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事向来稳重,可愿担起两位皇子的少傅一职。” 顾玉道:“臣年岁不大,怕是不能让两位皇子心服口服。” 圣上见她推辞,心里不以为意,道:“无妨,你只管放手管教,有朕为你撑腰。” 圣上打心眼儿里看重顾玉。 年龄不大,但这份沉稳机敏可谓罕见。 若能让五皇子和六皇子耳濡目染,就再好不过了。 见顾玉脸上还有犹豫,圣上道:“你大可放心,南书房内,只论师生,不论地位高低。” 顾玉这才应下。 封顾玉为少傅,君泽为少保的旨意很快下发。 朝中暗流涌动,谁都不敢说自己窥探到圣心,但是放在两位皇子身上的眼睛多了起来。 九皇子派哀声一片,只有少数几人按捺得下浮躁。 第440章 从文翰司出来,顾玉就被君泽堵在半路。 君泽道:“圣上封我为少保,是你提出来的?” 君泽跟顾玉冷战已久,说话时身子有些僵硬。 顾玉侧目看他,道:“王爷消息灵通,作何明知故问?” 君泽在心里叹口气,他若真是消息灵通,就不会这么久,查不到一丁点儿顾玉的秘密。 君泽道:“为何?” 顾玉道:“两位皇子需要更合适的师父教导。” 君泽握紧了手,道:“仅此而已吗?” 顾玉看向君泽的眼神不掺杂一丝情绪,冷声道:“王爷既然不信,何须多此一问。” 说完,顾玉便冷着脸,绕开君泽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隔了这么久才说上几句话,话里还都是冰碴子。 她看得到君泽脸上的不自在,她自己亦是如此。 顾玉促成这件事的目的很简单。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先前告诉君泽,会帮他扶持五皇子上位还作数。 如今她跟君泽撕破了脸,不知圣上若再出意外,君泽会不会报复她。 也不知五皇子上位后,会不会因为对她的厌恶,对她毫不客气地出手。 她想通过成为五皇子的少傅,从而跟五皇子修缮关系,不至于在以后仰人鼻息生存。 退一万步讲,就算修缮不了跟五皇子的关系,大禹朝尊师重道,她一朝成为五皇子的少傅,往后五皇子和君泽想要动她,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天下人的口舌。 她和君泽都被彼此逼进了死胡同,但最终的目的算是一样:扶持五皇子上位。 如若不能携手,只能另辟蹊径,殊途同归。 ------------------------------------- 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南书房的两位皇子都安然无恙。 顾玉刚踏进南书房,就感受到两道强烈的目光。 一道来自五皇子,充满敌意。 另一道来自六皇子,殷切至极。 少师已经来了,顾玉跟他见过礼后,便坐在一旁。 少师是国子监祭酒,顾玉在国子监时,还对其行过师生礼。 虽然在南书房里,一个少师,一个少傅,地位相当,顾玉面对他还是带着谦卑。 少师也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间,顾玉能跟他坐在一起教导皇子。 少师的课堂称不上有趣,但认真听的话也不觉枯燥。 不知是不是有意跟顾玉作对,今天的五皇子格外比以往还要闹腾。 少师在上面讲着《郑伯克段于鄢》,五皇子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这样的情景少师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多说。 可顾玉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将话本从五皇子的书下抽了出来,作势就要撕了。 五皇子当即拍着桌子怒道:“顾玉!你敢撕一个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玉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纠正他道:“五皇子,您当称呼我为少傅。” 五皇子当即站了起来。 他已经十六岁了,站起来快要跟顾玉一般高了,身量壮实,似乎一拳就能把顾玉打趴下。 他此时眼里满是狠厉,对顾玉道:“凭你也配?” 顾玉在他的眼神下也不落下风,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圣上亲封的少傅,这配不配,不是您说了算的。” 少师都没想到顾玉这么刚,以前的少傅顶多顺着五皇子的心意说两句,顾玉竟然直接怼五皇子。 五皇子果然握紧了拳头。 少师看到这一幕,丝毫不怀疑五皇子会在大怒之下,往顾小公爷脸上打一拳,连忙站起身就要来拦。 六皇子也站了起来,小声唤道:“少傅,你别跟皇兄斗气,皇兄从前不这样,大概今天心情不好,才顶撞你的。” 顾玉淡淡看了六皇子一眼。 真是谢谢您嘞。 这话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五皇子果然更加恼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舅甥二人是刻意来恶心他的。 五皇子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就在他出手的前一瞬,顾玉翻开了手里的话本。 里面是一篇篇鬼神志怪小说,纸质粗糙,这东西一看就出自民间,宫里绝对没有。 顾玉缓缓道:“五皇子,这话本我还真不敢撕。” 五皇子这才松了松拳头。 算顾玉有眼力见儿。 暂且放她一马。 可顾玉接下来说的话让五皇子气得七窍生烟。 顾玉唤来五皇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把书放在小太监手里,道:“把这本书呈到圣上面前,告诉圣上,五皇子在南书房韬奋刻苦,书都翻卷边儿了。” 那小太监当即抖若筛糠,给顾玉跪了下来。 顾玉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刚刚她跟五皇子对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只有这个小太监眼珠子盯着她手里的话本。 必然是小太监通过宫里的渠道,给五皇子从宫外买来的。 顾玉催促他道:“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小太监朝五皇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从前五皇子身边跟着的太监一直是德荣,后来德荣被罚走,所有宫人都近不了五皇子的身,稍有不顺,便是打骂。 只有这个小太监路子多,从宫外弄来话本来讨五皇子开心,才算是得了五皇子几分青眼。 当然跟德荣比起来,他差得太远了。 若是话本呈到圣上面前,圣上必然要问从哪儿来的,要是让圣上知道他用话本带坏皇子,哪儿还有命活? 五皇子看着顾玉气定神闲的模样,怒火节节攀升,道:“顾玉!你敢!” 顾玉直视五皇子的眼睛道:“撕书,还是呈到圣上面前,五皇子您自己选。” 五皇子怒道:“我哪个都不选!” 顾玉道:“那就只有我亲自拿着书,去圣上面前说道一二了。” 小太监捧着书都要哭了,道:“五皇子,您救救奴才。” 在顾玉重新把话本从小太监手里拿过来前,五皇子咬牙切齿夺了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把话本撕了。 而后五皇子瞪着顾玉,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五皇子跟君泽是表兄弟,有三分像。 顾玉不合时宜地想起君泽,君泽也说过这样的狠话。 你给我等着。 顾玉挑了一下眉头,道:“我等着。” 这一对表兄弟,一样的脾气差。 可惜。 君泽嚣张的同时不会失了分寸,五皇子却只会无能狂怒。 第441章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春秋》认为,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兄弟二人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而非庄公,是讥讽他对弟弟失教。” 少师讲到这里时,五皇子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少师道:“殿下,您是有何疑问吗?” 五皇子道:“郑庄公有什么错?却在史书中受笔者讥讽,受世人讥讽。” 少师道:“郑庄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弟弟,直到无可挽回,才出兵镇压,其中何尝没有纵容之意。若是一早劝诫,何至兄弟反目,母子反目,天下人遭殃。” 五皇子今天仿佛吃了火药,刚跟顾玉呛声完,又跟少师呛声。 五皇子怒道:“郑庄公出生时,便为母亲武姜所厌弃,从小并未感受到慈爱,不也成就一方霸业。弟弟共叔段享受了母亲的慈爱,却不知满足,妄生贪念,想要抢夺郑庄公的国君之位,造成天下生灵涂炭。 郑庄公说他‘不义,不暱,厚将崩’,有什么错?共叔段于焉被杀,乃是咎由自取,凭什么说是‘如二君,故曰‘克’?共叔段一个乱臣贼子,也配称为‘君’?” 顾玉不由看向五皇子。 这是史书给郑庄公和共叔段的判词,巧用春秋笔法,寓褒贬于曲折的文笔之中。 一个“郑伯”,贬低了郑庄公捧杀弟弟的行为,一个“克”掩盖了共叔段谋反的事实,竟成为“两国君之争”,再次拉低郑庄公,《公羊传》更是将“克”字谓之“大郑伯之恶也”。 历来史书中,记录这段历史,在批判共叔段的同时,总把庄公贬得更低,认为是庄公的刻意纵容,才让共叔段一步步走向灭亡。 少师听了五皇子的话不由叹气,道:“殿下,庄公身为兄长,本该承担教导弟弟共叔段的责任,可他不断纵容...” “荒谬!” 五皇子打断少师道:“若是身为兄长,就该承担起教导弟弟的责任,那么武姜身为庄公的母亲,岂不更甚?可武姜因为生庄公时难产,为庄公取名‘寤生’,‘恶之,爱共叔段’。 武姜身为母亲都没对郑庄公尽到教养之责,却要求郑庄公这个哥哥对弟弟尽教养之责。岂不可笑?共叔段自取灭亡,尔等反怪庄公这个兄长没有劝谏,庄公岂不可悲?” 少师看着五皇子凶悍的目光有些无言。 或者说他并非无言,而是有些话无法直说。 他挑选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是想要借用郑庄公和共叔段的经历,以史为鉴,来劝导五皇子和六皇子兄友弟恭。 可是五皇子明显只揪住他们的行为,不细探他们的心理。 少师有些为难,总不能说,若是你弟弟以后想要跟你抢夺皇位,你就应该放任他自取灭亡,而后对其一击毙命吧。 这实在有悖伦理纲常。 少师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五皇子见少师无言,仿佛战胜的公鸡,挑衅地看了一旁的顾玉一眼。 顾玉很能理解五皇子的愤怒。 文中的“寤生”二字,触动了五皇子脆弱的内心,让五皇子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庄公姬姓,郑氏,名寤生。 而“寤生”即难产之意。 这就相当于,若是放在现代的语境,郑庄公的名字就是“姬难产”了。 跟人介绍的时候,说:“你好,我叫姬难产,你叫什么?” 这名字太丧心病狂了些。 这样的名字,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受不了,更别说庄公可是堂堂国君。 郑庄公母亲对郑庄公的厌恶可见一斑。 因为五皇子的出生,孝悯皇后难产而亡,圣上因此对五皇子又爱又恨,疏于管教,性格逐渐暴戾。 五皇子看顾玉沉默,气焰更加嚣张,道:“满纸的仁义道德,虚伪至极,该撕的不是我的话本,是它才对。顾玉,你说是不是?” 顾玉再次纠正他道:“五皇子您当称呼我为少傅。” 五皇子语气满是挑衅:“少傅,你说这书该不该撕?” 顾玉直视五皇子的眼睛,道:“该撕。” 少师道:“顾少傅,不可啊!” 《春秋》乃是儒家经典,若真的放任五皇子撕了,天下儒生必定群起声讨。 他和顾玉身为五皇子的先生,难辞其咎。 顾玉给少师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 五皇子仿佛大获全胜,把书递给顾玉道:“那便请顾少傅亲手撕掉这种误人子弟的书籍。” 顾玉接过书籍,却没有动作,而是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五皇子对于历史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这点很不错。” 五皇子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是被人夸几句,就得意扬扬的小孩子吗?” 顾玉气定神闲道:“所谓史书,是人参照历史事实,提笔写就,既然是人写就,自有作者隐含的倾向。五皇子不认同史书对郑庄公的评价,也在情理之中。” 五皇子道:“假仁假义,假模假样,一人如此,莫非看到这书的千千万万人都要如此吗?” 顾玉道:“五皇子所言极是。只是这本书能被奉为儒家经典,自有它的优势所在。前因后果逻辑清晰,人物刻画惟妙惟肖,语言微而显、婉而辩、精而腴、简而奥。五皇子可以不认同对郑庄公的贬斥,却不能不认同这点。” 五皇子没有反驳。 顾玉道:“您想撕这本书可以,前提是您能像左丘明一般,把这段历史讲述得当。不说胜过左丘明先生,只说相当,就算于《春秋》中,撕去这一页,换上您的文章,也并无不妥。” 五皇子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有本事驳斥书中观点,却没本事将自己观点写出来,还写得情理兼得,文笔流畅,更不敢说自己比得过左丘明。 他也不敢真的撕书,知道撕毁儒家经典的罪名于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看不惯顾玉,想要找事罢了。 顾玉双手把书奉上,道:“五皇子见解深刻,还望继续听讲,多多发言。” 顾玉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五皇子冷着脸,将书从顾玉手里夺了回来。 重新坐回去后,少师对顾玉投来一个钦佩的目光。 不管五皇子心里怎么想,此时能因为顾玉三言两语,重新坐回来。 就够让少师佩服顾玉了。 第442章 大概两次挑衅顾玉,两次都落败的原因,五皇子后面老实了许多。 顾玉看着他的后脑勺,可不觉得五皇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果然,讲学结束后,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伴读陆陆续续离开,少师也走了。 只剩下五皇子和六皇子二人在南书房。 五皇子冷冷道:“我有问题要向顾少傅请教。” 虽然叫着顾玉少傅,可五皇子毫无敬重。把脚放在桌子上,一副刁样子。 这副吊炸天又很不雅观的姿势让顾玉眉心直抽抽。 君泽那么多优点,五皇子一样也没学到,偏偏学这不着调的样子。 顾玉对六皇子道:“六皇子,您先去武场找少保学武,我来为五皇子答疑解惑。” 六皇子紧张地走到顾玉身边,小声道:“小舅舅,我放心不下你。” 现在又叫小舅舅以示亲近了。 顾玉看了六皇子一眼。 这两年她忙于前朝,六皇子一直跟在姜太妃身边,他们极少见面。 不知不觉六皇子已经到了顾玉的下巴,更不能把他当孩子看待。 顾玉道:“无妨,你先走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五皇子既然有疑问,我身为少傅,就该为他解答。” 五皇子目光满是凉意,看着六皇子道:“在我发怒前,快滚。” 六皇子在顾玉身边缩瑟了一下。 顾玉道:“你先去了,别误了那边的时辰。” 六皇子在五皇子阴鸷的目光中,战战兢兢走了。 可是一出南书房的门,他犹带稚气的脸上浮现一瞬怒意。 六皇子走后,五皇子又对南书房里所有宫人道:“都下去。” 宫人们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儿来,大概有圣上的吩咐,犹犹豫豫不肯动。 五皇子当即发火,把桌上的一个茶盏砸到一个宫人身上,怒道:“滚!滚远点儿!” 顾玉这才道:“你们都下去,不听召唤,不许进来。” 五皇子补充道:“滚远点儿!” 最后一个宫人退下,把门关上。 五皇子站起身来,道:“跪下!” 顾玉整个人的气势放松下来,道:“五皇子,圣上有令,南书房内,只论师生,不论地位。” 五皇子大概也没觉得顾玉会乖乖听话,当即手握成拳,朝顾玉袭来。 顾玉侧身一躲,让五皇子扑了个空,而后评价道:“不自量力。” 五皇子也没想到顾玉能躲过他这一击。 要知道,他的功夫可是君泽亲自教的。 顾玉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会轻松躲过他这一击? 五皇子怒道:“你竟敢躲!” 说着,就又是一拳挥来。 顾玉再次躲了过去,道:“五皇子,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顾玉的语气里充满讽刺。 五皇子连续对顾玉出手,都被顾玉轻松躲过。 二人在南书房里你追我躲。 五皇子犹如困兽,拼尽全力,也不能伤顾玉分毫。 可顾玉始终闲庭信步般,逗着他玩儿,还有精力把五皇子碰倒的书籍、笔墨砚台扶正。 顾玉道:“五皇子,您就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是歇歇吧。” 五皇子一直引以为傲的武功被顾玉贬得一文不值。 他更加恼怒,今天非要给顾玉点儿颜色瞧瞧不可,怒道:“我命令你!给我站住!不许躲!” 顾玉闻言果然停了下来。 可就在五皇子挥拳过来时,顾玉一把抓住五皇子的手腕,另一只手砍向他的手肘,而后把他的胳膊掰到身后。 五皇子整个人被压在桌子上,不断反抗,却动弹不得。 顾玉道:“你表哥能跟我过几招,你?还是算了吧。” 他彻底被激怒了,对顾玉怒吼道:“顾玉!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顾玉这才松开手,道:“我怎么对你了?” 五皇子用力没能收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顾玉,一脸不可思议道:“我堂堂皇子,你竟敢欺负我!” 顾玉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道:“我始终对五皇子恭恭敬敬,什么时候欺负您了?” 五皇子气得脸都在颤抖,道:“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父皇!我要让他治你死罪!” 顾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你猜圣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五皇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眼眶微红,怒吼道:“自然是信我!” 正是因为心虚,才要靠怒吼来掩盖自己的不自信。 顾玉蹲在他跟前,反问:“是吗?” 五皇子知道是什么结果,一瞬间成了受伤的小兽,只在嘴里喃喃道:“你竟敢欺负我!你竟敢欺负我!” 顾玉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道:“宫人都被你赶出去了,你还特意叮嘱他们滚得远远的,谁能证明?你空口白牙就说我欺负你,谁会信?” 五皇子恨恨地看着顾玉,道:“我要告诉我表哥!我表哥会信我!我会让他收拾你。” 提到君泽,顾玉眼神略微发冷,道:“那你去吧。” 五皇子眼里的恨意更重,道:“你别以为他喜欢你,就会站在你这边!” 顾玉神经倏然紧绷。 五皇子怎么会知道君泽喜欢她? 顾玉当即道:“五皇子慎言!” 五皇子道:“你二人的眉眼官司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就仗着我表哥喜欢你,所以才敢欺负我的吗?我告诉你,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他看清楚你是个怎样虚伪无耻的人!” 五皇子自己喜欢德荣,所以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 表哥从未把任何一个男人女人放在心上过。 只有顾玉! 每每看向顾玉的眼神都带着缱绻与深情。 明知顾玉曾经是小六的人,还劝他放下偏见,接纳顾玉。 更是在来南书房前,反复叮嘱他要好好听顾玉的话,不准为难顾玉。 顾玉亦是如此,人群之中,总会第一个看向君泽。 从小六那里转而支持他,不知有几分表哥的原因。 可惜表哥被顾玉蒙蔽了双眼,不知她是一个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之徒。 表面投靠他,实则不断欺负他打压他。 顾玉在五皇子的目光下紧张了一瞬。 今天一堂课,顾玉就发现五皇子比她想象的聪明。 六皇子还在机械地听少师讲课时,五皇子已经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合理怀疑书本知识了。 能观察到她跟君泽眉眼官司,也有几分君泽见微知著的本事。 五皇子看到顾玉脸上的紧张,愈发嚣张起来,道:“你现在给我磕头认错还来得及,等我表哥知道你是什么人,定会对你弃之如敝履,没了我表哥这个靠山,看我以后弄不死你啊啊啊啊啊啊。” 五皇子说着说着就叫了起来。 没别的。 顾玉手上用劲儿,掰了他的胳膊而已。 她实在看不惯五皇子不可一世的表情。 太欠揍了。 熊孩子就不能用太温和的手段对付。 五皇子泪花都挤出来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怒道:“我要告诉我表哥你是个什么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 “我要让他讨厌你!收拾你!打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你放手!” “顾玉!你找死!” 顾玉早就想收拾五皇子了。现在没人正合适。 她无视五皇子吃人的眼光,学着五皇子的样子,不可一世道: “我就是仗着你表哥喜欢我,就肆无忌惮欺负你,怎么着吧!” “你去说啊!” “你说了他也不会信!” “信了他也不会讨厌我!收拾我!打死我!” “还会站我这边儿,跟我一起教训你。” “你再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我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他也一样喜欢。” “我身上哪点儿他不喜欢!” 五皇子道:“你无耻,你不要脸!” 顾玉道:“我无耻不要脸,他也喜欢。” 五皇子哭道:“我要告状,我要跟我表哥告状,揭穿你的真面目!” 顾玉道:“听没听过一个词叫做枕头风?” “他那么喜欢我,你说他是听你告的状,还是听我吹的枕头风!” 屋子里顾玉还在不断挑衅着五皇子。 屋外听到一切的君泽风中凌乱。 君泽:... 这样的顾玉,是他没有见到过的。 的确无耻... 不要脸... 比她冷冰冰的样子好多了... 第443章 枕边风... 君泽虎躯一震。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顾玉。 也不是没撞见过顾玉无耻的样子。 她在江南装作纨绔子弟戏弄瘦马,在三司会审的时候扒侍女的衣服,都很豁得出去。 每次撞见顾玉这样子,君泽都会觉得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可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冲击大。 明明在自己面前端着清高孤傲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恨不得每个字都带着风霜刀剑。 却在背后为了压五皇子一头,说出这种话。 什么就是喜欢他,怎么着吧... 什么哪点儿他不喜欢... 什么枕头风... 怪、怪让人难为情的。 君泽悄无声息站在门外,并未进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打开门,顾玉就又恢复往常的冷淡样子。 他多久没见到这么鲜活的顾玉了啊。 里面的顾玉不知自己说的话都被君泽听了个一干二净。 犹自教训着五皇子道:“身为五皇子的少傅,今天为师便为五皇子上一课。” “第一,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了,连说实话都没人信。” “第二,你既然能为郑庄公说话,就该知道‘郑伯克段于鄢’对于郑庄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污点,更为人称道的是他最终成为春秋一霸。他的心机手段,你该好好学学。把眼光放长远,别只贪图一时痛快。” “第三,你鄙薄的假仁假义,未必不会成为手中的利器,连郑庄公都会用假仁假义对付共叔段,你有什么底气鄙薄?便如同现在的你我,我能凭借假仁假义否认对你动手,你能凭借自己的鲁莽让圣上给我定罪吗?” 五皇子脸色难看,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承认顾玉说的句句属实。 话是听进去了,但是顾玉这个人他还是要教训! 怎么能把他堂堂皇子按在桌子上! 五皇子吼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顾玉兜头给了五皇子后脑勺一巴掌,不重,但是足以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感受到屈辱。 顾玉道:“就凭我是你少傅!” 五皇子气得两眼泛红,像是暴怒的幼狮,挣扎得更厉害了。 五皇子道:“我表哥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打我!” 顾玉道:“你跟在你表哥身边,他那些杀伐果断,审时度势你一样没学会,就跟他学会了骂人和发怒。” 君泽:咳... 顾玉还在里面继续道:“连这两点也没学会,他骂人能把人骂得哑口无言,你行吗?他发火能让人胆战心惊,你行吗?” 五皇子就是一个被骄纵了的熊孩子。 圣上不管他,宫人们怕他,君泽和长公主在宫外有心无力。 从他往日的行径来看,除了德荣,他只听圣上和君泽的话。 或者说,他只会听强者的话。 顾玉现在就是让他心服口服,武力上,智力上,心机谋略上,都要压他一等。 五皇子的胳膊被顾玉钳制着,只能用脚踢顾玉,却被顾玉一躲,踢到了桌子。 疼得他嗷嗷叫,眼泪都挤出来了。 顾玉这才放开他,让他抱着自己的脚喊疼。 五皇子的余光不断看向顾玉,却发现顾玉没有一点儿过来帮他的意思。 他通红着一双眼,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却狐假虎威道:“给我脱鞋!我的脚受伤了!” 顾玉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我是你的少傅,不是你的奴才。” 五皇子气鼓鼓的,拿着桌子上的笔洗就往顾玉那里扔。 顾玉稍一侧头便躲了过去,但是笔洗里面的水不可避免甩到顾玉身上了点儿。 顾玉眼神微微发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五皇子慌张地后退,道:“你想干什么!来人!来人!” 顾玉微微一笑,从五皇子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顾玉道:“五皇子怕什么?您是皇子,我是臣子,我还能以下犯上不成?” 五皇子瞪大了眼睛。 说得好像刚刚以下犯上的人不是你一样。 顾玉擦完脸,道:“今天为师给五皇子布置一个功课,去想想为何郑庄公要千里迢迢,将共叔段逼到鄢地才杀他。” 说完,顾玉便扔下手帕,走出南书房。 可一拉开门,就看到君泽正站在那里,脸色有些怪异。 顾玉呼吸一滞,当即身体僵硬。 刚刚她教训五皇子,他听到了多少?! 不等顾玉反应,五皇子看到君泽,就像看到了救星。 他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君泽身后道:“表哥!你刚刚都听见了是不是!她刚刚打我骂我!把我按在桌子上,还打我的头!” 顾玉:... 别说了,我真想去死一死。 君泽轻咳一声,道:“我刚过来,没听到。” 顾玉:... 这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敢再浓烈些吗? 五皇子大叫道:“你怎么能没听到!你一定听到了对不对!你认清她丑恶的真面目了吗?她在你面前一个样,在我面前又一个样,狐假虎威,虚伪至极!” 君泽看了顾玉一眼,她的身体僵硬,脸色僵硬,嘴角紧抿。 又回到那一副冷冰冰的状态了。 只是右耳开始泛着淡淡的粉。 君泽想:是认清了顾玉的真面目。 在他面前一个样,在五皇子面前又一个样。 只是这面目并不丑恶。 五皇子道:“表哥,你现在看清楚了,你快跟我父皇说说,我不要她当我的少傅!” 顾玉道:“今日课业已结束,下官告退。” 顾玉就要走,君泽拦着她道:“五皇子今日在南书房表现如何?” 顾玉垂下眼帘,道:“偷看话本,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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