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寂静的林子里,因为肃杀的血腥气,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句话出口,换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萧宝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抖着手去拍谢蕴的脸颊,声音比手还要抖:“你别死啊,你说句话啊!” 她有些崩溃,简直不敢想如果谢蕴死在自己身边她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句话,我求求你……” “那边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隐约的声音传过来,萧宝宝瞬间噎住,明明一肚子话,此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了。 恐惧虫子一般爬满了全身,一时间动都不敢动,可就算她再安静对方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 她们不能呆在这里。 她思绪难得清晰,拉扯着谢蕴的胳膊,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可她从没照顾过人,动作间扯动了伤口,将谢蕴硬生生疼醒了。 谢蕴只觉眼前发黑:“你……干什么?” 萧宝宝猝然听见她说话,一时间又惊又喜,竟然没出息地哭了出来:“你没死啊,没死你怎么不说话……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又追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跑……该往哪里跑啊?” 跑? 谢蕴艰难地坐起来,不知道萧宝宝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会指望她,她现在难道像是还能带她逃离的样子吗? “你说话啊!他们马上就要找过来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谁会想死呢?她还要去滇南去见她的家人。 可眼下的情形,就算真的能逃也不可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注定是要舍弃一个人的。 她抬眼看向萧宝宝,她不会去做那个饵,所以……今天她已经救了对方好几次,而这次无妄之灾也是对方招惹来的,所以换她救自己一次,不过分吧? 她呼吸逐渐急促,剧烈的痛楚让她的思绪有些混沌,可想要糊弄萧宝宝,随便一句话就够了。 她正要开口,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朕叫你宝宝,可好?” 谢蕴心口骤然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却原来还是会疼。 殷稷…… 她紧紧摁住了腹部的伤口,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遍遍闪过脑海,却全都是他提起萧宝宝时的样子,忽而是纵容,忽而是宠溺,忽而又是深情…… 许久,谢蕴惨然一笑,罢了,罢了,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何必再去牵连旁人。 就成全你们吧……从此以后,我们就真的再没有瓜葛了。 她深吸一口气,抠着树皮慢慢站起来:“萧宝宝……” 这一动作,腹部的血流得更凶,疼得她全身都在哆嗦,却仍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 “躲在……这里,不要动……不管听,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萧宝宝一愣,像是意识到了谢蕴要做什么,仰头呆呆地看着她,却是许久没说话,她怕死,她不想死,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没办法开口拒绝。 可是她良心不安:“谢蕴,你……你有什么事要办,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做到。” 这是在问她的遗愿吧……倒是真的有一件。 “若能脱险,麻烦你,送一套我的……衣物去滇南,我想回家。” 第127章 到底该找谁 殷稷的旧伤突兀地疼了起来,虽然最近这阵子这伤一直很不舒服,可却从来没有如此尖锐地疼过,饶是他咬牙坚持,也还是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 蔡添喜吓了一跳:“皇上,您怎么了?” 殷稷不知道该怎么说,疼痛虽然难捱,可让他在意的是心口越来越浓郁的不安,不安地让他仿佛产生了幻觉,听见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了。 “别管朕,找人!” 蔡添喜见他脸色不对,不敢说废话,立刻答应了一声,提高声音催促众人。 眼见众人搜寻得越发卖力,他才偷偷叹了口气,心里很有些懊恼和忐忑,他猜到了萧宝宝会闹事,却没想到她会自己闯进林子里去,还带累的谢蕴也不知所踪。 早知道悦嫔这么没有分寸,他就不暗中下那个绊子了。 唉,这事闹的…… “都找仔细些,喊起来,让人听见。” 他又催促了一句,怀揣着将功补过的心思,他扯着嗓子也跟着喊了几声:“悦嫔娘娘?你在哪啊……” 禁军已经四散进了林子,类似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却听得殷稷心烦意乱。 蔡添喜小声劝慰:“皇上放心,悦嫔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殷稷的烦躁丝毫没有消散,胸口也还是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悦嫔没事,那谢蕴呢? 她会不会出事? 要单独分开人手去找她吗? 他心里百般思绪翻涌,身体已经紧绷到青筋凸起,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全都放在了林子里,左侧没有人,右侧也没有人……到处都没有人。 天都已经黑了,半个上林苑都被翻遍了,她们到底在哪里? 蔡添喜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他能猜不到皇上在想什么吗?可他不敢提啊,万一适得其反,他岂不是害了谢蕴? 倒不如自己偷偷安排一下。 他看了一眼跟在队伍后头,战战兢兢嗓子都快喊哑了的景春,一把将人拉过来。 虽然刚才不见苏合是皇帝的吩咐,可主子怎么会有错呢?必然是景春差事办得不好,没能及时禀报,才贻误了救人的时机。 万一那两人真出点事,景春是怎么都保不住的;就算没出事,恐怕也得小惩大戒。 所以眼下,唯一能救他的法子,就是将功赎罪。 “跟着皇上干什么?还不快去林子里找人?” 景春哆哆嗦嗦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林子里去,却又被蔡添喜拽了回来,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嘱咐:“旁人找谁你别管,想活命你就得去找谢蕴,你见过的,就乾元宫里的谢蕴姑姑,听见了吗?” 景春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师父放心,小的明白。” 他匆匆钻进了林子,蔡添喜心里祷告了两句,连忙去寻殷稷,对方却已经催马往前面去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紧紧护卫在殷稷身边。 身后响起马蹄声,竟是祁砚骑着马追了上来,他先前是被一众清流邀请去狩猎了,不知怎么的竟来了这里:“皇上。” 他满脸急切,绕过人群径直拦在了殷稷面前,草草一抱拳就开了口:“臣听说有人走丢了?当真?” 殷稷声音发沉:“是,悦嫔不见了。” 祁砚显然并不在意悦嫔,殷稷话音一落他连最基本的关切都没有就忙不迭接了话茬:“那谢姑娘呢?臣方才瞧见她跟在悦嫔身边。” 殷稷不自觉攥紧了缰绳,片刻后才开口:“谢蕴……也不见了。” “什么?!” 祁砚瞳孔骤缩,他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可消息真的被验证的时候,他仍旧难以接受,谢蕴那样的人怎么会丢了呢?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 “既然丢的是两个人,皇上为什么只找一个?谢姑娘就不是人吗?” 殷稷仿佛无言以对,迟迟没开口。 蔡添喜连忙打圆场:“谢蕴姑娘自然是在悦嫔娘娘身边的,找到一个就找到两个了,找谁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祁砚愤怒地打断了蔡添喜的话,他一向孤傲出尘,这般情绪外露很是少见,可此刻对于谢蕴的担忧却让他完全顾不得君臣尊卑了,他冷冷看着殷稷:“臣以为谢姑娘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都会顾及几分,原来是臣看错了,既然皇上不愿意找,臣就自己去找!” 他连告退都没有,拨转马头,狠狠一抖缰绳,随着一声嘶鸣,骏马踩着溅起的尘雾疾驰而去。 蔡添喜被呛了一口,却只能无奈苦笑,希望祁砚这一去,真的能找到人吧。 但朝臣却不干了,尤其是世家,他们早就看霸占着翰林学士位置的祁砚不顺眼,见他在皇帝面前如此嚣张,七嘴八舌地就开始告状。 “皇上,祁学士这是大不敬啊……” “就是,这样的人若是身居高位,怕是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请皇上治他个……” “都给朕闭嘴!” 殷稷低吼一声,他脸色铁青:“不想找人就滚回去!” 刚才还吵得热闹的朝臣瞬间禁了声,蔡添喜连忙打圆场:“不如众位大人分开去找人吧?” 朝臣们四散而去,然而除了萧家,会认真找的恐怕没几个。 萧家女儿受宠,他们早有耳闻,若是能借此机会除去,那简直是皆大欢喜。 蔡添喜不信殷稷猜不到这个,可他也没办法,多一个人,哪怕是不用心的人也能多一分找到的希望。 但殷稷的脸色显然不只是因为这些小心思,蔡添喜见他没有怪罪祁砚的意思,咬咬牙还是提了一句:“皇上,要不也让人喊喊谢姑娘……” “不行!” 殷稷一口回绝,蔡添喜心里很是失望,皇上这种时候还嘴硬,未免太不分轻重了些,他忍不住要劝,殷稷却忽然低头看过来:“如果你是刺客,你的目标会是什么人?” 那自然是位高权重,对皇帝重要的人啊。 不管是杀了示威还是抓来要挟,都得有分量才行。 蔡添喜正要开口,脑海里却忽然亮光一闪,是啊,谢蕴一个宫女,没人会特意瞄准她,可一旦他们开口找人了,就等于是在提醒刺客,这个人有被搜寻的价值。 蔡添喜恍然大悟,皇帝不是不想找,他是不敢找。 “原来皇上是为了保护谢姑娘,您刚才怎么不告诉祁大人?” 殷稷催马继续往前去寻,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朕就是不想找她,你别胡思乱想。” 第128章 枯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蕴一个踉跄被绊倒在了地上。 绊倒她的是堆积在一起的枯枝干草,很大的一堆,可她眼前已经彻底黑了,失血过多让她暂时失去了视力,连这样的东西都没能避开。 她原本还想走远一些地,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不过应该也差不太多,对方哪怕手眼通天,也只知道这次随驾的只有一个后妃。养在深闺的世家贵女,他们不可能见过,只要是个女人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陌生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已经无路可走,索性摸索着抓住了树干,借力慢慢站稳了身体,若这是她遗留人世的最后一刻,至少不能给谢家丢人。 “还真是有个女人,我们可找了你很久了。” 对方啐了一口,脚步声逐渐逼近,谢蕴看不见对方有多少人,可只听这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 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她是不是还可以挣扎一下? “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来人哂了一声:“我们想要你啊……” 男人的声音忽然顿住,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近到对方的动作间带起的风都吹到了谢蕴的皮肤。 “早就听说你们大周的女人细嫩娇艳,还真是名不虚传……你还是皇上的女人,趁着多格他们来之前,老子还能享受一把。” 你们大周? 这人不是大周的人? 谢蕴心里一咯噔,不是大周的人是怎么进的这上林苑?朝中有人和异族勾结? 多格又是谁?同伙吗? 不等她继续深思,就陡然反应过来另一重危机,刚才这人说的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指腹却爬虫一般蠕动着抚摸着她的皮肤。 不是错觉,这个禽兽竟然真的对她动了邪念。 谢蕴恶心得浑身直抖,男人却只当她是在恐惧,得意地大笑起来:“小美人儿,别怕呀,我会让你快活死的。” 谢蕴死死摁住了伤口,靠着剧烈的痛楚提醒,才没有凭借本能把人狠狠推开。 她声音发颤:“别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人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眼神逐渐鄙夷:“还以为大周皇帝的女人能有什么不一样,原来也就是个为了活命就什么都能出卖的贱货。” 谢蕴的指尖深深地陷进了伤口里,一张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不想死……” 男人吞了下口水,虽然谢蕴的软弱让他心中鄙夷,可如此楚楚可怜的声音却让他兽性大发。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对方一条生路,他却还是恬不知耻地撒了饵:“那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就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男人一愣,随即呼吸陡然粗重起来:“骚货,真浪,这柔弱模样都是装的吧?没少勾引男人吧……” 他一边说着下流话,一边绿着眼睛去撕扯谢蕴的衣裳,可指尖刚碰到腰带身体便陡然僵住,鲜血自他上腹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而伤口上,一柄短箭已经刺破皮肉,狠狠扎进了他的脾脏。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蕴:“你,你……” 谢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短箭全都推进了他的身体,染血的嘴角绽出一抹浅淡却桀骜的笑来:“大周的女人,虽然柔弱,也还是……会杀人的……下辈子可别忘了……” 男人倒了下去,谢蕴也顺着树干滑落在地。 就在刚才,硬生生拔出那支短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么剧烈的痛苦里,可她还是撑过来了,还拉了一个垫背的。 这一波,不亏。 可是真的好疼,好冷啊,原来的濒死的感觉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么多猛兽,她还能不能留个全尸,她的家人还有没有机会把她带走……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动静,并且越来越近,大约就是男人说的多格他们。 如果和那个男人是一个德行…… 谢蕴仰头叹了口气,颤巍巍摸出一个小竹筒,这是萧宝宝带出来的火折子,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只是烧死会不会很痛苦……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抖着手拔开盖子,豆大的火苗出现在眼前,她正要点燃手边堆放的枯枝干草,悦嫔娘娘四个字就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耳朵里。 她猛地停了手,来的不是杀手,而是禁军! 是来救她们的禁军! 她怔了怔,眼眶瞬间红了,明明是濒死的人,此时却因为求生的意志而硬生生迸发出了力量。 “救命……我在这里……救命……” 她用尽力气呼喊,可失血过多,她已经没了力气,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她只好扣着地面艰难地往声音来处爬。 可“悦嫔娘娘”的叫喊声还是越来越远,禁军们好像打算走了。 这么下去不行,她情急之下抓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留下了一串碰撞声,可大约是禁军动作太嘈杂,竟没人注意。 她只能咬牙再次抓起一块石头,一块之后又是一块,终于,禁军那边有了反应。 “那边好像有动静,我过去看看。” “快点,听说悦嫔娘娘穿的是粉色衣服,你赶紧看一眼,皇上已经发了几次火了,决不能再耽误。” “我明白。” 那人应了一声,举着火把往谢蕴方向一晃,谢蕴察觉到有光,艰难地抬头看过去:“救……” 火光一闪而过,禁军眨眼间就走远了,只有声音远远飘过来:“不是悦嫔娘娘,不过看着也不像刺客,先不管了,继续找吧……悦嫔娘娘?悦嫔娘娘你在哪?” 谢蕴僵硬片刻,艰难抬起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以为来救萧宝宝的人,会捎带着救她,可原来,她连个捎带都不配。 耳边一声声的“悦嫔娘娘”此起彼伏,一波禁军离开,又一波禁军走近,可她却再没能将呼救喊出口。 又一波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这次却没人再喊悦嫔娘娘那四个字,这波人才是杀手的同伙。 虽然迟了一步,可还是来了。 谢蕴合上了暗沉的眼睛,指尖一颤,火折子滚进了枯枝堆,火苗瞬间窜了起来,呼啸着咬上了她的衣角。 永别了…… 第129章 谢蕴出事了 锋利的箭矢穿过层层掩映的树木,准确无误地射进黑衣人的肩膀,将他牢牢钉死在了树干上。 禁军一拥而上,将黑衣人从树上拖下来,压着跪倒在殷稷面前。 而不远处,是被袭击的柔然使团,柔然护卫已经全部阵亡,仅剩柔然王子重伤之下死里逃生,此时正看着殷稷不停道谢,殷稷让人将他送了回去,目光扫过这惨烈的厮杀现场,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又是不留活口。 他们一路边找人边救人,可路过的大大小小那么多使团,几乎每一处都是不留活口,一开始他还心怀期待,现在却不得不接受现实,这些刺客不是来抓人,而是来杀戮的。 也就是说,谢蕴,不,是谢蕴和萧宝宝都有可能…… 蔡添喜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担心地看着殷稷:“皇上,这……” 殷稷没开口,可周遭却越来越热闹,陆陆续续的黑衣人都被押了过来,除了当场格杀的,活口都在这里了,可关于两人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找到分毫,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她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但殷稷不相信,谢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在别人手里。 他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那刺客的衣襟:“林子里还有两个女人,你见没见过?” 似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在意,黑衣人桀骜一笑,充满挑衅:“当然见过,被我一刀一个给剁了,亲娘都认不出来……” 殷稷眼底血色一闪而过,他知道这人说的是假的,可心口却仍旧有凶悍的戾气蒸腾起来,冲得他脑海空白,等回神时,面前的黑衣人已经死了,头颅以十分扭曲的姿势垂着,是被他硬生生扭断了脖子。 朝臣被吓了一跳,看过来的目光里带了惊疑不定,这个在萧家长大的皇帝,登基以来一直十分亲和,他们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殷稷也愣了愣,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却毫无表情,就算今天大开杀戒,他也得找到人。 “拖下去,喂狗。” 刺客的尸体立刻被拖到一旁,凶恶的狼犬顿时扑上去撕咬起来,场面变得血腥又残忍。 殷稷却看都没看一眼便缓步走向下一个黑衣人:“见没见过两个女人?” 许是被刚才的画面吓到,这个黑衣人本能地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不知道……” “咔”的一声响,黑衣人的脖子再次被扭断。 殷稷仍旧是没多看便走向了下一个:“见没见过两个女人?” 黑衣人浑身哆嗦起来:“没有,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女人……” 殷稷脸色木然,下手毫不留情,又是一具尸体倒地。 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朝臣们是震惊,惊讶于他的两副面孔;杀第二个人的时候是不满,皇上怎么能如此残忍? 可当他杀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的时候,场面就变得死寂了起来,没有人再敢看地上的尸体,更没人敢看殷稷。 在座众人的确手上都有人命,可有几个是自己动手的呢?何况还如此面不改色。 眼看着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终于有臣子回神:“皇上息怒,不能再杀了,还得严刑逼供,问出幕后主使。” 殷稷看着只剩下两三个的刺客,心思一片混沌,可他仍旧知道找出幕后主使有多重要,放着这样的人在朝堂,他连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可比起谢蕴的下落来说,这么重要的事却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他绝对不是还没放下她,只是……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要把人带回去。 “朕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这么高,喜欢皱眉……” 虽然他说得很详细,可刺客仍旧只是摇头:“我们都是分开行动的,根本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我们没撒谎……” 极度的恐惧之下,他涕泗横流,哪怕是对立面,也有朝臣忍不住心生怜悯:“皇上,兴许他们真的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咔”的一声响,刺客的脖子再次被扭断了。 眼见皇帝真的不算留活口,朝臣们纷纷上前求情,殷稷乌沉沉的目光锥子一般扎在众人身上:“让开。” 朝臣被这一眼看得浑身针扎似的疼,却不敢让路:“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连萧敕都忍不住开口:“皇上,臣知道您惦记悦嫔娘娘,可这些人还有用处……” “连个女人都找不到,朕要他们有什么用?!” 他一声低吼,狠狠掐住了刺客的脖子。 “皇上,找到人了,奴才找到人了!” 一阵惊喜的叫声忽然由远及近,景春喘着粗气自人群后面走进来,声音虽然疲惫,却充满喜悦。 “奴才找到人了!” 殷稷一颤,猛地扭头看了过来,神情里带着惊喜到极致后衍生出来的恐慌,仿佛是害怕这样的好消息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蔡添喜却是忍不住拍了一下巴掌,如果是景春找到人了,那就是找到谢蕴了。 他忙不迭掰开了殷稷的手:“皇上,奴才让景春去找谢姑娘了,他这是把人找回来了。” 殷稷脸上近乎呆滞的茫然逐渐褪去:“谢蕴……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奴才就让人进来。” 他朝着护卫在周围的禁军喊起来:“还不快把人传进来,拦着干什么?!” 禁军让开一条路,景春背着个人颤巍巍走到了他们面前,刚把人放下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幸不辱命,把人找到了。” 殷稷抬眼看过来,火光暗淡,他有些看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受伤,却清楚地看见她在朝自己走来,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他心口骤然一定,仿佛飘到半空的魂魄落回了身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不要这么……” 话音未落,对方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他愣住了,好半晌才抬手打算抱抱她,可还不等手掌落下,对方就哭了起来:“稷哥哥,吓死我了!” 殷稷瞬间僵住,这不是谢蕴! 那谢蕴呢? 刚定下来的心瞬间再次跳乱,慌乱和恐惧附骨之疽般啃食着他,情急之下,他将萧宝宝硬生生从怀里撕扯出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谢蕴呢?” 萧宝宝却只是哭,她仿佛被吓坏了,扭动着还要往他怀里钻:“稷哥哥,要抱抱,我身上都是伤,好疼啊,你给我上药吧……” 殷稷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声音宛如雷霆震耳劈下:“朕问你,谢蕴呢?!” 萧宝宝被吼得僵住,颤巍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鼻子都红了:“稷哥哥,你别这么凶,我害怕……” “回答我!”殷稷爆喝一声,他浑身都在抖,脸色狰狞宛如恶鬼,“谢蕴呢?” 萧宝宝看着他凶兽般腥红的眼睛,彻底被吓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实话,就会被他活生生扭断脖子。 她恐惧地扭开头:“我们被刺客追,跑不掉了,她去把人引开了,她现在可能已经……” 殷稷耳朵骤然轰鸣起来,可能什么? 第130章 朕心里还有她 谢蕴会死吗? 殷稷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年从云端跌落泥潭,多少人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自杀,谢蕴活得好好的;被关在死牢里,经受两年暗无天日的审问时,多少人撑不住只求一个解脱,她撑了下来;进宫后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辱骂,又有多少人受不了这样的指责,羞愧投井,她仍旧没有死。 区区几个刺客,她怎么可能会死? 殷稷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来,只等自己去救她。 “你和她是从哪里分开的?带人去找。” 萧宝宝颤巍巍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殷稷死死抓着她的胳膊:“那就好好想!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想起来!” 萧宝宝被吓得彻底哭起来,萧敕看不过眼,连忙将萧宝宝挡在身后:“皇上,悦嫔娘娘死里逃生,惊恐之下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还请您莫要苛责,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萧宝宝走了,谁还知道谢蕴在哪里? 他一把推开萧敕:“悦嫔,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人命关天,你要好好想。” 萧宝宝愣愣地看着殷稷,她以为对方看见自己活着回来会高兴的,可他没有,他眼里心里,都只惦记着另一个人。 “稷哥哥……” 她心痛难忍,猛地扭开了头:“我不知道,我浑身都疼,要回去上药。” 她推开殷稷就走,小臂却被死死抓住。 她被抓的生疼,心里却生出一点恐慌来,稷哥哥会不会气得要骂她很久吧? 要不然还是说吧…… 她正犹豫,殷稷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张嘴却不是责骂,不是训斥,而是请求:“宝宝,稷哥哥求你好不好?你想一想,她到底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萧宝宝愣住了,她那无所不能的稷哥哥,在求她,为了谢蕴在求她…… 她怔怔的回不过神来,人群里却忽然有人瘫软在地,那是一个禁军,虽然火光不甚明亮,可他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惨白。 这幅样子,一看就有问题。 一身着盔甲的粗壮汉子上前一步将人拽了出来:“你这幅样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禁军抖如筛糠,可已经露出了马脚,他也不敢再隐瞒:“小的,小的见过另一个女人……” 殷稷猛地看了过来:“你说什么?她在哪里?” 那人越发撑不住,回想起自己当时看见的情形,他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皇上饶命,小的当时看她流了一地的血,觉得救不了了就没理会……” 殷稷耳边再次一声轰鸣,却比之方才要更剧烈,更持久,有那么一瞬间,别说声音,他甚至连视力都失去了,不管是眼前还是脑海都是空白一片。 他说,救不了了…… 怎么可能救不了了? 他一把攥住了那禁军的衣襟:“你再敢胡说,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禁军瘫软在地,声音哆嗦着辩解:“小的不敢撒谎,都是实话,小的看到的就是……” “住口,你给朕住口!” 殷稷恶狠狠嘶吼一声,将人狠狠扔在了地上,恨不能立刻抽刀砍了他,却在动手前死死克制住了自己。 “钟白!” 他哑着嗓子开口,先前将人抓出来的盔甲汉子立刻上前:“皇上,臣在。” 殷稷一把抓住他的手:“去把谢蕴找回来,把她带到朕眼前。” 他的手一直在抖,钟白低头看了一眼,他是从小就被拨到殷稷身边伺候的,算是最了解他的人,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上次殷稷这么失态,还是被谢家退婚的时候。 他看着殷稷的眼睛,重重一点头:“臣明白!” 他带着那禁军转身就走,殷稷呆怔片刻,猛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就要往林子深处去,蔡添喜连忙拉住缰绳:“皇上,您已经找了一天了,该歇歇了。” 殷稷充耳不闻,跟在钟白身后就要走。 “稷哥哥!” 萧宝宝骤然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别找了,谢蕴活不了了,我亲眼看见她受了重伤,肚子上中了箭,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走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了,不可能逃得掉的。” 殷稷僵在了马背上,禁军那句含糊的“活不了了”,在萧宝宝这里有了清晰的画面。 他仿佛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艰难地扣着树皮一步一步的挪动,每次她足尖抬起,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他骤然转身,狠狠看着萧宝宝,他很想问问她,既然明知道谢蕴伤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让她去诱敌?为什么要看着她去送死? 可最后他却一个字都没问,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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