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及时担起兄长的责任,耐下心教导六皇子,六皇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可哪儿有那么多如果。 景尚顿了顿,“除了他们,还有姜小姐。以及被无辜牵连受了重伤的两个贵女,大好的年华,从此断送。” “这些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呢?” “你身边到底还有多少冤魂?” “景棠,夜半醒来,你不害怕吗?” 六皇子在景尚的注视下,他两脚一软,跌坐在地,罪恶的灵魂再也无处遁形。 佛祖面前,他的耳朵轰鸣。 府邸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他。 他的窗台每到深夜,就会有哭声传来。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 久而久之,他分不清那些哭声是真是假,每日浑浑噩噩,陷入深渊。 他大口喘息,却呼吸不过来。 景尚明明跪在他面前,却如背后的宝相庄严的佛祖一般,审视着他的罪恶。 ------------------------------------- 君泽脸色阴郁,如砚台化不开的墨汁,夜色里的寒潭。 顾玉倒是难得的乖觉,缩在马车角落,不敢去招惹他。 马车快到皇觉寺山下时,君泽长臂一伸,揪起顾玉的衣领,将她死死按在马车车壁上。 君泽用力掐着顾玉的腰,咬牙切齿崩溃道: “你的好外甥儿!” “啊!” “你这个当舅舅的,总要为自己教育不当付出代价!” 顾玉难得怂了,轻咳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可转眼,她就被君泽吻了一个昏天黑地,嘴唇都肿了起来。 外面的关言瞪大了眼睛,下巴都收不回去了。 他刚回京,还没来得及休整,就收到了六皇子府的消息。 王爷去了镇国公府的事情没人知道,他只好亲自跑一趟。 没想到驾车过来,吃到了这么大的瓜。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进展这么迅猛! 第563章 一吻毕,顾玉捂着嘴,嗔怪道:“外面有人,你也不知收敛。” 君泽道:“不必管他,他听不见,也不会乱说话的。” 关言:... 君泽伸手揉捏着顾玉的略微发肿的嘴唇,道:“下一次...” 顾玉残忍道:“打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君泽怒道:“你!” 顾玉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毫不心虚道:“我是为你着想。” 君泽冷哼一声,坐了回去,开始跟顾玉赌气。 脸色比这阴郁的天气还要阴郁。 顾玉觉得好笑,逗君泽真是太有意思了。 马车停了下来,顾玉道:“皇觉寺外有宫卫把守,我们分开上去。” 顾玉率先下车,当即感到有道奇奇怪怪的视线投到她身上。 顾玉回头,关言连忙移开眼睛,去看一旁的风景。 顾玉有些囧,轻咳一声,便上山去了。 台阶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串脚印,看来六皇子上去有一会儿了。 顾玉倒不担心景尚的安危。 六皇子武艺不精,根本不是景尚的对手,再加上寺里有宫卫,真遇见危险,景尚叫一声,就能进去。 顾玉担心的是景尚的心理状态,之前寻死给顾玉和君泽带来的阴影太重了。 顾玉唯恐五皇子再被六皇子刺激到。 可到了寺里,顾玉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刚被小和尚带进去,就看到六皇子跌跌撞撞从佛殿里面出来。 眼看戍守皇觉寺的宫卫要过去,顾玉抢先一步,拽着六皇子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六皇子没有反抗,木偶人一般跟着她。 没走几步,顾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三年过去,六皇子已经跟她一样高了,早早变了声,下巴有未刮干净的胡茬,面容憔悴,精神恍惚。 而六皇子身后,半敞的佛殿中,已经成为释行法师的景尚站在门口,青丝已然剃去,面目平和而木然,与这红尘格格不入。 顾玉惊觉世事变迁。 那个十二岁,被她牵着手上山的孩子早变了模样。 那个十四岁,蛮横为难她的少年也一去不复返。 顾玉百感交集,她担心的景尚没出事,倒是六皇子,像受到了打击。 带着六皇子一路下山,找到六皇子的马车,连拖带拽把人推了上去。 马车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六皇子一言不发,顾玉也冷着脸,沉默不语。 到了六皇子府,顾玉和六皇子一起来到书房。 顾玉带着质问道:“六皇子,今日去皇觉寺做什么?” 六皇子沉默良久,抬头说出了一句让顾玉极其意外的话。 “小舅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看我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顾玉不知佛殿里这兄弟二人都说了什么,让六皇子生出回头的想法。 也不知道六皇子现在做出的忏悔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 “狼来了”的故事从小就听,顾玉摒弃了自己的怜悯。 顾玉不含丝毫情绪道:“景棠,你若回头,是对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不公平。” 不是每个人都有忏悔恕罪的机会。 凭什么那些人无辜枉死,凶手一句回头,就要洗脱罪孽。 与其看六皇子回头,顾玉宁可他饱受折磨,连自己都不能放过自己,在噩梦一样的生活中挣扎。 六皇子疯了一般,又哭又笑。 他也想过回头,在小舅舅跪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候,母妃让他找父皇求情。 他在长长的甬道中奔跑,冷风刮过他的脸庞,跑着跑着就跑累了。 他脚步放缓,却想到小舅舅牵着他的手走上御都山,细心地给他擦拭手心的汗。 于是他又加快了脚步,前往德妃娘娘的宫殿,让德妃娘娘带他去了长春宫。 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人生啊,像夜晚宫廷里的甬道。 看他这样子,顾玉心底也不好受,若六皇子真是绵羊一样纯良的孩子该多好。 那一声声对她喊的小舅舅,一声声对阿姐喊的母妃,本该充满温情。 顾玉叹口气,道:“你看似残忍,实则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人。” “你只会对比你弱的人下手,自以为报复,实则是加深自己的罪孽。” “景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顾玉满心萧索离开。 六皇子独自坐在屋子里,看着烛火跳动。 他是懦弱啊。 他怎会不知造成自己悲惨人生的不是生母崔侍巾。 那个女人疯疯癫癫,总是打他骂他虐待他,说是因为他的出生,她才落到这种地步。 别人一来,就把他吊到阴暗潮湿的水井里藏起来。 可也为了让他能吃顿好点的饭,给宫女下跪,给太监做对食。 她说外面的人都是妖魔,宫砖下面到处堆满了死人的骨头,前面四位夭折的皇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在他八岁之前,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可他受不了崔侍巾打他了。 从冷宫跑出来后,才发现不是所有屋顶都漏雨的,饭菜原来是可以冒热气儿的,孩子是不用被藏在水井里的,母亲也不应该是疯疯癫癫的。 外面的一切简直是天堂。 崔侍巾原本是掖庭一个再低贱不过的宫奴。 被圣上前往掖庭怀念他的生母云嫔时偶然撞见。 一夜宠幸,圣上又觉崔侍巾的身份卑微,于自己威名有碍,随手将她封了个崔侍巾,赏了碗避子汤便抛之脑后。 避子汤也没将他打下来,崔侍巾肚子渐渐大了,深知凭她低贱的身份,这个孩子根本留不住,只怕要步前些个夭折皇子的后尘。 于是崔侍巾故意做错事,搬入冷宫,幸好崔侍巾身份过于低微,没人留意,才能独自生下他,将他养大。 六皇子缓缓站起身,从一面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烛火摇曳,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生而不养,养而不教的人。 高高在上,望之生畏。 他的确懦弱,一直在自欺欺人。 只敢对不如自己的人下手,却下意识把罪魁祸首忽略。 五皇兄和小舅舅都说,他回不了头了。 那便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走到最深处,走到最漆黑的地方。 六皇子一拳打破镜子,打破那张和那人相似的脸。 第564章 为了跟顾玉避开,君泽从另一条山道上去。 顾玉已经带着六皇子离开,景尚又坐回佛前。 看到君泽过来,景尚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唤道:“表哥。” 君泽看他的样子并不意外。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景尚再也不是那个随意发脾气的孩子了。 君泽道:“六皇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景尚道:“他大抵觉得熬不下去了,竟然找到我头上,来跟我说说话。” 君泽冷笑一声,道:“熬不下去?他活该。” 景尚道:“表哥对他怨念颇深。” 想到这一茬,君泽脸色就难看起来,道:“是很深,我差点儿没被他气死。” 说完,君泽补充道:“两次!” 景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道:“跟顾小公爷有关?” 君泽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告诉景尚顾玉的女子身份,但是告诉了他顾玉和她的妻妾都是表面关系。 景尚幽幽感叹:“表哥能跟顾小公爷走到一起,真好啊。” 君泽没有接话,怕他想起德荣伤心。 景尚不可避免地想到德荣,但斯人已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等待仇人痛不欲生那一天,再去道一声罪有应得。 景尚道:“二舅舅那边怎么样了?” 君泽沉默了一下,道:“二叔回了江南,给了我一年时间。” 君显的势力都在江南,留在京都若被圣上发现,徒惹猜疑。 而这次回去,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守着运河,来去逍遥了。 他必定要做些什么,来扩充自己的势力,等待未来。 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够颠覆一个王朝,尤其在他被圣上处处防备的情况下。 但君泽总要做出点什么,让圣上在龙椅上坐不痛快,如芒在背。 景尚看着君泽道:“我等着表哥。” 君泽伸出手,摸了摸景尚的光头。 犹豫了一下,君泽还是道:“就算出家,也别委屈了自己,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必守那清规戒律,本也不是为了修行剃度。” 君泽是一个很恣意的人,圣上当年玩笑一般赐封“逍遥”,倒是贴切。 虽然这里是皇觉寺,景尚不必像寻常出家人一般苦修,但君泽依然觉得清苦。 景尚低着头,闷声道:“我知道,表哥。” 从前他性子不好,表哥虽然护他,但不会想的这般周到精细。 君泽到底是心疼景尚,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怕他再有轻生的想法,所以比之从前,更细心了些。 从皇觉寺下来后,天色已晚。 君泽抱着赌气的心思,不想去找那个冷酷无情的人。 但是马车都快到长公主府了,君泽忽然想起关言带回来的边关缺军饷的消息,便让关言改道。 驾车的关言面无表情地拉动缰绳,让马车掉头。 长久的面瘫让他无法做出太多表情,否则真该好好翻个白眼儿。 他就知道王爷的德性! 可怜他从边关奔波回来,还没歇息,就要在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之间来回跑。 到了镇国公府后,君泽轻车熟路地从院子里翻了过去。 怎料孙采薇刚拿着账本从顾玉屋子里出来,一回头就看到君泽姿势潇洒落地。 孙采薇像是看见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连忙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在地上跺了跺脚,小跑着离开。 孙采薇一路到了季妙仙那里,噘着嘴跟她们说夫君的姘头又来了。 季妙仙和郦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来就来吧,又不是第一次,以后怕是要把这儿当家了,不必大惊小怪。” 然后她们继续窝在榻上翻看话本。 季妙仙道:“高手高手!写话本的人绝对是个绝世高手!” “瞧这遣词造句,瞧这栩栩如生的画面,啧啧啧。” “我宣布,从今以后,他是我的神!” “妙啊郦若,你究竟从哪儿弄来的?” 郦若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郦若掌管着神女教,与风月有关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这些话本是从费酒楼旁边一个隐秘的书馆搞来的。 郦若第一次看到关于君泽和顾姐姐的话本纯属偶然。 未免话本流传出去,被人看出来什么,郦若就想办法联系上了写话本的人。 又花大价钱买通作者,让那个人写出来的内容只给她一个人看。 二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书信往来不少,还对话本里的一些细节进行推敲。 郦若怀疑那个人跟顾姐姐的姘头有关,不然写不出来这么详细的内容。 那个人也怀疑她跟顾姐姐有关,不然说不出顾姐姐的别扭性格。 不过多次试探后,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便放下心来。 高手过招,招招避开要害,他们都没有暴露自己,倒是成了笔友。 两个老司机在书信里疯狂飙车,才有了这些跟季妙仙一起看的极其精妙的内容。 孙采薇见她们不理自己,噘着嘴在那儿拧帕子。 她到底是养在闺阁的小姐,就算有反抗封建压迫的觉醒意识,还是做不到季妙仙和郦若那样。 再说了,妻妾看夫君和姘头的香艳话本,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孙采薇欲哭无泪,决定去找顾琼伤春悲秋,吟诗诵句一番。 这群人的底线太低,整个镇国公府,也只有她和小姑子,能把府中的平均情操水准往上拉一拉。 季妙仙和郦若看话本看得正起劲儿,外面的侍女过来,对郦若道:“郦若姨娘,小公爷说想吃您做的银耳莲子羹。” 郦若:... “夫君是怎么说的?” 侍女道:“小公爷说要您多放点儿糖,多做一些,她饿得很。” 郦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孙采薇刚刚说的话:夫君的姘头又来了。 侍女走后,郦若的脸在面纱下有些扭曲,道:“他奶奶的,顾姐姐才不会大冷的天折腾我。分明是那狗姘头记恨在心,故意报复我来了!” 季妙仙啧啧道:“让妾室给姘头洗手作羹汤,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郦若气鼓鼓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离开,给夫君和姘头做羹汤去了。 第565章 君泽没有理会孙采薇。 顾玉府上其他妻妾看到他都浑不在意,就这个孙采薇事多,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有多罪大恶极一样。 轻车熟路地敲开顾玉的窗户,顾玉打开窗,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顾玉以为君泽跟她赌气,下马车后可是冷着脸,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君泽心头一梗,道:“那我走?” 顾玉拉开窗户,让他进来,道:“咳,你还是先进来暖和一下再走吧。” 君泽:... 从窗户里翻进来后,君泽的脚不小心踩到一个尾巴,狗子“喵呜”一声,从柜子下面钻出来。 狗子下意识想给君泽一爪子,可闻到君泽身上熟悉的气息,知道这是前主人。 不仅不挠人了,反而卷着尾巴围着君泽的脚转了两圈。 君泽弯下腰抓住狗子的后颈,就把它拎了起来,抚摸着狗子的后背。 君泽一边撸猫,一边随着顾玉往里间走,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君泽看到桌子上的药碗,当即紧张道:“你怎么了?怎么还喝药?” 顾玉背对着君泽将药碗收进食盒里,面上未露端倪。 顾玉没说实话,也不算说假话,道:“冷大夫给我调养身子用的。” 君泽不懂医术,自然不清楚药里有什么,又是用来治什么的,疑惑道:“调养身子?” 顾玉道:“你知道我冬天有手冷的毛病,便让冷大夫开了几副药。” 君泽上上下下把顾玉看了个遍,道:“真的没事?” 顾玉故作无奈道:“我天天在家,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该好好养身子,这么冷的天还跑来跑去,别再感染风寒。” 君泽放下狗子,去握着顾玉的手。 哪怕在温暖的卧房,顾玉的手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君泽刚从外面回来,经历风雪,手也凉凉的,他便把顾玉的手揣进自己的领口,用胸口温热的肌肤给顾玉暖手。 君泽笑着,眼中似落满了星光,道:“以后我给你暖手。” 顾玉手下是君泽精壮的胸膛,暖意从指尖流入内心,掌心还能感受到君泽沉稳有力的跳动。 两辈子第一次谈恋爱,顾玉虽被他黏黏糊糊的行为撩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却泛滥着暖意。 君泽顺势亲了亲顾玉的嘴唇,唇角还泛着药汁的微苦。 顾玉手冷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肯下心思调养也是好事。 这时一阵煞风景的咕噜声从君泽的肚子里传来。 顾玉哑然失笑,微凉的手已经被君泽的胸膛捂热,顾玉抽了出来,问道:“饿了吗?” 君泽点点头。 一下午都没吃东西,的确饿了。 顾玉道:“我去叫厨房给你准备点东西吃,想吃什么?” 君泽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手,眼珠子一转,道:“我上次在你这儿吃过一碗银耳莲子羹,很好吃,想吃那个。” 顾玉犹豫了一下,道:“那是郦若做的。” 君泽心想,他当然知道是郦若做的,这坏心眼儿的妾室从中作梗,之前还让顾玉瞒着他身份。 若不是郦若,说不定在他受伤之前,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君泽忽然瑟瑟发抖道:“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好冷,只想喝那个,自从喝了那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现在馋得很。” 顾玉的手刚从他温暖的怀里抽出来,怎会不知他是装的。 不过是他睚眦必报,借机为难郦若。 但人的心本就是偏的,顾玉正跟君泽浓情蜜意,君泽这点小小的要求,顾玉还是应下了。 她还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若这口气不让君泽痛快出了,后面他还不定怎么难为郦若。 如此一来,顾玉忽然理解了几分耽于美色的昏君心思。 看着君泽含笑的桃花眼,不由感叹美色误人。 未免郦若从中使坏,顾玉特地说是她要喝,不过是让郦若多做一些。 郦若端着羹汤走进来的时候,君泽正在用手绕着顾玉的一缕青丝,动作随意亲昵。 但顾姐姐表情严肃,一脸认真地跟君泽说着话,对他的小动作浑然未觉。 亦或者察觉了,也不在意。 看到她进来,君泽还挑衅一笑,跟顾玉凑得更紧了些。 更衬得君泽像是蛊惑人心的卑鄙小人。 郦若重重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里面不仅有银耳莲子羹,还有小菜和糕点,两个人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郦若看着君泽这个鸠占鹊巢的小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慢慢吃,别噎着。” 顾玉面对郦若的冷脸有些心虚,把君泽往旁边推了推,道:“郦若,你辛苦了。” 郦若假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道:“不辛苦,命苦。” “寒冬腊月,妾身的手都冻僵了,还要放入冰冷的水里淘洗。夫君你摸,手到现在都是冷冰冰的。” 到底是君泽从中作梗,顾玉心虚至极。 郦若的手递过来,顾玉便顺势牵了起来,果然凉凉的,把顾玉心疼坏了。 君泽在一旁插嘴道:“镇国公府又不是穷到连柴火都烧不起了,下次记得用热水洗。” 郦若:??? 你还想有下次? 郦若当即泫然若泣,看向顾玉,道:“不过既然是夫君想喝,就是寒入骨髓,妾身这双手生了冻疮,妾身也心甘情愿。不像有的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会差遣旁人,让夫君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若非府中有我,有一众侍从,他岂不是还要差遣夫君来做饭?” 空气中忽然溢满了茶香。 顾玉低头确认了一下,食盒里面的东西的确是银耳莲子羹,不是香气逼人的绿茶。 君泽忽然坐立难安起来,道:“不就是羹汤,谁不会一样,顾玉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也可以给你做。” 话虽这么说,但顾玉和君泽同时想起那晚未做成的长寿面,沉默了。 顾玉捏了捏郦若的手,干巴巴道:“郦若你做的饭菜就是香,要不要留下,我们一起吃。” 郦若懂得看人脸色,她看君泽碍眼,料君泽看她应如是。 把该说的都说了,就识趣地走了。 话本里的君泽千好万好,话本外的君泽人嫌狗憎。 回到季妙仙那里,季妙仙把眼睛从话本上移开,道:“怎么样?” 郦若拊掌而笑:“我按照你教我的话说了,他脸色难看得很,想来以后不会使唤我了,说不准还要回去研习厨艺,以后做给顾姐姐吃。” 季妙仙淡定一笑,深藏功与名。 顾玉哪里都好,就是对喜欢的人太过纵容。 要知道妻纲不振,家门不兴啊。 第566章 虽是君泽点的饭菜,但郦若知道顾玉也会吃,所以没有做手脚,君泽吃得津津有味。 末了,君泽大言不惭点评道:“不过如此!我要是用心学,定然比她做得好吃!” 心里却在暗暗较劲儿,上次做长寿面在顾玉面前丢了脸,下次一定要好好学学,以后给顾玉露一手。 顾玉却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吃饱喝足,该说正事了。” 君泽当即正襟危坐,可手却非要牵着顾玉,美其名曰暖手。 君泽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弄清运往边关的军饷是怎么被一层一层盘剥,以至到军户手里,十不存一。” 顾玉道:“按关言所说,这种情况不是一年半载造成的,想让他们吐出来基本不可能,唯有及时止损,可也要掌握证据才行。” 君泽道:“年初便会有一批军饷往各地补给,我会往里面安排人,一探究竟。” 顾玉道:“军饷从户部发出,户部又是年年亏空,所有人都习惯了他们做事情一拖再拖,中间他们能动的手脚太多,所以要一击毙命。仅凭一队人马安排进去的人,远远不够,还要弄清他们盘剥的方式,了解这个庞大的关系网。” 君泽道:“赵尚书现在有王丞相撑腰,怕是更加肆无忌惮。” 顾玉眯起眼,太平盛世之下,隐藏着如此可怕的蛀虫。 户部背后有王丞相撑着,事关重大,可以借此扳倒王丞相,重创世家。 可背后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一层层往上查,危险不亚于她推行均田制。 顾玉和君泽一起苦思对策,脑海里不断回想君泽说的话。 半晌后,顾玉忽然坚定道:“君泽,我们得出京,困在京都,你被圣上冷落,我被王丞相压制,什么都做不了。” 君泽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道:“西北土匪猖獗,我本就是武将,又有剿匪经验。留在京都徒惹圣上厌烦,想出去倒是不难,还可顺理成章重掌兵权,跟二叔会合。” “但你不便离京。一来文翰司与世家的争斗正值关键时候,圣上怕是不会轻易松口。二来此去危险重重,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我亦不能保证护得住你。所以你最好留在京都等我消息。” 顾玉看着君泽的眼睛道:“不,圣上会让我走的。” “虽然寒门与世家斗争激烈,但王丞相是世家最要紧的人,绍无极早就对王家虎视眈眈,就等致命一击。” “户部的赵尚书与王丞相狼狈为奸,蛀空国基,这就是那致命一击。” “至于危险,我本就在水深火热里挣扎,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不见得就比外面少。” “圣上要拿王家开刀,王丞相不会坐以待毙,绍无极是圣上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是不会亮出来的,我自然比不上绍无极的分量。与其等圣上把我推出去,不如我跟你一起去西北,任由世家和绍无极争斗,或许是另一番天地。” “再者...” 顾玉看着君泽认真道:“我不要你保护,我们并肩作战,像在江南一样。” 君泽心想,他何其幸运,能将如此优秀的顾玉拥入怀中,能与她并肩,阅尽万水千山。 君泽伸出手,跟顾玉十指交叉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劝阻你了。” 顾玉笑道:“我们一起去,等过完年,找个机会把这件事闹出来。” 过年期间,除了绍无极还在进行他的抄家大任,各个官衙封笔休息,等过完年,又要处理积压的政务。 再加上还有再去调查军饷案的种种细节。 这么想着,开年又是一顿好忙。 君泽道:“正事说完了,可以说私事了吗?” 顾玉问道:“什么私事?” 君泽道:“私事就是外面好冷,我冒雪回去会得风寒,顾小公爷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顾玉轻咳一声,道:“你身子还没好。” 君泽坏坏一笑,道:“我只是单纯借住一下罢了,顾小公爷想到哪儿去了?” 顾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戏谑,道:“你!” 君泽握着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只是借住一晚,你别怕。” 顾玉嘟囔道:“谁怕了!你睡地!” 君泽道:“好哇!” 大不了等顾玉睡着了他再爬上去。 二人简单洗漱之后,君泽轻车熟路地在地上铺了地铺,乖乖躺了上去。 而后听到床上不停传来的细微动静,君泽在心里默念清心经。 狗子悄悄爬上了床,窝在顾玉旁边,顾玉摸了摸它的下巴,它便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外面是落雪声,屋里是炉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这一方世界安静极了。 君泽小声道:“顾玉,花灯节我们出去玩儿吧。” 之前的花灯节皆是遗憾,今年当有一个圆满。 顾玉想到连老怪寄给她的信,这个忘年交亦约她在灯下相聚。 顾玉嘴角微勾,应了下来:“好啊。” 房间安静了没一会儿,君泽听到顾玉呼吸逐渐平稳,便按捺不住躁动的心。 他掀开被子悄悄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人还没爬床成功,抬头却见顾玉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目光清明,怕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来这么一遭。 君泽做贼也不心虚,在顾玉耳边小声试探道:“大军,可入城否?” 顾玉闭上眼睛,给君泽腾出了一个位置。 君泽小心翼翼掀开被角,迅速爬了上去,心满意足地将顾玉抱在怀里。 狗子听到有动静,在床上巡视一圈,发现是君泽偷偷上来,也轻手轻脚窝在一个角落,不与他计较。 大狗子和小狗子都在,被窝里暖洋洋的,顾玉嘴角含笑,正要入睡。 君泽偏要煞风景,小声道:“怎么样,抱着我比抱着大氅舒服多了吧。” 屋子里传出“哎呦”的声音。 刚把被窝暖热的工具人被踹下了床。 第567章 这个年丞相府注定热闹。 王氏稍微有头有脸的族人皆备厚厚的礼上门拜访,唯恐落后半步。 哪怕如此,被拒之门外的不计其数。 王启家里也被挤满了人,从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都来了。 他的父母在家中周旋。 “启儿虽是王四公子的伴读,但王四公子身边伴读颇多,启儿哪里能说得上话。” “谁不知道王启常伴其右,与王四公子最要好,若有王启向王四公子美言几句,王丞相定会对咱家眷顾一二。” 王启躲在门后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地把耳朵里的脏东西弹开。 这个“咱家”说得刺耳又谄媚,他不过是一个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王家人。 当初父母为了让他继续在族学读书,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人应。 现在他成了王四的狗,这群人争相来说“咱家”
相关推荐:
HP 撒谎精
穿越成种马文里的男主
我的霸总爱装小奶狗
睡倒过气男爱豆
养不熟
传说中的故乡(人外;克系恐怖)
绝美狐狸爱撒娇,禁欲主神不经撩
攀折(abo np)
反噬(西幻 人外 NPH)
荆棘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