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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着呆,好一会儿,她才抓了抓头发,想要站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她那一头乌发,如今已尽是霜白。 宋从心愣愣地看着镜子,看了许久,才想:……嗯?还怪好看的?m..,. 掌教首席 迎天光重入苦刹…… 镜中少女眉眼深邃,气质清冷,换上一头白发之后更是自带仙气,一往无前地朝着这个类型的巅峰走去。 刚刚苏醒过来的拂雪仙君摆着一张神情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在镜子前捋着自己长及膝盖的头发,在确认头发全部变白后,拂雪仙君那双古井无波般平静的眼眸都泛起了些许震撼的神情。 通常来说,已经长出来的头发是不会突然变色的。所谓的「一夜白头」其实指的是发根处新长出来的头发变白了。但修士不一样,「发首乃人之精气所在」这句话放在修士身上可谓是再真是不过的大白话描述了。 一位修士的修为境界以及身体状态基本都可以从面色以及发首上反应出来,柔顺有光泽的证明状态不错,毛躁干枯的则是灵力枯涸。毕竟修士体内的灵炁循环会自行运转维持着外在巅峰期的体貌,若是外在出现了问题,那体内的灵炁循环必然也出现了问题。 这一夜白发…… 宋从心茫然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头发的颜色并不是那种生突兀、一眼便能看出是颜料漂洗出来的白色,也不是自然衰老后略微带点灰色的、黯淡且毫无生机的白,她的长发是一种质地柔和朦胧且富有光泽的银白。 若说宋从心以前虽然高标逸韵,但一眼看过去还只是个眉眼冷淡的少女,那如今她只是往哪里一坐,整个人便自成一种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朦胧意境。美则美矣,就是不太有人气,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在看一副光影绝美的画。 宋从心:“……”好怪,再看一眼! 宋从心挠头感觉自己脑子好像要长出来了,这种银白色的发色跟当初化龙后的姬既望很像。但姬既望本来就好看得不像人所以倒也没什么。但放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整个人都好似要在昏暗的环境中发光一样。 不过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宋从心挣扎着爬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那件破烂的法袍。宋从心连忙披头散发地跑去后院的净灵池子里清洗了自己,已经破损到难以修补的法袍只能忍痛丢弃。这些年来宋从心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时至今太素山上都仍然没有侍从与奉剑者。但好在当初长老们赠送的见面礼中有负责打理俗务的偃甲人偶,宋从心将偃甲人偶找出来后便随它自行扫撒房间了。 屋舍内传来偃甲人偶行走时的足音,宋从心仰头沉在灵泉水中,周围廖无人声,只有风过疏竹时摇曳的树影与潺潺的水声。 这种恰到好处的静谧氛围有助于思考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修为突破导致心境变化的原因,往常浮躁的心绪如河里的泥沙般一点点地沉底。宋从心此时没有任何想要与人交谈或是社交的欲望,她只想一个人待着,然后安静地处理一些驳杂混乱的事情。 雪发散在水中,如环绕身侧静默流淌的云。宋从心觉得自己如今终于可以抽出手来,去做一些自己很久之前便想过要做、但总是因为各种忙碌事宜而被搁置在脑后的事情比如说,布置打理一下自己的道场,以及,自己的思绪。 宋从心可谓是上清界中过得最朴素粗糙的高阶修士了,寻常修士修为越高,心性便会越淡。享受清净而不愿与人来往的大能修士往往都会有一两项用以打发时间的个人爱好,比如明尘上仙钟情于茶道,清仪道人喜爱调香。但反观宋从心,她这些年来连自己的道场都很少驻留,不是忙着四处救火就是忙着解决各种事务,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打理好自己后,宋从心便和偃甲人偶一道将自己的住所全部清扫了一遍。设有阵法与祛尘符阵的道场十分干净,只是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少了一些人气。扫撒结束后,宋从心坐在长廊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庭院中布施清雅怡人的景趣。她的道场是纳兰清辞与梁修一同为她布置的,大家出身的纳兰清辞品位自然是极好的,庭院中山水错落,借景成画,无论谁来都挑不出错来。 但挑不出错,却不太符合宋从心的胃口。她其实不太喜欢太过空旷的房间,因为那样一个人住着总会显得太过寂寞,人的鲜活气好像要被房子吞掉一般。想到这,宋从心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库房,绕过那些摆放整齐的天材地宝,从内里翻出许多箱「毛毯」来。 这种毛毯似乎是某次帮助了一个城镇解决了魔患事件后的赠品吧?那个村子尚算富庶,里面盛产一种类似蒲公英般毛茸茸的灵植,名唤「绒裘」。这种料在晒干后捶磨一番就会炸成一团团毛绒绒的物料,用来织造衣物会有一种形似兔子毛发般柔顺细软的触感。但这种植物却没有动物皮毛特有的臭味与油脂,质地也更加轻盈,小孩都能轻轻松松抱起一大筐。 因为那个村镇发布的求救是经过官府之手的,镇民也跟知府承诺由出事地的村民们自行担负代价。为了避免官僚事后以此为借口敛税再生事端,宋从心便收了镇民们制造的毛毯作为「代价」,同时留了一道符箓作为手信。 而这些毛毯因为不好转手送人,便被宋从心用来压箱底了。 宋从心将毛毯铺满了自己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路,将好好一间清贵雅致的静室弄成了毛绒绒的窝。做完这些后,宋从心往地上打了个滚,感觉有点满意了。而后她便又从库房中翻找出还是外门弟子时照顾灵田常用的锄头铲子,翻出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花种,扛着锄头便出了门了。 太素山上设有阵法,若主人不允许,他人不可擅入。因此宋从心并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吓到旁人。 在家门前开始除松土的过程中,宋从心突然想到自己的前世。那位教她弹琴的老先生作风古派,脾气还有些臭,不知为何,宋从心弹琴时若是静不下心来,那位老先生便总能听出她琴曲里的杂音。而后便会气急败坏地赶她去后院帮他种花松土,不许她碰他的宝贝琴了。 那时的宋从心才不信琴曲能听出自己的心事,被训到不高兴时便会跟老先生顶嘴,觉得他就是找个借口打发她去给他打理庭院罢了。 “你心境有瑕,若付予琴音,只会伤人劳心,百弊皆害。”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指着庭院里一盆开得极好的山茶,道,“但若将心中杂念付予尘土,那即便是秽物也能生出花来。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便让不好的东西变成好的,有问题吗?” 那时的宋从心不太懂,为何老先生要那么说,但现在,她似乎多少有些明白了。 宋从心平整了土地,洒下了花种,浇水,施肥。做这些的时候,她驳杂的心绪也理出了头绪,重复且机械的行为反而能让她静下心来思考关于自己与未来的事情。老先生说得很对,心绪混乱时便会什么都做不好,甚至可能伤人伤己;倒不如做一些简单浅显的事情,先把思路理清。 从早晨,到傍晚,宋从心认认真真地种了几亩地。第一天,她铲平了道场周围的地皮,撒了更多的花种下去。 第三天,第四天……宋从心都心无旁骛地在自己的山头上种花,不挑种类,觉得合适就播种下去。 直到第十天,花芽破土而出,一直托着下巴发呆的宋从心看着那细嫩的芽苗,面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宋从心回房翻出了尘封已久的令牌,看见许多人给她发送了简讯。梵缘浅跟她报了平安,讲述了一番双子塔中她与梵觉深的对话,并表示自己从禅定中清醒时,人已经在安全之地,让她不必挂心。同时,梵缘浅对她表示了担忧,并表示等她出关之后务必给她回信。 除梵缘浅之外,姬既望也发来了通讯。只不过这条远在东海的鱼显然不知道幽州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或许是通过龙鳞察觉到了宋从心的异样,从宋从心昏睡至今,他发了上百条简讯,好在他虽然焦虑但没有突然跑进她的梦里。否则宋从心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朋友们的问题。 纳兰清辞,梁修,应如是,令沧海都陆陆续续地给她发了不少简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些可能会对她造成心理负担的问题,转而说一些宋从心一直都在关注的事,好帮助她在出关后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眼下的境况。 纳兰清辞简单汇报了一下幽州的后续,「消失的乱葬岗」任务已被解决,相关情报也全部归案。咸临与夏国的外道出逃,无极道门的弟子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并剿灭了根扎其上的外道组织,离人村拘留的死魂也尽数超度。目前幽州陷入战火,咸临少帝横空出世,颇有一统幽州之势。无极道门这边的意思是不支持也不阻止,在处理了幽州诸多事宜后便将势力逐渐撤出幽州。但有部分弟子留守观测这位少帝的后续举动。 梁修则向宋从心简述了一下内门的诸多事宜,自宋从心于幽州一战成就「剑宗」之名后,想要投靠未来魁首并为之效力的世家与各大友宗纷杳而来。梁修调查了这些势力的背景给宋从心作为参考。其次,梁修重点阐述了老饕终于拜入了内门,为本届外门大比之魁首,被掌泉长老收入门下,想来以后再也不能惫懒怠惰修行云云…… 应如是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各方对「幽州之乱」的反应,并表示自己会游说各宗,解决政治方面的纷扰。近期发来的简讯则表示诸事已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交涉格外顺利,以及打听到各宗老祖似乎出了一趟门后归来便闭关,疑似在养伤云云…… 令沧海发送的简讯则是天经楼的各种课题的进益,与明月楼合作的「娱乐平台」项目正在推进,宗门内许多弟子都对此表示很感兴趣;「九州地脉」即将进入收尾阶段;令家最近推出了无需灵石也可运作的偃甲人偶,不过还不能执行更复杂的指令等等等。 宋从心一一翻看着这些简讯,只回复了梵缘浅与姬既望两人的讯息,而后她回到书房,铺纸研墨,落笔书信。 「活下去」与「救师尊」,是宋从心努力至今的初心。 宋从心吻上自己左手上的符纹秘钥,看着苦刹之地的血肉之门在自己眼前撕裂开启。 迎着夺目的天光,她再次迈入这集尘世万千苦难于一刹的险境,被风拂起的白发于空中飘扬,光辉如旗。m..,. 掌教首席 天上城池白玉京…… 宋从心迈入苦刹之地的瞬间,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清风拂面,泥生春,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氤氲着润的清新,充盈于人之肺腑,都好似要冲刷掉其中的尘埃与浑浊之气。 睁开眼睛,映入宋从心眼中的不再是阴冷昏暗、被红渲染的人间炼狱,而是生机勃勃、甚至堪称繁茂葳蕤的绿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刹的门开得不对,宋从心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悬于天空之上,放眼望去,云飘邈,石峥嵘,群山皆翠,万里江山如画。 “……”宋从心凌虚御空,行走于高天之上,她心中却有些困惑地想着,我应该是走了几个月而不是十几年吧? 然而,这还不是让宋从心感到最震撼的地方。当她收回俯瞰大地的视线,下意识的寻找建木与双子塔的踪迹时,却听到了整齐有序的机拓运转之声。她回头,却看到了堪称震撼人心的景象虬结交织的建木枝干缠绕着一颗庞大的、宛如光源般的原型物体,以这光源为圆心,一个巨大的机关圆盘环绕建木修成了无数衔接光源的通道,垂坠而下的绳索与升降机关中可以看出蚂蚁般上下穿行的偃甲人偶,一派蚁巢运作的奇丽景象。 虽然不通偃甲机关之道,但宋从心好歹也是在天经楼中熏陶过好些时间的人了,她能勉强看出似乎有人在红陨落后为了留住以供植物自然生长的「光」而借建木之身修建了通往高天之上的天梯,聚拢吸纳了红溢散的灵炁,以人力捏造出了一个生长在建木之上的「太阳」。 啊?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吗?宋从心十分震惊,但是面上却无波无澜。她正思考着要如何寻找阿黎等人的身影时,却远远便看见那圆环形状的平台上飞出了几只偃甲木鸟,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宋从心以为自己是被当成外敌了,正想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时,那机关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数只可以载人的偃甲木鸟呼扇着线条流畅优美的骨翼,它们来到宋从心的身边,一张嘴却是一连串嘈杂刺耳的鸭叫。 “快快快,是师兄在等的人,快把师兄叫过来!” “哦哦师兄……不对不对!你得先把人请进来,怎么能让人在外面干等?!” “滚开!你们这些捣乱的家伙!拂雪,拂雪听得见吗?来,跟着木鸟过来,我们都在等你” 不是……你们在等我什么?宋从心心里有点发毛。她下意识地拽紧了自己的斗篷,庆幸自己进苦刹之前换了一身足够低调严实的打扮。她顺着木鸟的指引降落在一处类似港湾的平台之上,有些好奇地瞥了「大」一眼,却发现这人造的大虽然能普照四方,但距离近时看起来也不会将人的眼睛刺伤。它的光芒非常柔和、温暖,与那曾经掠夺一切生灵性命与理智的红一点都不一样。 宋从心在这一轮「太阳」面前驻足良久,直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 如果不是满脸欣喜的阿黎就站在最前头,修为进益后越发不喜见人的宋从心可能会当场逃走。她头皮发麻地面对着众人毫不掩饰好奇、欢喜、兴奋与感激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入油锅里里里外外炸熟了一般。 宋从心实在招架不了这等架势,只能干巴巴地道:“师兄。” “拂雪!”阿黎跑过来便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没有异变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后便松了一口气。对于苦刹之地的人们来说,只要人没死,就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虽然衔蝉先前已经回来过告知了你的情况。但没有亲眼看见果然还是有些不安……你先随我来吧。” 阿黎也意识到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机会。自从苦刹之地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后,人们对于带来这一切的拂雪的好奇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甚至就连阿黎自己都有许多困惑在等待拂雪的解答,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仓促,无人知道拂雪究竟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才有了如今的改变。 阿黎花费了一些心思将堵在路上不肯走的人都赶走,随后便带着宋从心顺着环形广场朝着内部走去。这一路上,宋从心都在震惊苦刹居民们的基建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往的苦难铸就了他们的铜皮铁骨,这里的人们比谁都清楚若不努力反抗便会被灾厄吞噬的道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在建木上修建出了一个小型的「村落」,并且眼见着就有从「城市」发展下去的趋势。 巨大的唤醒平台上进行了最基础的聚落规划,常年居住在地底的苦刹居民在这五百年的时光中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文化。他们的建筑风格追求简单实用,完全放弃了美观的雕梁画栋,却别有种干净利落之感。 宋从心行走在这些线条简约的建筑群中,看着齿轮与机拓构建而成的钢铁艺术,一时竟有重回前世的恍惚。 阿黎将宋从心带入了一间类似待客厅的房间,给宋从心上了一杯似是用新晒的干花冲泡而成的花茶。 “这是阮司工自制的花茶,取了苦刹春生新芽后最鲜嫩的一批花。阮司工说想让师妹尝尝。” 阿黎笑了笑,宋从心看着那漂浮在茶汤上的花瓣儿,沉默片刻,道:“多谢师兄和阮司工。” 在室内穿着斗篷多少显得有些奇怪,本来不打算解斗篷的宋从心着头皮解下了斗篷,露出掩藏其下的一头雪发。 「咣当」一声瓷器翻到时的清脆声响,宋从心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看见阿黎手忙脚乱地收拾翻倒的茶盏,桌上一片狼藉。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宋从心一时间僵在原地,斗篷穿回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抱在怀里充当掩饰尴尬的盾牌。 一时间,室内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理好桌上茶渍的阿黎终于缓过神来,坐回宋从心对面的位置。 宋从心只见阿黎端庄正坐,忽而垂首,语气郑重道:“那天,红的灵炁溢散,曾经汇聚世间一切苦难的死地成了如今能让人安居乐业的乐土。虽然不知道师妹具体做了什么,但请容我替苦刹的居民们向你致谢。” 宋从心很庆幸对方没询问白发的问题,她很想解释自己没有损耗寿命也没有悲痛到道心受损的地步。但某种氛围阻止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只能故作自然地放下斗篷,同样正襟危坐地回复道:“师兄,不必如此。” 阿黎笑了笑,窗外的天光照落在他深棕色的眼眸中,潋滟着琥珀般的光泽与质感。于是,那一抹转瞬即逝的伤怀也在耀眼的天光下消失无踪了。 阿黎对宋从心说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阿黎在说,宋从心在听。阿黎告诉宋从心,在天光破晓之后,苦刹居民们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逐步探索,最终确认地表可以生存之后便欢欣雀跃地回到了大地。但他们也很快发现了红的陨落,照耀他们的天光不过是红溢散的灵炁被建木转化后的结果。为了更好地利用能源并帮助建木建立良好的灵炁循环,他们二话不说便集结了队伍登上建木,建立了如今的空中之城。 阿黎告诉宋从心,那天宋从心在离开苦刹之后,咸临桐冠城那片土地也重新回归了神州。但五毂国永安以及百年前被吞噬的土壤已经被苦刹彻底同化,成为了铸成血肉的一部分,所以没能回归神州。不过这点在阿黎等人的预料之内,所以也不会有人觉得失落。 “或者说,这样才是最好的。”阿黎微微一笑,“苦刹居民大多都已堕化成为了魔物,人间已经没有他们的落足之处。如今能在苦刹之地迎来新的生活,对于我等而言,那是曾经想都不敢想、梦都不敢梦的好事。” 对于无法重回故土,大多数子民都已认命了。比起曾经的故乡,他们更恐惧失去眼下的落足之处。 说完眼下的境况,阿黎又转而说起双子塔那一战的后续之事:“那天之后,衔蝉手持印记回来了一趟,那名叫「楚夭」的姑娘昏迷了一天,之后便跟着衔蝉一起离开了。她说要是遇见了你,替她转达一句,山高水远,有缘再会。看上去嗯……挺洒脱的。” 宋从心默默点头,楚夭此人的确是挺洒脱的,或者说,心甚大。不然也不能在陷于情网后还清醒自知地分了一个又一个。 “至于那些白面灵……”阿黎提起这个,不由得沉默了一瞬,“他们的面具破碎,形同人偶,不会说话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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