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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击那火红大掌! “轰轰——” 只听得几声巨响,两只手掌正面相撞,彼此速速抵消。 那原本应当自两掌间流溢出来的冲击能量,居然也无声无息地消弭,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徐子青看得瞠目结舌,手臂却被云冽一拉,身形不由自主,随他继续前行。 眼角余光中,他正见到那老者面色难看,而裂缝之中,就走出一个一身儒衫的清俊少年。 那少年微微含笑,神情里十分从容,可他面对那气势汹汹的老者时,却丝毫不露下风。 但这一幕不过是一闪而过,徐子青很快已被他师兄带走,自不会听到,那两人还有交谈。 那儒衫少年语气和煦:“哪里来的走狗?竟敢对我五陵仙门核心弟子出手。” 老者神色大变:“你是……五陵仙门宗主!你竟如此看重那小辈,还将分神寄托在那小辈的身上!” 儒衫少年目光淡淡:“我们这群老不死的,想要飞仙已是极难,如今也只能为后辈稍稍保驾护航了。你这堂堂元婴期的老祖,竟堵住小辈去路,对他下手,如此卑鄙下作,直让天下人耻于同你为伍。” 老者面上神情再度数次变换,终是变得一片铁青:“哼,若是你全盛时来此,老夫自然只能速速逃走,可此时不过是个不知留下几分力量的分神,也能如此看轻老夫?”他一咬牙,续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先打散你的分神,再去将你那好门人挫骨扬灰,以报此时受辱之恨!” 儒衫少年眼光一冷,再度巨掌:“……真是不自量力。” 随后,火光与强大力量持续爆鸣,一个有绝世强者的自傲,一个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搏命,战得极为剧烈。 但不论如何,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到底没能再继续追击那师兄弟二人了。 且说云冽拉住徐子青,二人乘黑金长剑急速前行,终是将后方一应对战都抛诸出去,也很快遁行到数千里之外,按照轩泽所述,寻到了一处出口。 这出口其实正是一种暗门,于天澜秘藏中诸多宝物出世之际,已然现身在空间 ,更有十余个暗门在轩泽手中那张碎图中有所记载,被他在分离时告知给了师兄弟两个。 故而也让二人十分轻松,就寻到了其中之一。 那暗门色呈苍蓝,同天色有些接近,但若用神识细细观看,却也逃不出修士的耳目。 师兄弟两个确定之后,黑金长剑就发出一声清啸,极快没入那暗门之中。 随后便是一瞬黑暗,徐子青睁眼时,已见到天澜秘藏外一片大好景致。 ——虽说外头的灵气似乎并不如秘藏内那般强大而纯粹,却仍是让安下心来。 总算是逃脱了。 黑金长剑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穿行。 外头仍有不少修士断断续续,都往这秘藏中赶来,许是有些隔得远了,许是有些先前脱不开身,又许是得到消息晚了些,总之各个行色匆匆,还有神色懊恼者,显是担忧机遇不再、已被他人夺走。 自然,也不会对这突然自墓中遁出的两人多加留意。 这般一同赶路,徐子青仍记得先前之事,就开口询问:“师兄,方才那位前辈……” 那人在他师兄打出法诀、激发龙纹后就立时出现,若说同这举动无关,他却不信的。 此时黑金长剑行速慢些,云冽也松开徐子青的手臂,说道:“宗主分神。” 徐子青一惊:“……宗主?” 他可从未见过宗主,亦不知宗主是什么模样,而今见到,自是认不出来。 只是他更没料到,原来宗主看来却是这般……难以形容之人。 不过他转念再想一想,又不觉奇怪了。 修仙之人寿数悠长,形貌时时宛若少年,也没什么不妥当。就算是他自身,自打筑基之后,相貌就再未有多少变化,始终也是如同少年人一般的。 徐子青又不解了:“宗主来此,可是因师兄……”他伸手在肩头一拍,“……如此?” 云冽略点头,答道:“凡身具龙纹者,其中皆附有一丝出窍以上的大能分神。” 原来五陵仙门并不同一些宗门一般,要收取门中重要弟子的一丝元神制成魂灯。 只因凡是能得宗门如此重视的弟子,往往都有各自性情,亦是心高气傲,不愿受到束缚。魂灯中那丝元神虽是能让其受到宗门保护,但却难免受制于人……元神之物,若是落入他人之手,说不得就能使出什么秘法将其抽出,再来控制元神主人。 如此着实太过冒险,那些绝世天才们,哪个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他人之手? 就算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门,也是不能。 但这些弟子能成为核心弟子,便是宗门要大力培养的天才,尽管出山游历、磨砺乃是必经之事,可却不能真正让他们随意陨落在外、浪费了宗门多年爱护。 故而在那龙纹之上,就寄托这一丝大能的分神。 以大能之力,若一旦有人妄图抽取分神,分神即刻自爆,要让那人殒命。 同时若是核心弟子能使出一种法诀将其激发,那么分神就会迅速化为一尊实体,以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出手。 而哪怕是这样的力量,只要核心弟子得罪的不是一些也是大能等级的老怪物,自然都能为那弟子摆平。 此回云冽遭遇截杀、激发龙纹,便是因此。 这也是为何云冽得罪两位剑尊,却依旧敢于带着他这师弟一同归宗的缘故。 他的确好战,也愿与对手殊死搏斗,于生死间领悟己身之道。 可他也并非顽固不化的愚人,与老者对战分明不能对他之道有任何助益,而他明知不敌且有旁路可行时仍是莽撞对上,那便非是勇猛善战,而是自寻死路了。 徐子青听得,终于释然。 原来……如此。 302 302、 ... 师兄弟二人再不多谈,很快赶路,经历数个日夜之后,就顺利回到了宗门之中。 这一路上,并未再遇见什么磨难。 入宗后,理应去拜见师尊。 两人来到小竹峰,却听闻师尊已然闭关,徐子青微微一怔,就向那三师弟邱泽问道:“师尊无事么?” 他此时,正是担忧师尊几年间有什么麻烦,才会如此。 邱泽却是面带喜意:“师尊乃是触摸到突破的契机,闭关尝试着,已有一年之久不曾出关,想必是无事的。” 徐子青越发讶异了。 他这一位师尊资质、积累都不过中等罢了,且无灵丹妙药在身,如何能这般快就要突破? 邱泽自也看出这位二师兄的疑惑,就说道:“回禀二师兄,其中因由小弟亦不知晓,只是那一日师尊忽然提及闭关之事,就封锁洞府了。故而……” 其实几人都未猜到,其实是当日丘诃真人因两位弟子将婆娑果这等奇珍亦毫不吝惜奉献于他,心里十分感动。他虽资质不佳,但根底还算扎实,结成金丹后再少突破,根本缘由在于心境上的桎梏。除却他自觉再难进境外,又因最心爱的大弟子因幼时他疏于照料而不太亲近、更险些走上这无情杀戮剑道这堪称死路之道路而愧疚不已,即便最终大弟子成功突破,得到了强大力量,还带来另一个资质绝佳的天才弟子,他心里的遗憾,也仍旧不曾消褪。 然而因婆娑果之事,丘诃真人方知乃是庸人自扰,大弟子心系剑道,他这做师尊的只消为他欢喜便好,而大弟子就算七情冻结,不也是对他敬重、对师弟呵护?人之性情各有不同,也许他这大弟子即便不练这无情杀戮剑道,性情也是如此,就更无须他时时介怀,反而伤了弟子们的一片心意。 这般一想开,心境上的桎梏立刻消去,他再度修行时,也是顺畅不少。 如此状态之下,丘诃真人居然就感知到那一点突破的契机了。 虽说并不一定一次闭关就能够真正突破,可到底是触碰到那隔膜,再也不是看不到前方的仙路了。 再说徐子青,他听得邱泽这番话,就点点头,不去为难。 很快八位师妹也来向这两位师兄见礼,而寄居在小竹峰的隆宣、岳珺两个却不见踪影,听邱泽言道,也是出去历练了。 徐子青将在秘藏中得来的一些天材地宝分送一些给这些个师弟、师妹们,又寻摸了些得用的灵器,也都赠给他们,才在那些师弟师妹欣喜的目光中,同云冽一起回去小戮峰。 这一座山峰仍是孤高傲立,剑气冲霄,寻常人等俱不敢来此。 师兄弟两个立在云头,云冽并指一划,山下那山壁上,“小戮峰”三字便被重新抹划,其中迸发出来的凌厉之意,竟比从前更胜数倍。 从此这小戮峰的地界,也更加危险。 这响动亦是惊醒了人,下方有一灵禽忽然扑棱羽翅,自一山洞飞出,化作个衣衫朴素的少年,在山腰下遥遥拜见。 徐子青朝他微微一笑,摆手让他回去。 随后两人才降下来,落在了峰顶处。 峰顶仍是有剑气森然,哪怕主人离去数年,也萦绕不散。 徐子青左右四顾,心里有些感慨。 说来他重生此世也有二十余年,却只在这小戮峰处,觉出了一些归属之感。 也只有此处,让他觉得分外安全。 云冽静立峰顶,抬手点出数道黑金剑气,在四周打下禁制,也使这小戮峰封锁更加严密。 这态势,似乎是有些什么计较的。 徐子青并不阻止,只进境立在一边等候。 不多时,云冽布好禁制,就说道:“随我来。” 徐子青一笑,就抬步跟了上去。 他往日里虽时常跟随师兄练剑,这峰顶处对他也非是禁地,可师兄所居洞府,他却是一次都不曾进去过。 倒是让他有几分好奇了。 两人走进那山洞,内中十分宽敞。 在外头看时,这洞不过只有丈余高、近丈宽罢了,可入得其中,却有数丈之深,左右山壁,亦很厚实。 四壁、地面皆有道道剑痕,并不光滑平整,左右并无寝具,更无一应摆设。 这洞里面,若非在边缘处有一石台,恐怕当真是空无一物了。 徐子青见到,先是一怔,随即又觉理所当然。 以师兄的性情,不必要之物果然不存于他的眼中,难怪这处也如此清静。 但这等清静,却着实让徐子青觉得舒适了。 云冽此时,却再度点出一指,顿时一道剑罡射出,在右侧山壁上再度开出一个石室来。 徐子青侧头看去,除却一些石子迸溅外,石室也果真光滑平整。 云冽便道:“你居于此处。” ……什么? 徐子青猛然转头:“我居于……此处?” 云冽略点头:“若居住不足,可再行拓宽。” 徐子青有些尴尬,他却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更不知,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云冽又道:“出行五年,我当闭关,你亦当如此。” 徐子青此时便有些明白。 原来师兄仍是对他不甚放心,让他在此地修炼,怕是为了便于看护。 他想到此处,心里有些感激,又有些叹息。 都是他太过无用,方连累师兄如此为他劳神,他也确实应当多多努力,早先时日太短,他一些本事未及炼化,正好趁机尽数掌握。而今已无大事,他理应要积累得雄厚了,再来出关。 此前……便莫要再随意出行历练了罢。 如此沉吟过后,徐子青自是笑道:“多谢师兄,劳烦师兄照顾了。” 云冽看他一眼,则道:“不必言谢。” 徐子青就走入室内,挥袖将里面落下的尘土、石屑尽皆扫去,把里面拾掇一番。 他与云冽不同,只使出一个术法,就让整个石室内四面墙壁都缀满碧绿叶片,又同样放出一粒种子,使其长成一株大树,撑住室顶。这时便有清新木气环绕,只是比对外头的森冷剑气,就显得有些弱了,怕还是要受到影响。 徐子青略思忖,脑中一念闪过。 随即他取出数粒神木籽,揉搓起来,化作了纯粹木气,被那株大树吸引。 这时甲乙木气循环,自成一方,就有一种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之感。 收拾好了,徐子青再走出来,却见已然盘膝在地的云冽睁开眼,站起身来。 师兄竟是在等他么?他心里有些讶异,但也有些赧然:“师兄久候了。” 他又想道,怕是师兄有什么事要吩咐。 云冽便开口:“峰顶杀意太重,你且将寒玉池种入下方洞府。” 徐子青反应过来,果然是忘了这事,多亏师兄提醒了。 他自然应“是”,就要告辞下去。 不料云冽却也迈步,似要同他一起。他也不以为意,就这般与云冽一同往峰顶之下走去。 徐子青洞府多日不曾来人,而看守此峰的严霜又不能来到山腰以上,自然洞府无人照管。 但这也不怎么为难,他照旧袍袖挥出,已是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 随后两人进了洞。 徐子青的洞府颇大,里面草木之气也很旺盛,气息十分温暖宜人。 他就将那寒玉池化成的玉雕取出,对着再喷出一口青气,劈手祭出。很快玉雕上光芒大盛,就慢慢降落在地,瞬时同这洞府中的地面融为一体。 刹那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整个洞府之内,便又有水气充盈,冰霜点点。 ……倒是似乎增色不少。 池中并蒂莲花开摇曳,徐子青再一抖袖口,将两个光团抖出。 红白光团极快化作两个虚影,正是月华与炎华。 他们两个颇有灵性,虽被收在袖中,徐子青并未刻意隐瞒之下,却也能得知外界情形,自然也明白这是到了主人的洞府,又见寒玉池静静安放,心里越发感激。 两人立时过来拜见了两位主人,都道:“多谢主人。” 徐子青便笑道:“此回让你二人来认个山门,自今日起,就在此处修炼罢。”随后他取出御兽牌来,念诀将其打开,霎时间,又有一个白团儿滚落,再一瞬,就有一只巨大灵禽急速飞出,双翼卷起一阵狂风。 无疑,这白团儿便是天狐血脉的胡雪儿,灵禽自是雄鹰重华。 它们两个被关得久了,早已是忍耐不住,好容易被放出来,自是立刻扑到徐子青的身畔,蹭来蹭去,撒娇不住。 徐子青笑中带些宠溺,又道:“雪儿,重华,去与月华、炎华认识一二。” 就见那白团儿的狐狸睁着水灵灵的双眼,煞是可爱,神骏雄鹰则点了点脑袋,亦有些憨态。 月华与炎华对视一眼,对这两只兽宠都很是尊重,也见礼问好。 这般和和气气,不多时,对彼此印象不算坏。 徐子青见状,也放下心来:“我之后要同师兄闭关,一应资源尽皆放在这一处洞府之内。尔等莫要偷懒,需得好生修炼。尤其重华越发要努力些,否则下一回出山,怕是带不得你了。” 修为愈高,危险愈多,重华等级太低,总不能时时拘在御兽牌里。否则带它出去与不出去何异? 重华一听,鹰头连点。 这般交代清楚,徐子青果真留下了许多兽丹等物,尽皆对妖兽精灵有用,之后,才与云冽再度回了峰顶。 两人这次进了洞府,云冽就将那山门封上。 徐子青向云冽道一声:“师兄,我且去了。” 就要回去石室。 云冽略颔首:“待你结丹,便行大典。” 徐子青一怔,也是点头应下。 大典……他倒知道一些,寻常修士结丹之后,若是宗门之内并无大事,总是要举行一个典礼,邀友人前来赴会,以作庆贺。当年他师兄结丹之后,诸事接踵而来,自是并未举行。 而今轮到他了,师兄竟要为他庆贺……真真让他一时欣喜,一时怅然。 也罢,如今结丹的确最为重要。 师兄积累雄厚,恐怕一时不能结婴,他若能多多积累,早早结丹,也算是勉强追上师兄了。 到时虽说武力上仍不能同师兄比肩,却也让他信心多了不少。 而且…… 师兄既然记得寒玉池之事,定也是记得在那魔地内的诸事。 但师兄却不曾对他生出隔阂,这或许……也未尝不是他的希望。 徐子青微微一笑。 结丹之后,他或可对师兄倾诉心意。 303 303、 ... 常言道:修仙无岁月。 徐子青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足足花费了五年工夫,才彻底将一些得用的种子蕴养完成,尤其以“金血草”花费的时间最多。不过结果也是不错,这种金血草不仅生机蕴养完满,更是成功被他收取为一株次木了。 之后被徐子青养在心窍附近的,是那三粒剑形木的种子,这些种子剑气刚正,是最能平衡他体内甲乙木气的植株之一,自然是不能稍有轻忽。 再有一些灵药类的植株,包括肉白骨种子,也都被他好生蕴养着。可肉白骨到底不是凡物,它所需的生机,是寻常灵药的百倍不止,因此众多上古留下的灵药之中,也只有这一味逆天之物,尚且不能融合。 至于剑形木种子,其生机还未蕴养足够,金血草蕴养够了,也有一株幼苗生成,只是才刚刚冒头,就被容瑾立时察觉,急吼吼窜出来一口吞下……徐子青那日当真哭笑不得,只好不再轻易催生了。 这也不怪容瑾心急,它就算只食用了那株幼苗,已是再度壮大一圈,藤蔓居然再度分裂,成就六十四根细藤,这怎么不让它十分贪馋?可惜以徐子青如今力量,一日里积聚的木气至多只能供出这一株金血草幼苗来,若想要催生成能真正使容瑾成熟的成株,怕是得他修为更进一步方可。 但尽管如此,有了六十四根藤蔓的容瑾,同徐子青沟通起来越发清晰,在徐子青一个念头转过,它就能同他心意相通,如臂使指,比起从前配合,更要顺畅数倍。 徐子青见状,心里十分满意。 除此以外,他又费两年光景,来祭炼青云针。 此针乃是他第一种神通雏形,但一日不能结丹,一日便不能完满。不过他却可以将其多多炼制,弄出数套阵法,配合御敌,就合了他从前习过的剑术剑道,每逢祭出,就颇有章法,丝毫不乱。 而他同时操纵数百青云针,更是分神多用,能锻炼神魂,使其更加凝炼,也为结丹时提取那一丝元神做了个基础。 最后三年里,徐子青先将他师兄赠他的苦竹管再度祭炼一番,成为同他心血相连的一件法宝。他倒是没有增添什么其他灵材,单单是那竹子本身,已是极好之物。只可惜没结丹则无丹火,否则威力更加完整。 但饶是如此,这苦竹管的力量也很强大,不仅有清心醒神之用,甚至可以用音攻对敌,若是再遇上同样使用音攻手段者,多半也要为其所克。更因其为上古先天灵根遗脉,其珍贵之处,正是可随主人之力而不断提升自身,徐子青每晋级一次,都能祭炼,也都能增进它的威力。 另外还有一些术法,尤其以《万木化灵诀》修炼最多。 将万木化作万物,就有诸种妙处。 譬如查探、跟踪、匿迹、对敌,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徐子青掌握的不多,已能万木化鹰,万木化虫,万木化狐,万木化蛇,其中鹰狐是因他对重华、胡雪儿十分了解,故而轻易学会,而虫蛇乃是草木中常有之物,亦不困难。可若要更多……不仅时间不够,对陌生之物他也的确难以很快拟化。而且,此种术法对真元之消耗、之掌控皆有极高要求,越发就显得困难了。 另外再有吸取神木籽,熟习各种早已修炼过的术法等,徐子青只觉十年一晃而过,格外充实,全然不觉时光流逝。 后来他心思一动,就觉得出关之日到了。 徐子青也不犹豫,就站起身,破开门口禁制,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开门,就见到了盘膝打坐的师兄。 云冽一袭白衣,如磐石般端坐地面。 他神色不动,双目微阖,气息更是凝固无比、冰冷无比。 就仿佛是一尊万年不化的冰雕,以杀气化寒气,聚而不散。 这就使得徐子青才一走出,就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师兄他的修为,果然更强了! 然后,云冽睁开眼。 徐子青朝他一笑:“师兄。” 云冽看向他:“可是遇见瓶颈?” 徐子青一叹:“正是瓶颈。” 他已到化元后期巅峰,如何提取元神之事也有把握,可说随时可以结丹。 但偏偏的,他还未凝聚道种。 道种乃是孕育大道雏形必有之物,也是己身之道显化凝聚之物,若是结丹前能得,则事半功倍,反之则事倍功半。 但若要凝聚道种,就需得修士真切明了自身寻道方向,可不能随意将就,否则一旦凝聚错了……要么升仙无望,要么就只能转世重修了。 故而险之又险,必须慎之又慎。 徐子青也算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可真正由他出手对敌的时机,则并不算多。 可说他多数时候,都在云冽羽翼护持之下,自然就有些模糊。 也是因此,他在洞府沉思十年,也没能真正想个明白。 不过这并未有什么极大的为难,徐子青总共修行也只二十余年,能积累到这地步、能到化元后期巅峰,真真是进境极快了。之后只要他再多积攒一些对敌的经验,说不得在哪一回的对战中,就能忽然有所领悟。 云冽自也知道这点,他同徐子青相伴多年,对徐子青有什么进境,了解之深不在对其自身了解之下。 徐子青能明白之事,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因而他略沉吟,便道:“且出山一次。” 徐子青正色点头:“回禀师兄,我正有此意。” 云冽也站起身:“同去功德阁。” 两人很快离山,就一齐朝十方阁遁去。 功德阁乃是弟子们接受任务、兑换功劳点的所在,徐子青数年未来,才一进门,仍是见到偏殿功劳殿中诸多管事往来忙碌,各自记录、兑换不停。 但徐子青此来并非为了兑换功劳点,自不会去内中寻人了。 他与云冽两个,就来到了正殿里一尊极高的黑色石柱前。 无疑,这石柱名为功德柱,整个正殿里一共有一百零八根,合天罡地煞之数,日日改换,上方所书,皆为近日内可行任务。每一任务往往亦有人数要求,通常情形下乃是可少而不可多,若是为外界人所发任务,更是要实实按其要求办事。否则若是雇主不肯认账,功劳点也就没了。 这一对师兄弟正是走到了第七十八柱前,此处所书大多为化元期、金丹期修士可做任务,对二人都很合适。 徐子青将神识放出,就要从顶端往下查看。 一行行金字跃动,多是寻找天材地宝、诛杀恶兽、为人护送的任务,同他以往在散修盟等地所见并无太大不同,想必这天下各处,凡是发放任务之处,大抵都是有些相通的。 不过他亦发觉,许多任务中,也有较为特殊的。譬如一些斩妖除魔的任务,恐怕只有这等仙道大派,才将其作为考验弟子、历练弟子的途径。 看到这里,徐子青心里微微一动。 若说心境上,他着实稍嫌软弱了些,强硬不足,向道之心虽坚,却在此处有些破绽。 他总不能次次逼不得已,方才肯下杀手,然而若是要他因此去同一些人等寻衅滋事、好勇斗狠、甚至杀人夺宝,他却也着实是做不出的。 可若是接下这等任务便很不同。 但凡是能刻上仙道大派功德柱上的除魔任务,顾名思义,自是诛杀这些魔头便算功德。 那这些魔头必然都是恶贯满盈之辈,杀之则为民除害,不杀便是助纣为虐。 他身为仙道弟子,就算再如何心慈手软,对于此等邪魔,也是不会存有恻隐之心的。 思及此处,徐子青就有心接下一个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到云冽声音:“此事适宜于你。” 徐子青应声看去。 就见他那师兄指点一处金字,那字流转有光,正大书一行,写明任务。 便是在泰骨荒漠有一窝沙匪,盘踞在荒漠内泰骨荒山中,专门劫掠往来之人。 这些沙匪乃是一群魔修聚合,各个修为不弱,最低的也有筑基期修为,最高的沙匪头子,更是一位半步元婴,十分了得。 若仅仅是劫掠往来之人,倒也不至于弄得怨声载道。 可这群沙匪,未免也太不讲究,也太穷凶极恶了些。 他们不仅劫掠,更各个好色,不论男色女色,不论修士凡人,但只要遇上的,无不采补。 若是凡人精气被采,自是连生气一起采走,就立刻要了他们的性命;而若是修士被采,一时半刻不能死去,就要被数十乃至数百沙匪轮番采补,直至元气抽干、精血耗尽,最终化为一具枯骨。 长此下来,那泰骨荒山原名泰贾荒山,现下则因尸骨堆积,则被闻之色变者称之为“泰骨”荒山了,同时那泰贾荒漠,自然也改为了“泰骨”荒漠。 多年过去,那处已然少有修士能去,也并非没有些仙道真人欲斩妖除魔,可去了的无不是被那荒漠沙匪吞噬殆尽,之后,就再也无人敢去了。至于元婴老祖……如此尊位之人,这等小角色除非伤及亲眷,自也都是一心求道,并不会刻意前去。 故而才让那些沙匪逍遥至今。 徐子青越看越怒,这必是邪魔道无疑。 纵尽数杀之,也不能泻他心头怒火! 304 304、 ... 云冽见他神情,便道:“既已决定,便可接下。” 徐子青回过神,深吸口气,去看那任务要求。 细看之下,倒也……没什么要求。 只不过将那处如何危险详述,言道若有意者,最好要有多位金丹真人同去,且诸多手段也要考虑一二,否则再如何义愤填膺,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凄惨至极的后果。 既然如此,徐子青也就要接了这一个任务。 他倒也并不盲目,而今以他自身力量,对付一应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理应是绝无问题的,而金丹以上的修士,仅仅只是金丹初期,他妖藤一出,往往也能灭杀。 但若是修为更高,就有些难办。 不过这一件任务,自然不会是他独自去做。 徐子青心知肚明,师兄对他提及这一个任务,分明不是他一人可以完成之事,那位半步元婴,想必师兄有意同他练手。而那些个喽啰……除非金丹中期以上的,其他的就都有他徐子青来对付了。 正是两人一同历练,各自都可打磨自身。 一转念就想得明明白白,徐子青咬破指尖,在那一行金字上画了一笔。 云冽见他画过,就以一缕真元同样画上。 这便是金丹真人及其下修士的不同之处了,若是这等难度极大的人物,金丹修士只需用真元抹过,就可破开那金字上方禁制,使任务簿上记录信息,但金丹以下的修士则需要用精血破禁,否则难以接下。 此回两人都这般画过了,过得半刻再无人添上笔画,这任务就独属他二人了。 徐子青与云冽这般立了片刻,见那金字化为黑字,才转身离去。 这殿中原本还有一些修士来接任务,其中不乏对这小戮峰的师兄弟有印象之人。 就也走过来,去看他二人接下的任务。 一看之下,自然是吃了一惊。 “居然接了这一个任务,那个云真人,莫非修为又有进境?” 说话的是一位金丹真人,看来虽是中年相貌,实则年岁不轻了。 他身旁友人亦是一位金丹,闻言奇道:“你识得那人么?” 中年真人说道:“十五年前你在外游历,不曾参加宗门大比,自也不知此人当时突然结丹,不仅在天龙榜上一飞冲天,更是在大比中大放光彩,已是门中核心弟子之首了。” 友人越发诧异:“竟是如此天才?” 中年真人叹道:“早年他修习无情杀戮剑道,我等俱嘲笑他痴心妄想,他也的确卡在化元后期巅峰多年。但忽然他一朝突破,从此以后,怕是同境界之间,再无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他就将从前所闻有关云冽之事尽皆说给友人知道。 友人听闻,不由神往:“此人心如磐石,不能转移,我等俱不如也。”他一顿,旋即又问,“那云真人身边那少年……” 中年真人便道:“此为云真人亲传师弟,同他极为交好。传言云真人一情引七情时,那一情便落在这少年身上。” 友人微微皱眉:“若是如此,岂不是云真人的弱处?” 中年真人却摇了摇头:“不过是修行日短罢了,算不得弱处。这少年入门时不过筑基初期,而今区区十余年过去,便已达化元后期巅峰,且当年大比之时,他亦能冲入前二十之列,足见潜力超凡。” 友人神色数变,终是也叹了口气:“这一对师兄弟,看来果真了得。” 中年真人也道:“故而我见他二人接下这一个凶恶的任务,虽心中有些惊疑,到底也不觉毫无可能。” 友人也望了那任务一眼,点头应和:“只愿他二人平安归来罢,长久下去,我五陵仙门,也未必不能再出一二位飞仙!” 这一对好友说得痛快,却都不曾发觉,在不远处还有一人,正一面假意观看功德柱,一面偷听他二人说话。 待他两个说够了接下了任务,那人又逗留一会儿,才好似没寻到可心任务般,面带沮丧之色走出殿去。 但刚走出去,行了不远,那人便化作一道遁光,投向了一处中峰。 而那一座中峰,正是极乐峰。 极乐峰,极乐居,正是极乐老祖的住所。 他日日荒淫,门下弟子也收容不少,但惟独只有亲传弟子方可作为弟子,其余记名弟子们,多半不过是拿来采补之用。 若说同邪魔有何区别,大约便只在于这些炉鼎并不会身死,只因各自体质消耗些精血元气,日后有老祖赏赐,就能帮补回来,更有不少资源可供享用。 因此,愿意攀上极乐峰的修士倒也不少。 不过这几年来,极乐老祖屡屡闭关,一应弟子、宠妾再不敢轻易进入那极乐居中。 如若有事求见老祖,都得在极乐居外等候。 这一位偷听的倒不是极乐峰中人,但作为一个还未能拜师的普通内门弟子,只是凭借同极乐峰中某位亲传弟子拉上了关系,却也算是有点瓜葛。而后他兢兢业业,为极乐峰打探出不少消息,终是得到一个隐秘打探的任务,便是关于小戮峰师兄弟二人的。可惜多年下来,那二人一直闭关,始终不得。 今日忽然寻得那师兄弟二人踪迹,他自是立刻前来汇报,而事关那对师兄弟之事,也是难得一个觐见老祖的机会。 很快此人先寻到了那位亲传弟子,将消息一说。 那位亲传弟子有些严厉:“你此言是真?若是到了老祖面前,被看出诳言,我也救不了你!” 此人连连保证:“晚辈亲眼所见,绝不敢隐瞒!” 那亲传弟子心知老祖对此事极为挂心,当下不再迟疑,就引领此人,一同来到了极乐居外。 又传音进去:“老祖,弟子有要事禀报,还请老祖拨冗相见。” 等了好一会儿,才从里头传来个慵懒的男声。 “是哪个来吵我清静?” 外头二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那亲传弟子连忙说道:“非是弟子前来打扰老祖,实是老祖交代之事……有了眉目。” 内中之人微微扬声:“哦?”那声音就变得极为阴柔,“那便进来罢” 之后极乐居洞口前浓雾一散,顿时洞口大开,直通内部。 内中有一男子赤足而立,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胸膛大半露在外头,肤色苍白如细瓷、似有微光,唯独薄唇红艳无比,看着竟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不过极乐峰中人虽大多都好色相,这时却无人敢多看他一眼。 就听极乐老祖问道:“有什么消息,都说与我听。” 亲传弟子就将那告密之人推了上前,说道:“消息乃此人偷听而得,弟子不敢怠慢,立时就带来了。” 告密之人急忙将头更压低些,把方才所听到那两个金丹真人的言辞都禀报一遍,正是一字不漏。 极乐老祖听得,略略沉吟,随后摆摆手,说道:“自去领赏罢。” 两人闻言大喜,急忙退下。 待他们离去之后,极乐老祖再度封住洞门,自己则进入到密室之中。 那密室之内,红光灼灼,血气蒸腾。 在那一片滚滚池水中,有一肤色极白的赤身男子盘膝虚坐,周身各处红光流动,皮肤之下仿若有火蛇翻滚,面目上更是赤色涌动,其眉心间一道黑气盘踞,显得颇有几分邪异。 但此人的相貌俊伟,身形魁梧,倒是个绝世男儿模样。 极乐老祖一见他,眼中就有爱慕。 而那男子感知到有人进来,就睁开眼来,他虽未如何动作,声音里却很亲昵:“心肝儿,你为何这般欢喜?” 极乐老祖柔柔一笑:“我可寻到了那两个小辈的下落,你肯陪我去杀了他们么?” 男子一听,朗笑一声:“我自然要陪你的,若离了你,我还有什么趣味?便是只离个一日半日的,我也受不住的。” 极乐老祖十分欢喜,面上也不由得微微泛红,口中则道:“那两个崽子欺人太甚,若是一日不除,我这面皮……一日就挂不住。如今你也成就元婴,我也算浸淫已久,此去定能马到功成。” 男子面上红光一闪,周身气息一收,似乎已一轮行功终了,他就踏着池水走来,一手搂住极乐老祖,在他耳垂轻轻一咬:“那不过是件小事,不足挂齿,而今……”他的手暧昧动作,已是探入极乐老祖大敞的衣襟之内,腻声道,“……而今你陪我快活快活,才是一件大事。” 极乐老祖口中呻吟一声,已是身子一软,就倒入了男子怀中。 随后情事旖旎,一室春光,不足为外人道。 且说这师兄弟二人回到小戮峰,各自都要来做些准备,并不晓得早已被老仇人惦念上了,正要在他们此次出行中寻他们晦气、要他们性命。 徐子青先到自己洞府,内中重华等兽宠、仆从皆在用心修炼,不过他一进去,已被注意到了。 重华如今身形又暴涨一圈,周身妖力翻涌,比之上次见到时,不知强了多少。 它一见主人,立刻扑来,低嗥不已。 徐子青见状,不禁笑道:“你既已是三阶妖兽,我自是能带你同去了。” 重华极为喜悦,连连蹭他,欢喜无限。 胡雪儿这些年来也长大不少,身后一条长尾十分柔韧,第二根长尾,似乎也将要长出。 看来也未偷懒。 徐子青暗暗点头,再看月华与炎华,这两个草木精灵终日在本体并蒂莲中闭关,正是最为刻苦,现下同他见礼过后,又再度回去了。他将这些个生灵都看过一回,才算放心下来。 而后再将将要出山游历之事说过,他便将重华带上,去峰顶寻找师兄了。 至于一些得用之物……除却寒玉池外,其实都在他或师兄的储物戒中。 305 305、 ... 山顶之上,白衣剑修孑然独立,不动如山。 徐子青踏上峰顶,就将这一片凝滞打破,开口道:“师兄。” 云冽回转身:“可已备齐?” 徐子青笑道:“都已备齐了。” 他方才想了一想,到底要重华带他再回十方阁,换取一些灵符,到时也可省下一些真元。而他身上诸多丹药,因早有宗内赐下,倒是足够了。 云冽便略点头:“走罢。” 徐子青也是应声:“是,师兄。” 重华而今长大些,灵智不比从前稚嫩,已然明了此行自己用处,就自徐子青肩头跳下,摇身一晃,变作了本来面貌。 只见它身长十余丈,双翼展开,若遮天之云;鹰喙弯曲,似精钢铸成。它利爪如钩,尾羽似刀,表皮更是金光耀耀,如碎金点缀,既是神骏,更显威武。那周身气势,早已不同当年那般羸弱,其如今鸟喙一张,就能吐出极厉害的天赋神通,其妖力凝聚于每根翎羽之上,浑厚饱满,犹若实质。 这时这三阶妖兽却是蹲下身来,将脊背暴露出来。 徐子青纵身一跃,回头笑道:“师兄,便要重华载我两个前去,也看一看它的本事,如何?” 云冽身形微晃,已立在他的身侧:“也好。” 两人就并肩而坐,这脊背极为宽大,就算并排坐上四五人,也不会拥挤,比起从前来,当真是舒适许多。 随后重华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嗥,双翼一展,已是扶摇直上,穿入云中! 好快! 耳边风声呼啸,周遭景致急速倒飞,竟是连成一条细线,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甚至以徐子青的眼力,都不能分辨出下方景色,只能见到一片一片连绵色块,一晃而过。 重华为了显一显自己的能耐,正是卯足了力气,极力快飞,才造就了这等震撼的行速。 不愧是拥有大鹏血脉,即便只有那么极少的一点,却也能让它飞得如此之快。 它如今不过是三阶妖兽罢了,可想而知,若是待它等阶更高时,又能快到何等地步? 就算徐子青从不曾真正希望重华能如何厉害,到这时也难免为它有些骄傲了。 这些年的兽丹,看来不曾让它白白吞吃。 云冽说道:“待它长成,当为你之助力。” 徐子青一笑:“重华素来努力,想必终有那日。” 重华知觉灵敏,在下方听得两位主人如此夸耀,不知不觉间,竟还能再快一分! 妖兽体力充沛,往往数个日夜飞行也不会疲累,而重华飞得虽快,却是因它血脉天赋,更不觉如何。 一个日夜过后,就将要到那泰骨荒漠了。 泰骨荒漠附近有个小镇,乃是商客往来补给、住宿之处。原本自打那泰骨荒漠被那群魔头占据,人流渐少,也有许多镇民往外地逃生,寻常的修士,更不会来此。 可惜镇民一少,荒漠中的魔头却不乐意,因此走得晚的,便走不了了,只得日日在此地煎熬,受那邪魔压迫。 重华就降落在这小镇之外,徐子青有心先将事情打探一番。 虽说任务上所言这些魔头的确穷凶极恶、弄错的几率也着实少之又少,可到底眼见为实,他也不能随意就下定论。 重华很快化作一只约有一尺长的半大小鹰,落在徐子青的肩头,而云冽则立在徐子青另一侧,一行就往镇中行去。 这镇子里很荒凉,人也不多,行来走往的都是凡人,而这些凡人,生得都颇为瘦弱,且衣衫极为朴素,看来是常年未能吃饱穿暖,才成了这一种模样。他们行色匆匆,无人往这新来之人看上一眼,像是不愿惹了麻烦,避之唯恐不及。 到了镇子内部,二人则发觉这镇子不小,街道宽敞,看来曾经应是富庶过的。地面是很平整的青石板,两边的房舍也都独具匠心,若是不这般破旧,想必也应是十分精致。 街道两边并无店铺,原本应是店铺之处,则空无一人。 而在一条稍微狭窄些的街道里,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房舍,间间都门户紧闭,似乎不愿意让任何人进入。 这仿佛,是一种极不安却也极心虚的自我防护。 徐子青一见之下,就皱起了眉头。 可想而知,住在此处之人,当真是战战兢兢、只图活命了。 略想了想,徐子青看一眼云冽。 云冽知他之意,微微颔首。 徐子青就走到一户人家门口,轻声叩了叩门。 无人应答。 他叹了口气,多多叩了几下,更加大了些力气。 这回只听得门内一阵脚步声响,就有人急忙过来,将门大开。 那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汉子,口中还不住说道:“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莫怪罪,莫怪罪……”嘟嘟囔囔,竟对外头之人极为恐惧般,生怕稍一迟缓,就要被人惩治一般。 徐子青心里越发叹息,面色却不改变,而是温和开口:“我同师兄路过此地,有事相询,不知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他虽是修仙之人,倒不觉得凡人便该鄙薄,该有的礼数,自然也是有的。 但徐子青却未想到,他这里懂礼了,那厢却满心疑虑。 那干瘦汉子先是一惊,再仔仔细细将徐子青看过一遍。 他们这地界,早已没有凡俗人敢来了,但那些会飞的仙长若是来了,大多都有一种高傲,从不曾对他们这般客气。 故而一时半会,他却想不明白,这看来温雅亲切的少年,到底是凡俗界哪个谦和的“少侠”出来闯荡江湖,还是那些飞来飞去意图“斩妖除魔”的仙长? 凡俗人看不见灵光,也分辨不出来人身份,他这时就愣在那处,不知该以何种态度相对为好。 徐子青也不急,便等那干瘦中年人反应过来。 干瘦汉子打量徐子青几眼后,再看向云冽,这一看,就是倒抽一口凉气。 他并非没有眼力之人,只是先前青衫少年太过温和,让他不能认出,之后看到白衣男子,自然就从他身上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便是一窒。 随后他赶紧赔笑:“原来是两位仙长,快快请进。” 徐子青一笑,看来还是师兄的威势重些,他自己却是不成的。 为了得到此地情况,他就抬步进去,云冽也是一同步入。 干瘦汉子十分小心,将两人引入后,就立刻关上了门,再将两人带到堂内。 一个同样黄瘦的妇人见到,拿着抹布将两张好些的椅子擦了又擦,才颤声道:“两位仙长请、请坐。” 云冽与徐子青就都坐下。 那一对夫妇见两人颇好相处,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中干瘦汉子先斟酌开口:“不知两位仙长要问的是……” 徐子青略思忖,就笑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他顿一下,“我同师兄路经此地,原想寻个客店休整一二,不料却见镇中几无人影,着实觉得有些奇怪,故而才来叩门。” 干瘦汉子闻言,目中有一丝哀色,随后他摇头一叹:“仙长,此事一言难尽,小人……”他对这位态度随和的少年颇具好感,神色挣扎片刻,方道,“仙长若信小人之言,就莫要在此地停留,还是快快离去,方为上策。” 徐子青一听,心里也是一紧。 看来那功德柱上所言多半是真,否则此地不会这般荒凉,而这当地的凡俗人,也不会这般艰难。 他还未答话,忽然外头又传来一阵叩门声。 此次这叩门声尤其响亮,更是颇为粗鲁,像是很快要闯进来般。 干瘦汉子听到,登时面色焦急,连声道:“两位仙长可有术法能立刻离去?若有这术法,便速速走了,再有半刻停留,就、就……” 而黄瘦妇人更是惊慌失措,她急急站起身,就往外头走去,口中还慌忙答应:“这就来!这就来!万企恕罪!” 徐子青见二人如此,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却仿佛并不知道般,就说道:“为何要离去?外头是什么人?” 干瘦汉子更加着急,但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很快就有两个人影,兜着袖子迈步走来。 那乃是两个身量颇高的青年,眼中似有邪光,都穿着一身灵光湛湛的法衣,修为也都在筑基以上。 几乎是在立刻,徐子青运用敛息术,也将气息定在了筑基中期的境界。 云冽修为更高,只稍作收敛,看来也和徐子青修为相仿,那通体的气势,也在刹那间趋近于无了。 两个青年进来之后,一眼就见到这师兄弟二人,都是眼前一亮。 嗬,真是好一双美人儿! 干瘦汉子心知大势已去,正是满腔惋惜,他们被拘在这镇中久了,除却要精心供奉那群魔头外,也见识到许多龌龊之事。而今只可怜这一对正派的仙长,要落不到好下场…… 黄瘦妇人缩了缩身子,将头更埋低些,唯恐给那两人瞧见。 不过这回两个青年并未留意到这妇人,他们看着新发现的美人儿,淫笑一闪而过,口气却像正经起来:“居然在此处能见到两位道友,在下牛盛於,这位是我亲生弟弟牛盛鹊,不知两位道友因何来此啊?” 徐子青心道,就是他们么?然而面上却是笑道:“两位道友,在下云清,这位是我师兄云剑,都是……千鹊宗的弟子。” 他本生得清俊秀雅,一笑起来越发显得温和可亲,很是引人注目。 那两个青年一见,对视一眼,都是心中暗喜。 是两个好货色。 千鹊宗?不过是个九品小宗,当真算不得什么! 306 306、不是伪更是改BUG ... 干瘦汉子见到,更是心中惋惜,却再不敢说出一言半句,以免给家中惹了麻烦。 当下他将自家婆娘拉了拉,将堂屋让了出来。 那魔修兄弟越发与徐子青攀谈起来,他们倒也想同云冽搭上话,却见他如冰如雪,仿佛有些凛然不可侵犯,就压下心中邪念,只想着要先将这二人哄到老巢里,待上头人享用过了,他们再来喝汤,岂不是水到渠成? 一时间想起将这二人压在身下的美妙光景,都是贪婪地咽了咽口水。 徐子青一面与他们说话,心里难得觉得有些恶心。 这满目的淫光,莫非都将旁人当做傻子,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么? 他却不知这牛氏兄弟,还真是将他们看成了涉世未深之辈了。 在大世界里,小宗小派里筑基期的弟子出来历练实属平常,可这些个弟子往往是给全宗门用灵丹灌出来的力量,与大宗门中使出诸多手段锤炼过的弟子又有不同--不仅肉身干净,更多半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类弟子只要多哄上几句,常常就同人推心置腹,以他们牛氏兄弟的手段,这些年下来,也算哄了不少人去。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能时常被排出来做差事。 此回牛氏兄弟本是来镇中搜刮孝敬的,不料想见到一双气质不俗的师兄弟,就想着要骗将回去了。 现下自是好话成堆,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云冽素来厌憎邪魔,若非要借助这两人寻到魔头老巢,早已一剑将其斩死。 徐子青深知师兄性情,这般忍耐,也不过是为了之后行事方便。 过了有半个时辰,这牛氏兄弟许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邀请二人同去他们附近的山府里做客,品茗论道。 徐子青松了口气,自是假意略作犹豫,就应下了。 牛氏兄弟先一步带路,师兄弟两个也就跟上。 倒是后头那干瘦汉子眼带担忧,欲言又止。 徐子青心中有些感念,略略回头看了那干瘦汉子一眼,面上微微一笑。 干瘦汉子见状,瞪大眼,之后就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放松下来。 而今,他只愿这两位仙长马到功成。 再说徐子青与云冽二人跟在牛氏兄弟身后,就往荒漠之中走去。 那牛氏兄弟才走到荒漠边缘,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板来。 牛盛於笑道:“我兄弟二人住在这荒漠里一处荒山里,虽不算十分精致,倒也颇为清静。比起一些喧杂人多之处,却是要强上不少的。” 徐子青做出个恍然的神情:“原来如此。”他又看向牛盛鹊手中石板,眼中有些疑惑。 就听那牛盛鹊说道:“此为指路盘。荒漠中遍地黄沙,故而我兄弟二人特意炼出此宝,可将我等直接引入荒山。” 徐子青又是赞叹道:“两位果然不凡。” 牛氏兄弟自以为将他镇住,都很是得意。 牛盛鹊口中念念有词,并指往指路盘上一点,石板上就焕发一抹黑光。 徐子青心有所感,看向云冽。 云冽略点头,传音道:“已将法诀记住。” 徐子青才放下心来。 牛氏兄弟做完这个,足下蓝光一闪,都是踏上了飞剑:“两位请随我等过来。” 云冽心念一动,也有一柄灵剑出现于他足下,徐子青虽知御剑之术,到底并不熟练,就任他师兄拉住,跳上了他的飞剑上去。这一举动,便使前方兄弟二人越发没了警惕了。 很快三柄飞剑破空而出,头顶虽日光暴晒、十分炎热,不过修士真元一转,热气便已全消。 牛氏兄弟飞得颇快,他们可是迫不及待,要将二人献与山主。 云冽催动飞剑,紧随而上,却又不远不近,并不暴露自己的实力。 这般行了有一个多时辰,前方两人似乎有些疲惫,就在一小片绿洲处降下云头。 徐子青心里暗道:果然只顾采补得来的修为,根基很不扎实。 也的确如他所想,如牛氏兄弟这样的魔修,平日里都是风流快活,几时真正用心修行了?自然这修为也如同沙堆一般,一触即散。如此而来的筑基,比之曾经那些苦修筑基的修士来,可是要弱得太多。 一时之间,徐子青对此回剿魔之举,信心也足了几分。 绿洲并不大,倒是有一口清泉,内中隐隐有些灵气。 牛氏兄弟像是对此处极为熟悉,就地坐下,饮水休整。 徐子青见状,眼中闪过了然。 这绿洲不过数丈方圆,竟能在这荒漠中存在至今,泉中更有灵气,看来定是那荒山魔窟中人特意设下的补给之处了。 然而他明白是明白,却只作不知,也是坐下调息。 牛氏兄弟喝完水,像是担忧两人不耐,就笑道:“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能到了,两位不必担忧。” 徐子青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出手罢。” 牛氏兄弟不解,猛然间,却见一道剑光划来。 两人瞳孔蓦然一缩,登时倒退数尺,堪堪避过。 牛盛於怒道:“云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子青笑容敛去,神色间有些凛然:“除魔卫道罢了。” 牛盛鹊比他兄长聪明些,立时冷笑道:“大哥,这回可是咱们走了眼了。这哪里是被骗来的美人儿,分明是要来摧我们的魂儿呢!除魔卫道?就这两个黄毛小儿也配!” 牛盛於咧开嘴,手一扬取出一根魔棍:“摧魂儿也美得紧,待大爷我拿住他们,就等着在床上销魂儿!” 话音一落,牛盛鹊同牛盛於自两面包抄,手里都持一根棍子,正是上三路下三路,棍影如风,连番扫来! 徐子青心中一凛,扬手钢木剑出,就是剑法如雨,身形如风,斩出了一个铺天盖地。 云冽并未插手,他只静静立在一边,就见徐子青同这兄弟二人争斗。 徐子青同时应对两位筑基修士,倒也游刃有余。 那牛氏兄弟棍法虽然厉害,可境界毕竟相差极大,如何能够奈何徐子青? 而为了尽快剿灭魔窟,徐子青也不欲在此地多留,当下运起真元,手臂一振,使出几个剑诀来。 只听得两声入肉闷响,徐子青身形自二人中间穿过,而那二人的躯体,却是轰然倒地。 已是没了性命了。 徐子青难得不觉惋惜,单想起这对兄弟先前那般神色,他便知这两人不知害了多少人去,如何能够可怜?杀之才为正道。 他收起钢木剑,却把地上那指路盘取了过来,拿到云冽身边。 云冽就动唇念诀,再并指点去。 果然光芒过后,石板上就蜿蜒出一条黑线来。 可云冽见到这黑线,周身杀意乍现。 徐子青一怔,低头去看,这一看,也发现端倪。 原来这条黑线乃是许多血迹干涸后积淀下来,不知要杀过多少人,才能凝聚出这种黑色来。 炼制这指路盘者,当杀! 徐子青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不过此物虽恶,此时却还拿他有用,不能轻易弃之。 于是他便看准这黑线所指方向,对云冽说道:“师兄,我们快些去罢。” 云冽自无不应。 徐子青便要重华恢复身形,载两人一路前行。 行过一段,前方仍是荒无人烟,然而黑线所指方向却在改变。 看来那荒山隐蔽极深,非得有这指路盘相引方可。 而且……那些魔修,心思也不简单。 果真再过一个多时辰,已然能隐约见到一座山峰影子。 重华立时降下,被徐子青收入御兽牌中。 云冽道:“隐身而入,除半步元婴之人,其余邪魔,皆由你来绞杀。” 徐子青正色应道:“是,师兄。” 两人做了这计划,就一起潜入山中。 那山的确是一座荒山,但也不全然是荒山。 虽说怪石暴露、恶土狰狞,但其中也有一些极矮的粗壮树木,尽管水分不足,到底有些绿意。 山中亦有猛兽之声,但其声哀恸不甘,应是被禁锢起来、不得自由之物。 山腰上有一棵老松横身而出,树干已极干枯了,但上头仍顶着一片蓬盖,正将一处洞府的山门挡住。 洞府外无人把守,但刚刚走到洞口,就听到附近隐隐传来淫声浪语,粗噶低吼。 徐子青皱起眉,抬眼看了看云冽。 云冽神色不动,似乎对他并无妨碍。 徐子青摇摇头,往那声音来处闪身过去。 果然就在侧面不足一丈处,就有个侧门,声音俱从其中传来。 那门竟不上锁,越是走近,声音越大。 徐子青敛住气息,极为小心。 然而他才走过去,往里一看—— 刹那间他连退数步,就挨着了云冽的胸口。 云冽传音道:“当心。” 徐子青按捺心情,再度朝内看去。 那室内正有三男一女,女子相貌妍丽、肤色雪白,却是不着片缕,正跪在地上。 她前方、后方私密之处,各有一名男子器物进出,头则被另一男子扳过,红唇张合,也被塞进硬物,耸动不休。 丰腴的娇躯上,几只恶手肆意揉捏,那女子神情十分麻木,一双秀目之中,更是毫无神采。 三个男子面泛红光、满身大汗,都是极为享受,粗喘纵欲。 “虽说是个凡人,倒、倒是有些颜色……” “这身子也算动人,哈……哈、只可惜玩过就死,没得下回了……” “到底是个处子,也算我们的造化。若是那些假正经的仙道女修,可都是被玩、玩过了的……呼……我们能捞到的,也不过是残羹剩饭罢了。” 徐子青这回看得清楚,听得也很清楚。 双目之内,便充斥着极盛的怒火。 该死!这些邪魔,真是太该死! 当下也不犹豫,他手掌一抖,就有三条血藤直刺而出! 血藤破空而入,直直刺入那三个正在享乐的魔修心口,一瞬扎进他们的心腑。 霎时间,鲜红的血顺着妖藤顶端叶苞淅淅流下,在尚未落地时,又被其他叶苞接住,点滴不曾浪费。 三个魔修正在极乐之中被生生吸干通身血肉,只留下三副骨架带着人皮,被妖藤抽开,散落在地上。 徐子青全不觉怜悯,这群魔修畜生不如,也只配剩下一张人皮了。 收回妖藤后,他快走几步,要扶住那可怜的凡俗女子。 女子微微转头,看到徐子青时,眼中似乎有了一丝亮光,随后不及他来搀扶,已是闭上眼,倒下去。 徐子青心里一悲,伸手在她鼻端。 果然……呼吸全无。 闭了闭眼,徐子青自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法衣,披在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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