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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了多久。” 这便是让景棠回光返照了。 第781章 顾玉看着景棠昏迷不醒的样子,下意识握紧了手。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与其让他在昏迷中悄无声息死去,这个时候唤醒景棠才是最佳选择。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众大臣:“众卿以为呢?” 大臣们脸上也很是紧张,互相看了看:“但凭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一脸悲悯道:“哀家一个女人,实在难以做这个主。” 还是张太师主动担起了这件事:“臣以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圣上和天地祖宗定会明白太皇太后的良苦用心。” 太皇太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对林御医道:“如此,便劳烦林御医了。”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林御医带着针走了过去。 被太皇太后安排的太监候在床榻旁边,等林御医过来,便跪在一旁,帮圣上把被子掀开,算是给林御医搭把手。 林御医给圣上施了几针后,圣上果真悠悠转醒。 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他一睁开眼,眼神就落在了顾玉和皇贵太妃顾玥身上。 朝中重臣皆集聚于此,安安静静跪在殿中,等待他的遗言。 他说的第一个字是“冷”。 正值夏季午时,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因为殿中人多,人们都汗津津的,可圣上却喊着冷。 他的眼珠子转向皇贵太妃,又唤了一声:“冷。” 皇贵太妃只是坐在床边,抚摸着景棠的额头,温声道:“母妃来了。” 景棠还是道:“冷。” 顾玉对太监道:“去,再拿床被褥。” 那太监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 景棠的眼珠子又转向顾玉,唤道:“小舅舅。” 顾玉无视旁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景棠气若游丝道:“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之前景棠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现在却是隐隐发黑。 顾玉道:“别想这么多。” 景棠看了眼殿中的诸多面孔,冷笑一声:“若不是不行了,你们不会来得这般整齐。”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还是景棠主动打破:“朕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大臣们齐声道:“臣罪该万死。” 他们的确是来听景棠说遗言的,所以要摆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景棠轻笑一声:“好,朕给你们便是。” 太皇太后道:“且慢。” 所有人都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道:“圣上,命文翰司草拟诏书吧。” 景棠点点头,似乎是认命了。 刚刚太皇太后已经命宫人去取空白的圣旨了,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 太皇太后对丁孝吉道:“去催一催。” 丁孝吉得了命令,赶快去取诏书,宫殿之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景棠缩瑟了一下,再次道:“小舅舅,我冷。” 当初他受景尚欺辱,眼含泪花,依偎在顾玉身边,楚楚可怜的样子是真是假顾玉再也看不清楚了。 而现在,他即将面临死亡,还要受到一群人的逼迫,再次依偎在顾玉身边,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几分真,几分假,顾玉依然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不代表无动于衷,顾玉心中又闷又痛,看着他脆弱的面容,才意识到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啊。 顾玉无法不对他产生怜悯,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 恰好太监将被褥取来,想要给景棠盖上,顾玉接过,替太监做了这件事。 那太监看自己凑不到景棠身边去,不免有些着急,回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示意他去一边候着,他便退到一旁,把床榻留给顾玉和顾玥。 顾玉把被子给他盖好后,问道:“还冷吗?” 景棠摇摇头,眼中再次泛起泪花:“想让母妃抱着。” 皇贵太妃起身,想要过去抱着景棠,却被礼部官员小声提醒:“皇贵太妃,这于理不合。” 景棠已经比顾玥还高了,早已不是小孩子,而是九五之尊。 子大避母,更何况皇贵太妃不是圣上的亲生母亲,众目睽睽之下,母子相抱的确不像样。 皇贵太妃小声辩驳:“于理不合?违抗圣令就于理合了吗?” 礼部官员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皇贵太妃终究没有去抱景棠,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 景棠眼角流下来一滴泪,对着顾玉唤道:“小舅舅。” 声音哀怨,虚弱如幼猫叫唤,让人揪心不已。 既然子大避母,那么小舅舅是男子,总没有这么忌讳。 可惜他虽在帝位,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依然不得自由。 顾玉终究没有伸出手,原因太多,谁都是身不由己。 景棠饮泣了几声,还是咽下苦果,不再奢望最后的温情。 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则是感到了奇怪,往宫殿门口看去,为何去取空白圣旨的宫人和丁孝吉还没回来? 时间紧迫,唯恐再生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丁孝吉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宫人手中只有空白圣旨。 众人察觉到了不对,紧接着丁孝吉跪下道:“回圣上、太皇太后、大长公主、皇贵太妃,诸位大人,大事不好,玉玺不见了。” 丁孝吉过去后才知道,之所以去取圣旨的宫人迟迟未归,是因为玉玺找不到了。 没有玉玺,就算有圣上亲笔,也不过一纸空文。 这事情可太大了,丁孝吉分毫不敢耽搁,一边命令宫人仔细寻找,一边匆匆赶来,将此事告知众人。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 玉玺丢失,龙椅上的人都将受到质疑。 太皇太后第一时间去看景棠,却见景棠嘴角含笑,哪儿还有刚刚惹人怜悯的样子。 太皇太后眼中一抹杀意闪过,对龙床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顾玉连忙道:“圣上!玉玺何在!” 这一声把紧张的气氛再次推向高潮,也将玉玺丢失之过推到了景棠身上。 景棠笑了笑,神情似乎有些癫狂:“玉玺啊,朕忘了放在哪里了。” 太皇太后声音冷厉:“玉玺者,传国宝也,还望圣上细细回忆一番!” 景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摇了摇头:“真的想不起来了。” 第782章 太皇太后的眼神愈发冷厉,大长公主也紧紧盯着他,脸色不虞。 景棠能登上皇位可不是凭他自己,而是她们这些人一手扶持的结果,现在却敢挖出这么大一个坑。 太皇太后给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踟蹰着想要凑上前去。 还是顾玉劝道:“圣上,事关重大,现在不是您闹脾气的时候。” 景棠用力推了顾玉一下,可惜身子太虚弱,没有推动,反而自己趴在床上喘息。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教朕?” 顾玉脸色阴沉,低着头道:“臣知罪。” 看景棠油盐不进,不仅太皇太后等人着急,大臣们也都焦急得不行。 不仅是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被景棠摆了一道,他们这些朝中大臣何尝不是? 没有玉玺,之后不管是谁登基,他们这群跪在圣上面前的人都会留下嫌疑。 不仅会背上弄丢玉玺的嫌疑,甚至还会有人揣测,是不是他们狼狈为奸,在圣上病重之时逼迫圣上禅位。 景棠看着懦弱无能,实际上还是那个会背刺亲哥哥的黑芝麻汤圆啊。 张太师一脸苦恼:“圣上,玉玺岂是儿戏?您就说了吧。” 另有臣子劝道:“圣上,为了天下苍生,求您说出玉玺的下落吧。” 群臣跪在寝宫里,苦苦哀求景棠交出玉玺。 他们求得越恳切,景棠脸上的笑就越夸张,如此阴郁的少年,令人脊背生寒。 疯了疯了。 用玉玺戏弄群臣取乐,他真的疯了。 丹药毁人心智,先帝如此,他亦是如此。 笑着笑着,景棠就猛烈咳嗽出声,最终再次咳出了一滩血,弄得床上一片狼藉。 顾玉用帕子去帮他擦拭,却被他一把挥开。 皇贵太妃忧心忡忡,想要搀扶,也被他骂了一声“滚”。 离他最近的两个人往后一撤,太皇太后安排过去的太监便及时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收到肯定的眼神后,连忙凑了过去。 他借着给景棠整理被褥的机会,将纤细的银针刺了景棠胳膊一下。 景棠只是感觉胳膊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微痛转瞬即逝,而太监的动作完成后,便低着头退了下去。 景棠仰倒在床上,眉头紧皱,丹药毒发,五脏六腑仿佛被虫蚁啃噬,但他嘴角依然挂着笑。 太皇太后见景棠这幅样子,便道:“还请圣上以天下为重。” 景棠嗤笑道:“文翰学士!来!” 丁孝吉在众目睽睽下,膝行往前走了几步。 景棠道:“朕要立遗诏,尔等听好。” 玉玺虽然丢失,群臣怎么劝都没用,但他此时要立遗诏,大家只得先把玉玺抛之脑后。 或许遗诏写完,他就会说出玉玺的下落。 太皇太后紧紧盯着景棠的眼睛,看到他眼睛涣散,才放开了手中紧攥的手帕。 景棠喃喃道:“朕...要传位给皇姑景婵。” 此言一出,有些人放心,有些人揪心,有些人诧异。 诧异的是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没想到到了生命的最后,景棠摆了她们一道,但还是如她们所愿,说出来这句话。 按照惯例,被传位者需要跪下推脱再三,然后无奈接受,叩首谢恩。 但景棠的身子明显不行了,这个时候再推脱,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就得不偿失了。 且大长公主年长景棠一辈,此时索性行了半礼,道:“谢圣上!” 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可偏偏有那等迂腐不堪之人出来,道:“圣上,万万不可!” 太皇太后回头看了那人一样,眼中杀意尽现。 大长公主则是道:“刘大人,你是要违抗圣令吗?” 刘大人白发苍苍,是个酸腐老朽,向来看不起女人,哪怕是太皇太后问话,他也只是恍若未闻,只是看着景棠,语气激烈道: “圣上!女子称帝,牝鸡司晨,阴阳颠倒,天理不容!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像刘大人这般反对的人还有三个,此时一起跪了下来,齐声道:“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其他臣子哪怕心里不满,也知结局已定,前朝被顾玉等人把持,边关有大长公主的儿子平南将军驻守,后宫又有太皇太后控制。 就连景棠这个傀儡,虽然搞出了玉玺丢失这么一遭,不还是老老实实把皇位传给大长公主了吗? 也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皇权作对。 偏偏刘大人这四个人就是傻子。 顾玉脸色沉郁,从这几位大人的脸上看到了思想的固化,看到了封建社会吃人、吃女人的悲哀。 男尊女卑由来已久,现在女性刚有对抗的苗头,他们便迫不及待赶来扼杀。 甚至在他们看来,他们维护的就是公道天理,所以虽然跪着,依然把头抬得那么高,虽然明知会惹怒权贵,依然理直气壮,视死如归。 可笑可悲可叹。 景棠看着他们四人希冀的眼神,道:“若要让朕收回成命,那你们告诉朕,除了皇姑母,还有谁能担当大任?” 此话让大殿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端亲王一脸苦意,缩瑟在角落,暗自祈祷这些人自己找死就够了,可千万不要提到自己。 而不等这四人说出口,大长公主便冷声道:“尔等胆敢公然违抗圣令,来人,给本宫拖出去!” 神鹰卫低着头进来,将这几人拖了出去。 他们被人强行拖走,依然不愿为女子低头,嘴里高声喊道:“圣上!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女子当政,国破家亡之象!” “端亲王尚在,先帝五子释行法师尚在,万万不能让大长公主区区妇人继位啊!” “臣求圣上三思!” 端亲王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表态:“我不行,我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他说的话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这副窝囊样子着实令人不齿,不过也恰好打破了这焦灼的氛围。 景棠再次猛烈咳嗽起来,不仅是口中吐血,鼻腔、耳朵也流出了血。 毒发了。 大长公主趁机发难,站在众人前面,厉声道: “刘大人等人当众抗旨,令圣上病情加重,其心可诛,着褫夺官身,拔去舌头,以儆效尤!” 第783章 殿外传来惨烈的呼声,而后彻底销声匿迹。 众人知道,那是四人挣扎过后被拔了舌头。 大长公主退出朝堂已久,前段时间再次参政,也多采用怀柔政策,连参与谋反的许多世家官员都酌情定罪,大多留下一命。 此时手段残忍狠辣,是在给自己立威。 在世人眼中,女子柔弱,不堪大任,景棠明明确确要传位给她,像这样的反对声日后只多不少,她若是自己都不刚硬起来,怕是会被这些男人生吞活剥了去。 而她此时的铁血手段,也的确震慑住了一些心思不正之人,此时殿中无人敢轻易说话。 “景棠!” 皇贵太妃一声呼唤,让大家闻声望去。 景棠嘴里的血像是吐不尽一样,被褥被晕染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朕幸蒙天地祖宗恩泽,承袭皇位,然身染重疾,无力尽心天下。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传位于大长公主,朕之皇姑景婵。” 丁孝吉不敢抬头,默默书写这一长段话。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直到他说出大长公主的名字,所有人才把心都放了回去。 可旁人的心落下来了,顾玉和阿姐的心再次提了上来,因为景棠猛然起身,用孱弱的胳膊撑着身体,将头探出龙床。 他以一种恐怖的形式往外呕血,似乎浑身的血都要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出,身体如风中枝桠,不断乱颤。 “圣上!” 所有人都关切地想要靠近,可在景棠身边的唯有顾玉和顾玥二人。 丁孝吉看了一下诏书,这次的诏书虽然完整,可还是缺了盖章。 眼看顾玉凑在圣上身边,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丁孝吉便用眼神向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求救。 太皇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传位诏书已定,玉玺依然下落不明。 太皇太后知道那针的迷幻效果,景棠能撑到把诏书内容说完已是不易,但她还是道:“圣上,玉玺何在?” 景棠身子抖得不像话,像是在压抑极致的痛苦,他一张口便是吐血,可还是咬着牙道:“忘记放在哪儿了!” 群臣看得出他的痛苦,可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恶人站出来,太皇太后便出来当这个恶人:“圣上,玉玺事关天下,还望您好好想想,玉玺究竟在哪里?” 所有人的急迫并没能打动景棠,他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疯癫,时而扭曲。 太皇太后知道,这是刚刚太监给他扎的针起作用了,她不禁有些丧气,最后也没能将玉玺的下落逼问出来。 可太皇太后也知道,就算没那根针,景棠也不会说的,这样的结果,是他自作自受。 很快,景棠眼神就涣散起来,口中含血,嘴里呢喃不停: “我不要进井里,好冷,好黑。” “别打我,我会乖乖听话,不闹人了。” “我不想杀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怕你!不怕你!” “救救我。” “...” 他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可顾玉心里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什么意思。 除了景棠,殿内无人再敢出声,人们冷眼旁观他的疯癫,听他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浑身的血吐完了,埋藏在心里的苦楚再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将手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嘴里唤了一声:“母妃,小舅舅。” 不等皇贵妃起身过去,他的胳膊便落了下去,耷拉在床边,凭着惯性晃了晃。 “景棠!” 皇贵妃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再也顾不上什么于理不合,跌跌撞撞扑了上去,抱着他道:“母妃在!母妃在这里!” 顾玉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也晃荡着起身,跪在床边,握住他的手。 景棠的眼睫毛颤了颤,而后彻底没了呼吸。 御医不需要过去把脉,便知他已死,再无抢救的可能。 皇贵妃抱着他的身体痛哭出声。 顾玉略微有些失神,那个喊她小舅舅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吗? 恍恍惚惚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圣上驾崩。” 虚伪的悲哀瞬间弥漫在宫殿之中,又通过宫门传了出去。 顾玉头疼欲裂,两行眼泪猝不及防流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料到,这悲伤来得如此之快,令她无从掩饰。 好在旁人为表忠心,或真或假用袖子擦着眼角,入目众人,个个面露悲戚。 过了许久,顾玥脸上的泪依然未干,却不能让她继续抱着圣上的尸身了。 礼部官员小声提醒着,该为圣上殓身了。 顾玥缓缓放开手,眼前不断闪过景棠陪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 景棠刚到景秀宫时,瘦瘦小小一个人,满身是伤,她是真的心疼。 后来知道他借刀杀人,险些毒死了顾玉,又差点儿害得小八摔死,她又对景棠怨恨不已,想要让他死。 现在景棠真的死了,她又觉得撕心裂肺。 人间的爱与恨若能分明该有多好? 这般爱不得,又恨不彻底,才是最让人肝肠寸断。 景棠的尸身被收敛起来,皇贵太妃失魂落魄被顾玉搀扶着。 她们看着这个孩子从童年到少年,此生也只能到少年了。 大概是看出来顾玉的情绪不对,太皇太后没有让顾玉做什么,让她回去缓和一下情绪。 她则跟大长公主一起主持局面,并命人上下搜寻玉玺。 顾玉从宫里出来时,恍觉噩梦一场。 她虚虚握了一下手,似乎还留存着刚刚抓景棠手的感觉。 直到路边百姓的一个调侃,将她拉回现实:“一口气服两个国丧,倒也省事,呵。” 景棠死了。 顾玉再次确定,而后用手捂着心口,咬紧牙关,不让悲痛从喉间溢出。 回到镇国公府,府上已经收到了圣上驾崩的消息,再次挂上国丧白幡。 顾玉从一层层白幡中经过,回到自己的慎独院。 屋子里十分安静,她悄悄扭动机关,墙上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放着玉玺。 第784章 在景棠说出“这圣旨,最重要的就是玉玺,没有加盖玉玺,便是一纸空文”的时候,顾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这个局面,无论有没有加盖玉玺的圣旨,大长公主都会顺利登基。 顾玉相信君泽,相信大长公主,也相信太皇太后,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下余地。 勤政殿匾额后,那封只完成了一半的诏书其实是她放上去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伪装自己了。 玉玺是景棠交到她手上的,她放在广袖里,悄无声息带回了家,就藏在这方暗格之中。 景棠让宫人销毁的,才是她眼睁睁看着景棠写下的传位给大长公主的诏书。 宫人不识字,也不敢打开看里面的内容,所以就算引起旁人怀疑,大家也只会觉得是景棠在临死之前,又闹了一次脾气。 无加盖玉玺的传位诏书的确会令大长公主陷入非议,可若是朝廷重臣皆聚集于宫殿,听到了景棠亲口说的遗言呢? 当一个人被怀疑的时候,大长公主的地位会被动摇。 可当一群人,还是一群位高权重之人被怀疑的时候,他们为了自证清白,会坚定地拥护大长公主。 所以顾玉在景棠临死前,承了他的情。 哪怕她现在是朝中一等一的权臣,也抵抗不了皇权至上的欺压。 玉玺将会是她最后的底牌。 可以用来污蔑大长公主皇位来历不正,可以用来重开皇位争夺的纷争,可以用来昭示帝王的正统。 也可以像王丞相用九皇子的下落换王沛一生荣华富贵那样,在无路可走的时候,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凭借而今君泽、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待她的态度,她不觉得自己会有用上这张底牌的一天。 但是哪怕有万中之一的可能性,她都要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顾玉从暗格中将玉玺取了出来,玉玺搁在她手里沉甸甸的,恰如她的心情。 摩挲完上面的沟沟壑壑,顾玉便将它放回了暗格。 至于它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顾玉也不知晓。 ------------------------------------- 正如百姓的调侃,一口气服两个国丧。边关不稳,内朝动荡。国库空虚。 所有人默认不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去给景棠举办凶礼。 再加上景棠年少,身体孱弱,没有后妃,也没有子嗣,免去了许多繁杂的流程,是以景棠的凶礼不算隆重。 礼部给他选定的谥号为“哀”。 早孤短折曰哀,遭难已甚曰哀。 一个平谥,不算好,也不算坏。 出殡当天,皇贵太妃哭得不能自抑,八公主一直跟在她身边给她擦泪,自己也哭。 对于八公主来说,景棠一直是疼爱她的皇兄,骤然死了,不伤心是假的。 顾玉面无表情,若有人凑近了看,会发现她大多时候是失神的。 白色的灵幡在空中飘浮,随着梓宫被抬往皇陵,那个表面温良的少年,结束了他并不圆满的一生。 因为大长公主是哀帝的长辈,只是象征性地服了三日的丧,而后宫廷便开始筹备大长公主的登基仪式了。 由于玉玺丢失,难免在朝野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质疑声源源不断涌入宫门,正如顾玉所想,当日在哀帝寝宫,听到哀帝遗言的朝廷重臣纷纷站出来,竭尽全力维护大长公主,并解释玉玺是哀帝在临终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给弄丢的。 这种说法虽是真的,可的确蹩脚,那些重臣不愿背上罪名,也只有襄助大长公主登基这一条路能走。 哪怕在重臣拥护,端亲王鼎力支持,释行法师刻意回避的情况下,依然有无数人反对女皇。 先是有人见端亲王闭门不出,释行法师一心礼佛,便搬出三代之前的皇室宗亲子弟,让其跪在哀帝出殡的路上。 当时顾玉在送灵的队伍上,直接命官吏以“惊扰帝灵,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其统统下了狱。 紧接着有御史在哀帝出殡后,写了繁琐漫长的檄文,痛斥大长公主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甚至有酸儒于闹市中痛骂妇人窃国。 景婵就在这纷乱的舆论中登基。 礼部将给景婵准备的帝王衮冕呈到她面前,她竟然只是扫了一眼,便一把火把衮服点燃了。 她美目轻挑,质疑道:“吾为凤女,何必用龙?” 从衣服上,便将自己的身份和从前的男帝区分开来。 于是礼部和宫中的绣娘熬了几天几夜,终于在景婵登基前夜,绣出凤穿牡丹的图样。 不仅如此,宫中所有带有龙纹的样式,都被殿中省的宫人悄悄换了下去,换成了凤凰图案。 登基之前,天色暗沉,景婵已经早起梳妆打扮。 宫人想以浓妆艳抹突显她的美丽,被景婵拒绝了。 她是公主的时候,需要美丽来装饰自己,现在她即将成为女皇,美貌自然无足轻重了。 再说她生得国色天香,就是淡扫峨眉,凭借一身傲然的气度,便是风华绝代。 穿上凤袍后,她稍一转身,不怒而威,气派非凡。 太后眼中含着热泪,欣慰地看着她道:“玉蝉儿,我的好女儿。” 景婵抚摸着衣服上的绣着金丝银线的凤纹,感慨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说罢,景婵对太后跪下,庄重一拜。 若没有太后,她会在剌帝的猜忌中悔恨终生。 太后擦去了眼角的泪:“去吧。” 随着天空破晓,钟鼓齐奏,神鹰卫庄严开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进入皇宫。 随着璀璨的晨光降临人间,景婵身着一袭华丽的凤袍缓步走来,冕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稳健的步伐微微颤动,流苏后是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 她是大禹朝历史上第一个女帝,就算身上落了许多质疑,也分毫不掩她姿仪万千。 她一步步踏上阶梯,走到凤座前,就要广袖一挥坐下,接受群臣对她的跪拜。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一个御史摘下官帽,“义愤填膺”道: “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公主既已嫁做他人妇,乃为君景氏,又与平南将军诞有一子,何能染指皇位,令天下易姓?” “妇人窃国,天地不容,乃为国破家亡之迹。” “今日,臣愿以微末之躯,匡扶乾坤,以正天道。” 说完,他便在激愤之下,触柱自尽,鲜血四溅。 第785章 鲜血弥漫开来,御史静静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百官惊惧不已,偷偷用眼神瞟向景婵。 景婵始终平静,连冠冕上的流苏都未颤动多少。 她冷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中坐在了凤座之上,身后金灿灿的凤凰展翅欲飞,更衬得景婵庄严肃穆。 坐下后,原该百官行五拜三叩首礼,高呼万岁,可大殿之中还有个触柱倒下的御史,礼节中断,让人们有些手足无措。 顾玉主动打破了朝堂上诡异的气氛,走出队列来到御史身边,然后蹲下去用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朗声道:“回女帝,人没死。” 女帝看了一眼身边的神鹰卫:“把人弄醒。” 神鹰卫走上前去,在其穴位上按了几下,御史满脸鲜血醒来,看着殿中紧盯着他的众人,打算再次触柱。 他坚信运行了千百年男尊女卑的“真理”,也可以为“真理”而死。 可女帝笑了一声,众人被她的笑弄得一头雾水,这御史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和奚落,恨恨地看向女帝。 “君景氏?” 女帝反问一声,让人不由心头一颤。 御史钉在原地,梗着脖子道:“是,君景氏。景乃国姓,您早已嫁为人妇,冠以夫姓,自然不配继承皇位。” 女帝看着他道:“民间讲婚丧嫁娶,可朕身为凤女,地位尊崇,当年是招驸马,不是嫁人。正要论下来,当让君晋冠朕之姓,称为景君氏。” 那御史显然将“男尊女卑”奉为圭臬,痛斥出声:“古往今来,从来只有冠夫姓之说,哪儿有冠妻姓!大长公主此番乃是逆天而行!不怕遭天谴吗!” 御史今天过来,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此时并不怕激怒景婵,甚至想说尽心里怨言,而后再触柱而亡,混一个青史留名。 女帝道:“很好,既然古往今来唯有女子冠夫姓,没有男子冠妻姓之说,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不仅是御史,其他人都对女帝这句话弄得心头一跳。 而更让人心惊肉跳的话还在后面。 “来人,将君家族谱取来。” “朕招驸马之时,君家便以‘男入女不入,夫入妻不入’的名义,未将朕的名讳写入君家族谱,唯有景氏二字,缀在君晋之后。如今抹去倒也省事。” “另外,将朕之独子君泽的名讳从君家族谱剔除,迁入皇室玉牒,改为景泽。”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唯有顾玉面色不动,似乎早有预料。 那御史更是吐出一口血,青筋暴起,怒目圆睁,指着女帝道:“子冠母姓,倒行逆施,天理不容!” 女帝厉声道:“朕为天子!朕说的话便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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