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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厌那个人,自己居然会想他想了整整一夜。 顾玉站起来,身子微微晃了晃,连日的疲惫让她有些吃不消。 如果扫把星回来了,她就能稍微轻松些了。 顾玉稳稳心神,往关押芳贵太妃的院落走去。 芳贵太妃在她手里这些日子,一直很平静。 该吃吃,该睡睡。 这是对安亲王极度信任的表现。 顾玉忍不住想,君泽呢? 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安亲王有没有难为他?有没有对他用刑。 在锦宜别墅时,他一定受了不少伤,安亲王有没有给他医治? 这是她第一次,除了自己的家人外,挂念另一个人。 扫把星,你可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否则,这个人情债让我寝食难安。 第142章 顾玉推开门,看见芳贵太妃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嘴里依然念着经文,佛珠在指间一下一下转着。 看着她这样,顾玉忍不住道:“若芳贵太妃真的慈悲,此次回去,当好生劝谏安亲王勿起战乱,勿让江南百姓流离失所。” 芳贵太妃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小声道:“我定当日日念经,为那些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祈福赎罪。” 顾玉只觉这话讽刺,冷笑一声,道:“是嘛,那您恐怕念一辈子经,都赎不了安亲王犯下的罪了。” 没想到,芳贵太妃反驳她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来赎罪的。赎得了,赎不了,得先有这份心。” 顾玉道:“按您这么说,只要有了赎罪的心,就可以随意犯错吗?” 芳贵太妃道:“人,生来就是有罪的。” 顾玉觉得芳贵太妃的话令人不适,不再与她多说,只道:“芳贵太妃,七日之约已至,请吧。” 顾玉对一旁的寡言使了个眼色,寡言上前把芳贵太妃绑了起来。 她们一起从通宁县河边上了船,浩浩荡荡地往运河中心驶去。 河面开阔,太阳强烈的光线铺撒上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箔一样灿烂的波光。 顾玉的眼睛已经快要好得差不多了,能像从前一样视物。 只是现在运河上无任何遮挡物,阳光过于强烈,她需要以轻纱遮眼,方不会流泪。 在轻纱的雾蒙蒙下,顾玉看到一队船只气势汹汹迎面驶来。 她手心渗出汗水,心里暗自祈祷。 扫把星,你可一定要... 好好的。 随着两方的船越离越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只见河道上,两方各派出来一艘小船,顾玉和寡言带着芳贵太妃坐进船舫,寡言拿着船杆向河道划去,跟另一艘小船上的安亲王碰了头。 两船相碰,顾玉把芳贵太妃绑在船舫,由寡言看着,她独自走了出来,安亲王亦是一个人站在船头上。 安亲王道:“顾钧益一生刚正不阿,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狡诈如狐的儿子?” 顾玉道:“芳贵太妃满怀慈悲,不也生出安亲王这么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黎民百姓的儿子吗?” 安亲王道:“真是讽刺,不顾苍生的何止我一人,你效忠的那位圣上岂不更甚。 明明早已对本王心生怀疑,却不愿背上手足相残的骂名,硬生生拖到本王万事皆备,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才派了你们两个小娃娃过来。 若本王没猜错,朝廷的军队至今没有消息过来吧。呵呵,事到如今,他还想着等本王杀了你们,引起公愤,他才‘不得不’对自己兄长出手。 江南这场浩劫,是本王造下的,却也是他放任的结果。不愧是掖庭淫妇之子,纵使高坐皇位,还是摆脱不了那欲盖弥彰的恶心习气。” 安亲王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圣上浓浓的厌恶和恨意。 顾玉听了这话也觉心惊,事到如今,她再看不清圣上的打算就真的太迟钝了。 昨夜萧行之的到来,告诉她,离开京都时,朝廷援兵不知商量到了哪一步,还未听见有任何动静。 原本以为圣上忌惮君家,派她来江南与君泽制衡,却不想自己也是被牺牲的那个棋子。 圣心难测,又险恶。 果然,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就是人心,她相信当初的圣上定然与现在截然不同,不然她父亲镇国公,以及长公主等人不会在宫变时扶持他上位。 就如同外表纯良怯弱的六皇子,在关键时候,不也把那份有毒的糕点送到了她手上吗? 可是,安亲王在江南口碑极好,谁又敢说,如果当初登上皇位的是安亲王,现在天下的局势会比现在更好呢? 罢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从圣上登上皇位那一日起,安亲王想要取而代之,便只有谋反这一条路可走。 她同样,身为镇国公府世子,就算知道圣上在利用她,她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不仅要在权势的纷争中夹缝生存,还要想办法一步步往上爬。 顾玉看着与当今圣上有三分像的面容,道:“安亲王,多说无益,我们换人吧。” 顾玉将芳贵太妃从船舱里带了出来。 今日双方背后都有人,稍有不妥,就是两败俱伤。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要打,也得等芳贵太妃和君泽到了安全的地界再打。 看到君泽被安亲王带了出来,顾玉暗自松了口气。 君泽虽然一脸萎靡憔悴,但是手脚俱在,衣服也换了新的,看到顾玉后,对她露出一个熟悉的笑。 顾玉在两船之间放了两个甲板,两个人质互相走过来时,顾玉和安亲王一起紧张起来。 所幸都忌惮着彼此,在对方给予的压力下,都没有轻举妄动。 君泽一只脚跨到顾玉的船上时,甲板忽然动了一下,顾玉和安亲王同时亮出武器,剑拔弩张说的就是这般。 孰料君泽是脚下踩空,整个人手脚绵软,直接倒在了顾玉身上。 安亲王见状稍稍放松了警惕。 君泽在顾玉耳边小声道:“快走,水下有第三方人。” 顾玉连忙把他扶回船舱,给他解开绳索后,强装镇定,寡言见状当即拿起船竿就往回划。 顾玉冷汗涔涔,唯恐被水下之人劫道。 安亲王不敢在芳贵太妃还未安全的时候动手,水下的人,很有可能是上次劫持萧家运粮船的假水匪。 那伙人究竟是谁?要做什么? 就快到己方船只群时,身后炸起轰然一声响,水花四溅。 是鱼雷! 顾玉的船只被水浪掀得摇摇晃晃,回头看去,安亲王的船只在一片水浪中,被几个黑衣人攀上。 安亲王那边的水军以为是顾玉搞的鬼,一簇簇箭羽向顾玉的船袭来。 情急之下,顾玉只好拖着君泽跳入水中躲避,寡言也跳了下来。 正要往自家船只方向游时,又一声鱼雷响起,在他们前方炸裂开来。 顾玉在水下被水波炸得头昏脑涨,几个水鬼似的蒙面人就向他们游了过来。 三人在水下与她们厮打起来。 顾玉刚冒出头去换气,发现自己的水军以为是安亲王搞的鬼,已经朝安亲王的方向开战了。 前后箭羽齐飞,顾玉拖着君泽,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顾玉在水下拖着君泽就往右侧的岸边游去。 留下寡言替他们拖住那几个蒙面人。 向岸边游的途中,顾玉几次差点被石头砸中,也险些被鱼雷的冲击波崩吐血。 九死一生,他们好不容易才上了岸。 水面上的战争逐渐白热化,但是两个人趴在芦苇荡里没了力气。 第143章 顾玉缓了缓,爬起来拍了拍君泽的脸,问道:“你怎么样了?” 君泽慢悠悠醒来,看着天空,生无可恋道:“顾玉,我的右手被废了。就在我们分开的第二天早上。” 顾玉看向他的右手,果然很深一道伤口,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痂,因为刚刚在水里,那里还有点儿肿。 顾玉脑子瞬间空白。 她终究... 还是拖累了君泽。 都是练武之人,右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君泽还是个武将,右手废了,这辈子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心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揪住,疼得厉害。 为什么在锦宜别墅,君泽让她走,她就真的走了?那么多人围攻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为什么没有在当天夜里就想到骗安亲王,让他带路,而是在不夜城里漫无目的找了一夜? 为什么在掌控住芳贵太妃后,还自作聪明地设下七天之约,等朝廷不会到来的援军? 现在君泽因为她,被废了一只右手。 她该拿什么还。 君泽就躺在地上,桃花眼里映着碧蓝的天空,以及她茫然无措的倒影。 刚刚她为了叫醒君泽,半跪在他身边,任风吹弯了一丛芦苇,水鸥起飞,她也一动不动,心里满是忏悔。 君泽那只手就在她眼前,她却不敢触碰一下。 被废了右手,这对君泽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顾玉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嗓子却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她听到君泽小心翼翼道:“没关系,我还有左手。” 顾玉道:“这怎么能一样!” 说出来的话竟然带着一丝哽咽。 右手和左手,怎么能一样。 君泽又不是天生的左撇子,想要换过来,谈何容易。 她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陷入沉重的自责情绪中,半跪着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完全没发现君泽的身体逐渐僵硬起来。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吧! 顾玉哭了! 他,他就是逗一逗顾玉。 顾玉不会当真了吧。 君泽稍稍转头,看到顾玉眼里水汽那一刻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完了完了。 顾玉真的当真了。 看到她这一头湿发散落,脸上梨花带雨的模样,还,还怪好看的。 一直知道顾玉长得好,但此刻这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实在令人惊叹。 若她是个女子,就好了... 等等! 他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想办法糊弄过去吗? 他逗顾玉逗惯了,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怎么就信了! 君泽试着全身运力,发现自己被安亲王关起来折磨的这七天里,力气早就消耗殆尽了。 如果顾玉生起气来,像刚来江南时,在船上猛打他,他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拿身份压她吗? 可是顾玉来江南以后愈发胆大包天,而且这里还是通宁县,不是水匪村。 老天爷,他该做些什么才能躲过即将到来的一顿毒打。 他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舌头,不乱犯贱了还不行吗? 顾玉咬紧牙关,在自责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一滴泪猝不及防从眼眶落了下来,还未滑到下巴,就被一只手拭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君泽。 君泽脸色苍白,嘴角勉强对她挤出一抹笑,轻声道:“别哭,没那么糟糕。” 顾玉心里的自责更加强烈,为什么这人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觉得她看不穿他强颜欢笑下的悲伤吗? 顾玉握着那只替她擦泪的手,试图给君泽增加一点儿信心。 顾玉道:“你放心,常大夫就在通宁县里,他一定能医好你的手。若他医不好,我镇国公府里有一个冷大夫,医术高超,人称扁鹊第三,他定能医好你。如果他们都医不好,我帮你遍寻...” 天下名医??? 顾玉说着说着,发觉君泽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等等,她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东西。 顾玉缓缓摊开手,发现那是一只不属于她的右手,那只手的指尖上还有一点点湿润,是她刚刚落下的一滴泪。 她连日没有休息好,刚刚又在水下与人缠斗许久,此时脑袋有点木木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微微动了一下,她才瞪大眼睛。 几息过后,顾玉阴恻恻问道:“你的右手,没事?” 君泽闭上眼,准备迎接顾玉狂风暴雨的怒气。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顾玉一言不发,擦了下眼睛,就站了起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淌进河边的芦苇丛,往通宁县方向走去。 她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扫把星的鬼话。 在他那里吃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又上了他的当。 亏她刚刚那么难过,还哭了出来。 真是一片伤心喂了狗。 丢人,太丢人了。 君泽连忙站起身来,脚步绵软地追上她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那天真的,你的箭羽再晚到那么一会儿,我的手就要被废了。” 顾玉闷声不语,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君泽继续道:“虽然我的手没有被废,但也受了重伤,短期内不能拿刀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顾玉沉默不言,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君泽又道:“我承认,我刚刚不对,不该那么骗你的,但是你想想,我在安亲王那里待了整整七天,心里一肚子憋屈没处撒,就...” 顾玉默不作声,未回应他,继续往前走。 君泽追逐她的脚步,可是他早已没了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伸手想要揪住顾玉的衣服,但是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噗通一声,君泽栽倒在芦苇丛里。 顾玉以为他又在诓自己,往前走了好一会儿。 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才停下脚步,半信半疑地回去看了眼。 君泽摔倒在泥水里,比之他们初次在皇城街头相遇,顾玉瘫倒在水滩里还要狼狈。 他紧闭双眼,眉头皱着,衣服上沾满了泥水。 真不像是假的。 顾玉赶紧把他从泥水里拉出来,狠狠掐住他的人中,把他唤醒。 君泽眼睛睁开一条缝,半死不活道:“顾玉,你、知道,我这七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第144章 有了那封信加持,安亲王的确不敢对他做出明晃晃的伤害,甚至把他吊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关入牢房。 但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顾玉约定了七天之后才交换人质。 君泽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被解救的消息,安亲王再没有露过面。 除了每天给他送饭的杂役外,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 他心里没个准,开始想办法自救。 比如他故技重施,在牢狱里纵火。可是地牢湿润,他差点把自己呛死,火也没升起来。 再比如他把给他送饭的杂役砸晕,从他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牢房门,换上杂役的衣服。可惜还没走出地牢,就被人发现抓了回去。 折腾了几次后,看管他的杂役觉得他太能闹腾了,于是克扣了他的食物。 可怜他连续三天,每天只能吃一个杂面窝头跟一碗水。 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刚刚在水下又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 君泽艰难吐出两个字:“我...饿...” 就又闭上了眼睛,竟是活活饿晕过去。 顾玉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发现脉搏虚弱,气血亏得厉害,明白这次君泽不是骗她,是实打实地晕过去了。 她又叫了一会儿,还是叫不醒他。 顾玉环顾四周,发现并无民居,寡言迟迟没过来。 顾玉不算矮,按照现代的尺码,有个一米七五,可是君泽个子高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就算了饿了七天,也不是她能扛得动的。 顾玉试着把他背了起来,君泽的两条腿拖拉在地上,把她累得够呛,两人还是没走多远。 顾玉气喘不止,一阵头晕目眩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君泽跟死狗一样半压在她身上,她也没力气把他掀下来了。 顾玉苦笑一声,这些日子,君泽不好过,她又何尝好过了。 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去准备各项事宜,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整夜整夜睡不着。 明明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还要强打精神,应付一切。 远处的河面上两方的战役还在继续,芦苇荡里水鸥发出悦耳的鸣叫,一阵风吹过,芦花飘扬。 君泽浅浅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均匀地响起。 顾玉的眼皮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 君泽的头发垂落到她颈间,有点痒,又不是难以忍受。 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算了吧,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吧。 这个世界少她一会儿,又不会毁灭。 一只蜻蜓停留在顾玉眼前,微微动了动翅膀,又飞走了。 顾玉彻底闭上了眼睛,和压在她背上的君泽一起昏睡过去。 君泽的梦里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顾玉在梦里依然负重前行,但是暖意源源不断涌入身体。 二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外面天翻地覆,芦苇荡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宁静祥和。 ------------------------------------- 苏县令和大当家君显找到他们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君泽半个身子压在顾玉身上,摆着苦命鸳鸯至死也不离不弃的架势,一动不动。 苏县令当即想到在阳康书苑时听到的那些传闻,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连忙淌过去,把他们分开。 顾玉幽幽转醒,睡了一觉,恢复许多,她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君泽,松口气,此番也算是有惊无险。 君显亦是皱着眉头,让人把君泽抬了回去,然后深深看了一眼顾玉。 那眼神太复杂,顾玉没看懂。 回去的路上,苏县令道:“那个叫寡言的高手独自回来,说你们不见了。我们找你们都快找疯了,大当家派人去水里捞了许久,还以为你们被冲到了下游,现在还在打捞,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睡觉。” 苏县令还有话没敢说,而且还是逍遥王压着顾世子,顾世子居然也任由他压着。 虽然芦苇丛轻软,人叠人也不至于太难受,但顾世子...的心也太大了吧。 京都那些传闻,顾世子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顾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跟君泽在芦苇荡里睡了一觉。 想来想去,顾玉只能归结为自己太累了。 看到苏县令不断变换的表情,顾玉岔开话题,道:“今日水上战况如何?水下那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县令道:“伤了一些兵吏,倒是没打得太激烈。那伙人很奇怪,似乎是冲着安亲王来的,没怎么对我们出手。” 顾玉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问道:“安亲王那里没有动静吗?” 苏县令道:“安亲王那边好像也在找人,好像安亲王跟芳贵太妃也失踪了。那边有探子过来,想必我们找你们的事那边也知道了。” 双方的领头人都在换人质的时候丢了,彼此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从运河退回来后,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 顾玉想到了瘦马。 还有极乐楼里那个不辨男女的美人。 可是现在她又不可能返回不夜城。 唯有静观其变。 不对,还有晚娘。 或许君泽还知道什么事情。 顾玉凝着脸,回到了通宁县县衙。 在常大夫的施针下,君泽幽幽醒来。 他虽然是被饿晕的,但刚醒过来不能暴饮暴食。 面前一点清粥小菜给他垫底,常大夫反复叮嘱,得少食多餐,慢慢恢复过来。 顾玉坐到他面前,把苏县令的话以及她对莺歌燕舞的怀疑说了一下,担心被极乐楼里的美人发现端倪,顾玉略去极乐楼里发生的事。 君泽吃了点儿东西,恢复不少,见顾玉没再因为自己诓她手被废而发怒,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玉这人好就好在做事认真,一旦遇到事儿上,就会把那些不愉快抛到一边。 君泽老老实实交代道:“晚娘是被我救下了,只是神志不清,嘴里念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顾玉问道:“晚娘现在在哪里?” 君泽道:“在水匪村里,你要见她的话,可以让大当家把她带过来。” 顾玉道:“得见一见。” ------------------------------------- 安亲王在运河上身受重伤,被几个武功高强的女人蒙着眼,挟持来到一个满是脂粉气息的楼里。 他知道这伙人不是顾玉派来的,似乎也无意伤他,一路过来还算配合。 等他上了楼,挟持他的女人把他眼上的黑布扯开。 安亲王看到一帘纱幔后,一个身影朦朦胧胧。 “三皇叔,好久不见。” 第145章 安亲王在刚刚的打斗中受了重伤,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 听到纱幔里的人这么唤他,脸上更是褪尽血色。 他呼吸都放缓了,颤抖着手拉开那帘纱幔,看到了里面那个唤他三皇叔的人。 那人少见地穿了一身男装,紫色长袍的领口镶绣着银色流云纹,黑亮如绸缎的墨发被高高束在一个银冠里,垂落两肩。 他的五官格外精致,男子的俊朗与女子的柔美融合在一张脸上,竟意外地契合。嘴角挑起一抹微笑,浓密的睫毛下,眼睛闪过琉璃般光彩。 安亲王看着那张脸心跳加快。 像,太像了。 他不可思议问道:“你,你是?” 那人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一礼,道:“侄儿景双,见过三皇叔。” 安亲王撑着重伤的身子,挥开纱幔,踉跄向前两步。 来到景双面前后,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顿时热泪盈眶,道:“你真是景双?” 景双道:“是,我是景双。” 而后他看到安亲王身上的伤,微微皱眉道:“手下人无礼,竟将三皇叔重伤至此,侄儿定会好好惩戒她们。皇叔稍候,侄儿去叫个大夫过来。” 景双说完就要往外走,安亲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安亲王道:“景双,你别走,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景双笑着叹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宫变,我父亲被杀死在奉天殿的龙椅之前,圣上登基后,下旨把我们弟兄姊妹贬为庶民,囚禁在永安巷。 那时我才六岁,我的奶嬷嬷告诉我,我这辈子都要在永安巷度过了。可惜圣上连这苟且偷生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们。 我的兄弟姊妹接二连三重病,又找不来御医给他们医治,我的奶嬷嬷不许我吃外面送过来的任何食物。 六岁,我六岁还只能偎依在嬷嬷怀里吃奶保命,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嬷嬷没了奶水,便割血来喂养我。 眼看着我的兄弟姊妹一个个病死,奶嬷嬷也撑不住了,撒手人寰。就在我即将和兄弟姊妹一样慢慢病死时,一个叫花锦城的太监找到了我。 他早年受过我父王恩惠,把一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藏在粪桶里,把我从永安巷换走。 出来后,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把我扮作获罪的罪臣家眷充入教坊司。” 景双讲述往事时,嘴角的笑依旧,仿佛那些苦难不是他经历的。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极乐楼的香无处不在,驱散了不堪的记忆。 藏在粪桶里从永安巷出来的时候,他以为那将会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现在却发现那短暂的痛苦,是他重生的必经之路,回首看去,唯剩感激。 后来到了教坊司,到了真正的胭脂香粉之地,他每天沉浸在各种各样绵软的香里,为之深深着迷。 他扮作女孩身,跟着教坊司的姑娘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戏,一起把身子变得香软,声音变得甜腻。 他还学了那些勾人心魄的妩媚姿态。 久而久之,他并不能明确分清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那些娇软可爱的女孩们是一样的。 不懂为什么教坊的妈妈从不让她与女孩一起洗澡,为什么给他裹足,为什么不给他吃饱饭。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和几个姐妹偷看了一个官妓接客的场景。 才明白自己身上多的那块儿东西,其他姐妹都没有。 才明白自己唱戏时,为什么声音总也比不上其他姐妹那样细腻。 才明白妈妈给他裹足,不让他吃饱饭,是为了不让他骨架长太快。 花锦城毕竟是宫里人,需得小心谨慎,把他送出来后,只见过他几次面。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十五岁,喉结已经长出来,教坊司再也藏不住他时。 花锦城给了他两条路,让他自己选。 一条是让他彻底忘记身份,忘记过去,去做一个普通人。 另一条,则是替他的父亲,先太子报仇。 安亲王问道:“你是怎么来的江南?怎么到这极乐楼里来的?” 景双看了眼旁边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着他姣好的面容。 说到底,宫变时他才六岁,哪儿记得清那么多深仇大恨。 六岁的记忆中,让他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个脏污不堪的粪桶,还有教坊司永远也散不去的香粉味儿。 他选择了第一条路。 花锦城很失望,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离开教坊司前,让他进宫为他的杀父仇人——当今圣上,唱一出戏。 他脸上浓墨重彩,随教坊司的姐妹们进了宫。 一步步走在富丽堂皇的宫宇之间,他才发现他都记得。 记得父王抱着他,站在宫里最高的摘星台上,说这人间灯火最辉煌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记得母妃带他在御花园里赏花,他调皮地摘下一朵牡丹,簪在母妃发髻上。母妃笑着告诉他,牡丹是天下最尊贵的花,也唯有天下至尊至贵之人才配簪。 记得东宫的兄弟姐妹们在一块儿读书玩耍,捉弄迂腐古板的太傅。 记得他的三皇叔,每次来东宫,都会把他抱得高高的,掂掂他吃胖了没有。 他还记得神女湖旁的假山里面,刻着一个双字,那是他跟嬷嬷捉迷藏时,用小石子一笔一划刻下来的。 往事如烟,你觉得它散去了,可是重回故地,又惊觉那烟始终萦绕在那儿。 那是元宵佳节,家家户户团圆之日。 圣上与自己的家人一起饮酒作乐,歌舞升平。 他戏服单薄,裹着厚麻布的脚在戏台上每走一步,就痛一步。 冬夜的烈烈寒风中,他旦腔婉转,唱着《锁麟囊》的团圆喜庆唱词。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圣上大悦,赐他一匹绸缎,他跪在戏台上瑟瑟发抖。 “谢圣上赏赐——” 他紧紧抱着被圣上施舍而来的绸缎,一步步走出宫。 风疾雪冷,他站在皇城街头,整个人都冻僵了。 花锦城冒死出宫,在宫门口不远处,让他重新选择。 “我选第二条路。” 他是这么回答的。 圣上团圆在今朝。 他永无团圆那日了。 第146章 “我为什么从京都教坊来到江南极乐楼?” 景双喃喃重复了这句话。 “三皇叔就不奇怪,为什么刚刚我的人劫道时,芳贵太妃没有反抗吗?” 安亲王如坠冰窟。 刚刚水鬼们从水下跳出来,鱼雷炸出朵朵水花,芳贵太妃在船上面色平静。 他以为是顾玉搞的鬼,跳下水后拼命拽着芳贵太妃,让她配合自己游向安全的地方。 可是芳贵太妃却拨开他的手,游往水鬼的方向,任由她们劫持。 他不明所以,心急如焚,放弃独自游向安全的地方,为了救芳贵太妃,在水下与水鬼们打斗起来。 这才受了重伤,被擒到此处。 而他娘芳贵太妃,上岸后一言不发,任由水鬼们将她劫持,脸上依旧如菩萨低眉般平静。 仿佛料到了这一切。 安亲王胸口发闷,是芳贵太妃把景双从京都接到江南的,又把景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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