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在祈祷。 “阿金。”宋从心踩在了石台上,呼唤了一声。 跪在那里的阿金没有任何反应,宋从心沉默地看着,心里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半跪于地,缓缓地掰过阿金的肩膀。掌中这具早已僵的躯体没有反抗地被翻了过来,朝一边倒下,一张苍老如枯木般的面孔,眼耳口鼻皆有血缓缓渗出,他微微张着嘴,仿佛临死前犹在痛苦地呼喊。 他的眼睛,竟然还在死死地看着她! 拂雪道君 髓之门启而洞开…… 一瞬间门的死寂。 宋从心瞳孔放大后剧烈地收缩,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立时抬手摁住了阿金的手腕,顺着筋脉将气渡了过去。 阿金的脉搏十分微弱, 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垂死在即。这种衰竭是源于己身而非外因,是人之寿数已尽,便是宋从心有滔天的本事也救不了天命。她只能将自己中正平和的气渡入阿金的体内,梳理他混乱的筋脉,让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走得稍微轻松一点。 比起初见时的模样,阿金此时看上去简直像一具枯尸。宋从心扶起他时,发现他竟然不比瘦骨伶仃的拉则重上几许。 “她、她在呼唤我……”或许是因为痛苦有所缓解, 阿金涣散的瞳孔又再次有了焦距, “我不信神,我从来都……不信。神, 神当初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无论我如何苦求, 她都不肯为我停留……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山的那边……是鬼神的领地。” “我一直在想, 要到何时……我才会听到她口中所说的「神」的声音……我在等, 我一直在等。” “我想,等我听到神的遗音时, 我一定会穷尽毕生的言语咒骂祂为何夺走我的妻……祂别想蛊惑我,我绝不会相信祂的一言一语……” “可是, 可是……为什么?我听到的却是她的声音。她在哭, 她在向我求救,她说……她说……” “够了。”宋从心闭了闭眼,另一只手抚上了阿金的眼睛, “想点快乐的事吧,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妻子笑起来的样子……想,想山花烂漫的原野,想林间门潺潺流过的小溪,想你倚在窗边写下的每一个字,想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窗台上斑驳的影子……” 宋从心的语气平静却也有力,如同温暖的流水般包裹住将死之人的灵窍,意图从足以摧毁其灵魂的悲恸中维系那些许的光明。 阿金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便要胀裂开来的胸膛缓缓平息,他短促而又急切的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宋从心感到掌心中传来一点点润的热意,那或许不是血。粘稠的血与这股热意混杂在一起,从枯瘦的眼眶中流出,从她的指缝中,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终于,宋从心留住了这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哪怕她明白这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你。”阿金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道,“我,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你是……” “我是外来者,图南。”宋从心取出自己炼制的丹药,将其丢进水壶化在水中,喂到阿金的嘴边,“别说话了,先喝点水。” “你、你为何而来?” “抱歉,白看见你离去时有点在意,后来去你家里时,我看见了你留给桑吉的家书。”宋从心沉默片刻后便选择坦然道,“受人之托,为山中诡事而来。具体所为何事不便告知,还请见谅。” “你说话的的遣词用句……你是中原人吧。你能来到这里,还有这般救人的能耐,你与那些「朝圣者」不同,你不为长生而来。”干枯衰竭的老者眼眶中再次淌出了血泪来,“外来者,若你当真、当真有那般能耐,还请你,不,请您救救我的妻,我的儿,救救这个村寨中一无所知的百姓……求求您,求求您,我、我一无所有,只能这般卑微地恳求您……” “我将尽我所能。”宋从心摁在阿金的心口处,修复他残损的心脉,眼见着阿金是不打算停下了,宋从心干脆便问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乌巴拉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蟠龙神赐予的长生,就是将你们变成这副模样吗?” “神、神没有一个好东西……”阿金痛苦地咯血,眼中的仇恨几乎要满溢出干瘦的眼眶,“雪山神女诅咒自己的子民,蟠龙神赐予比死更为可怕的长生。咳咳,您可知为何、为何村寨里的人都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地渡过一生?因为,他们都是在赊命啊。” “赊命?” “是啊,向神明赊命,身在红尘,借来神国中无忧无虑的一生。等到时机将至之时,他们便会回到这里,回到神国,成为、成为” “成为,神国的子民。”突然,宋从心身后突然响起了空灵稚嫩的声音。 脸蛋瘦削得仅有巴掌大的拉则从宋从心身后探出头来,她看着阿金凄惨的模样,神色却天真好奇:“你,为什么,哭泣?” “大家,明明都,在一起。” 死寂一样的沉默,空荡荡的窑洞里回荡着少女的质问,透着一丝残忍荒唐的天真。 阿金已经神光涣散的浑浊眼珠僵滞地转了转,终于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原以为那是眼前这位外来者的同伴。但当他看清楚女孩的面容时,阿金却突然瞳孔放大,发出了凄厉崩溃的嘶喊:“啊啊啊你是、你是!” 咔嗒。宋从心听见了机关契合之时发出的声音,她猛然抬头,只见铁索桥已经与地道稳稳地连接在了一起。 拉则说过:胆心肠肾之时,髓之门可开。 宋从心也曾有过一瞬的困惑,为何这里的时辰要以《养生经》来进行界定,而不是使用更加通俗易懂的子午寅丑。但在窑洞中间门的机关开启的瞬间门,宋从心便明白了。 这窑洞内会随时辰转动的直柱形机关,模拟的是人的「骨」。 而那些桥底下不停流动的沙子,便是人骨中的「髓」。 长乐神殿是封闭的陵墓,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先人建设了这个机关,藉由流沙掩盖通往神殿内部的门。外面的人可以进去,里面的东西却出不来。无论是盗墓贼还是别的什么,从进入这座神殿开始,走的便是一条没有归途的绝路。 轰的一声巨响。穹顶的涡轮朝四周旋转开来,宋从心本以为那优昙娑罗花的图样是一种壁画。但直到这时才明白,那竟是一处填埋的机关。 流沙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失去重物压制的机关上浮,牵动了控制铁索桥的机关。铁索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紧绷的锁链也飞快地延长,这让三人立足的石台在顷刻间门坍塌、下坠,朝着沙坑最中央的缺口处重重地落下。 电光火石间门,宋从心完全来得及抽身离开。但她却突然伸出手,将拉则与阿金搂抱入怀。 护体劲气为两人撑开一小方天地,近上百吨的沙子铺天盖地地落下,如同狂暴咆哮的巨兽,霎时便将三人吞入了更深不见底的黑暗。 …… 卯时,天光微曦,大雾茫茫。 兰因似有所感地抬头,远眺着雪山所在的方向。他手中长刀染血,血滴如珠般滚滚而落,将刀尖所指的那片地染出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兰因没有回头,只是冰冷漠然地问话。就在他身前不过一臂之距的地方,乌巴拉寨中的最高祭司以极其屈辱的姿态跪立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颅,手背在身后,肥胖畸变的身躯不停地抽搐、痉挛。 他之所以这么跪着,不是因为恐惧更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因为他被剜去膝盖与手肘骨,青年的刀便压在他的肩膀上。 “你们这是……亵渎神恩”乌巴拉寨的主祭已经不再年轻了,尽管脸庞五官依旧丰盈。但浑浊的眼珠与灰白的发却可以看出那些被人夺走的岁月仍在这具躯壳上流淌。长生到底不是永生,再长的寿命也会有终结的那一,那或许……便是今了。 “别废话。”楚夭暴躁无比地踹倒了寺院内的丹炉,随着咣当砸在地上的炉盖与倾倒而出的炉灰,一截断手滚落而出。可怖的是这只已然腐烂的枯手皮肉间门竟钻缠着三条手臂长的百足,“先是腿骨、手骨,然后是你的眼睛、鼻子、耳朵。反正你们已经不想当人了,宁可去当一块只有进食本能的肉了,那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吧?” 身着红衣的楚夭与身着黑衣的兰因站在寺院中,宛如前来索命的恶鬼。眼见着主祭还有力气说废话,兰因偏了偏头,一脚便将主祭踹倒在地,踩着他的头颅往地上一撵。 “带我们去长乐神殿。” “龙神在上,愚人犯禁!求神显灵,惩戒宵小!” 主祭还在凄厉地嘶吼,仿佛早已不会思考的傀儡一般。除了祈求自己的神,他什么都做不到。 楚夭已经不耐烦继续听他继续拖延下去了,此时天已经亮了,真要等到孩子死了才来喂奶,那一切都迟了。她抽出自己的剥皮小刀,正准备履行自己的「承诺」。 “不要为难他了。”突然,一声清淡如水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恐怖的「暴行」。 楚夭抬头,便看见晨曦的天光之下,身披雪色袈裟的神子坐在尸傀的肩膀上,正朝着他们缓缓而来,他琉璃色的眼眸平静安详,如一阵夹杂着霜寒的风,抚平世人心中的躁动:“他的灵魂已经被磨损得所剩无几了。除了求生的本能与进食的欲望,已然与虫子无异了。” 楚夭听罢,却是轻笑着举刀指向神子:“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审问还清醒的人吗?” “我带你们去长乐神殿。”神子江央垂了垂眼眸,“我告诉你们此间门的所有。”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们能承受的话。” 拂雪道君 神殿大战肉蜘蛛…… (提示:本章有长满人头的怪物的猎奇描写,介意慎入。) 长乐神殿之中。 拉则自黑暗中睁开眼睛,强烈的失重与眩晕过后,她便感觉到自己正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人有些怀念,像没有下雪的晴,透过琉璃顶洒下的阳光带来的幻觉;像每一个寂静寒冷的夜晚,蜷在雪洞中安眠时梦见的早已模糊的家;像许多年前那人朝她伸出的手,他的掌心也如同这个怀抱般令人心安。 拉则吐掉了口中不慎吃入的泥沙,她不过是微微一动,身上的沙子便窸窸窣窣地落下。 拉则甩了甩头,顾不上揉掉眼睛里的沙子,闭着眼睛拼命地扒拉自己身下的沙土。方才万顷流沙倾斜而下之时,那双手臂将她保护得很好,对方甚至在即将落地时强行在空中扭转了方位,让自己垫在下方减轻了冲撞。因此拉则除了震荡以及些许的眩晕不适以外,身上并没有受伤。 “拉则,我没事。”宋从心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扒拉,她连忙握住了拉则的手,免得她挠坏了自己的指甲,“没摔伤吧?” 宋从心从沙堆中坐起身,另一只手中还护着阿金。她暗中动用了灵力,只不过阿金与拉则看不出来。身体虚弱的阿金尚且无恙,拉则自然也没有大碍。看见宋从心安然无事,拉则顿时像只生气的牛犊子般撞入她的怀中,头和脸都埋在她的臂弯里钻了又钻。 宋从心还以为拉则是在害怕,连忙拍着她的脊背与后脑勺以示安慰,又检查了一下阿金的身体状况。确认两人都没有大碍之后,宋从心才抬头环视四方:“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们似乎跌进了神殿的内部,周围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穹顶流沙漏下的开口已经闭合,等待着下一次胆心肠肾之时的再次开放。宋从心听见砂砾流动的声音和机杼运转时的吱嘎作响,他们所在的地方下面似乎有隔开的夹层与机关,流沙顺着槽口滑入夹层,并被机关再次运送到上方如此循环往复,就像人体流动的血液一样。 “这里是,法-轮殿。” 拉则的嗓音空灵,宛如在吟唱天籁一般:“是,神的,手掌。” 宋从心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但很快,她便目光一凌,反手握住自己的铁剑,将拉则与阿金往身后一藏。 她感觉到了,有什么气息不详的东西正在靠近,那东西宛如一团庞大的、蠕动的暗影,散发着灰烬的闷气与阴祟之力。流沙下淌的沙沙声不绝于耳,但宋从心却捕捉了一种异样的声响,那是某种尖锐物触落在地上发出的「嗒嗒」声,而且,不止一条…… 正当宋从心高度戒备之时,神智不清的阿金却忽而呢喃道:“啊啊啊……她,她又在哭泣了……” 她?是阿金的妻子吗?宋从心抿了抿唇,朝着远处更深的黑暗凝望。 然后,很快的,宋从心也听到了。 她听见了幽怨的、如泣如诉的哭声。但那声音甫一入耳便让人心神震荡。因为那并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而是许许多多的人同时发出的声响。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在哭,有人在笑。这些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仿若魔魅的低语,听得人额冒冷汗。 “阿金啊,阿金啊……你在哪儿?我好想你,我好害怕……”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唤,宋从心只觉得肺腑间窜入一股冷气。她反手从兜里取出火折子擦亮,随即用力将其掷出。火光照亮了四周,宋从心看清他们正处于一座隔间内,不远处的便是与上层相似的地道,他们在殿内,声音是从地道外传来的。 火光实在太过微弱,能照亮的范围也极其狭小。但对于宋从心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已经看见了。 她看见一只雪白的、柔软的藕臂从隔间出口的旁侧伸出,半张毫无血色的惨白人脸披头散发地藏在石墙后。「她」的肢体与头颅不自然地晃动着,不似人,倒似是被抽干血液的尸体,或是藤壶蚌壳中的软肉。 「她」就那么挂在墙上,如同水般轻轻地摇晃。 那只柔荑也仿佛引诱一般地伸着,朝他们柔软地招了招。 “阿金呐” …… 有那么一个瞬间,自诩已经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拂雪道君在心里搜肠刮肚,将道门佛门的诸天神佛都拉了出来问候了一遍。她感觉脑海中有一千只土拨鼠在凄厉地尖叫,身上好像有十几只楚夭在爬。有那么一瞬间,宋从心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行了。 此情此景,拂雪道君内心中长着豆子眼的年糕小人再次露出了麻木呆滞的微笑。 这便是成为正道魁首之前必须经历的考验吗?正道魁首是这么艰难的吗? 怎么办?虽然还没上任,但她已经想要辞职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被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的宋从心选择直面恐惧,她一剑横扫而出,凌厉无匹的剑风瞬间斩断了那墙外不停挥舞的手臂。顿时,隔间外的地道中传来了一声尖锐怪异的嘶鸣,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影后退了数步。宋从心趁机从拉则手中拿过还未熄灭的火炬,提着剑便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 明亮的火光映照出了外间不停蠕动后退的暗影,奔跑之时,宋从心还在思考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才会拥有如此畸形怪异的影子。 但很快,她便没有疑惑的必要了。 …… “村寨中的子民不会真正死去,龙神改造了他们的躯体,将他们变为了神国的子民。到得一定年岁之后,寄生在他们体内的龙神眷属便会长大成型,祂们感受到龙神的召唤,便会不顾一切地往山里走去。若寨民以自身意志顽抗,便会被神女的诅咒折磨得不形。” “你是说,那种令人七窍出血的诅咒吗?” “是,但也不仅如此。受到神女诅咒的寨民还会听见森然鬼魅的絮语,那是神的语言,是凡人无法触碰的禁地。因为我等供奉的神明已经被污染、疯魔。因此祂的遗民也会听到那些来自天外的邪祟之语。他们会生不如死,灵魂也难以安息。” “若是去了山里,寨民们便会得到安息吗?” “不。他们的命是向龙神赊来的,寿数已终之后,他们将会回到神国,取回自己在红尘中的苦难与劫数。” …… 宋从心终于知道,那些走向大山的寨民们,最终都去了哪里。 (猎奇,慎入。) 巍峨的宫殿,足有广场那般辽阔的穹顶。然而即便是如此宽敞的空间,也只是勉强能让阴影中的庞然大物自如地活动而已。 宋从心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眼前这只足有三四层楼高的怪物祂就像一只大肉蜘蛛,然而构成祂身躯的却是数不尽的人头以及尸体,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密密麻麻地贴合在一起,被某种白色的黏液粘连成块状。融化的人体组织与骨骼相互纠缠,组成了支撑这只「蜘蛛」的肢节,也便是她先前听见的「嗒嗒」的触地之音。 按理来说,突然直面这种完全超出人类承受范围之外的恐怖存在,寻常人即便不被吓死,恐怕也要被吓疯。但宋从心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提前拔高了阈值的缘故,此时她看见这么个玩意儿,心里居然还松了一口气。 这只大肉蜘蛛所在的地方是主殿,先前宋从心三人所在的地方是主殿的隔间。而这处圆形的巍峨宫殿中环绕着主殿建设了数十间隔间。也就是在看清此处建筑格局之时,宋从心才知道刚才那不停晃荡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了那不过是这只大肉蜘蛛在引诱猎物的捕食行为。 尽管这只大肉蜘蛛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仿佛要被灼伤了。但宋从心并没有被其恐怖的表象所蒙蔽。她迅速判断出这只怪物只有进食的本能。尽管有引诱猎物的智商,但祂庞大的身躯显然不支持祂灵活地行动。对于宋从心而言根本就是显眼的木桩子而已。 “太丑了。”宋从心喃喃自语,即便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直视眼前的怪物,让自己适应这种恐惧,“当初应该跟明月楼主多收点利息。” 就在大肉蜘蛛将要反应过来猎物竟然胆敢违抗自己之时,宋从心身周已经爆开了凌厉无匹的杀气。她的长发无风自动,脚底的沙尘也荡开阵阵尘土。她不用灵气,不用仙术,手中只握着一柄凡间的铁剑。然而她一剑刺出之时,空中尤有金戈铁马之音! 察觉到危险的肉蜘蛛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但下一秒,祂便被激怒般地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庞大尖锐的肢节猛劈而下,穿透地面,扬起尘沙。然而那一段肢节,却瞬间便被四分五裂。 肉蜘蛛发疯横扫,庞大的身躯撞击得整座宫殿都在震颤,滚滚烟尘之中,那渺小的人影难寻其影,这让神智全无的怪物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倏地,血肉横飞,节肢高高飞起,肉蜘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瞬间连断两肢。庞大的身躯失去支撑,不由自主地倾斜,轰然倒地。 拉则搀扶着阿金连滚带爬地跑出隔间之时,便看见一道倒挂在大典穹顶,却皎皎如明月般的身影。 此地无光,混沌黑暗。 可那人手中的长剑,却好似辰昼之时东升的太阳。 拂雪道君 入地宫女神垂泪…… 坐在尸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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