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个字:完了。 第358章 君泽悠闲地靠在软塌上,俊逸的五官一半沐浴在烛光中,一半留在晦涩不明的阴影里。桃花眼深邃,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一向对顾玉张牙舞爪的白猫现在温顺地躺在他腿上。 灯亮时,白猫对顾玉露出了尖牙,后背也拱了起来,做出攻击的姿态。 仿佛是有了靠山,知道它的主人会为它向顾玉算账。 这都不是让顾玉最惊恐的。 让顾玉最惊恐的是君泽膝上盖着的大氅。 白猫在君泽安抚下躺回了大氅上,被君泽一双大手轻轻抚摸着,一副舒适至极的模样。 大氅... 顾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离开前,那件大氅还在她的被窝里。 她的失眠挺严重的,尤其是最近听说了南宁街的事情之后。 彻夜难眠时,她会抱着君泽的大氅怀念往昔,这是君泽爱过她的证据。 在孤寂的夜里,让她疼痛冰冷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她会萌生一股自欺欺人的心安,仿佛这个人还在她身边。 她屋子里的东西等闲不让人碰,抱着君泽的大氅后更是连郦若和落雁都不让进来。 日常的床榻收拾都是自己来,官衙事情多,懒怠一次也是有的。 可没想到就这么一次,还被抓了个正着。 灯光一亮,她对君泽不能言说的情感再也无处遁形。 顾玉面无血色。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 为什么在君泽因为其他女人遇刺来质问她的时候被发现? 在君泽带着嘲讽的目光下,她就像是一个卑劣阴暗的小丑,一个十足讽刺的笑话。 顾玉如遭重击,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君泽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 “顾玉,我很好骗吗?” 君泽轻拍了一下白猫的身子,白猫听话地走了下去。 他唯恐顾玉看不清他腿上的是什么,将大氅拎在手里,满是冷意问道:“你知道这大氅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吗?” 没人知道他看到那件大氅时的感受。 顾玉逃得太快了,东躲西藏,二十多个人加上关言都没能逮住她。 于是君泽便潜入慎独院守株待兔。 在她的房间里看到白猫没有被顾玉送给六皇子时,他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想太多。 这只猫脾气大,爱挠人,他是知道的,没送过去也情有可原。 可就在他收敛呼吸,等顾玉带着一身栀子花香落网时,这只猫钻进被子里,将大氅揪出来一角。 他觉得眼熟,拉出来一看,竟然是他曾经给顾玉披过的大氅。 为了御寒,大氅选用细密的鹅绒,最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兽毛。 而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这样一件寒冬的衣服,怎么也不应当出现在被子里。 可它就是出现了。 大氅被揉得又软又皱,岂是一两天能达到的效果。 这说明什么? 君泽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顾玉,等待她的反应。 顾玉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当即转身,就要夺门而逃。 君泽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向房门。 茶盏应声而碎,半开的房门在冲力下合上。 君泽幽幽道:“顾玉,这是你的屋子,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无处可逃。 顾玉看着紧闭的房门停住脚步。 君泽将大氅放到软榻上,一步步向她逼近。 顾玉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门,退无可退。 君泽道:“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玉的心跳得很快,她想要给那件大氅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万千思绪呼啸而过,她一个都抓不住。 在灯光的照应下,君泽的身影彻底将顾玉笼罩。 顾玉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毫无招架之力。 君泽道:“你说我的大氅,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被子里?” 顾玉不敢看君泽的眼睛,干巴巴扯谎道:“是我的侍女收拾床榻时弄错了。” 君泽一把钳住顾玉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再次问道:“顾玉,我很好骗吗?” 顾玉小幅度摇摇头,在朝堂上能言善辩的顾小公爷,在真相面前毫无狡辩的余地。 君泽道:“为什么要把我的大氅放进你的被子里?取暖吗?” 顾玉脸色苍白,浓密的睫毛像蝴蝶一般,因为主人的情绪微微颤抖,一眼就能看出顾玉的惊慌失措来。 君泽毫无怜惜,继续逼问道:“你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都对我的大氅做了什么?” 顾玉听出他语气里带着的轻佻和暧昧,脸色未变,只是左边的耳垂红艳欲滴,十分可怜。 她替自己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泽咄咄逼人道:“我想的什么样?” 顾玉脑子乱极了,挣扎道:“别说了,什么都没有。” 意气风发的顾小公爷何曾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被人逼到墙角,神色慌张,耳垂殷红,连句话都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君泽看着她殷红的耳垂眼神一暗,在顾玉心慌意乱时,趁虚而入,吻了上去。 这件事他肖想了许久了,感受到怀里人的抗拒和挣扎他也没有退缩,反而放肆地咬住那枚红珠子,在唇齿间摩挲着。 顾玉是他心里落满阳春白雪的一株青竹,他不敢轻易触碰,唯恐亵渎了她的清白。 哪怕被她一次又一次推开,一次又一次伤透了心,他依然觉得他一厢情愿对顾玉生出这份情,本就是错的。 直到今天,他窥到了顾玉的秘密。 才知道以往的情愫并非错觉,才知道付情爱的不是他一个人。 感受到耳垂的湿润和疼痛,顾玉不由自主地缩瑟起来,道:“放开我。” 好不容易将君泽推开,君泽却满眼通红地吻上她的唇。 带着野兽般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死死抵在门上,磨牙吮血。 顾玉反抗不得,跟他对咬起来。 一个毫无章法的吻,弄得两人满嘴是血,血腥味儿在唇齿间徘徊,唯有疼痛才最深刻。 好一会儿,君泽才直起身子,按着顾玉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恶狠狠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边对我冷若冰霜,一边又抱着我的衣服不放。顾玉,骗我很好玩吗?” “玩弄人心的感觉如何?看我为了你失魂落魄,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说啊,你不是很能言善辩吗?现在怎么变哑巴了?” “说话!” 第359章 顾玉看着君泽的眼睛,在他一声声质问下无地自容。 她的嘴里满是血腥气,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君泽的血,两个人的嘴角都破了,殷红的血格外刺目。 她无法回应君泽的话,只能抿紧嘴唇,唯恐一张口就是哽咽。 君泽伸出手替她擦拭嘴角的鲜血,动作十分温柔,可说出来的话依然不肯饶人: “你不说,咱俩就没完,我看是你耗得起,还是我耗得起。” 君泽的压迫感太强,顾玉又少了几分底气,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跟君泽耗是耗不起的,她不敢面对惨淡的现实,只想逃离这里,躲得远远的。 可是顾玉知道,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君泽冷眼看着顾玉。 在君泽眼神的逼迫下,顾玉敛了敛情绪,冲外面喊道:“站住,有事吗?” 落雁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前走,立在院中道,“回小公爷,侧夫人给您送汤来了,可要让她进来?” 孙采薇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顾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若是让孙采薇进来,君泽定然要离开的,她可以借机躲避屋内这压抑的气氛。 君泽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低头凑到顾玉耳边,再次含住了顾玉的耳珠,含混不清,又满怀恶意道: “你让她进来啊,让她好好看看,她敬爱的夫君是个什么货色,表面一本正经,背地里偷藏其他男人的衣服,日日夜夜,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 顾玉咬紧牙关,羞耻感席卷而来,身子微微颤抖。 还是打消了让孙采薇进来的念头,带着对君泽的气恼,冲外面喊道:“让她回去。” 落雁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小公爷,您没事儿吧。” 君泽惩罚似的咬了一下顾玉的耳珠,引起顾玉一阵战栗。 顾玉咬着牙道:“没事。” 落雁闻言退了出去,将门口的孙采薇也劝了回去。 外面没有动静了,君泽这才放开顾玉的耳珠。 顾玉很有意思,害羞的时候只红一只耳朵,有时候是左耳,有时候是右耳。 他可以换着咬,现在的右耳耳垂像是樱桃一般,带着湿润,格外诱人。 君泽喉结滚动,没忍住又吻了一下。 顾玉侧着头躲避。 君泽若是见好就收就不是君泽了,他只会得寸进尺,得尺进丈,尝到一点儿甜头,气焰就愈发嚣张。 他凑在顾玉耳边阴恻恻道:“顾小公爷在跟侍妾圆房的时候,也会带着那件衣服吗?会熄灯想着我的脸吗?会在情动时叫我的名字吗?” 顾玉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不知道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她瞪着他道:“别说了,别说了,没有,我没有!” 可顾玉这凶狠的眼神不过是负隅顽抗。 君泽继续逼问道:“没有什么?没有带我的衣服,没有想我的脸,没有叫我的名字,还是...” “没有圆房?” 君泽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锋利,直直盯着顾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破绽。 顾玉用力将头转到一边,痛苦道:“你放过我吧。” 君泽往后撤了一步。 顾玉失去了桎梏,却顺着门跌坐在地。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失去了她的控制,一向胜券在握的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面对君泽的逼问毫无招架之力。 君泽毫不客气地搬来一个椅子,面对顾玉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白猫轻车熟路地跃到君泽的怀里,让君泽抚摸它的毛发。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白猫不时发出舒适的呜呜声。 看着将自己缩成鹌鹑的顾玉,君泽再次道:“还是那句话,你不说,咱俩就没完,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顾玉紧咬牙关,在君泽炙热的目光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泽冷笑一声,道:“如若不然,我将此事宣扬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光风霁月的顾小公爷如何在妻妾成群的情况下,还抱着男人的衣服睡觉,多新鲜,多刺激,多有意思。我是个没皮没脸的,就是不知道顾小公爷扛不扛得住旁人的议论。” 君泽的嘴是能气死人的,顾玉再次领教到了。 她甚至想学尚书家的女儿,找根绳子吊死自己算了。 顾玉羞愤欲死,捂着耳朵,恨恨地看着他道:“我无话可说!” 君泽弯下腰,拉下顾玉捂住耳朵的双手,看着她倔强的双眼道:“无话可说?顾小公爷好硬气呀。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最后竟然无话可说。” 顾玉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君泽认真道:“说你爱我,说你为什么骗我。” 顾玉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咄咄逼人的话语中,隐藏着这份感情飞蛾扑火的真挚。 她不忍再次伤害他,但是顾家的血海深仇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身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的恨,而是万千顾家军的恨。 她垂下眼帘,沉声道:“你想让我说的,我都可以说给你听,我爱你,过往种种,都是我在骗你。但是君泽,男子相恋是不容于世的。” 君泽冷着脸放开顾玉的手,道:“你是那种在意世俗眼光的人吗?” 顾玉沉默了一瞬,而后闭着眼道:“我是。” 君泽对她道:“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回答?” 顾玉闭上眼,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我对你有愧,不敢直视。” 君泽道:“为何有愧?” 顾玉道:“我负你良多,却不能弥补。” 君泽道:“我今天过来,就是在等你弥补。你只要向前走一点点,就能挽留我。” 顾玉握紧了双手,艰难开口:“对不起。” 君泽直起身子,警告她道:“顾玉,一个人的真心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消耗完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玉险些流出泪来,道:“我知道。” 君泽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以后好好的,有什么风言风语我们一起面对。第二,你娶你的季妙仙,我娶我的女孩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第360章 顾玉知道,自己一旦回答便会将君泽最后一点真心消耗殆尽。 但是她不能不回答,顾家军的血海深仇不能因为她的一己私情就此泯灭。 她背负的不仅仅是她杀父之仇,而是万千家庭的仇恨。 顾氏在落日关一战后,多少母亲失去了她们的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她们的丈夫,多少孩子失去了他们的父亲。 他们挣扎在丧亲的痛苦中,却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他们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 至今仍有顾家的孩子被教导要像他们的父辈一般,要像老镇国公顾钧益一般,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他们不知道真相,可顾玉不能当作不知道。 她身为顾氏爵主,这个仇若是不报,就无人替那些死在万人坑的顾家军讨回公道了。 在君泽的注视下,她想到祠堂里那只代表顾家军的赤红火眼。 它目睹了顾家军在一场场战役中崛起,也目睹了顾家军在万人坑中的陨落。 现在,也在无形中目睹着她的选择。 顾玉的眼泪无声流下,在君泽期待中,她道:“我是顾家唯一的男丁,身负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不必明确回答,君泽从她的眼泪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君泽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残忍地说道:“你三日后娶季妙仙,我会来,我两日后也要娶妻,你要来吗?” 顾玉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依然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去。” 看他高朋满座,看他红衣似火,看他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与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君泽半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脸,替她擦拭脸上的泪,道:“顾玉,你也知道痛吗?” 顾玉略带诧异地抬头。 君泽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道:“看着你妻妾娶进门,看着你一次又一次推开我,我这里,只会比你更痛。” 顾玉手心感受着他的心跳,含泪道:“对不起。” 君泽叹口气,终究无法对顾玉狠下心来。 在被顾玉伤害时,他有过多少因爱生恨的瞬间,恨不得将自己所经受的羞辱与痛苦千倍百倍还给顾玉。 可是在看到大氅时,他却只剩下欣喜若狂,原来顾玉说过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的,原来爱而不得的人不只他一人。 他逼顾玉做出选择,看到向来清醒自知的顾玉因他泪如雨下,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哀。 君泽满手湿润,道:“别哭了,我骗你的,没有小女孩儿,我也不会在没放下你的时候,去耽误另一个女子。” 顾玉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带着盈透的泪珠,道:“若有那么一个女子,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君泽道:“不必解释,我相信你的为人。现在我坦诚相待,你也要对我坦诚相待,我们之间不该就这么潦草结束。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可以沉默,但不能欺骗。” 顾玉张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怎么能不欺骗君泽,她最大的欺瞒便是自己的身份。 君泽道:“你喜欢你那些妻妾吗?” 顾玉瘫坐在地上,靠着门,君泽半跪在她身边,离得很近。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仿佛情侣间的耳语。 顾玉摇摇头,对他的温柔无法抗拒,道:“我与她们,并非男女之情。” 君泽道:“你碰过她们吗?” 顾玉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只道:“以前没有。” 君泽握了握顾玉的手。 他就知道,顾玉不是那种情爱与欲望分开的男人。 君泽道:“季妙仙呢?你为什么要娶她?” 顾玉道:“镇国公府不能没有女主人。” 君泽点点头,顾玉跟他不一样,从宫宴一事便能看出。 他大可以搞臭自己的名声,让那些京都贵女断了做逍遥王妃的念头,只因他背后有圣上和长公主给他撑腰。 但顾玉不行,她的阿姐在后宫之中,她的妹妹至今未出嫁,顾玉不能让自己的名声连累姐姐妹妹。 而且顾玉势必要走上权臣之路,那么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就会引得无数人觊觎,再出现一个孙采薇不是没有可能。 季妙仙这个倾国倾城,还是孤女的表小姐就很合适。 君泽幽幽道:“现在是镇国公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以后呢?是不是就会变成镇国公府不能没有继承人?你会一步步落入世俗的尘网,无法抽身。” 顾玉低着头,若她真是男子,的确会如君泽所说。 君泽道:“你不肯跟我在一起,真的只是因为世俗不容吗?” 他太了解顾玉了。 若顾玉是那种畏惧世俗之人,就不会提出让女子参军,不会想砸贞节牌坊。 甚至在知道五皇子和小太监德荣的事情时,他都觉得头皮发麻,难以接受,可是顾玉看向五皇子和德荣的眼神依然澄澈。 可顾玉依然道:“我是顾家唯一的男丁,身负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君泽道:“不可行差踏错一步,你要走的路,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跟我一起走的呢?” 顾玉知道若有君泽在她身边,将会是她复仇路上的一大助力。 可她的仇人不是旁人,而是君泽的舅舅。 她亏欠君泽的已经够多了,怎么能再卑鄙地利用他,去向他的亲人复仇呢。 顾玉狠下心来,道:“灯会上,你拦下的刺杀我的人,是长公主派来的吧。” 她后来苦苦追寻真相,可是一无所获,君泽那里也不见动静,所以背后之人只能是让君泽也忌惮的人。 想来想去,只有窥破玄机的长公主能做下这种事,让君泽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帮着遮掩。 君泽苦笑一声,道:“原来你怕这个?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吗?” 顾玉还是选择欺骗了他,强忍悲痛道:“除了长公主,还有君家,还有圣上。我不能明知那是歧途,还跟着你进去,也不想躲在你身后,承担这些无妄之灾。” 君泽嘴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真是个好理由。” 无论是不是真的,都到这种地步了,顾玉将刺杀一事说出来,堵住他的嘴,只能说明一点: 顾玉是爱他的,只是这爱不足以超越她的难言之隐,他就是说再多,也不能让顾玉回心转意。 他站了起来,道:“那我就祝顾小公爷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君泽掸掸衣摆上的灰尘,像是掸掉他来过的痕迹。 他推开门,彻底离开了。 顾玉还瘫坐在地,世界一片漆黑。 第361章 镇国公府被红色笼罩,树上、门前皆挂着红灯笼、红绸带,连侍从身上都挂着红腰带。 生怕旁人不知道今日是顾小公爷迎娶正妻的喜日子。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都是来贺喜的顾氏族人、亲友、同僚。 顾玉一袭赤红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将季妙仙从庄子里接了回来。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羡煞旁人。 因为有顾府的侍从沿途撒钱撒糖果,围观的人吉祥话不断往外冒。 好不容易到了镇国公府门前,顾玉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礼官捧着托盘进来,顾玉从中拿起弓箭,跟随礼官的唱词射箭。 “一射天,天赐良缘。” “二射地,地配以双。” “三射天与地,天长地久。” 顾玉的射技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当初牡丹筵上与逍遥王走马射箭,一鸣惊人,不知惹得多少贵女倾心。 可就是在这人生的大喜事里,顾玉不知分神想什么,最后当射轿顶的一箭险些射入轿门,将新娘子给射个对穿。 虽然歪了,倒也没有酿成大祸。 萧行之在一旁打圆场道:“新郎官是见到新娘了,激动得手抖了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宾客都带着善意哄笑起来。 顾玉弯起嘴角,将弓箭放回托盘。 而后轿夫们压低轿门,顾玉走上前去,将昏昏欲睡的季妙仙背到背上。 季妙仙在她背上嘟囔道:“你的后背全是骨头,硌得我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顾玉微微一笑,道:“就快到了。” 季妙仙道:“你家的饭那么好吃,怎么不多吃点儿,长长肉。” 顾玉道:“你觉得好吃就行,来我家管够。” 季妙仙轻笑一声。 跨过门槛后,顾玉将季妙仙放了下来。 带着季妙仙跨过火盆,走入正堂。 大禹朝新娘的行头不是遮住脸的红盖头,而是凤冠上垂落下来一帘子流苏。 众人都听说过季家表小姐的倾城美貌,现在在流苏的若隐若现中终于窥得。 果真是容色绝丽,美若天仙。 跟玉树临风的顾小公爷站在一块儿,真可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顾家没有男人,老夫人和苏姨娘一左一右坐在上堂。 礼官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到了“夫妻对拜”时,一道娇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等一下。” 所有人往门口看去,松阳郡主气势汹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顾玉则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君泽,抓着红绸带的手倏然握紧,变了脸色。 所有宾客都紧张起来,松阳郡主对顾小公爷可谓痴缠,这般横眉怒目的表情,怕是来者不善。 老夫人对礼官使了一个眼色,礼官急忙迎了上去,道:“郡主,您请这边落座观礼。” 松阳郡主道:“不着急,本郡主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送贺礼的。” 众人心里嘀咕,谁家送贺礼挑在夫妻对拜的时候。 松阳任性惯了,不顾旁人的窃窃私语,走到顾玉和季妙仙面前,将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 礼官及时接了过去,松阳道:“打开让这对新人看看,本郡主精心准备的贺礼,看新人喜不喜欢。” 礼官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那礼官看到后,差点失手将盒子扔出去。 松阳冷眼对礼官道:“怎么不报贺礼名字,莫非是瞧不上本郡主送的贺礼?” 那礼官求助似的看向顾玉,顾玉点点头。 礼官用不大的声音道:“松阳郡主贺上,镶金嵌玉...宝剪一只。” 众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哪儿有人家新婚送剪刀的! 剪刀意味着一刀两断,这可是新婚的大忌讳。 就算是镶金嵌玉也不行啊。 松阳郡主果然生猛。 她身边的表哥逍遥王怎么不拦着点儿? 松阳郡主不懂事,他也不懂事不成。 松阳一扬下巴,蛮横道:“本郡主送的礼物怎么样,顾小公爷可喜欢?” 她讨厌季妙仙,因为初次见面季妙仙就把她耍得团团转。 现在更讨厌顾玉,因为顾玉明知表哥为她付出一切的情况下,依然畏惧世俗,妄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虚伪懦弱。 这场婚礼她阻止不了,但是给表哥出出气还是不在话下。 就连表哥都默许了她的行为。 众宾客则纷纷擦汗,新婚送剪刀还问人家喜不喜欢,造孽啊。 顾玉抿抿唇,她知道松阳为何闹出这一出,如果能让君泽和松阳出出气也好。 孰料一旁的季妙仙走上前去,将剪刀从盒子里拿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凤冠中取出一缕头发。 而后又在顾玉高束的马尾中取出一缕剪下,她将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放入盒中。 季妙仙不卑不亢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松阳郡主送我们这只宝剪用意深刻,我和夫君在此谢过。” 宾客们暗道漂亮。 四两拨千斤,顾小公爷这位正妻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这场刁难,真是厉害。 松阳脸都气歪了,这个季妙仙可恶至极,当众下她的面子,偏她不知该怎么说才能扳回一局。 松阳仰头看着君泽,委屈道:“表哥。” 她表哥嘴巴是个厉害的,定能将这个季妙仙贬损得无地自容。 可惜松阳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君泽讽刺地笑了一声,他看着一身婚服的顾玉,大红色衬得她眉如墨画,面似冠玉。 与她寻常清冷的样子截然不同,也看不出半分那晚泪流满面的痕迹。 他来的路上听了无数郎才女貌的好话,耳朵都疼了,现在看她跟季妙仙站在一块儿,果然刺眼。 他满眼凉意地看着顾玉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顾小公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顾玉在君泽的目光下弯了脊梁,拱手道:“下官谢王爷前来贺喜。” 君泽将手里的小盒子递出,道:“这是本王的贺礼。” 顾玉接住那盒子,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拿着盒子的手,骨节都隐隐发白。 君泽平静道:“不看看是什么吗?” 第362章 顾玉不敢看君泽,在他的注视中打开盒子。 里面果然是她曾经送出去的墨玉扳指,被君泽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似乎预兆着君泽对她的感情也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君泽道:“喜欢吗?” 顾玉喉间涌起一股甜腥,她压了下去,低声道:“喜欢。” 君泽看着顾玉脸色苍白,只觉满心疲惫,道:“如你所愿。” 君泽不愿将这场婚礼看到最后,说完这番话,便带着松阳走了。 松阳小跑着追上君泽的脚步,问道:“表哥,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把顾小公爷吓成那样?” 君泽冷着脸,一言不发,让松阳心里无端升起一丝寒意。 他上了马车,从热闹非凡的镇国公府离开了。 车外的喧嚣和车内的萧索形成对比。 松阳只以为君泽不知顾玉对他的心意,为自己一厢情愿而难过,没忍住道: “反正她现在已经成亲了,现在怕不是已经进了洞房。我不妨告诉你。当初她昏迷不醒,我给她送血,她醒来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唤的是你的名字。 可后来我告诉她那是你的血,她却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她心里不是没有你,只是她自私懦弱,如今竟还毫无愧疚地娶亲。这样表里不一,自私懦弱之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君泽闭目养神,冷冷开口道:“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下去。” 松阳小脸气得涨红,她今天可是专程为了表哥出气,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让表哥早日看清顾玉的卑劣品性,可是表哥却不领情。 松阳骂了一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便叫外面的关言停车,自己跳了下去。 君泽睁开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顾玉就是再深情再难过,依然不肯向前走一步,站到他身边。 既然这是顾玉宁可痛苦心碎也要选择的结果,他成全就是了。 ... 没人再打扰,后面的一切流程都进行得很顺利。 一直到天色黑透,宾客们酒足饭饱离开,镇国公府才回归安静。 外人都走了,季妙仙快速卸掉头上繁琐的发饰,将厚重的婚服脱了,只剩下一层里衣。 老夫人过来,对季妙仙道:“辛苦你了孩子,以后顾府就是你家,千万别客气。” 季妙仙摆摆手道:“好的。” 说完,季妙仙便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颐起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脸色难看,坐在婚床上的顾玉。 想到今日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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