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五皇子着想,好好的孩子,总不能栽在一个贱奴身上。只是事与愿违,泽儿绝对没有坏心啊圣上。” 圣上对德荣满是恨意,甚至提到他,都觉得恶心至极。 现在外甥儿和长姐都跪在他面前,打着“为景尚好”的旗号,让他一腔怒火发不出来。 抬眼看到附近赶来的官员,不由将气撒在了他们身上。 圣上道:“你们来做什么!来看皇室的笑话吗!”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高呼:“圣上息怒!” 今天来的大多数是五皇子派的人,生怕五皇子真的就这么死了,所以匆匆赶来。 剩下的人则是为了打探消息,心思各异。 圣上道:“都滚!都滚!” 顾玉顾不上去瞧瞧五皇子的情况,只得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回头一看,长公主和君泽还跪在地上。 虽然君泽说的理由糊弄了圣上,但圣上险些失去一个孩子,岂是这么容易就会放过的。 光是借着朦胧的月色,顾玉都能看到君泽的后背满是鲜血,内里还不知受了多重的伤。 这次跟上次在奉天殿外打的廷杖可不能一概而论。 若非伤及筋骨,君泽不会连跪都跪不直。 顾玉恨得要命,却没有立场将君泽带走。 走出五皇子府后,顾玉一脸冷意道:“调一队人马前往南宁街,万万不能让消息传过去。” 现在君泽自顾不暇,君二叔若是知道五皇子心灰意冷,上吊自尽,君泽又被打得血肉模糊,不知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 尤其现在圣上还在宫外。 能瞒一天是一天。 平沙应下,正要走,又被顾玉叫住。 顾玉道:“去通知裘右,让他带着几个御史来五皇子府。圣上龙体贵重,深夜出宫,不合规矩,让御史来请圣上回宫。” 圣上在气头上,虽然老御史们不一定劝得动,但总要试一试。 君泽若是这么跪一夜,还不知会落下什么病根。 平沙匆匆离开。 顾玉一路回府,从冷大夫那里搜刮了许多伤药。 然后就是惴惴不安的等消息。 镇国公顾玉的名声还是好使的,裘右很快带着几个不要命的老御史前往五皇子府。 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圣上的训斥。 五皇子始终陷入昏迷,中间醒了一次,很快又昏死过去。 御医说五皇子近来身体孱弱,多昏迷一会儿也是好事。 圣上不安的心总算稳定了一些。 再加上老御史们在外跪着,他还是起驾回宫,吩咐五皇子若是醒来,第一时间进宫通传。 回宫更重要的原因是圣上觉得身体不适。 熬夜加上急怒,让他的身子很是吃不消。 圣上一走,君泽终于得以回府。 长公主带着的人将君泽搀扶回去。 顾玉一接到消息,便匆匆赶往长公主府。 鹤立院里忙乱得很,府医都赶了过去,侍从带着血衣血水出来。 人太多,顾玉不方便进去,将从冷大夫那里拿的伤药交给相熟的侍从后,便躲在角落里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一直到凌晨时分,鹤立院才安静下来。 府医侍从们逐渐退去,唯有长公主还在里面。 顾玉犹豫再三,还是悄悄走了进去。 长公主果然没有休息,守在君泽旁边帮君泽擦拭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看到顾玉站在那里。 长公主对顾玉的情感十分矛盾。 一来这是被儿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君泽遗传了君晋的痴情,总也改变不了。 二来这是个男人,按照君泽所说,还是个被他强迫的男人。 三来总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顾玉已经娶妻纳妾,这是背德之恋。 但是看到顾玉带着一身秋夜寒凉的露水进来,也不知在外守了多久,却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还有今天那一群老御史。 长公主在心里唉声叹气。 怪只怪月老牵错了线。 长公主小声道:“站在那里做什么,敞着门,溜进来风可怎么是好。” 顾玉连忙把门关上,往里面走了几步。 长公主道:“那瓶青瓷瓶装的伤药是你送来的?” 顾玉道:“是。” 长公主道:“府医说了,是上好的药,便给泽儿用了。” 顾玉道:“那就好。” 长公主不悦地看了顾玉一眼,道:“不是要见泽儿吗?你站在那里怎么见?” 顾玉心头一松,总算是走到了君泽的床边。 君泽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一双剑眉紧紧皱着。 深秋时节,因为伤在后背,不能盖被子,屋里便烧了热热的炭火,劈啪作响。 大概是身体透支了,刚刚她跟长公主一言一语说话,都没吵醒他。 顾玉低声问道:“君泽的伤势如何?府医怎么说?” 长公主道:“筋骨受损,幸好不是太严重,不过要好生养着。” 顾玉松了口气。 长公主将手里的帕子递给顾玉,道:“我实在乏了,你守一会儿吧。” 顾玉连忙双手接过,道:“谢长公主。” 长公主扶着头,去一旁的软榻上躺着休息。 君泽有些低烧,嘴唇干裂,薄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顾玉不停帮他擦拭着额头和脖颈的汗,还用干净的帕子蘸水给他湿润嘴唇。 房间里除了炭火噼啪的声音,就只有顾玉为了照顾君泽,不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昏黄的烛火下,长公主看到顾玉的动作格外细致而用心。 明明是凄凄惨惨的境地,长公主却莫名感到了一股温暖。 她想到了君晋还在的时候,在外受了伤,她也如顾玉这般,小心照顾着。 想着想着,长公主的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下来。 第546章 凌晨时分,府医送来了汤药,顾玉跟长公主一起,将君泽扶起来喂药。 昏迷之人喝药本就困难,君泽还是趴着的姿势,汤药将枕头都浸湿了,也没喂进去几口。 顾玉为难地看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深深叹口气,摆摆手,将头转了过去。 顾玉端着药碗满饮一口,而后渡入君泽口中。 中间呛了几次,总算把一碗药都喂了进去。 然后君泽就开始发热,口中无意识地溢出痛吟。 顾玉不断用温水帮他擦拭着身子,更换额头上的帕子。 到了日上三竿,君泽才悠悠醒来。 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后背火烧火燎,嗓子干涩,干咳一声,又牵动伤口,痛上加痛。 “长公主,君泽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君泽一抬眼,便看到一脸疲惫的顾玉。 他眨眨眼,确认了一下,而后顾不得身上的伤,轻笑出声。 长公主听到君泽醒来,连忙过来,温声问道:“泽儿,感觉如何?” 君泽声音沙哑道:“还撑得住。景尚如何?” 长公主道:“已经救下来了,御医说无碍,只是不知何时能醒。咱们的人会好好看住他的,不会让他再做傻事。” 君泽松了口气,他的手指动了动,食指和中指往前爬,牵上了顾玉的手。 长公主还在,顾玉轻咳一声,收了回去。 君泽却不依不饶,右手朝着顾玉的方向继续往前爬。 长公主又是长长叹口气,折腾了一夜,本就身心俱疲,现在更疲惫了。 见顾玉不理会自己的手,君泽道:“顾玉,你怎么来了?” 顾玉道:“五皇子忽然上吊,一些官员都匆忙赶了过去,我听闻消息,也过去看了看。” 君泽道:“那岂不是看到我挨打了。” 他虽然口头上想让顾玉心疼他,但这伤太重,虽然自己看不到,但能猜到定然血肉模糊。 再加上跪在庭院中被圣上当众责问,很是不体面。 顾玉沉默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道:“昨夜顾玉照顾你了一宿,擦汗喂水喂药的。” 听到长公主这么说,顾玉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也没有一夜,后半夜才进屋来的。 君泽终于抓住了顾玉的手,在手里细细摩挲着,道:“怪不得我没那么疼了。” 长公主不禁牙酸,语气怪异道:“我到底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熬了一宿,身子乏累得很。” 君泽道:“娘你保重身体,这里有顾玉,你快回去好好歇息。” 长公主嗯了一声。 常言道有了媳妇...有了夫郎忘了娘,倒是不假。 顾玉道:“恭送长公主。” 长公主走后,屋子里就剩下君泽和顾玉两人。 君泽道:“我娘没有为难你吧?” 顾玉道:“没有,长公主对我很温和。” 君泽道:“那就好,景尚那里...” 顾玉道:“五皇子那里有人看着,不会让他寻死,等他醒来,我悄悄去劝劝他。二叔那里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不过消息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回头我亲自去告诉他。外面的事我和长公主都会安排好,你先好好养伤,别操心这么多。” 说完,发现君泽痴痴地看着她。 顾玉道:“在想什么?” 君泽没有说话,只是把顾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顾玉任由他握了会儿,才起身将温在一旁炉子上的药端了过来,道:“来,先把药喝了。” 君泽艰难地撑起身子,顾玉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君泽喝了一勺,苦得他恶心。 君泽道:“我怎么模模糊糊记得,昏迷时你不是这么喂药的。” 顾玉戳了一下君泽的额头,道:“什么时候也不忘贫嘴。” 君泽道:“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别这么一勺勺喂我了,直接灌吧。” 一碗药几口便灌了进去。 顾玉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扶他又趴了下去。 似乎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君泽紧皱眉头,露出隐忍的表情。 顾玉道:“疼得厉害吗?” 君泽道:“还能忍。” 顾玉道:“实在忍不了,就叫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君泽苍白的嘴唇勾了起来,道:“说不定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顾玉真的俯身给了他一吻。 蜻蜓点水,足以让君泽感到慰藉,深秋时节,桃花眼里却潋滟着春光。 君泽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顾玉替他扶平了紧皱的眉头,道:“谁让我心疼你呢。” 知道君显回来不会眼睁睁看着五皇子受苦,必定要逼迫君泽做出选择。 但顾玉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五皇子竟然上吊自杀。 君泽也被圣上迁怒,打成重伤。 又不是君泽的错,两方却都把错归在君泽身上,让他平白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无妄之灾,顾玉自然心疼。 顾玉道:“你受伤不能动,我要去劝五皇子惜命,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让五皇子忽然轻生。” 君泽沉默了几息,简单地把五皇子的事情告诉了顾玉。 顾玉眼神中尽是冷意,缓缓吐出两个字:“畜生。” 君泽握着顾玉的手,道:“对不起。” 他不知圣上跟顾玉之间的恩怨,但一定是深仇大恨,才会让顾玉不顾一切去报复。 顾玉道:“你把他当舅舅,他却不把你当外甥儿。什么时候你死在他手上,我都不意外。” 君泽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顾玉说的都是真的。 顾玉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以后你不能挡我的路,还要跟我一起走,知道吗?” “不仅是为你自己能够实现野心,更是为了你姑姑和表弟讨回公道。” “为善者死不瞑目,作恶者稳坐高台,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君泽闭上眼,长长叹口气,道:“我知道。” 府医开的药里有安神的功效,君泽浑身疼痛,意识昏沉。 君泽道:“你也一夜没休息吧,陪我一起睡一会儿。” 顾玉脱了鞋子上床,躺到了另一面。 握着君泽的手,顾玉道:“睡吧,我陪着你。” 鼻尖是熟悉的草木香,君泽闭上眼睛,心道:今天的顾玉果然乖得很。 第547章 顾玉在君泽这里小憩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五皇子还未醒来,顾玉一路来到南宁街,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君二叔。 君显满眼悲痛,却也不是当年冲动行事的君显了,刺杀这种事必定做不得。 君显压抑着情绪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 顾玉道:“君泽受了很重的伤,二叔若是方便的话,去看看他吧。” 君显闷声道:“他受苦了。” 从屋子里出来,兰兰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用干草编蜻蜓,顾玉看着新奇,便也蹲在她身边。 顾玉问道:“编得真好看,是谁教你的?” 兰兰一见顾玉,便咧开嘴笑了起来,道:“是村里的郭叔叔,他以前是编草鞋的小贩,也会编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这个蜻蜓是他教我的。” 君显也从屋里走出来,对顾玉道:“水匪村里的人虽有我带走的君家兵马,但多年驻扎在河畔,亦收留了不少落草为寇的好汉,还有些武林高手。 只要心思坦荡,我都来者不拒,所以编草鞋的,磨刀的,制船的,干什么的都有。平时或许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候,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 顾玉道:“二叔手下的人自然不一般。” 顾玉手里把玩着草蜻蜓,对兰兰道:“兰兰,这个蜻蜓可以送给你上次见到的景尚哥哥吗?” 兰兰道:“当然可以,他这么爱哭鼻子,把小蜻蜓送给他,他就不哭了。” 顾玉摸了摸兰兰的头,道:“兰兰真乖。” 等到傍晚时分,受各方关注的五皇子终于醒来。 他身边留着君泽的人,也留着圣上的人。 不能死,也不想生,五皇子的一举一动被人们时刻注意着。 他便以绝食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圣上下了令,若是五皇子出事,所有看管他的人都人头落地。 所以他不愿意吃东西,一些人跪在地上哀求,还有一些人往他嘴里灌稀粥。 五皇子也愣愣的,见反抗不过,好歹咽下去了点儿。 可人是真的成为了行尸走肉,一具活着的躯壳。 到了晚上,亦有三个人照看着五皇子。 其中一人昏昏欲睡,不断打哈欠,见另外两个人都精神饱满,五皇子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他便倚靠着墙,偷偷闭上眼睛小憩。 另外二人见那人睡了,便小心地将他放倒,又猫叫几声,将顾玉唤了进来。 睡着的人自然是圣上安排来的人。 另外两个人则听了君泽的命令,来配合顾玉。 顾玉进来后,那二人便悄悄出去了。 顾玉走进床榻,将五皇子唤醒。 五皇子睁开眼看到顾玉,有些意外,唤道:“顾少傅怎么来了?” 五皇子说话有气无力,自从德荣死后,他便开始糟蹋自己的身子,自尽之后,更是虚弱至极。 顾玉点上灯,将怀里的小蜻蜓拿了出来,道:“这是兰兰做的草蜻蜓,送给你的,她希望你以后不要哭鼻子了。” 五皇子伸手接过蜻蜓。 该流的泪都流干了,五皇子眼睛干涩,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捏着蜻蜓来回看了看,道:“我很喜欢,可惜它虽然是蜻蜓,却不会飞。只能如我一般,被人拿捏在手掌之间,任意摆弄。” 顾玉听出他还有寻死之心,道:“孝悯皇后的遭遇君泽都跟我说了,恶人都会有恶报的,你难道不想看看他的下场吗?” 五皇子道:“顾少傅曾经教过我,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我曾经以为,若有复仇成功那日,我定会如郑庄公一般,其乐融融。” “可是我把我的仇恨告诉了表哥和二舅舅,让他们替我报仇,他们答应下来,我并没有半分快意,反而觉得心如重负,生不如死。” “归根到底,我依然念着他是我父亲。父亲害死了母亲,幽禁儿子,儿子又要报复父亲。牵扯进来的亲人亦要背负仇恨前行。” “因因果果,两败俱伤,无一幸免。我只觉万念俱灰,不如以死寻求解脱。” 顾玉道:“你不想复仇了吗?” 五皇子道:“想。只是不想看到复仇成功那日,父杀母,子弑父,有什么好看的呢?复仇之事有表哥和二舅舅帮我做,我已全然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顾玉道:“你知道你昏迷时,都发生了什么吗?” 五皇子摇摇头,道:“他们看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 顾玉道:“白日里君泽刚来见过你,晚上你就自寻短见,圣上以为是君泽挑唆,泄愤般将他打了个半死,他筋骨受损,如今瘫在床上起不来。” 五皇子无神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些触动,道:“圣上惯爱把错归到别人身上。” 顾玉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也会保密,你跟我说说,你早有死意,偏偏挑在他来看你之后,是故意为之吗?” 五皇子点点头,道:“是,我是故意的。二舅舅虽然疼我,但远离朝廷。想要复仇成功,非表哥不可。可是表哥看似潇洒随意,实则对亲情伦理十分看重。我怕他狠不下心,只好再添一把火。” 顾玉道:“五皇子,你糊涂啊。君泽虽然看重亲情伦理,但他分得清是非曲直,分得清远近亲疏,必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五皇子却摇摇头,道:“少傅不必哄我,我知道少傅是为了劝我活下去才这么说的。少傅心里清楚,现在的表哥虽然对圣上多有怨怼,但远远达不到恨。” “若我死了,圣上会对他恨极怨极,可有长公主在,表哥定能捡回一条命。到那时,圣上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有威胁到他自己的安危,才会生恨。”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不要圣上死。” “我要让圣上如我母亲一般,承受切腹剜心之痛。如德荣一般,被人敲碎脊梁,打入深渊。如太后一般,身披冤情,百口莫辩。如我一般,满心绝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活着,人间不过多一具行尸走肉。不如用我的死,在他心里烧一把最锥心刺骨的火。” “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第548章 五皇子对圣上恨极,可圣上偏偏又是他的生身父亲。 他恨不得将圣上千刀万剐,却又因这伦理亲情不敢直视。 顾玉看着五皇子空洞的双眼,认真对他道:“你会如愿的。” 五皇子说了这么多话,仿佛脱力般躺了回去。 五皇子道:“我没力气了,顾少傅送我最后一程吧。” 顾玉却摇摇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今日看管你的人都活不了,君泽已经重伤在身,若再遭无妄之灾,身子吃不消。” 五皇子道:“他受的伤越重,对圣上便会越恨,动手也会越快。” 顾玉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岂是好受的。你不心疼你表哥,我心疼。” 五皇子笑出声,道:“顾少傅,非要我说明白吗?我不死,表哥就无法名正言顺争夺那个位置。” 六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的下场必定不能圆满。 唯有他,君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手的。 但皇子犹在,哪怕被贬为庶人,亦是龙子,这身份可以废,也可以重新立。 君泽有一半景家人的血脉,可到底姓君不姓景。 血浓于水,在不成器的儿子和野心勃勃的外甥之间,圣上还是会选择儿子。 名不正,言不顺,君泽必会遭人诟病。 有心人拿这一点生乱,也不是不可能。 顾玉看着景尚。 早在南书房时,她就看出景尚聪颖,只可惜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情绪上头,便把理智抛之脑后。 可他说出这一番话,还是让顾玉惊讶了。 顾玉道:“你的话我明白,君泽也明白。他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格。” “以你之死逼他也好,为他铺路也好,他都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虽然没把你照顾周到,但身为表哥,他已经竭尽全力做了所有能为你做的事情。” “就当是为了报答你表哥和舅舅,为了让他们能够心无负担地复仇,你也得活着。” 五皇子道:“我活着,是累赘。” 顾玉道:“是不是累赘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替你承担仇恨的人说了算。君泽和君二叔绝不会认为你是个负担,他们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五皇子沉默下来。 双眼无神地看着屋顶。 顾玉继续道:“孝悯皇后和德荣用他们自己的生命换你活下来,若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辜负他们?” 言尽于此,顾玉没有等来五皇子的回答,便离开了。 看守的人重新进入房间,紧紧盯着五皇子。 刚刚昏迷的那个人在片刻后醒来,看到五皇子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屋子里一切如常,暗自松了口气,他用力摇摇发晕的脑袋,醒了醒神。 隔日,侍从递上来的饭食,五皇子竟然配合许多。 虽然还是一副颓废的样子,但好歹没有寻死的举动。 圣上听闻后,命福海前往五皇子府询问五皇子的情况,说了些关切的话。 还赐下许多东西,其中还有不少孝悯皇后曾经用过的物件。 看来圣上也是被儿子轻生吓到了,想要通过这种做法唤起儿子活着的希望。 不知是孝悯皇后的物件起了作用,还是圣上的关心起了作用。 景尚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便求见圣上。 圣上听到消息很是意外,当即让人抬着宫中的御辇来接。 福海看到强壮如牛犊的五皇子变得瘦骨嶙峋,唏嘘不已。 五皇子乘坐御辇浩浩荡荡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些人不免揣测这一遭是要做什么。 难道说五皇子轻生是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难道说圣上不忍见儿子寻死,心软打算恢复他的身份? 朝廷风云瞬息万变,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宫门,等消息传出来。 五皇子一路来到勤政殿,跪在门外道:“草民景尚求见圣上。” 圣上让他进去。 君家人天生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景尚也遗传了君梦兰的。 可哪怕自带三分笑,景尚眼里也只能看到空寂和无望。 圣上看到他这副样子,不免心软,道:“不好好在家休息,出来做什么?” 景尚道:“圣上若是不想见我,我这便回去。” 圣上皱着眉头道:“你叫朕什么?” 景尚道:“庶人景尚,不敢攀附圣上。” 圣上心里怒火陡起,他虽然将儿子废为庶人,却不愿见他与自己撇清关系。 圣上怒道:“桀骜难驯,不知悔改。” 景尚俯首跪在地上,道:“草民为心魔所困,犯下无数罪孽,愿从此遁入空门,以恕己过。” 门外的福海只听里面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不禁缩了缩头。 五皇子糊涂啊。 圣上眼看心软了,若是这时候五皇子哭一场,好好认个错,不说恢复原来的地位,也能解除幽禁,从皇子府出来。 这求着遁入空门当和尚是闹的哪一遭? 圣上气的浑身颤抖,但是五皇子依然面无表情。 圣上道:“你为了一个贱奴,大逆不道,弑父弑君。朕念在你年纪尚轻,不通事理的份上放你一马。熟料你自甘堕落,寻死不成,现在又要遁入空门。” 五皇子全然不理会圣上的怒火,道:“求圣上成全。” 五皇子的样子让圣上有气无处撒。 见圣上不说话,五皇子再次叩首道:“求圣上成全。” 不知是圣上拗不过五皇子,还是对五皇子失望透顶。 发过火后,圣上跌坐在龙椅上,满心无力。 当初他答应了梦兰要好好待孩子,终究是食言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当好一个父亲,只能保证五皇子锦衣玉食,满宫无人敢欺辱。 却在无形中让五皇子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这是他想要传承皇位的继承人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个孩子,终究是废了。 圣上满心疲惫,拿起御笔写下圣旨。 “朕之五子景尚,一心向佛,了却红尘,今赐号释行法师,前往皇觉寺,为黎民祈福。” 景尚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道:“释行谢主隆恩。” 说完,景尚头也不回地离开皇宫,对着辉煌富丽的宫宇毫无留恋。 留下圣上一个人瘫坐在龙椅上,泪水流到衣襟,自己都未察觉。 第549章 五皇子剃度出家的消息传遍京都。 百姓们啧啧称奇,锦衣玉食的皇子不做,出家当和尚,还真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六皇子派、九皇子派的官员乐不可支,五皇子被贬为庶人幽禁皇子府的时候,还有一线复出的可能。出家当和尚才真的是了却尘缘。 五皇子派的人六神无主起来,纷纷前往长公主府。 然而君泽重伤在身,卧床不起,长公主以照顾儿子为由,拒绝相见。 大有心灰意冷,从此淡出权力中心的打算。 这让五皇子曾经的追随者们惶恐不安,行事愈发低调。 上一次尚且能安慰自己,有长公主和逍遥王在,未来或许还有转机。 可这一次竟连长公主和逍遥王都自顾不暇了。 老话说风水轮流转果真不假,去年五皇子派风头无两,九皇子派每日在朝堂上当缩头乌龟。 今年九皇子派的人彻底翻了个身,在朝堂上扬眉吐气。 下了朝后,张太师一脸凝重地回府。 在朝堂上吃了瘪,没想到回到家,还有一桩更让人赌气的事情。 张夫人愁眉苦脸,道:“从前亲友间往来,谁不夸蓉姐儿千好万好,现在提起蓉姐儿,她们避之如洪水猛兽。” 不怪张夫人愁苦,从前眼界高,对于亲友的暗示从不理会。 现在想要将就,亲友们又都避之不及。 娘家嫂子的侄儿还称得上年少有为,张夫人亲自上门打听,孰料提起蓉姐儿,嫂子便顾左右而言他。 张夫人不是看不懂人脸色的轻狂人,嫁女儿没有上赶着的买卖,僵着笑脸就回来了。 张太师听出了夫人的言外之意,亦觉得心中不平。 不知赌气还是怎么,张太师道:“我的女儿乃是精心教养的世家贵女,以后定然会有大前程,轮不到他们嫌弃。” 说罢,张太师一脸凝重地赶到张蓉院子里,将五皇子剃度出家的消息告知张蓉。 张蓉正在烹茶,闻言放下杯盏,道:“他如此决绝,倒是让人意外。” 不是谁都能舍弃皇亲贵胄的身份的,张蓉不知在五皇子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不免唏嘘。 张太师长叹口气,道:“蓉儿,是为父没看清形势,耽误了你。” 张蓉道:“父亲折煞女儿了,朝堂之争本就瞬息万变,岂是能预料到的。” 话虽这么说,但张太师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在张蓉身上从未应验过。 不是说张蓉不够优秀,而是太优秀了。 她是依照皇后品格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不说放眼京都,就是放眼天下,也少有女子能比。 从前无人敢上门求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以后是要走凤凰路的。 现在无人敢娶,是因为五皇子已到谷底,再去娶五皇子曾经拜过天地,又退婚的女子,便是自讨苦吃。 张太师道:“圣上虽然允了你与五皇子退婚,可有这一桩事放在前面,却无人敢上门求娶。蓉姐儿,你怎么想?” 张蓉低着头,看着茶盏里起起伏伏的茶叶,温声道:“父亲,近来朝堂动向如何?” 张太师坐在女儿对面,道:“逍遥王与长公主闭门不出,五皇子派低调行事,六皇子派一潭死水,九皇子派的人...” 顿了一下,张太师给出一个评价:“侈恩席宠,招摇过市。” 张蓉道:“这才多久,九皇子派的人便如此坐不住。” 张太师道:“徐家被抄,废后徐氏至今囚于永安巷,九皇子派没有主事之人,内部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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