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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身份证号。” “……” “不用这样吧,毕竟那也是一条命啊。” “得罪的人多了呗。” “他活该。” 嘈杂又琐碎的议论声,破碎地传入不见寒的耳中。 他没有再说话,在周围的人群中环视一圈。 最开始说“他被捅得好”的那个青年,正在低头对似乎是他女朋友的病号服女孩说话。他在向女友细数从论坛中听来的有关“苍行衣”其人腥风血雨的传言,从他恐怖的通关战绩到对其他玩家的残忍戏弄,以彰显自己的博闻。 正当他说到“遭报应”这三个字时,从他自己脚下的影子中,倏然蹿出一条阴影触手,卷住了他的小腿。他只感到小腿一阵冰凉,紧接着身体一轻。 触手拖着他的腿,将他用力甩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墙上。阴影从他身体内部爆开,眼珠、破裂的碎骨、血污一般的内脏,在惨白的墙面上溅出一片刺眼的血花。 残尸和鲜血一起,沿着白漆沥沥流下。 短暂的死寂。 他女朋友惊恐地尖叫起来。 用病异对抗恐怖程度更高的怪物是九死一生,但想用它杀死一个普通人,却如抬手抹灰一样轻松。 尸骸之上,尚未完全成型的病异挣扎着想要脱出,形成新的怪物。阴影覆盖过去,轻而易举地将它腐蚀吞噬。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像退潮一样,抛下病异之力被榨干的尸体,簌簌流回不见寒脚下的影子中。 “你有病吧!”死者的女朋友面露惊恐,愤怒地尖叫起来,“怎么能动不动就杀人?你什么人啊,我们说苍行衣两句,关你什么事啊?!” 她身边的其他人显然意识到,她的尖叫会导致什么后果,拉拽她的手臂想要制止她。 但此时,恐惧和愤怒已经让她失去理智。不见寒尚未失去人类形状的外观,让她错误地认为对面还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她用力甩开抓住自己胳膊的旁人的手,朝不见寒歇斯底里地大叫。 “别说他现在死没死,就算真死了,又怎么样?这么多人都说他该死,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她红着眼咆哮,“现在复苏市哪里不死人啊,死他一个算什么?你凭什么因为几句话就迁怒别人,我男朋友不无辜吗?!” 不见寒转动目光,看了她一眼。 下一瞬,触手从她的影子中拔地而起,像数条遒劲有力的巨蟒,一下子就扼住了她的身体。 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触手像拧铁丝一样将她的身体反复拧折,骨骼被勒断,断裂的肋骨刺入她的肺叶,她口中喷出鲜血。最终,一具形状怪异可怖的身躯瘫倒在地上,脸上五官扭曲,神色惊恐,大半张脸被鲜血染红。 她身上的病异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被阴影蚀走。 全过程中,不见寒仅仅是抬起睫毛,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苍行衣就不无辜?他对你们做过什么,你们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要这样说他,敢对他做这种事?” 冰冷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战栗不已,如芒锥骨。 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都恐惧地,忌惮地,望向站在病房门口的不见寒。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隐约意识到,即使有着同样的外形,面前的少年,已经是与他们异类的存在了。被病异深入侵蚀的患病者,拥有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冰冷、残酷、偏执的灵魂。 “敢说我老婆闲话,我就要你的命。谁他妈跟你讲道理?” 似乎又觉得自己没有向这些人解释行为的必要,不见寒话风一转。 旋即他抬起手,所有人都随着他这个动作颤抖了一下,往后瑟缩。然而,他只是将手中染血的手术刀掷在地上,金属落于瓷砖,发出清脆的掷响。 “谁动了苍行衣,自己站出来。”不见寒面无表情,“别等我亲自动手。” 第250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二 “我,我不知道……” 终于有人回答不见寒的问题了。 一个同样穿着蓝白病号服的青年女人慌乱地澄清自己,她正是之前和傅医生一起守在病房门口的姓杜的女玩家。 “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杜小姐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凶手在其他人之间,你去问他们!” 随着她第一个开始澄清自己,其他人也开始跟着骚乱起来,纷纷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从二楼下来,怎么会知道一楼发生的事情?” “我是生活玩家,从来不下剧本,一直在复苏市打工。我连苍行衣是谁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 “……应该是谢祈吧!一直负责看守病房门的人,不是谢祈吗?” “对啊,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只有她做得到。” “你应该问谢祈,关我们什么事?” 众人很快在七嘴八舌的自辩声中将矛头指向了在场的另外一位患病者,充满忌惮、怀疑、惊慌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抱臂站在墙边的谢祈。 不见寒也朝谢祈望去,谢祈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清白的:“没有帮你看好苍行衣,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你应该和清楚,我还在等你从住院楼回来,把沐沐的消息带给我。我是最不可能对他动手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没有一上来就揍你了。”不见寒说,“我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你眼皮底下溜进病房,差点把苍行衣杀了,你都没有察觉?” 谢祈立刻配合地报出了自己的行动轨迹,以及她所知道的一切:“一开始我是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一步都没有离开。中途和傅医生聊了两句天,小杜忽然从二楼跑下来跟我说,楼上有灵异情况发生,疑似有潜伏期的患病者病异力量失控。” “于是我上楼查看情况,在这期间是傅医生和小杜替我看门。我去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回来时只有小杜在门口守着。紧接着你就回来了。” 不见寒沿谢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脸色苍白的杜小姐,她害怕得连发丝尖都在颤抖。 “是你负责看门。”不见寒对她说,“那有谁进去了?” 是傅医生。 杜小姐嗫嚅着,想要说出真相,可是她忽然惊慌地发现,她不能说。 在谢祈眼中,她和傅逸明是一起看门的。假如他们知道是傅逸明进去想要杀死苍行衣,立刻就会明白,她也是傅逸明的同谋。 她立刻举起手,指向了众人中一个穿着拖鞋的壮硕青年:“是他!” 拖鞋男恼火道:“放屁!老子和苍行衣无冤无仇,干啥惹这身骚?” “原本我和傅医生一起守门,但是傅医生说他要去一下洗手间,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杜小姐声音颤抖,“他突然过来,叫我让开,说要看看传言里神乎其乎的苍行衣长什么样。我不敢拦着他,就让他进去了,之后他出来,威胁我说不许把他来过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就打我……” “他当时威胁我,我也不敢看病房里面,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拖鞋男暴吼:“妈的臭婊子敢污蔑你爷爷!否则就打你是吧,老子这就……” 他大跨步朝杜小姐走过去,举起拳头就要打她。 杜小姐吓得大声尖叫,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她脸上一热,只觉得像被泼上了一盆粘稠的温水,腥臭味随之而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双眼因为睫毛被血珠黏住,不断地眨动。 青年男人大张着嘴,胸口处破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他高大的身躯阴影笼罩着她,胸口破洞处,血一股一股,跳动的泉水一样涌出,温热地浇在她脸上。 杜小姐张开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不是他。”拖鞋男的身体倒下,不见寒对谢祈说,“病房里有凶手留下的血脚印,看尺码与他的不符合。” “不是他,你动什么手?!”拖鞋男的朋友,一个同样高大、纹着花臂的男人朝不见寒吼道,“你去杀这个女的,去杀谢祈啊?她们才是直接涉事的人,你杀无关的人干嘛?” 不见寒瞥了他一眼,有些厌烦他刺耳的噪音。 不针对谢祈,是因为谢祈的病症纵魔相。如果和谢祈打起来,他不可避免要受到纵魔相的影响,把所有人都杀了倒还好说,棘手的是病异侵蚀程度不可逆转,他会变得离怪物更近一步,这样得不偿失。 不杀杜小姐,是因为她目前是苍行衣病房前唯一的当事人,他暂且还要靠她来给自己提供线索。 其他人,杀了就杀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对苍行衣心怀恶意的家伙藏在其中。 但这其中的考虑,他没有向旁人解释的义务。 就在气氛僵硬之际,吱呀一声,花臂男的背后,一扇病房门被人推开。 那扇病房的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只能被推开一条缝隙。它在仅有的、能够活动的小小角度里,锲而不舍地反复开阖,发出细碎的声音。看得出病房里的人很努力,想要从房间里出来。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见寒身上,没有人能从外面帮她一把,替她把门拉开。 “他妈的,反正现在在复苏市里横竖也是个死,老子跟你拼了!”花臂男愤愤咬牙,“我管你是他妈什么怪物,杀了老子兄弟,老子要你偿命!” 他抬腿,就准备朝不见寒冲去。不见寒还没有动用阴影解决他,一片吊瓶的玻璃碎片忽然从门缝里蹦出来,砸在他后脑勺上。 他后脑一痛,一摸,满手都是血,顿时大怒。一转头,正看见身穿病号服的少女终于踹开了被卡住的房门。 她身材娇小,还不到花臂男肩膀高,脸色又是大病初愈的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她推着自己的吊瓶挂杆,从病房里出来,走到人群中 “我都听见你们在外面吵架啦!”少女左手还挂着吊水,右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这些人大喊,“你们一群人围在这里,想要谋杀一个躺在床上昏迷的病人,还不让人家家属发脾气吗?你们要不要脸啊?” “糯米糍?你也在这里。” 乍然见到熟人,不见寒难得有了一点惊讶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发烧昏倒了,醒来就在病房里了,刚刚一直听到你们在外面吵架。”牧糍说,“对了,你看到我的猫猫鱼了吗?我没有见到我的猫猫鱼了。” 不见寒摇头。 “啊,那我的猫猫鱼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花臂男左右看看,见到不见寒和牧糍之间态度熟稔的交流,忽然说道:“你们两个认识?” 不见寒和牧糍同时看向他。 他忽然撞开身边的人,大步走向牧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拽住牧糍的手臂,把她拖向自己。 左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因为这一拽脱落,牧糍轻喊了一声“好痛”,血珠从手背上冒出来。 花臂男脸色阴郁,抓向她的肩膀:“小娘皮,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和那种怪物当朋友……” “小娘皮?” 牧糍忽然轻声反问。 她右手一抬,抓住了花臂男伸向她的手。 花臂男手腕咔哒一响,一阵骨裂般的剧痛。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脑中一懵,随即天旋地转。 牧糍擒住他的手臂一拉,脚尖一踢绊倒他的重心,旋身就给了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被一个不足一米六高的小姑娘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花臂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牧糍已经踩住他的小腹,翻身骑在他胸腹之间,照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 砰! 花臂男的脸被打偏过去,鼻子里涌出鲜血。 牧糍毫不留情,照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连捶了十几下。她的拳头不大,却攥得像铁打的一样硬实,一拳捶下去,伴随着沉闷的重响,甚至有一颗豁口的牙齿沾着血,从花臂男嘴里溅出来。 等到她终于停手,花臂男的脸被她捶得血肉模糊,几乎像是要凹陷进去,已经没了进的气,只剩出的气。 “神他妈小娘皮。” 牧糍慢慢站起来,在病号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她抬起手,对着自己关节被擦破的拳头,轻轻吹了吹。 “姐姐学打架的时候,”她冷笑道,“你还在撒尿和泥巴玩呢。” 第251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三 不见寒没有理会躺在地上连呻吟都吃力的花臂男。 那不是他的目标,与他没有关系。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杜小姐。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不见寒说,“是谁进了病房,想动苍行衣?” 杜小姐终于意识到,不见寒外表看起来的确不如谢祈诡谲恐怖,也没有花臂男高大威猛,可他并不好敷衍。 或者应该说,在这些人当中,他才是能给人带来最强烈恐怖感的那个。 再撒一次谎,她一定会死。 “是傅医生!”她终于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傅医生说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劝过他不要这样做了,真的!” 在留意到谁是真凶之前,“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所有人”这句话,先让不见寒恍惚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才又问:“但傅逸明不在这里,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杜小姐拼命摇头,“他从病房的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恍惚,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跟他说话也没有反应,然后就走了。我觉得很恐怖,没敢跟上去,就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但是谢小姐先回来了……我本来想跟她说这件事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讷讷不敢再多言语。 “有谁看到傅逸明去哪里了?”不见寒问周围的人。 不见寒接连杀死几人之后,住院楼一楼只剩下了十来个人,他们都对他恐惧且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只在彼此之前做眼神交流。 终于,有一人说道:“我之前在二楼,隐约看见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从医院里走出去了。” “离开医院了?” 不见寒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照杜小姐所说,傅逸明是为了自保,想要杀死苍行衣。那么他在动手之后,突然离开医院,显然不符合他的行动逻辑。 既然杀死了苍行衣,确保了自己的安全,他根本就没必要再离开医院。医院里情况尚且可以掌握,而外面的雨夜中潜伏着多少危险,犹未可知。 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逃离医院,躲避苍行衣的报复,那他没有在临走前杀死苍行衣的必要,这是多此一举。 见不见寒似乎并不很相信他的话,那个人惊慌地为自己辩白:“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他走得很匆忙,连伞都没打,直接穿过暴雨就出去了。住宿楼只有他一个医生,我不会认错的!” “我还在走廊里见过傅医生呢!”另一个人嚷嚷道,仿佛这才意识到向不见寒提供他需要的线索就有被放过的可能,他的态度格外积极,“他当时正在向楼上走,我觉得他应该到楼上去了!” 第三人又说:“我也觉得他还在住院楼里,外面那么危险,谁想出去找死?是不是小杜把他给藏起来了,小杜说的话听着就很奇怪,什么叫中了邪的样子。” “对啊,傅医生和小杜走得很近,他想做什么,小杜肯定都知道。他进病房的时候小杜就在门口。” “她刚刚不是还撒谎了,随手指了一个无辜的人,想替傅医生掩饰吗?” “她绝对知道傅医生在哪儿!” 他们三言两语,又将责任完全推给了一个人,顷刻将她孤立出来。言辞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字外,无疑都透露出一种暗示。 快让她去死吧。 只要有一个罪人死了,我们就能被放过了。 杜小姐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上,哭泣着大喊:“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计划是傅医生一个人安排的,他要去哪里,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人群中讨论声嗡嗡作响,吵得不见寒头疼。互相推诿、互相指责的话,恐惧的求饶,愤恨的怒骂,绞成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生死大难当前,人性的幽暗之处,丑态毕露。 “总之就是,没一个人知道傅逸明到哪里去了对吧。”他揉着太阳穴,阖上了双眼,“算了,反正我也没心情判断谁对谁错,全杀了清净些。保证不会漏掉真凶。” 人群因为他这句话寂静了片刻,旋即有尖叫声从中爆发出。 “你不能这样!”有人大喊道,“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凭什么?!” “你要算账,杀掉小杜和谢祈不就够了吗?你干嘛不对他们动手啊?” “就因为谢祈比我们强吗,明明苍行衣是因为她的疏忽才出事的啊?你不敢跟谢祈打,她也是患病者,所以你就迁怒我们,拿我们这些普通人开刀!” “有本事你跟她打啊?!欺软怕硬,你算什么男人?!” 不见寒阖上双眼。 “……吵死了。” 叫嚣着要他跟谢祈算账的人,在一声惨叫之后,被自己的影子箍住按倒,碾成了一滩血泥。 “她要是不是中度患者,我当然第一个杀她。”不见寒冷笑,“你们要是不服,你们也去当中度患者啊。” “不想死,就去求谢祈,让她用纵魔相激发你的侵蚀度,掌控强大的病症,来跟我打。” “想活下来还想要当个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恐怖与血腥中,人们开始了奔逃。 他们哭泣着,尖叫着,互相谩骂,将身边的人推向离不见寒更近的地方,企图以此让自己脱离险境。 有人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向谢祈,绝望地哀求:“谢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是最厉害的,这里只有你能拦住他,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们啊!” “你比他厉害,求求你杀了他,救救我们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谢祈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啊?”谢祈的的确确感到了不解,“我驱赶怪物,进就诊楼,都是为了找到沐沐。救下你们只是顺手为之,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拥有足够强大的执念,足够坚毅的意志,早就和我们一样成为强大的患病者,足够保护自己了。” “可是你们没有,事实证明,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在复苏市里,要么作为平庸的人类死去,要么变成怪物然后活下来。既然你们都不敢接受自己变成怪物,那你们即使还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在那人彻底变得绝望的神色中,他被触手拖走,随后在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杜小姐呆呆地坐在血泊中,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惨叫中被开膛破肚。破碎的骨、稀烂的内脏,溅得满地都是,即使在剧本里,她一生中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形。 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爬到不见寒面前。 “我,我劝过傅医生的!”她跪在不见寒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对不见寒说,“我劝过他的,让他不要杀苍行衣,我跟他说苍行衣也是无辜的……我尽力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拦过他的!” “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见寒垂眼,看见了她难掩惊惧,仍然竭力想讨好他的神态。 “原来你拦过傅逸明啊。”不见寒说道,朝杜小姐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曾经替他说话。” 杜小姐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下一秒,天地颠倒。 她的头颅,被阴影从脖子上勒断下来。 短短数息之内,住院楼里除了不见寒、谢祈、牧糍三人之外,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鲜血铺满了走廊,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流淌,淌出住院楼的大门,最终被暴雨冲散,随着湍急的水流,带往遥远的黑暗。 牧糍对这脏兮兮的场面有些嫌恶,捏着鼻尖站到了一张椅子上,不断往衣服上擦拭被溅到的血迹。谢祈倒是没什么所谓,抱着手臂站在墙边,甚至还舔了舔溅到手背上的血痕,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见寒身上同样被血污泼溅到,脸颊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经过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滥用病异的发泄,他的侵蚀度又往上涨了好一截。没有想到,他为了对付巨茧而增强的病症,没有用在与怪物抗衡的战斗中,反而用来屠杀了一群普通人。 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不带任何表情,对谢祈说道:“住院楼里所有人都清理干净了,没有傅逸明。” “我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了。”谢祈摇头,“如果住院楼里真的没有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实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冒雨离开了住院楼。” 不见寒没有说话,他在盯着谢祈看。 很明显,杀死一群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不足以让他将怒火发泄干净。谢祈感觉有些不妙,如果不见寒将迁怒的苗头指向她,她真不一定招架得了。 无论是对病症的探索和了解,还是受侵蚀的深度,不见寒都不如她。她对不见寒应该没什么好忌惮的才对。 可是被不见寒这样盯着,她莫名产生出了一种极度危险的警报直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到了,对方的庞大、诡谲与危险,将程度恐怖的压力施加在她精神上。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她的灵魂就会扭曲破碎,彻底崩溃。 这一刹那,她竟然觉得面前的人,模样和苍行衣有一瞬间的重叠。 诡异,冷漠,残酷疯狂。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她忽然听见,从哪里传来一声动响。 像是有什么人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立刻扯开话题,试图转移不见寒的注意力:“你听到动静没有?好像是从你身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是不是苍行衣醒了?” 她一边说着,手臂延长成触手,准备去帮不见寒把他身后病房的房门拉开。 不见寒转身抬腿,一下子踹在门框上,拦住了谢祈想献殷勤的触手。 他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对谢祈做了一段无声的口型。 ——我老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谢祈:“……” 她收回触手之后,不见寒也放下了腿。 阴影在他身上流转而过,血迹被一扫而空,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大肆屠戮的冷漠和戾气顷刻消融,在打开门之前的一瞬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露出了鲜活真挚的、担忧的表情。 和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区别,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开门带来的风,扬起了病房里的窗帘。 “苍行衣,你没事吧?” 第252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四 风扬起了窗帘,外面正下着暴雨。 疼痛使他从眩晕中惊醒,从一个扑朔迷离的幻象中,又坠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境。 紧接着,右臂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使他再度疼晕过去。 ……好疼。 右手好疼啊。 他努力睁开眼睛。 眼前是翻倒餐桌,摔碎的碗碟,刚刚做好还没有动两筷子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油和汤水淌得到处都是。 右手实在是太疼了,根本不敢动弹一下。他用左手撑在地上,努力想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地板上酒瓶的玻璃碎片扎进他掌心里,血顿时溢出来,左手也变得湿黏肮脏。 他坐在一片狼藉中,客厅昏暗,一大半被淹没在污秽的黑夜里。 意识逐渐变得清晰,生锈的思维终于能够开始按照逻辑正常运转。 路灯惨淡的光从窗中照入屋里,使狼狈的一切暴露无疑。 他家客厅简直像是被过境的飓风扫荡过一番,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桌椅翻倒,地上血和污迹混在一起,浓郁的酒臭、被打翻的饭菜、血腥的刺鼻味道像潲水一样,混成一团,令人作呕。 隔着翻倒的桌子,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脸朝下,趴在破碎的碗碟中,一动不动,好像是昏过去了。从男人头顶上流下鲜红色的液体,可能是酒,但也很可能是血。 就在离男人不远处,他看见了一只尾部被击碎的酒瓶。 他脑海中闪过少许支离破碎的记忆。 喝醉的男人涨红了脸,愤怒的朝他咆哮,抓着他的右手手臂按在桌子上,向下猛拗他的小臂。他大声哭喊,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叫骂也无济于事。 最终,他趁男人醉醺醺地去厨房寻找菜刀的时候,他拿起了一支酒瓶,从后面砸破了男人的头。 右手的疼痛变得更加剧烈。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右臂软绵绵地垂着,小臂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明显是骨折了。 血太多了,他看不清伤口,它们还沿着苍白的手臂一直往下淌,几乎整只右手都被浸泡在血水中。 ……我得报警。 他坐在这一片污秽中,近乎麻木地想到。 他用双膝在碗碟碎片中爬行,终于爬到了中年男人身边,用左手从对方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摔裂了,而且被他的左手沾满的血弄脏了,触感很不灵敏。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打开手机。但是手机有屏幕保护设置,他不知道密码,打不开。 他放下手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 他得去找人帮他报警…… 不,不能报警。 他明天还要参加中考,报了警就会被关进公安局里,不能去考试了。 那现在要干什么? ……救护车。 对了,叫救护车。 先把断掉的右手接上…… 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明天可以去参加考试的。 右手只是很疼而已,他可以吃止痛药。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忍着的。他很能忍痛,这不会影响他拿笔…… 啊,他的右手断了。 对啊,右手断了。他拿什么考试?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扶着门口一旁的鞋柜,却感觉身体里好像被抽走了一根足以支撑自己站立的脊骨。他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最终跪坐在地。 “你又想逃跑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吓了一跳,惊恐表情浮现在脸上。 他僵硬地,缓慢地回头,玄关旁边落地的穿衣镜中,映出一个少年的人影。 那少年大约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半长的黑发扎成小马尾,穿着休闲的衬衫和工装短裤,双手环抱在胸前。年轻得有些倨傲的面孔上,写满了讥讽和不屑。 少年站在破裂的镜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冷漠,像准备审判他的神明。 他浑身剧烈地震颤起来,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不见寒。 不等不见寒再说什么,他便仓惶地扶着鞋柜爬起来,踉踉跄跄,想往外跑。 身后传来不见寒残忍的质问:“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被玄关处的拖鞋绊倒在地,右手撞在墙上,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他压抑地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躲到最远的角落里,惊恐地蜷成一团。 “不,不要……”他用哀求的声音哭泣道,“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没想逃跑的……” “不是故意的。”不见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吗?” “可是我真的好痛啊!”他大声哭喊,竭力用左手遮住自己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已经很痛苦了!我每天、每天都在后悔,真的……我撑不住了……” 不见寒说:“对我说你有多痛苦,是想要祈求我的原谅?” “不,我……” 不见寒冷漠道:“你配吗?” 他浑身巨震,睁大了双眼,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 “我知道你恨我……” 他喃喃自语道。 “假如你知道我是谁,做过什么事,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他慢慢放下了左手,指尖在地上触碰到一件硬物,“你一定会的……对不起……” “你讨厌我,憎恨我,认为我庸俗又虚伪,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说的对,我不配。我是最可耻的叛徒。” 他在地上摸到了一把水果刀。 他用血淋淋的左手握住刀柄,举起了刀,反手将刀刃对准了胸口。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绝望、痛苦、自责和悔恨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了。他好像濒死者见到救赎之光,眼中闪烁着一种可怕的偏执。他殷切地看着镜中的人影,目光诡异,流露出渴望和痴迷。 “是我曾经的懦弱害死了你。”他神情狂热,望着不见寒喃喃自语,刀刃瞄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如果要苍行衣活着,代价就是不见寒的死。那这一次……” “就用我死去,换不见寒活下来!” 刀锋捅进心脏。 血迸出来,溅在镜面上,沿着破碎的裂纹向下渗透。最终染红了镜中少年冷漠的双眼。 仿佛从高空中坠落,苍行衣忽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跳剧烈,咚咚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右臂和胸口仍然残留着梦中的剧痛,让他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痉挛。他目光溃散,半晌之后,重新凝聚。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 不是十五岁的白皙纤细,而是二十四岁的修长和骨节分明。 右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多到他几乎难以辨别这些痕迹的来历。每当天气阴雨的时候,陈伤仍然会阵阵隐痛,存在感异常鲜明。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中,胸口阵阵剧痛。被子上晕开大片的血迹,红得触目惊心。 急促的雨声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病房里是空的。 不见寒呢? 他最终还是走了吗?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眩晕失重,拔掉了手背上输液的针头,扶着床头的栏杆就想下床。 可是高烧和长时间的卧床,让他的身体无比虚弱。他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牵动胸前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不见寒会走,也不奇怪。 毕竟他那时候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很多逾越的话。别说不见寒了,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失态,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理智告诉他,他还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足可以挽回这次失误。但是心中仍然止不住地涌起恐慌和委屈。 他紧紧地攥住染血的床单,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再爬起来的力气。 就在此时。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苍行衣,你没事吧?!” 不见寒匆匆朝他跑来,半蹲在他面前,一脸担忧地把手伸向他,似乎想要扶他起来。 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一时间和梦境中染血的冷酷双眸重合,苍行衣怔怔地望着不见寒的眼睛,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是不见寒啊。 这是与他记忆中的严厉高傲,截然不同的不见寒。 温柔的不见寒,会朝他微笑的不见寒,愿意讲故事给他听的不见寒,会关心他、保护他、对他说“喜欢”的不见寒。 一个如此鲜活的不见寒。 不见寒见他没有反应,迟疑着将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他忽然抓住不见寒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然后紧紧抱住了他最重要的少年。 不见寒有些惊讶:“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 苍行衣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摇头:“……不是噩梦。” “没事啦。”不见寒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我之前发烧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睡醒就一切都好了。” “真的不是噩梦。” 苍行衣说着,将脸埋在不见寒颈窝中。 胸口心脏处仍然在隐隐作痛。黑暗的环境使他的表情暧昧不清,同样,也将他双眼中的狂热和狠决掩藏在夜幕里。 “……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美梦。” 第253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五 苍行衣的苏醒,是自复苏市这场暴雨落下以来,最让不见寒感到欣喜的事情。 他的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来,但是只要人醒了,就说明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阶段。这次不用不见寒说,谢祈自觉地交出了所有退烧药,并且没有询问不见寒任何有关沐汀兰的事情。 苍行衣出事,属实是她大意所致。现在苍行衣醒来,对退烧药的需求本就不如昏迷期间急迫,她和不见寒之间的交易条件已经不再成立。与其再死抓着这点不放,倒不如大方一点,做个顺水人情。 不见寒去给苍行衣接了饮用水吃药,并且叮嘱他身上有伤,不要随便乱动。苍行衣这才发现自己胸口的阵阵刺痛不是错觉,原来真的有一道伤口。 他有些惊讶,开玩笑似地问:“这道伤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我在昏迷期间,梦游给自己胸口捅了一刀吧?” “这是我的错。”不见寒有些有些愧疚,“在你不舒服的时候,我应该保护好你的,但我却疏忽了。” 他紧紧握着苍行衣的手,低声发誓:“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苍行衣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低下头,看了自己被握在不见寒手中布满伤痕的右手,说:“你把我的手套摘了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不见寒有些局促,“如果你很在意的话,手套落在家里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找回来。” “没关系。戴手套本来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手上的伤痕,觉得很丑陋。假如你不介意这件事,我戴或者不戴,没有纠结的必要。”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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