位的能耐,楚夭也想不到这世间究竟有什么能伤到她。但担心这种事是没有什么道理的,更何况楚夭本就不是理性之人。 就在楚夭准备出门寻人之时,凑巧,一声不吭便消失了大半夜的兰因裹挟着满身寒风回到了竹楼,发现竹楼中只有楚夭时他还微微一怔。 “图南没有回来!”楚夭急得跳脚,“她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她至少会回来跟我们说一声的。” 楚夭对宋从心品行的肯定是外人无法理解的。但不知为何,兰因竟也毫不犹豫地认可了楚夭的推断:“去村里。” 两人顾不得其他,二话不说便赶往了村寨,他们找到了阿金的家,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屋舍与押在书桌上的书信。 “她去了山的那边。”从家书上的指痕与房舍内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兰因很快便推断出了图南的去向,“她想救阿金,所以来不及折返。” “山的那边,山的那边究竟有什么?!”被蒙在鼓里的楚夭有些烦躁了,“该死的,我去找她!不管山里有什么妖魔邪祟,通通杀了便是了!” 兰因放下了家书,眼神却也冷了下来:“上惊觉塔吧,掘地三尺,总能问出一些线索的。” “祭司和那神子是知道什么的吧?问不出来,就挨个杀了吧。”楚夭冷静了下来,她娇媚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阴戾的残忍,也就在这时,她终于显露出几分不被正道所容的邪性,“本来就是因为图南在乎所以才束手束脚的,这种村寨有一个算一个,根本就没有人是无辜的。” 楚夭不是好人。 斩断离愁爱恨的慧剑,她一把没有,倒是正道认定为六毒的贪嗔痴妄,她一个不落。 若是站在这里的是某位正道修士,恐怕便已经要神色大变怒斥她为妖女了,但好在兰因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人一拍即合,连夜登上了大明惊觉寺塔,只是与先前的拜谒不同,这次的不速之客显然来者不善。 寺院中的长明灯在冷风中忽明忽暗地闪动,结束参拜的江央跪坐在蒲团之上,似是困惑般地回头。 “他不是说还不想疯掉吗?” 神子自言自语,宛如木桩子般站在一旁的魁梧尸傀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火光明灭,灯烛摇摆。肃杀的风席卷了整座寺院,白里肃穆庄严的佛塔,夜间却成为了关押魔物的牢笼。 乌巴拉寨的夜晚与白昼大不相同,大名惊觉寺也是一样。只是夜里院门重重地落了锁,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神子是寺院中唯一保有清明神思之人。虽然从很久以前神子就在思考,能窥得无面佛像之上长满眼睛的人,究竟还算不算醒智之人? “阿弥陀佛。” 神子能解答世人所有的疑问,但神子的疑问却不会有人回答。江央缓缓阖上那双佛性的慧目,不再去看众生疾苦。 …… 楚夭与兰因登上大明惊觉寺塔,闯入院中时,便听到了扫帚划过地面时沙沙的响声。 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扫地?楚夭微微拧眉,她循声望去,远远的,她看见挂满红绳与木牌的松树下有一道影子,看上去似乎是僧侣的打扮。那道影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而是拿着扫帚在庭院中反反复复地扫。沙沙,沙沙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能这般扫到天荒地老。 楚夭抽出腰间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潜近,那道影子背对着楚夭。因此她的短刀毫无阻塞地递到了对方的脖颈。 面对突然出现在耳畔边上的尖刀利刃,那身穿袈裟的祭司却熟视无睹般地垂着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楚夭挑了挑眉,抬腿朝着祭司的膝盖窝上便是一脚,那祭司顿时便像一个笨重的水桶般被她踹倒在地上。 白中宝相庄严的祭司滚倒在地,露出他正面的形容青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眼眶中空洞洞的眼白,僵冰冷的身躯内听不见活人的心跳。 “后退。”楚夭正想蹲下检查这具「尸体」之时,身后的兰因却突然将她往后用力一拽。在重心不自觉往后倾倒的过程中,楚夭看到,那具「尸体」不自觉张开的嘴巴中突然间涌出了什么。 见过人魈蜕皮吗? (下方猎奇,慎入) 没有皮肤覆盖的血肉肌腱拧和为手臂粗长的肉条自「尸体」的口中奔涌而出,它们瞬间撑大了「壳」的下颌,像翻折一件衣服一般,人体内的血肉与外在的皮囊互相翻转了过来。人皮干瘪了下去,宛如一件被褪下的衣物。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绽放」,楚夭却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她甚至还颇具闲暇地回头,指着那一滩蠕动的血肉,询问博闻广识的同伴。 “走到长生尽头的蛰民。”兰因同样也很冷静,“已经不再畏惧死亡的阴影,被「蛰」改造到极致,每一寸血肉都「活着」的长生之人。” 如果,这样还能算是人的话。m..,. 拂雪道君 长乐神殿寻阿金…… “既然如此渴求长生,那一定相当怕死吧?” 楚夭将那一团咆哮嘶吼着的血肉踩在脚底下,手中的小刀灵活无比地转动着,三下五除一便顺着纹理将肌腱解离割裂。黏腻的血肉发出咕唧咕唧的噪音,期间还夹杂着锐物刮擦石面时刺耳的嘶声,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的阴森诡谲。 “还真的只是一团肉。”脸颊上被滋了一丝血的楚夭诧异道,“没有心肝肺,也没有脑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夜晚中肆虐的百足,都是蛰神的眷属。”兰因抱着刀,抬头朝着塔顶望去,“那些被它们寄生的人会被百足分泌出来的一种粘液逐渐改造,他们的血肉会维持一种活性,身体也会一直处于巅峰期而不衰落。但长期以往,他们的脏腑与脑囊会逐步溶解,变成这般模样。” “乌巴拉寨的寨民都是这样吗?”楚夭抛下那团已经不再蠕动的血肉,随手丢出一张火符将其焚化成渣。 “寨民还处于被寄生的初阶,除了不正常的活性以外,他们姑且还能被称之为「人」。”兰因转身,看着寺院中岔分的圆形拱门,“寺院里总归会有还能保持理智的祭司,你左我右,杀穿后再来汇合,如何?” “甚好。”楚夭抛了抛手中的匕首,“神子呢?他们的神子也是这种怪物吗?” “不是。神子江央是当年追随雪山神女主祭的后嗣血脉,邪祟魔物无法在他体内寄生。”兰因道,“他不过是一具被摆放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乌巴拉寨变成这般模样,背后必定另有祸首。” “你知道得不少。” “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最好是。”楚夭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眼中藏着一丝毒辣,“图南没事是最好的,她若是出了事,这里没人能逃得掉。” 楚夭说完,转身便朝着左边的拱门走去,兰因看着她的背影,也一言不发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三人组成的联盟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三人间彼此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今作为枢纽的图南不在,这个联盟便也立刻分崩离析了。 没过一会儿,寺院的里间便传来了相似的嘶吼与凄厉的尖啸。 …… 天苍山,长乐神殿之外。 宋从心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之后不久,她那两个靠谱和不靠谱的队友立时反水,不约而同地掀了摊子。她背着拉则踱过了铁索桥,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宋从心已经能看见山那边的布局以及神殿石壁上的壁画。 偌大的神殿巍峨林立,那构成「神女像」下半-身裙摆部分的门扉紧闭,两侧的石柱与石门上都绘制着奇异瑰丽的图样。整座宫殿都是以白色坚的石料构成的。因此这些雕刻在上方的壁画也呈现出一种光明的圣洁之感,在无光的黑夜中也不显得森然。 宋从心举着火炬在周遭一转,尽管壁画图样大多抽象。但她依旧一眼便认了出来,壁画上讲述的便是兰因曾经提及过的有关长乐天之主步入轮回、舍身化为八吉祥宝器的故事。 神殿门扉紧闭,其石门上甚至还纵横交错地缠绕着粗大的青铜锁链,严丝合缝,杜绝外人窥探。 简直就好像,怕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那,那,图南。”宋从心思忖之时,趴在她背上的拉则指着远处的一面石台。宋从心走近一看才发现,神殿的门扉紧锁。但殿门前有一处似乎是祭坛的下方却有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地道。地道的入口足有五人宽,铺设的石料与神殿是相同的材质,可见是从一开始便修建成这样的,而不是后来者擅自挖掘的。但既然修建了门扉,为何还要再挖一条地道? 这个制式确实不像神殿,反而更像是陵墓。 “就在,下面。”拉则指着漆黑的甬道,“他们,都在,下面。” 宋从心被拉则意味不明的话语整得头皮有些发麻。但有孩子在身边,作为大人的宋从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害怕。她将拉则往上颠了颠,又将火炬塞到了拉则手上:“帮我照明,一定要抱紧我,明白吗?” 拉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想起来这样图南会看不见,便立即开口道:“好。” 宋从心背着拉则,将那柄买来的铁剑握在手中,便小心谨慎地步入了地道。 地道十分宽敞,但内里也相当潮阴暗。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后,宋从心有些意外的看见了亮光。地道两旁的石壁上竟然点了微弱的油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两盏。那光芒实在太过微弱,不足以将地道完全照亮,但却足以让人窥见石壁上纹刻的图样。 难道地道中有住人,并且时常给灯添油吗?宋从心随手拿下了其中一盏,望了一眼里面的灯油,却发现那油浑浊不清,质地发黑,闻起来腥臭异常。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油,宋从心在心里保持着呆滞的微笑。随即默默地把灯盏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宋从心继续往前方走去,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注意力却放在了地道两侧的壁画上。与外头神殿上雕刻的神话不同,地道中的壁画都是一些扭曲的肢体、痛苦的面容、燃烧的火焰以及各种奇诡恐怖的图样。有些寺院或是神庙会刻意镌刻这些地狱般的图景,其本意却并非崇拜或是其他,而是想以此告诫世人不要作恶,否则死后会落入无间地狱受罚。 宋从心将这些壁画一一看过,但在触及壁画角落上一处题字时,她却微微愣怔了一下。 在意识到乌巴拉寨的文字大多都是古文之后,宋从心特意跟着兰因学了一些较为常见的、与宗教相关的古字。壁画上题字她恰好学过,但有些怪异的是,这些诡谲壁画上的题字竟然不是「地狱」,而是「红尘」。 “拉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宋从心看得入神,无意识开口道。话才刚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是傻了,这里不是长乐神殿还能是哪…… “是神国。”出乎意料,拉则竟然回答了她,“是神国。” “我在这里,长大。” 宋从心微微一怔。 而就在这时,宋从心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她下意识地迈步,却突然一脚踏空。 “拉则,抓紧!”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宋从心强行摁捺住提气凌空的本能,一手抓紧了拉则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一手猛然掰住了边缘的地砖。她垂下的脚尖踢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壁,轻轻借力一点,借助腰腹和双臂的力量,宋从心又带着拉则翻回了地道里。 惊险万分之中,宋从心一边安慰拉则,一边回头去看。那地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窑洞,她们方才差点一脚踏空掉下去的地方是一个漩涡状的巨大沙坑,里边的沙子还在缓缓地朝中心聚拢,就仿佛沙坑下方有一个漏下沙子的口子一样。 沙坑的正中央是一处被铁索栓连起来的石台,八条铁索朝八方伸开,随着沙子缓慢的旋转与聚拢,系挂在周围的铁索也随着石壁缓慢地转动着。 石台上有一道跪在地上的人影,宋从心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影子便是阿金。 “胆心肠肾之时,髓之门可开。”拉则指着铁索道,“时间,没到。” 砂砾缓慢地转动着,如同一个不停流逝的漏斗。宋从心观察了片刻便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通往中间平台的铁索桥会在机杼的牵引下朝着地道的出口靠过来,寻常人如果不在时间内进入地道的话便无法登上铁索,反而可能生生摔死在沙坑中。 「胆心肠肾之时」分别指代的是子午卯酉四个时段,但宋从心没耐烦等到那个时候。 “拉则,抱紧我。”跪在石台上的阿金一动不动,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宋从心重新背起了拉则,站在地道边缘轻身提气,脚尖一点,人顿时便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越过沙坑,朝着距离她们最近的那座铁索桥上飞去。 “啊。”在宋从心腾空而起的瞬间,拉则忽而轻喃了一声,她抱着宋从心的手臂有一瞬的松懈。就好像她也是一只鸟,本能地想要振翅一样。 宋从心稳稳地降落在铁索桥上,拉则沉默半晌,竟是咯咯地笑了出来。 “图南,喜欢!”拉则将脸埋在宋从心的脖颈上,这个似乎饱经苦难的孩子天真无邪地笑着,为了方才那一瞬自由的飞翔。 “以后我教你,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宋从心心中焦急,但还是被这孩子蹭得心头一软。她加快脚步朝着铁索尽头的石台跑去,距离越来越近,她看见阿金跪在石台的正中央,腰背伛偻,头颅低垂,整个人宛如在忏悔,又好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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