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起。 游牧民族有学狼狩猎的习惯,靠号角声指挥人手进攻回防,谢蕴猜着这应该是哪个使团在附近。 若是能和他们会合再回去…… 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场春狩主要为了玩乐,寻常猎物怎么会用得到号角声来指挥? 除非是遇见了猛兽。 她心里狠狠一跳,立刻催马去追萧宝宝,就在这档口,号角声再次响起,声音陡然急促了起来,而且离他们近了很多。 虽然她不明白其中含义,可这么密集的声音绝对不会是撤退回防,他们在围猎某一头猛兽,并且把它朝某一个固定方向驱赶,而这个方向…… 谢蕴加快了速度:“悦嫔,换路,快!” 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萧宝宝的尖叫,刚才甩下她一马当先往前跑了的人,此时拨转了马头迎面朝她跑了过来,满脸都写着惊恐。 “谢蕴,救我!” 谢蕴朝她身后看过去,就见一头足有两人高的巨大黑熊正咆哮着追在萧宝宝身后,随着他们的逼近,地面都被震得颤动了起来。 只是为了玩乐的春狩,为什么会有黑熊?! 谢蕴清楚地意识到出了事,可眼下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立刻拨转马头,想引着萧宝宝往旁边的路上去,可萧宝宝却像是吓傻了,根本没看她,只知道催着马不停往前。 “啊啊啊!有熊啊!救命啊!” 谢蕴无可奈何,只能再次拨转马头追了上去:“别跑直线,有人在驱赶那头熊,你这样跑不出去!” 萧宝宝还在尖叫,还在疯跑。 谢蕴起初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失了理智,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匹马的状态不对劲,它被惊了。 情况越来越糟糕,谢蕴急得额头出了冷汗:“抱紧马脖子!” “啊啊啊啊!” “抱紧马……” “啊啊啊啊!” “抱……” “啊啊啊啊!” 谢蕴一咬牙,抬手狠狠摔了一鞭子:“驾!” 马匹拼了命的疾驰,终于追上了还在疯跑的萧宝宝,她已经被吓得满脸都是泪,浑身抖个不停,好在还知道抓紧缰绳。 谢蕴伸长了手去拽缰绳,试图将惊马控住,然而又一声迅速逼近的号角声响起,将本就出于惊恐中的马匹彻底吓疯,竟然连路都不看就往树上撞。 谢蕴瞳孔一缩,这要是真撞上去,马匹必死无疑,可坐在马背上的萧宝宝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只能冒险了。 她抬手松了缰绳,瞅准机会,用力朝萧宝宝扑了过去,两人被前冲的速度带的一路翻滚,最后砰的一声撞在了树上。 “嗷嗷嗷嗷,疼疼疼……” 萧宝宝鬼哭狼嚎起来,“我要死了,好疼啊,稷哥哥救命啊……” 谢蕴艰难地翻了个身,萧宝宝还有力气哭,她却要被胳膊疼得背过气去了,她试探着摸了摸右臂,却是一碰就疼得钻心,大约是骨头断了。 可现在别说只是断了胳膊,就是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也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她咬牙站了起来:“黑熊就在后头,我们得离开这里。” 萧宝宝含泪摇头:“我腿软,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第123章 成事不足 谢蕴靠在树上喘了口气,背她?做什么梦呢? “自己走。” 萧宝宝蹬了蹬腿:“我都说了我走不动了,你聋吗?你赶紧背我,要是我出了事,稷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谢蕴扶着树才勉强转身,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了下去:“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往左侧的林子里走了。 萧宝宝一愣,不死心的又威胁了两声,发现谢蕴真的不会理她之后,气得爬起来朝谢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的确被摔到了,身上到处都疼,越看谢蕴也就越气,可惦记着她刚才救了自己,这份气恼又有些站不住脚,只好小声自己嘟哝:“你给我记着,我早晚得找你算账。” 谢蕴充耳不闻,一路上走得很沉默。 萧宝宝却耐不住了:“你说句话啊,又不是哑巴。” 谢蕴抬手扶住断了的胳膊,疼得满额头都是冷汗,仍旧一声不吭,有说话的力气她宁愿攒着走路。 萧宝宝等了等,见她不打算回应自己,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没怪罪你不背我的罪过呢,你还给我甩脸子了?” “谢蕴,你给我站住!” 眼看她不依不饶,谢蕴耐心告罄。 “我凭什么不能甩脸子?”她冷冷开口,“若不是你跑进来,我们何至于此?” 萧宝宝一噎,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她虽然任性骄横,可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一时间被挤兑得有些无话可说。 “就那点骑术,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胡闹。” 谢蕴嘲讽一句,转身就走。 萧宝宝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小声为自己辩解:“是这里的马不好,我在家里的时候,回回比骑马,我都能赢兄弟们的……” “呵,”谢蕴轻嗤一声,“原来你们萧家就是这么娇宠儿女的,怪不得在我谢家家学时,萧家子弟回回垫底。” 说起这个,萧宝宝可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我萧家差哪了?我家里人对我可好了,我想嫁谁就嫁谁,才不会和你们谢家似的,一门心思攀权附势。” 谢蕴指尖微微一颤,家人…… 她谢家人也很好,对她好,对学子们也好。 他们何须攀权附势? 她心口闷疼,瞬间没了和萧宝宝计较的心思,沉默地加快了脚步,萧宝宝得意地叉了下腰:“你没话说了吧?还和我比,你比得了吗?” 谢蕴仍旧不开口,却停下了脚步,萧宝宝追上来:“怎么不走了?是不是迷路了?连条路都不记得要你有什么用?” 谢蕴一声没吭,只眯起眼睛看远处, 萧宝宝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呢?哑巴了?” 谢蕴拧眉捂住了她的嘴:“闭上你的嘴……你就没听见别的动静吗?” 萧宝宝既不高兴又很茫然,什么叫不该有的动静? 谢蕴不敢再指望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隐隐的金戈交鸣声传来,离着他们应该不算远,但树木葱郁,草木旺盛,她们便没能瞧见对方的影子。 虽然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武将,打斗一下很正常,可猎场是以猎物多少判胜负的地方,什么人会在这里打起来? 莫非是鞑靼和回鹘? 听说他们素来有恩怨,彼此遇见时按捺不住动手也说得过去…… 一簇烟花骤然升空,谢蕴悚然一惊,这是求救信号,她追萧宝宝来得急,根本没带,不然早就放了。 可现在有人替她放了她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刚才的打斗声并不是什么友好切磋,而是实打实的厮杀。 “走。” 她压低声音和萧宝宝说话,对方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懵懵地跟在她身后往远处挪。 “我们跑什……” “别说话,有人。” 萧宝宝正想教训她不要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厮杀声就清晰了起来,并且在迅速朝他们逼近,萧宝宝嘴边的话顿时变了。 “他们是……” 谢蕴再次捂住了她的嘴:“不想死就闭嘴,安静跟我走。” 萧宝宝也不敢在这档口再胡闹,吞了下口水用力点了点头,跟在谢蕴身后埋头往前走,眼看着就要听不见那边的动静了,一截断刀却忽然飞了过来,铎的一声扎进了树干里。 萧宝宝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了。 谢蕴察觉到了不好,连忙开口:“别……” “啊!” 一声尖叫自萧宝宝嘴里破口而出,对方立刻听见了动静:“那边还有人,过去看看,别留下活口!” 萧宝宝脸色煞白,徒劳地捂住了嘴:“我不是故意的……” 谢蕴一言不发,拉着她就跑,一路上哪里狭窄,哪里好藏人就往哪里去。 可跑着跑着手上拉拽的力道就越来越大,萧宝宝气喘吁吁:“我,我跑不动了……” 谢蕴也在剧烈地喘息,她瞥了萧宝宝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跑不动?如果不是没来得及,我刚才就想掐死你。” 萧宝宝心虚的低下头,今天她一直在闯祸,心里也很懊恼,但被谢蕴这么骂,她还是更委屈。 “我又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用?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吗?” 萧宝宝被噎的闭了嘴,没敢再抱怨,咬牙跟着谢蕴往前,可谢蕴却停了下来,她一哆嗦:“你不是真的要丢下我吧?” “闭嘴!” 谢蕴看了看周遭,瞄准了一棵树:“我们这么跑迟早会被抓住,你爬上去,再拉我一把。” 萧宝宝忙不迭点头,扒着那棵歪脖子树往上爬,谢蕴本以为她这么爱闹腾,爬树这种事应该信手拈来的,可她竟然磨蹭半天都没上去。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能单手拖了一把:“你快点。” 萧宝宝终于挪蹭了上去,谢蕴原本也打算上去的,可现在却根本没时间了,她只能脱下鞋往远处狠狠一扔,随即窝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谢蕴藏身的草丛前。 “怎么没动静了?刚才还有脚步声。” “藏起来了吧?看我的。” 萧宝宝透过缝隙悄悄往底下看,这才发现追他们的人一身黑衣,腰间挎着仪刀,脸蒙地严严实实,背上还背着箭篓。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人抬手露出了手腕上的袖箭,随着一声极轻地“咔哒”声,那锋利的箭矢便反射着冷光,呼啸着四散而去,其中一支笔直的射进了谢蕴藏身的草丛。 第124章 果然是谢蕴 殷稷心脏忽地一紧,没有预兆,没有缘由,却跳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怎么回事? 他茫然地抬手锤了锤胸口。 蔡添喜抬脚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皇上,上林苑好像出事了。” 殷稷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难道刚才那股不祥的预感,是因为这个? “怎么了?” “刚才巡视的禁军看见林子里有人放求救烟花,看方向,好像是回鹘部去的地方。” 虽说回鹘部不算强大,可哪怕他们只剩了一个人,他们的使臣也不能在大周出事,这事关大周朝的威严。 “派人去看看……让钟白亲自去。” 钟白便是他当初在萧家的随从,还有一人唤作钟青,登基后他便将人一个丢进了禁军,一个丢去了边境。 禁军的势力错综复杂,可至少钟白手里的那一支,可以绝对信任。 蔡添喜有些犹豫:“如果钟白统领走了,那皇上身边的安全……” 他是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殷稷不会让使臣出事,一旦林子里真的出了乱子,他必定会紧着人手先进去救援,可到时候这后方就空虚了。 “无妨,朕今日也会下场。” 蔡添喜这才放下心来,连忙下去吩咐了,回来时却远远看见萧宝宝的宫女苏合被拦在了外头,看脸色似是有些焦急。 难道是悦嫔娘娘又闹腾了? 想起对方曾经的所作所为,蔡添喜很有些不待见,却不好当没看见,只能在伺候殷稷更衣的时候说了,却不留神说得含糊了些,没提那丫头的急切:“悦嫔那边好像派人过来了,皇上可要见见?” 殷稷倒是和他想的如出一辙:“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不见。” 蔡添喜躬身应了一句,也就没再理会,专心致志地给殷稷系好了护臂。 殷稷虽然不会和朝臣使臣似的争什么头彩,但既然来了,松松筋骨也好,也得让那些人看看,大周的天子,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别动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他取了弓箭,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帐。 苏合一见他出来,连忙就要上前禀报,却被禁军拦住了,这些人不在宫里伺候,不知道通融人情,只知道皇帝说不准人打扰,便死活拦着人不让进。 苏合都快急哭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悦嫔出事了,让他们允许自己进去说一声,奈何禁军根本不听,情急之下她只好喊了起来:“皇上,皇上!悦嫔娘娘不见了,求您派人找找吧!” 殷稷正和众臣说话,隐约听见了悦嫔两个字,皱眉看了过去。 蔡添喜心头一紧:“奴才这就让人去看看。” 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要是搁在先皇身上,早就拖下去杖毙了。 蔡添喜递了个眼色给自己新挑的徒弟景春,景春会意,立刻走了过去,还不等苏合开口,先给了她两巴掌:“混账东西,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 苏合被打蒙了,内侍的巴掌和宫女的可不一样,两巴掌下来,打得她耳朵轰隆隆直响。 可眼下这种时候,她哪还顾得上自己?抓着机会就想和景春说话,可景春却只想让她闭嘴,他刚到蔡添喜身边,铆足了劲想表现,蔡添喜交给他的差事,他无一不是做得尽心尽力。 此时见苏合不管不顾还要叫嚷,气得脸都黑了,抡起胳膊又给了她一巴掌:“还不闭嘴?!惊扰了皇上,你有几个脑袋?” 苏合被打得歪倒在地,又疼又急又委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景春满脸嫌恶:“还不快滚?!” 苏合万般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边哭边往外走。 这里安静下来,蔡添喜松了口气,扶着殷稷上了马:“奴才等着皇上的赏。” 猎到了好东西才会有赏,蔡添喜这奉承的倒是十分悦耳。 殷稷却无心理会,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心跳就一直不稳,连带着脸色都不好看。 现在明明该出发了,他却有些迈不开步。 蔡添喜困惑地看过来:“皇上,怎么了?” 殷稷摇了摇头,抖开缰绳就要走,可只走了两步就再次停住了:“把那丫头传过来。” 就在这档口,林子里又一发求救烟花升空。 萧宝宝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叫出来,好在今天她吃过很多次教训,终于有了点自制力,在开口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树下的黑衣人倒是十分冷静,他眯眼看着周遭的灌木丛:“没动静?我再射几箭……” 他说着就往袖箭里继续装断箭,眼看着新的箭矢就要射出来,另一人忽然喊了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两人迅速往前跑去,将地上东西捡了起来:“是鞋,怪不得没动静了,原来是脱了鞋,快追!” 脚步声逐渐远去,萧宝宝松了口气,拨开树梢上新出的嫩叶,朝谢蕴方向喊了一声:“喂,你没死吧?” 谢蕴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拨开草丛慢慢走出来。 萧宝宝松了口气:“祸害遗千年,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别废话……赶紧走。” 萧宝宝一边往下爬一边抱怨:“我发现打从你出宫后,对我就越来越不恭敬了,这也就是不在宫里,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倒是扶我一把啊。” 谢蕴没动,萧宝宝抱着树干低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正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她有些恼:“你聋了?我爬下不来了,你扶我一把。” “爬不下来就跳下来,我不欠你的。” “你!” 萧宝宝气得直磨牙,可拿谢蕴没办法,只能一点点往下蹭,最后蹭得手都疼了,也没了耐性,干脆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疼得发麻的屁股,狠狠瞪了谢蕴一眼:“你故意让我摔地,你怎么那么坏啊。” 谢蕴似是懒得理她,话都没说一句,只睁眼观察着四周,随后便选了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我们这是去哪啊。” “你哑巴了?我问你话呢。” “喂……” “闭嘴!” 萧宝宝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可眼下能依靠的只有对方,她再生气也不敢自己走,只能愤愤跟着,可越看谢蕴的背影越不顺眼,索性快走几步超了过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这期间不时有烟花升空,显见遭受袭击的不止他们,萧宝宝吞了下口水:“到底多少刺客啊?” 谢蕴仍旧没开口,但天亮着的时候萧宝宝还能忍,这天一黑下来,周遭多了很多不知出处的动静,她越听就越觉得心里发毛。 总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刺客窜出来,也或者是毒蛇猛兽。 这时候谢蕴再安安静静的不吭声,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趁着休息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你快和我说点什么,我不计较你的无礼了。” 谢蕴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好一会才出声,声音却极轻:“留着力气走路吧。” 萧宝宝顿时委屈上头:“还走啊,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我的脚都要疼死了,肯定起血泡了,我不走了!” 谢蕴又是很久没开口,萧宝宝以为她在琢磨着怎么骂自己,已经憋好了气打算和她吵一架,可谢蕴一开口,语气却难得温和,在这种四下无人,孤立无援的时候,竟然莫名的让人安心。 “我一直在往回绕,差不多也到地方了,再往前走……走走应该就能看见记号了,坚持一下吧……” 第125章 我真是个大聪明 萧宝宝一愣,随即惊喜起来:“你还分得清方向啊?我们真的在往回走啊?” 谢蕴抬手抠着树皮,慢慢站了起来:“走吧。” 有了她之前那句话,萧宝宝也不抱怨了,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几分,一路上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周围的树看,偶尔瞧见个特别的树枝就会兴冲冲地跑过去看,发现不是记号又会折返回来。 如此几次,她忍不住又生出了怀疑:“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真留记号了?” 谢蕴极轻地嗯了一声,已经落下了萧宝宝一小截。 萧宝宝耐着性子又往前走了几十丈,却仍旧没有发现所谓的记号,顿时有些恼了:“谢蕴,骗我好玩吗?你就是想让我老实走路是不是?” 谢蕴再没开口,萧宝宝只当她是被自己猜中,无话可说了,气焰顿时嚣张了起来:“我告诉你,别的都可以不管,但你骗我的账,回去后我肯定要和你算!” 谢蕴仍旧不吭声,萧宝宝没想到对方不说话也这么气人,顿时不想再搭理她,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可四周黑漆漆地,还不等吓唬谢蕴,她先害怕了,只好又慢慢挪了回去,却发现谢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又靠着树坐下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还骗我走路,现在却自己偷懒?你给我起来!” 她大步走过去,抓着谢蕴的手想把她拽起来,可触手一碰,指尖冰凉。 “嘶……你冷啊?” 她缩回了手,搓了搓自己的指腹,被冰的不想碰她了。 谢蕴却颤巍巍抬起了手,遥遥指向了一处,萧宝宝茫然地看过去,就见隔着几丛灌木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系着一块黑色的布条。 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那,那是……” 谢蕴终于再次开口,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萧宝宝欢呼一声,蹦跶着窜过去将那布条摘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第二个。 刚才的憋闷一扫而光,她远远地朝谢蕴招了招手:“快过来,找到路了。” 谢蕴却仍旧不动,萧宝宝呆了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谢蕴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回去找人来接我,我走不动了。” 萧宝宝顿时怒了:“你把我当跑腿的了?我才不呢,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折返回来去拉谢蕴的手,地面却忽然细微地震颤起来,谢蕴声音微弱:“有人来了。” 萧宝宝心怀希望:“会不会是稷哥哥来找我了?” “朝廷的人会点火把……” 萧宝宝的脸垮了下去,没好气地看了眼谢蕴:“就你聪明是吧?追兵都来了你还不起来?你别指望我背你啊。” 谢蕴还是不动,她扭头就走:“你走不动我才不会管你呢,你死在这里我才高兴呢。” 身后安安静静,谢蕴没站起来,也没开口留她。 她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最后恨恨一跺脚,转身拉起谢蕴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我才不是想管你,我就是怕黑,不想一个人走。” 谢蕴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不自在地扭开头:“不准看我!” 两人暂时藏进了灌木丛。 不多时就有一队人在外头跑过去,身上果然一点亮光都没有,别说殷稷了,连禁军都不是。 萧宝宝有些后怕,还好躲起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这条路是不能走了,再走下去迟早会和那群人遇见,可不走这条路,她们又该怎么离开这座林子? 谢蕴大概也是没了办法,许久之后才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如果带了……烟花,就好了……” 可她来得太急,根本没顾得上。 “烟花?我带了啊。” 萧宝宝却忽然开口,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竹筒,谢蕴愣住了,看了萧宝宝许久才克制着闭了闭眼睛。 “你带了……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萧宝宝倒是理直气壮:“情况那么惊险,我忘了呀。” 谢蕴好半晌没能开口,随即无力地叹了口气:“赶紧放吧。” 萧宝宝对她的语气不大满意:“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带了这东西,我们才能得救……” 她一边嘟哝着,一边豪气干云地拔开了塞子,等着一发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然而,天空安静如初,一簇豆大的火苗却颤巍巍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谢蕴死死抠着手心:“……烟花呢?” 萧宝宝眨了眨眼:“那个,我,我好像拿错了……” 谢蕴心口生疼,闭上嘴再不肯说话,萧宝宝讪讪为自己找补:“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俩长得太像了……其实这个也有好处的,你不是冷吗?快给你烤烤手……” 她说着就把火折子往谢蕴手里递,可不等送过去,先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了一只被血色裹住的脚。 她吓了一跳,火折子险些掉了,她手忙脚乱地接住,脸上还带着震惊:“你这脚怎么这样了?你鞋呢?” 话音一落她就想起来了,谢蕴那只鞋脱下来迷惑敌人了,要不是对方看见了那只鞋跑走了,她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找出来杀了。 她一时没能说出来,举着火折子又看了一眼她的脚,其实那已经不是纯正的鲜血的颜色了,混杂着泥土,已经成了暗红色的泥,可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出了这么多的血,脚底该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脚底也跟着疼了起来:“你这一路……都是这么走的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谢蕴似是笑了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 萧宝宝不由沉默下去,也是,告诉她有什么用?她又不会把鞋子给谢蕴穿…… 她有些尴尬,怪不得谢蕴说她走不动了,原来是真走不动了,不是和自己似的在耍赖。 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转移了话题:“稷哥哥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怎么还没找过来?笨死了。” 谢蕴抿紧了嘴唇,她不想泼萧宝宝的冷水,可事实却是殷稷未必会来找他们。 出事的人太多了,使团的安危涉及大周的颜面和外交,与之相比哪怕后妃牵扯到世家,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眼下的情况,即便殷稷放弃了萧宝宝,萧家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大义。 但萧宝宝毫无所觉,她屈膝坐了下来:“我看我们也别想办法了,就在这里等吧,稷哥哥肯定快来了。” 谢蕴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或许,出事的人太多,他顾不上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会送命的,她不想让萧宝宝坐以待毙。 然而萧宝宝却很不以为然:“才不会,不管谁出事他都会先来找我的,你放心好了。” 谢蕴心口微颤,她说得好笃定啊……原来殷稷竟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有点,羡慕呢。 但不管怎么说,能获救就是好的,哪怕殷稷此来,本意只是为了救萧宝宝。 只是,能不能快一些,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第126章 我想回家 体温在迅速流逝,谢蕴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再也睁不开。 这种时候萧宝宝的话痨倒是有了些可爱之处,她絮絮叨叨地在抱怨,抱怨禁军,抱怨刺客,也抱怨殷稷。 可她说着说着就闭了嘴,半晌,身边响起一声啜泣,萧宝宝的声音含糊又嘶哑:“我想家了。” 谢蕴心口一颤,她何尝不想呢? 她怔怔叹了口气,犹豫很久才艰难地抬手拍了拍萧宝宝的头:“会出去的,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家人见面了……” 可她呢? 她就算活着离开这里,等待她的也只有乾元宫冷静空旷的偏殿。 那还是殷稷的地方,她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四年,真的好漫长啊…… 她看着眼前的枯荣交替的灌木,忽然很想问一句:“萧宝宝,你后悔过进宫吗?” 如果没有进宫,凭萧家对她的爱护,她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必和旁人分享夫君,不必承受太后的刁难,更不必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萧宝宝声音仍旧闷闷的,却很坚定:“后悔什么?我喜欢稷哥哥,当然要跟他在一起啊。” 谢蕴轻笑一声,还真是直率…… “倒是你,你是不是后悔进宫了?” 谢蕴脸上本就清浅的笑容慢慢散了,她后悔了吗? 好像是的,如果早知道进宫后会和殷稷走到这相看两生厌的地步,她应该不会这么选的。 她会去滇南,哪怕会和谢家人一起,饱受瘴毒头痛的折磨,也好过亲眼看着自己的梦支离破碎。 她真的,很后悔。 萧宝宝虽然听不见她的心声,可看她沉默就猜到了两分,她略有些兴奋:“你真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当初进宫没怀好意,是不是还想和稷哥哥破镜重圆呢?现在死心了吧?稷哥哥他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他只喜欢我。” 其实殷稷对谢蕴到底还有没有心,她心里是犯嘀咕的,但不妨碍她说这种话给自己充面子。 然而一向和她针锋相对的谢蕴竟然没有反驳:“他对你……确实有心……” 她说得真心实意,殷稷对萧宝宝的偏爱,她是用遍体鳞伤一次次验证过的。 “或许,你们才是对的人吧……” 六年前的相遇,看来真的是孽缘。 萧宝宝听得呆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谢蕴嘴里听见这种话,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嘴角忍不住咧开:“你,你真这么觉得啊?是不是稷哥哥告诉过你啊?” 谢蕴没再开口。 但这丝毫不影响萧宝宝的好心情,她扭开头偷偷笑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正了脸色:“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根本不用你说……但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之前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了……” 她想着谢蕴刚才的话,又偷偷高兴了一会儿,心里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还会说这种话来讨人高兴……” 她说着撑着地面悄悄朝谢蕴靠近了些,刚要说点什么,掌心就碰到了什么濡湿的东西,她一愣,抬起手来看了一眼,却是一片腥红。 她吓得一抖,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血?!” 手里的火折子一抖,掉在了地上,却因此让她看见了谢蕴小腹上插着的那支短箭,大半箭身都已经没入了谢蕴的身体,只剩了短短一截箭尾还露在外头。 而谢蕴的手此时正死死捂在上头,试图为自己止血,然而仍旧有血液自她指缝里渗出来。 “别,别吵……” 谢蕴的声音又低又弱,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萧宝宝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开了口,她眼底都是不敢置信:“你中箭了?!” 话音落下她紧紧盯着谢蕴,盼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可谢蕴却迟迟没有开口,她心里一咯噔,瞬间慌了神:“谢蕴?谢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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