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吧。” 君泽却笑着插嘴道:“舅舅,表弟侍奉您用药,尽了孝道,但是外甥儿还没尽孝呢。” 圣上知道君泽自由不羁的脾性,打趣他道:“你若是跟顾玉一般稳重些,就是对我最大的尽孝了。” 这不是圣上第一次拿顾玉跟君泽作比较了。 实在是两人年岁差距不大,但行事风格千差万别。 君泽反驳道:“我哪里不如顾小公爷稳重了?” 圣上瞥他一眼,道:“顾玉马上就要娶妻了,说不准府中的妾室侧妻连孩子都怀上了。你呢?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天天让你娘跟在你后面操心。你若是快些成家,就是对我,对你娘最大的尽孝了。” 君泽在听到顾玉马上要娶妻,妾室连孩子都怀上了时,眼中浮起一抹阴霾,很快又消散而去。 他勾唇一笑,道:“舅舅真是了解外甥啊,外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舅舅开心一下,以此尽孝。” 顾玉忍不住去看君泽,揣测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上听到这话,心里的烦躁去了大半,道:“怎么着,你这是终于想通,打算娶个王妃了?” 君泽道:“是啊,顾小公爷都要娶妻了,您老拿我跟她比,我也不能被她压过一头不是,听闻顾小公爷的未婚妻貌若天仙,我前段日子得空去看了看,果真不假。 于是我遍寻天下美人,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我寻到一个比顾小公爷未婚妻还要美上几分的美人,到时候娶回家,跟顾小公爷的未婚妻比上一比。” 君泽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观察顾玉。 然而顾玉不动如山,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仿佛只是听个热闹。 但君泽是谁,他天生五感灵敏,还是听出顾玉的呼吸不似刚刚平稳了。 圣上听了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娶妻娶贤,岂是让你拿来比美的!荒谬!” 君泽道:“美丽和贤惠又不冲突,那女子蕙质兰心,单纯烂漫,若能娶到她,我必定视若珠宝,从此改邪归正。” 虽然君泽说话不着调,但是他都二十三了,亲事一直是长公主的心头大患,好不容易碰到能入他眼的女子,圣上岂能放过。 圣上笑着道:“哪家的女儿,能被你夸成这样?” 君泽道:“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也是偶然与之相识,现在被我安置在南宁街的一处院落里。” 圣上道:“孤女也无妨,朕可以抬抬她的身份,将她赐给你做妾。” 第354章 君泽脸上尽显温柔,道:“舅舅,还不着急,她年龄不大,初来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我怕圣上一道赐婚圣旨下去,惹得京都人过去瞧她,把她吓坏了,我找谁说理去。” 君泽的婚事一直为京都人津津乐道。 大家在观望哪家贵女倒了八辈子霉,会嫁给这么一个玩意儿的同时,也不断猜测他的性取向。 先前还有人磕过逍遥王跟顾世子的cp,只是后来顾玉被圣上赐婚,又领进门几个美妾,与逍遥王的互动实在不多,大家便淡淡忘了。 所以若是君泽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圣上还为之抬身份赐婚,在京都真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圣上来了兴趣,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值得你这般小心回护。” 察觉到顾玉的呼吸急促起来,君泽将那个女子描绘得更具体了些。 他语气里带着炫耀,继续道:“她有倾国之姿,又活泼开朗,我喜欢看她笑,跟她在一起,我能忘掉一切烦忧,前段时日心情不好,幸好有她陪着。对了,她还很善良,就是有些胆小,上次带她去山上打猎,我射伤了一只兔子,她跟我赌气了半晌,非要我亲自给兔子包扎好,让她抱着兔子回去,才肯消气,您说她好不好玩。” 五皇子也插嘴道:“是挺好玩的,一只兔子罢了,还闹着你亲自包扎,看来表哥是真心喜欢她。” 圣上道:“行了行了,看出你喜欢她了,回头找个时间,带她来朕面前,朕见一见。” 君泽大方道:“过段时日吧,等她稍微适应京都的生活,我就带她进宫。” 顾玉站在一旁,看他们其乐融融,面色不动,指甲已经嵌入掌心。 她想到前段时间君泽腰间的香囊,是那个女孩儿亲手做的吗? 活泼开朗,爱笑,单纯善良,娇俏可爱。 这样的女孩儿,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 又是在前段时日,她屡次三番伤害君泽。 这种情况下,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儿很容易走进君泽的心吧。 君泽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他跟那个女孩儿相处的点点滴滴,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 顾玉觉得吵,脑子里乱纷纷的。 直到圣上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圣上道:“顾爱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玉稳了稳心神,道:“臣在想,臣的未婚妻也是父母早亡,初来京都,无依无靠,一个人在京郊的庄子里待着,是不是也会害怕。” 圣上笑道:“看来顾爱卿也是个会疼人的丈夫。” 五皇子语气不善道:“听说顾小公爷家里好几门美妾,何必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假惺惺。”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淡。 顾玉是因为察觉到五皇子对她明晃晃的敌意。 圣上是想到了早逝的孝悯皇后,五皇子心里还是因为他后宫妃嫔众多而有所怨怼,现在是借着顾玉的事,表达对他的不满。 君泽自不必说,顾玉那些妾室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并不放在眼里,但难以忍受。 顾玉道:“臣惭愧。” 圣上被五皇子尖锐的话刺得心生不悦,顿时失了玩笑的劲儿,挥挥手道:“若无其他事,你们先下去吧。” 三个人从殿里告退。 君泽跟五皇子走在前面,五皇子道:“表哥,南宁街真被你金屋藏娇了一个女孩儿吗?若她无父无母,你为什么不答应父皇要抬她身份的决定,别是哄父皇开心,凭空捏造出来的。” 顾玉也咂摸出一丝不对劲儿来,君泽说的人,怎么跟季妙仙的处境那么像。 无父无母,初来京都,倾国之姿。 君泽究竟是喜欢这个女孩儿,还是存心跟她较劲儿,亦或者,这个女孩儿本就不存在呢?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听君泽回答。 君泽道:“我闲得慌吗?凭空捏造一个女孩儿逗乐。” 五皇子道:“也对,你提到她时腻腻歪歪的。可为什么不愿父皇给她抬身份呢?” 君泽道:“身份高不一定是好事,她天性散漫爱自由,何必束缚她。” 五皇子道:“我可以去瞧瞧她吗?” 君泽道:“可以啊,我这就带你去。” 最后一句话落地,彻底打碎了顾玉的希望。 若真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君泽怎么可能带着五皇子过去。 到了宫门口时,君泽让五皇子上车,偏偏转头对顾玉道:“顾小公爷想去瞧瞧吗?” 看着嘴角含笑的君泽,顾玉抿紧了嘴角。 这算什么? 分手之后,迅速带着现女友来前任面前炫耀? 可是他们从未在一起过,谈何分手。 顾玉平静道:“王爷喜爱的女子单纯胆小,下官贸然过去,吓到她就不好了。若到了进门那天,王爷可以发一封喜帖,到时下官一定亲自过去将厚礼奉上。” 君泽道:“她虽然胆小,倒也不是见人就怕的性子。也罢,毕竟男女有别,顾小公爷避嫌是应当的。” 君泽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顾玉独自站在原处,有些无措。 太突然了。 先前为了她连命都不顾的君泽,有朝一日,会因为其他女子嘴角含笑,眼中尽是柔情。 可转念一想,有什么突然的呢。 在她一次次推开君泽之时,就已经为君泽的离开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事到临头,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平沙驾着车过来,顾玉上马车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平沙道:“小公爷怎么了?” 顾玉道:“没事。” 坐在马车里,顾玉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手心里出现几道血痕。 本是不足为道的小伤口,顾玉却觉得疼极了。 她想想点儿其他事情,明明她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处理,可是刚刚君泽含笑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尽管预料到了会失去,可是在真正失去时,还是会痛彻心扉。 一个活泼开朗,单纯善良,爱笑的女孩儿。 和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又背负着种种枷锁的自己相比,更加适合君泽。 君泽也爱笑,两个人相处一定充满欢乐。 他们会光明正大在一起,接受无数人的祝福,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携手到老。 而她,终究是君泽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在君泽的人生轨道上留下一抹不好的记忆,而后消失在他的未来。 顾玉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 第355章 君泽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断思索刚刚顾玉的反应。 她伪装得太好了,除了甘泉殿呼吸乱了那么几次,就没有漏出半分破绽。 说出来的话不偏不倚,恰到好处,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僚。 可有时,伪装得太好,未必不是另一种破绽。 若不是心虚,她何必拼尽全力掩饰情绪,将每句话都说得那么圆满恰当。 五皇子不悦道:“表哥为什么还要邀请她过去?你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君泽道:“你对她的敌意很大。” 五皇子冷笑一声,道:“我对她敌意大是应当的,倒是表哥,跟她走得太近了些。别忘了,她是小六的人。” 君泽道:“她未必会站在六皇子那边,不然你跟那个小太监她早就捅出去了。” 五皇子道:“她没有捅出去完全是因为表哥替我收尾,她没那个胆子惹表哥。再说了,就算她不扶持六皇子,也断不会站在我这边。” 君泽道:“景尚,她不捅出去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她有自己的道义。还有,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若能拉拢她,对你有益无害。” 五皇子将头侧到一边,赌气般说了一句:“你倒是了解她。” 君泽有些头疼,五皇子还没过意气用事的年纪,说多了,只会令他产生逆反心理。 君泽想到五皇子在圣上面前说的话,道:“景尚,你今日不该含沙射影说那句话。” 五皇子道:“我看不惯,表哥。我讨厌她这种人,表面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则妻妾成群。若是真的喜欢,怎么能容忍其他女人坐在本属于她的位置上,怎么会去找赝品怀念,怎么会...” 君泽打断他道:“够了。景尚,你不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有分寸。这些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传到圣上耳朵里,你就彻底完了。” 五皇子被君泽突然发火吓了一跳。 他说的哪里是顾玉,分明在表达对圣上的怨恨。 他恨圣上一边思念他早逝的母亲,又让徐皇后那种女人坐在本属于他母亲的位置上。 他恨圣上将母亲去世的错归结到他身上,这么多年,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恨圣上打着怀念的旗号,去找一个又一个跟他母亲眉眼相似之人。 若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找拙劣的替代品。听到宫人说哪个宫妃与孝悯皇后有几分相像,他就心生恶心。 君泽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到底被景尚的话刺痛了,他无法对顾玉那些妻妾视若无睹。 最后一次。 他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顾玉。 为了那声“扫把星”,更为了他跟顾玉那些相知相识,默契并肩的过往。 马车一路来到南宁街,推开门,院子里开满了栀子花,沾衣留香。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揪住一个兔子的耳朵,将它从一簇野草里拽了出来。 她的发髻上插满了栀子花,人比花娇,看到君泽进来,她当即撒开兔子,扑到君泽身上,脆生生喊道:“君哥哥,你来了,兰兰好想你。” 五皇子原本伤感的情绪瞬间散得一干二净,对君泽质问道:“表哥说的女孩儿,不会就是她吧。” 君泽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道:“不然呢。” 五皇子气恼道:“你就知道骗人!” 君泽扫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我又没骗你。” 君显啃着一个枇杷从屋子里出来,最近江南没什么事,他就带着兰兰四处游玩,路过京都,顺便看看君泽和五皇子。 君显咬了一口枇杷问道:“你今晚还住我这儿吗?” 君泽嗯了一声。 他要在这里等个人。 ------------------------------------- 圣上在群臣请罪后,终于“退让一步”,答应了设立文翰司。 文翰司的掌事由顾玉担任,本次一共挑选了七十名进士,封为文翰学士,正七品官阶。 其余进士按照往年惯例外放为县官,或各衙门的小官小吏。 圣上将勤政殿的左侧殿特批为文翰殿,每日有七人前来值守,负责批答表疏,应和文章,撰拟文字,因为圣上常常熬夜批奏折,时常有学士值宿禁中。 众朝臣觉得自己又一次逼迫圣上让步,颇为自得,对这样的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短短半月,从文翰司传出了许多辞赋佳篇,遣词用句皆为上佳,颇受京都的读书人吹捧。 表面上,文翰司俨然成为一个专奉笔墨,侍弄辞藻的官衙。 这日,顾玉身后跟着一众宫卫来到文翰司的官衙,一些文翰司的学士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几个宫卫架上梯子,将文翰司的牌匾取了下来,换了个鎏金崭新的牌匾。 上书“文翰司”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颇为大气。 顾玉道:“此乃圣上亲笔御赐,可见对咱们文翰司的看重。” 七十个学士面色各异。 顾玉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等牌匾安装好,顾玉将所有学士叫到中庭。 顾玉站在前面问道:“诸位来文翰司有些日子了,对自己手头的工作有何想法,不妨说一说。” 众人纷纷低着头。 顾玉等了会儿,见他们没一个站出来说话,便道:“你们不说,本官替你们说,诸位觉得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考中进士,却只能在做润色文章这种笔墨之事,心有不甘,觉得壮志难酬,怀才不遇,是也不是?” 顾玉的话戳到了他们大多数人心坎里。 一个进士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道:“回掌事,正是如此,下官甚至觉得,与其在这里当一个文翰学士,还不如外放当一方县官。” 顾玉看了他两眼,便道:“魏旻,漳州人士,年三十六,一甲进士及第十三位。我可有说错?” 魏旻没想到顾玉记得这么清楚,讷讷道:“正是下官,分毫不差。” 顾玉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不仅能叫出你们的名字,也能说出你们的科考信息,甚至了解你们的家族情况。” 魏旻不解地抬头,问道:“顾小公爷将我们精挑细选出来,就是为了给圣上伺候笔墨吗?” 第356章 顾玉没有回答魏旻的话,而是道:“我能将你们所有人的详细信息说出来,你们能将自己这些日子,在圣上那里校对润色的所有奏章说出来吗?” 大多数学士都摇摇头。 顾玉道:“能说出来的人向前一步。” 七十人中,只有十八人站了出来。 在顾玉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毕竟是从万千考生里脱颖而出的进士,记忆力果然超群。 顾玉道:“你们十八人中,能将圣上所批奏章中的用意讲出来者,向前一步。” 只有五人站了出来。 顾玉继续道:“你们五人中,觉得若是自己处理奏折中的政务,能比圣上更好者,向前一步。” 无一人再向前一步。 一来是不敢,谁敢说自己会比圣上处理政务还要好。 二来是真的清楚自己比不过圣上。他们初出书斋,对许多政务都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怎能跟圣上相提并论。 顾玉点点头,道:“向前一步者,本官自掏腰包,赏赐五金,向前两步者,赏赐十金。若有一日,谁能上前三步,本官不光赏赐二十金,加官进爵亦不在话下。” 经过顾玉这一番话,所有人表情都微妙起来。 顾玉这才对魏旻道:“你刚刚说让你当文翰司的学士,还不如放你回去当一方县官。” 魏旻额头上冒出冷汗,他似乎明白了顾玉的意思,但又不完全明白。 顾玉道:“你们能被本官选到文翰司来,都是能造福一方的人,但是本官要的,不是让你们守护一方安乐,而是为天下安乐出力。” 七十个人肃然起敬。 顾玉道:“你们处在天子侧,手里摸过的,笔下修饰的,哪一件不是关乎万民的大事。可是你们大多数人却只将注意力放在遣词用句上,剩下的人也不过是草草记下详情,却无法对政事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 七十个人齐声道:“下官惭愧。” 顾玉直言道:“你们是该惭愧。本官从二百多人中将你们选到圣上身边,是为了让你们知晓天下事,为天下谋福献策,你们呢?一边只知道推敲辞藻,一边又抱怨自己只能推敲辞藻,更是想着龟缩到小县城里,平白辜负了本官的看重。” 顾玉的话不算尖锐,却让他们无地自容。 想一想真的是这样,旁人说他们是打着学士的幌子,做伺候笔墨的仆役之事,他们便真的只做仆役之事。 多少天下大事从他们眼前经过,他们却不能思考其中的用意,不能为天下大事提出良策。 经过顾玉一番敲打,七十个人这才知道,他们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只是... 状元丁孝吉上前一步,他是刚刚走出两步的五人其中一个。 丁孝吉道:“敢问小公爷,若是我等有了良策,可否能向圣上进言?” 顾玉道:“你们所进之言,一旦被圣上采用,私底下,本官赏赐你们二十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小公爷好阔气。 同时,他们都对自己的工作蠢蠢欲动起来。 顾玉继续道:“不过本官丑话说到前头,若有人贪图钱财,盲目进言,耽误了政事,本官决不轻饶。” 给他们钱,一来是知道这些寒门手头拮据,文翰司又是无权无实的清水衙门,稍作补贴,不至于让他们因为别人的利诱就铤而走险。 二来是让他们在潜意识里明白,他们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只有紧紧跟上她的脚步,按照她的指令行事,才有好日子过。 七十个人齐声道:“下官遵命。” 顾玉道:“你们该做的,不止是替圣上的笔墨排忧解难,而是替万民谋福,替天下太平献力,明白了吗?” 七十个人再次齐声道:“下官明白。” 顾玉满意地点点头。 半个月的时间,是给他们的适应时间,也是给世家的适应时间。 现在的文翰司各项事务已经落实,不怕世家再反悔。 顾玉看着他们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从今往后,圣上有了这一群秘书,可以好好歇歇了。 ------------------------------------- 南宁街院落的栀子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香气溢满整个街道。 君泽的心越来越沉,脸越来越冷。 他在南宁街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鱼儿上钩,可是鱼儿始终没有来,仿佛对钩子上的食物丝毫不感兴趣。 还有三天就是顾玉娶季妙仙的日子了。 君泽看着满院的栀子花,眼神一冷,将关言叫了过来,吩咐了一些事情。 ... 顾玉冷着脸从文翰司走出来。 她最近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才不会去想那些令人痛苦之事。 可一旦闲下来,那些过往就像潮水一般,占据她的心神。 她无数次想过去南宁街看看,君泽现在喜欢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 但每次这个念头升上来,都会被她强行按下去。 顾玉来到琳琅阁找顾琼,只见架子上的镇店之宝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正被伙计取下来。 几个伙计在一旁闲谈,说是这些日子逍遥王夜夜留宿南宁街,每次过去,必要大包小包带着女儿家喜爱的东西。 琳琅阁有好几款镇店之宝的珠宝首饰,都被君泽一掷千金买去哄人了。 顾玉看着那宝簪被两个伙计小心翼翼放在盒子上,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往哪家送?” 伙计道:“回东家,逍遥王定下的,往南宁街送。” 顾玉有些失神地点点头,道:“小心点儿,别碰坏了。” 伙计道:“是,东家。” 一旁有琳琅阁的伙计在那里闲谈,对逍遥王金屋藏娇,“千金换佳人一笑”的事情啧啧称奇。 顾玉的呼吸似乎游走在刀子上,心口钝钝地疼。 谁不爱美呢? 只是这种东西注定与她无缘。 罢了,让君泽买去也好。 一个伙计道:“听说逍遥王要去京郊的军营练兵,一去要好几天才回来,这怕又是买来哄人的。” 顾玉瞧着那装着宝簪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57章 傍晚时分,琳琅阁的伙计又高调地往南宁街送东西。 顾玉悄悄跟在后面,看着一户门前长满栀子花的人家打开门,琳琅阁的伙计恭恭敬敬将东西奉上,里面的人接过,又将门合上。 不一会儿,伙计找到顾玉,道:“东家,东西送进去了。” 顾玉道:“里面是谁接的?” 伙计道:“是个仆妇,这些日子都是这个仆妇接的东西。” 顾玉道:“里面的姑娘你们可见着身影了?” 伙计道:“没有,里面的仆妇不让我们进去,每次接完东西他们就把门给关上了,不过倒是听到过几次里面传出笑声来。” 顾玉垂下眼帘,道:“你们先回去吧。” 天色逐渐黯淡,南宁街安静下来,路上不见一个人。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后街的墙头,正要运用轻功上房顶时,那道身影又悄悄退了下来。 顾玉叹口气,觉得自己做出这番姿态实在不妥。 她跟君泽闹得那么僵,注定彼此无缘相守,君泽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女子,她又做贼似的来偷看算怎么回事。 互不打扰,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状态。 顾玉正想离开,又顿住了脚步。 心想,她只是来看一眼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想过要打扰他们。 看一眼,就看一眼又有何妨呢? 顾玉转身回去,可是手刚摸上墙,她就又放下了。 她太了解人心了,知道人心是永不会满足的。 若是看到那个女孩儿不如自己,定会心生不甘,她怕自己不能控制对君泽的贪念。 若是那个女孩儿比她好,看到他们二人犹如神仙眷侣,她定然会更加痛苦。 想来想去,这一眼还是不看为好。 不妨等君泽将人娶进门,所有事情再无挽回余地,她才会彻底放下这个人。 顾玉忍着心里的伤痛,就要走。 君泽躲在不远处的柳树上看到顾玉偷偷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就知道,一直以来,并非他一厢情愿。 顾玉的嘴能骗人,可是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君泽在树上等了好久,一直等着腿都麻了,顾玉还在那里徘徊。 君泽都替她着急。 一面墙而已,轻而易举就翻过去了,她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在君泽耐心即将耗尽之时,顾玉还是转身走了。 这次的身影带着决绝,逃一般地离开了南宁街。 君泽这才意识到,顾玉是真的放弃进去看他的“新欢”了。 君泽的脸霎时冷了下来,看到顾玉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他拉下手里的烟花。 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夜色,看着夜空里炸开的烟火,顾玉脸色一变。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顾玉听到有人喊“抓刺客!” 顾玉咬咬牙,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 千万不能被这伙人看到她的脸,若是让君泽知道,她偷偷来看君泽的“新欢”... 想到这个可能,顾玉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运用轻功,她逃命一般离开南宁街。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浓郁的像是一滩墨水。 顾玉才有些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慎独院。 看来君泽真的很在意那个新欢,南宁街少说有二十多号人守着。 就连关言都被留在了那里,关言武功高强,一路上对她穷追不舍,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人甩开。 不过幸好没有露出马脚。 顾玉打开房门,走进去没两步,当即察觉到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 顾玉厉声问道:“谁!” “夜半赏花,顾小公爷好雅兴。” 熟悉的声音让顾玉的身体一寸寸僵硬,一滴汗从额角滑了下来。 今日琳琅阁的伙计说君泽去京郊练兵,她特意找人去打听了消息的真伪。 手下的人明明看到君泽从城门口离开,才回来复命的,为何君泽会出现在这里。 顾玉强装镇定,质问道:“深更半夜,王爷出现在下官的房间里,恐怕不大合适。” 屋里没有点灯,君泽的方向黑漆漆一片。 哪怕如此,顾玉也不敢往那里看一眼。 君泽冷笑一声,道:“栀子花好看吗?” 顾玉心虚得很,道:“王爷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君泽道:“我的女孩儿在南宁街遇刺,关言说刺客的背影很像顾小公爷,我便来问一问,顾小公爷刚刚去了哪里。” 顾玉听到那声“我的女孩儿”差点儿绷不住情绪,但还是道:“王爷说笑了,您的女孩儿遇刺跟我有什么关系。” 君泽语气中含了怒,道:“顾玉,她被刺客刺伤了,而你带着一身的栀子花香回来,不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君泽换了称呼,让顾玉如坠冰窟。 难道君泽以为她会去伤害那个女孩儿吗? 顾玉在黑暗中,顾玉看不到君泽嘴角的笑,急忙辩解道:“我没有伤她。”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君泽冷声道:“顾小公爷这是承认去南宁街了。” 顾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上当了,一时间思绪慌张,说不出话来。 君泽道:“你去南宁街做什么?知道那是本王的心头好,没忍住去瞧瞧?” 顾玉绞尽脑汁,也只能苍白地说一句:“王爷误会了,我是琳琅阁的东家,今日随着伙计去送宝簪,才沾染了些栀子花香。今晚您的女孩儿遇刺,与下官没有半点儿关系,与其在下官这里耗着,不如快些去抓真正的刺客。” 君泽嗤笑一声。 不用点灯,顾玉也知道他脸上一定带着嘲弄。 君泽嘲讽道:“这么说是本王误会你了,你大老远去看我的女孩儿,只是为了送件首饰,而不是心生嫉妒,要伤害我的女孩儿。” 顾玉被他一口一个“我的女孩儿”扎得心里直冒血,还是强装无事道:“王爷说笑了,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更谈不上伤害她。” 可是君泽忽然一拍桌子,语气冰冷,又带着认真道:“顾玉,我很好骗吗?” 顾玉紧握双手,知道自己的借口漏洞百出,逃不过君泽的眼睛。 可是让她承认是嫉妒那个女孩儿,还想对那个女孩儿下手,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时,君泽打了一个响指,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顾玉看到了君泽此时此刻的样子,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心里只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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