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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遇上过不少修炼魅术的女修,更因此险些吃亏,后来祭炼了苦竹笛后,就在这一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 若是狐王在全盛之期针对于他,他自然难以抵抗,可不过是在颠乱时散发出的些许媚意,却是不能轻易将他奈何的。 如果、如果不是他爱慕的师兄气息太近,他恐怕也不会当真动欲。 但徐子青又忍不住暗暗叹气。 刚刚的确是庆幸了师兄不曾发觉他的邪念,可这师兄未免也太过迟钝……再想一想,师兄毫无异状,可见对他并无他意,这就让他不由得有些沮丧起来。 这般胡思乱想一阵子,那盘山大王与狐王竟还未完事,依旧热烈得很。 徐子青这时再看过去时,就任凭那气氛再如何旖旎,也没什么触动了。 良久,他自嘲一笑,将此事撂了开去。 原本他就早有计较,不必对师兄明言,只一路陪伴师兄,待天长日久,再顺应情形行事罢了。眼下忽然生出欲念,还是这身子刚刚长成之故,被撩拨撩拨,就动摇起来。 师兄修炼的乃是冻结七情之道,若要等师兄动情,那可是千难万难。 还不若待他徐子青自己修为进境、至于终能与师兄比肩而行那日,如若师兄心里还未有他人,他未尝不能表白心意。 眼下……着实是为时过早了。 此时徐子青再想起之前出丑之时,就不以为然了。 情到深处自生欲念,此乃再寻常不过之事了,只是如今不是两情相悦,将其按捺下去就是。来日方长,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有此念,他大可不必次次羞窘,自在以对便可。 霎时间,他对云冽之心又更坦然几分。 床上两人云雨正酣,足足过了两三个个时辰,都不曾停歇。 徐子青与云冽两人站在一边,也着实有些无聊了。 总算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九玄媚狐抬起一条长腿,直直将他身上那人踹了出去,下方汩汩流出许多浊液,立时就把床铺濡湿一片。 那盘山大王跌坐在地上,又一个翻身爬起来,凑到了狐王身边,舔脸笑道:“好心肝儿,再让我弄一个时辰罢?” 九玄媚狐眉眼间春情未散,却嗤笑一声,说道:“你们蛇族性淫,癫狂起来几日几夜不在话下,若我内丹未禁,倒是可以陪你做个痛快。可如今我这副身子也不过比寻常凡人好些,你若要当真尽兴,不如解了我的封禁?” 盘山大王立时住口,不再言语了。 徐子青这时候才看清那盘山妖王外形,登时略吃一惊。 原来这盘山身形瘦削,生得是一张少年相貌,虽说还算俊秀,却远远不算有十分威仪……若说有什么不同,约莫就是那一双狭长的眼眸,看着不似人族,而有蛇类的金色竖瞳在其中。 盘山大王讪讪笑了笑,还是爬上床去,伸手把狐王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凑嘴亲他面颊,又把两只手掌都伸入狐王衣内,不知在耍弄什么。 九玄媚狐便不去管他,只懒懒倚着,偶尔吟哦两声,让那盘山大王眼中欲望更加浓郁,他是连喘粗气,手中动作亦是更加粗鲁了,但更进一步的,却没有强行为之了。 徐子青在一旁看得诧异,这狐王分明被禁,盘山大王竟也对他如此容让?他原以为有什么异样的,现下看来,似乎果然是动了真情么,才这般不舍得勉强。 思及此处,他又凝神去听两人说话。 只听盘山大王说道:“这些日子我都派遣下头去寻那青狐,可惜一直不曾寻到,不然得了天狐在手,也能为你滋补滋补。” 这话一出,徐子青心里顿时一凛。 怎么竟说到这个话头来?若是狐王…… 他心里以为九玄媚狐既然同他们说了那许多话,又要他们躲藏,理应是不会将他们出卖的。但狐性狡诈,性情反复,却也不能全然确信。 九玄媚狐哼了一声,说道:“就算寻到了,你又肯让我立刻吃了么?” 盘山大王与他亲一个嘴,笑道:“你若肯将那东西给我,我自然立刻就放了你了。到时候你我又同从前灵涂山处那般,岂不是最快活的?” 九玄媚狐睨他一眼,有些漫不经心:“若早知当年一时恻隐引来如今之祸,我堂堂早将那条懒蛇碎尸万段,挖出内丹来帮补修为了。” 盘山大王嘿嘿笑道:“你果真还记得我两个的从前,也不枉我修炼有成,就立刻去寻你。” 九玄媚狐嗤笑道:“寻着我再关了我,你待我可真是好极了!” 盘山大王叹了口气:“我早对你说了,当日我寻你,的确只是一心要同你叙旧,更想要和你同修妖道,成一对双修道侣。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身上竟有尊王要的东西,千求万恳的说是要用我俩一点故旧之情诱你开口,这才能让你到了我这处囚禁……我费了无数的心思,又尽力要让你过得舒坦,你怎么还这般误会我?” 226 226、 ... 紧接着两人又说出一番话来,让徐子青和云冽听得真真切切,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秘闻。 原来这狐王和盘山大王的确相识,乃是因着数千年前的一桩旧事。 那时盘山大王不过是条三阶妖蛇,却被天敌追杀,一路亡命奔逃到了灵涂山里。而当时的狐王也并非狐王,但由于乃是天生异种,也在族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涉世未深的九玄媚狐见到这条妖蛇,就打退来人,把它救下,随后将它当做一个玩伴,和它同起同卧,十分快活。 这一狐一蛇相处数百年,各自都有进阶,后来九玄媚狐出山历练,半途之中,妖蛇就同他分散了。 之后多年不见,九玄媚狐声名赫赫,在灵涂山做他的狐王,而那妖蛇也经历九死一生、诸多险境,有了一番造化,终究投靠了如今的尊王,成为了莽兽平原里的一头七阶妖兽。 盘山大王修炼有成,就去拜访狐王,然而这时候,尊王忽然得知一个消息。 天澜秘藏出世。 听到此时,徐子青也不由得震动了。 他看向云冽,发觉师兄那素来七情不动的双眼里,也微微闪过一丝波澜。 这非是他们见识短浅,而是这消息太了不得。 众所周知,但凡是带上了“秘藏”两个字的,都是上古留下的遗迹,或者是秘境,或者是陵墓,或者是什么其他隐秘之地,里面多半藏有许多自上古遗留下来法宝、功法、绝迹的灵药甚至一些矿藏等天材地宝,乃是一种万年难得一见的奇遇。小世界里就莫要说了,就是寻常的大世界中,也极为罕见。 倾陨大世界不过是中三千世界之一,这么多年来,能见到秘藏出世的,也不足五指之数。 而凡是能从秘藏里顺利出来的,都得到不少好处,最终多半都会成为在一界之中极其出众的人物,更有许多都因此奇遇得以连连突破,成就从前所无法想象的极高境界……就连大乘期的修士,也曾经有人在里面得到过异宝,并且通过那异宝扛过飞仙时的天雷劫数。 如果说以上那些好处还只是吸引了部分修士的话,更加让人心动的,就是里面还有古修士的传承。 需知现下世界里的功法虽然也有部分是古时传下,但更多则是后来人所自创,但不得不说,同样等级的功法里,远古时期的往往要比现在的多出一些很奇特的奥妙之处,让功法的威力更大,或者有些奇异的技巧。 很多修士拜入门派,就是为了得到上好的功法,那么一个古修士的传承,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位古修士会留下修习这部功法的全部经验和很多适合功法的宝物,更甚至会有一些类似灌顶的手段,让接受传承的人能在短期内就能小有所成。 因为得到了传承后拥有翻江倒海之能、最后开宗立派的有缘人,也不在少数。 如此大的诱惑,又让众多修士怎么能不趋之若鹜? 不过上古修士的手段繁多,有很多在如今都已经失传,而且上古之时灵气更加充裕,古修士的力量很多时候也更加强大。 这就导致了他们留下的秘藏里,危险也非常多。 也许是为了让传承和诸多宝物不要埋没,也许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凡是秘藏出世,同时也会有地图喷出。 这地图会被分成数块,也没什么规律地落入不同人手里。 那些人可能只是最普通的炼气修士,也有可能是最厉害的大乘修士,凡是踏入了修行之路的,都有可能。 而这些地图除了详细绘制了秘藏中的诸多通道、陷阱、秘密之地外,也记载了不少秘藏中的特别地域,一些规避之事,同样有所描述。 可以说得到了完整的地图,几乎就能得到秘藏里最多也最有价值的宝物,会比其他闯入的修士有更多的机缘。哪怕是不完整的地图,只要找到相对应的地方,也能将那一方秘藏尽情搜刮……因此一旦知道了地图在何人手里,就会有各方势力盯紧那人,强取豪夺,掀起腥风血雨。 徐子青隐隐有些明白,他再看向九玄媚狐时,眼里就有一分了然。 那狐王恰巧就是个运气不错的,在秘藏出世后,他正好得到了一张不完整的地图。偏偏那位被莽兽平原妖兽族群奉为“尊王”的八阶妖兽,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当下就将狐王擒来。 盘山大王刚好就在那段时日里去见了狐王,结果狐王被捉,他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个中缘由。这时候他更加明白,如果想让尊王放过狐王,那是绝无可能……除非,他交出那地图的碎片。 可惜这九玄媚狐太过狡诈,根本没有将地图带在身上,也没有任何人得知地图究竟被他藏在何处。 以尊王的意思,是要将九玄媚狐严刑逼供,甚至杀死搜魂也在所不惜。然而狐王也不是轻易就能摆布的人物,不说他本身也是七阶妖王,就说他的天赋神通里,有一项就是自毁。 这种自毁可不是单纯的自爆,如果是内丹自爆,哪怕只留下一点兽魂,都可以想法子利用。但这自毁却是在转瞬间把整个人从世界上抹除掉,连魂魄渣滓都不会剩下,更是附近百里之内都要被炸成灰烬,几乎就是纯自杀拉垫背的绝强手法,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使用出来。 尊王不敢逼狐王太急,这时候盘山大王多方斡旋,才得到看守狐王的任务,尊王也的的确确,是希望盘山大王能从狐王口中得到地图的下落。 狐王想要逃脱出去后自己寻宝,而盘山大王一面喜爱狐王,一面也想要得到地图邀功,就成了如今这样诡异的和谐局面了。 将这其中的秘辛、缘由都弄清楚了,徐子青吁了口气,但暗暗地,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猜疑。 以那九玄媚狐的狡猾,既然已知他们就在旁边,那么同盘山大王说话时讲出的诸多事,就都是故意泄露的了。 可他为什么要泄露? 莫非…… 徐子青心里跳得厉害,无疑,他对这秘藏也颇有兴趣,能得到地图的话,自然更好。只是如果九玄媚狐想的是合作,他为什么不跟同为妖兽的尊王等人合作,却要同他们这些人族修士呢?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徐子青遭遇过许多算计,面对这一头妖狐,他是宁愿多多思忖,也不愿堕入什么未知的陷阱之中。 那边盘山大王同九玄媚狐缠绵亲昵了好一阵子,九玄媚狐仍是不肯吐口,盘山大王无奈,也只得说道:“你若执意不肯,我恐怕也拖不了多少时日……分明同为妖族,你为何偏要同尊王过不去?如若你肯交出碎图,我再同尊王说说,定然能让你与我等一同前去,也未必不能分一杯羹。如今这般僵持,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想要逃出去,那可是万万不能……” 他不曾出口的是,即便狐王当真逃走,那体内那一道禁制也是非九阶以上的妖兽才能将其以蛮力破开,而且禁制内含尊王气息,就算狐王走得再如何远,也终究逃脱不了尊王的搜寻。 这又是……何苦来哉! 九玄媚狐笑得讥诮,并不言语。 盘山大王觉得没趣,到底还是在天明之时离开了这座石牢。 待外头大门封锁起来,九玄媚狐才懒懒看向师兄弟二人方向,说道:“方才我与盘山所言,你二人可都听清楚了?” 徐子青与云冽渐渐现出身形:“自然是……听清楚了。” · 莽兽平原,妖兽驻地有一个擎天洞,位于驻地深处山脉核心之处,洞穴极为宽广,内中更不知有多少石室、岗哨,最终通往一座大殿。 大殿中垒着高高的石台,洞壁之上更是镶嵌了无数珍宝,映照得整座石殿里明亮无比。 在那石台之上,趴着一只巨型猛兽,它体态壮硕,通体黝黑,肌肉里蕴含着无以伦比的力量,一条柔韧的长尾在身后左右抽打,发出呼啸的风声。 它半眯着眼,似乎正在小憩,但气势却是极为强大,哪怕只是翻个身,都能让这洞穴为之震颤。 忽然间,巨兽的双目一张,兽瞳里一道绿光闪过。 “什么人?”它口中低吼,仿若咆哮,却听得人心魂抖战。 只听“刷刷”两声,就有十余道人影出现在石台的前方。 这些人身上的气势也很强大,最弱的也有元婴初期修为,而最高的那位,修为更是元婴后期巅峰,距离化神期,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无疑,他们是一群修士,但这些修士身上的气息,却有仙道,亦有魔道。 为首的修士,是一个银衣金带的青年修士,一头乌发被一尊发冠束得一丝不乱。他的相貌极为俊美,龙章凤姿,显得十分尊贵。 让人诧异的是,这个修士虽然站在最前方,实则修为却是最弱的。 他只是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但气度又那般不凡。 那巨兽的威势一瞬爆发,掀起惊天气流,直冲而去。 但青年修士不慌不忙,抬手打出一个金钵,那钵一个翻转,将钵口迎面相对,竟是在呼吸间的工夫,就把那气流吞吃进去。 随后,青年修士才从容一笑:“晚辈见过尊王。” 巨兽再度眯起了眼,低吼道:“你是衍帝第几子?” 227 227、 ... 银衣青年洒脱地开口:“晚辈正是大衍帝国当代衍帝第十九子轩蠡,蒙父皇赐予封号天谨。” 巨兽哼了一声:“你的名号,本王不曾听过,倒是有个叫轩辕的小子有些名气,不知他与你是何关系?” 银衣青年面上笑意一僵,随即目光也冷淡一分:“轩辕乃是晚辈三十一弟,莫非尊王前辈同他相识么?” 巨兽看他一眼,说道:“倒是并未见过。不过他这一个区区小辈竟将名号传与我妖族之中,才让本王略有听闻。” 银衣青年闻得,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大衍帝国王位每五千年一次更替,历代衍帝在位期间都要广纳资质不凡的女修作为后宫,生下许多皇子,精心培养,壮大皇族力量。 多年下来,就出现了不少资质出众的皇子,借助龙气与传承功法,成为比普通修士更为强横的存在。 但既是皇家,在能获取更多资源的同时,之中的争斗也越发惊人。 皇族族规,除非是金丹期的皇子,才能受封“郡王”爵位,然而这些皇子也是没有封地的;而达到元婴修为的皇子,可以受封“亲王”爵位,其中对皇朝做出卓绝贡献者,可依据功劳得到封地,接受一地甚至一郡供奉,十分了得。 如果连金丹期都达不到,那么终生就只能是一位普通皇子了,除了例行的资源外,得不到更多的培养。 这样的皇子即便身份尊贵,但往往所得资源也只相当于东域大宗门中的亲传弟子罢了,连核心弟子,也是比不上的。 个中种种残酷之处,难以言说。 这银衣青年轩蠡,就是无数皇子中的一个,他资质在众皇子中只算得中等,出生时上头已有许多兄长压制。 观其名:蠡者,虫也。 由此可见衍帝对他并无什么期望,他也着实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轩蠡渐渐长大之后,亦有许多野心,他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甚至依靠母亲家族拉拢了不少高手为他效力,再苦修不缀,终于也在百余岁时成就金丹,从他父皇那里得到了郡王封号。 因此他也多了不少信心,以为只消他多番隐忍下去,未必不能成就大事。 然而就在他成就金丹后不久,皇三十一子出世。 此子出世时有龙吟异象,其资质在众多皇子间堪称第一,此时轩蠡刚刚得到衍帝一些赞许,衍帝的目光就立刻被他夺走。 当时衍帝为皇三十一子取名“轩辕”,轩辕为传说中上古最强大帝之名,足见对其寄托期望之厚重。 而轩辕也未让衍帝失望,他在资源支持下,不过数十载就已结丹,而后又花费一些精力积累打磨,二十余年后,一路突破,达到金丹后期巅峰! 这时的轩辕堪堪八十多岁,一身修为之强横,就算在那聚集了倾陨大世界里潜力最强百人的天龙榜上,也能凌驾众人得成第一! 他的力量极为霸道,再借助皇族重宝,甚至能同元婴修士周旋! 轩蠡同轩辕相比,不论是资质还是在衍帝心中地位,都如同萤火与日月,不能相提并论。 但虽说其他皇子中亦有不少比轩蠡更为强大之人,偏偏他却只对这轩辕有所心结……这无疑是当年轩辕出生时夺走衍帝宠爱之故了。 如此心思,轩蠡不能同他人细说,但此时他正要来拉拢的尊王也提及轩辕,就让他心里有好一阵的不痛快了。 不过对这个堪比化神的妖族老怪物,他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而是直言说道:“晚辈此来,是有一个计划,想邀请尊王前辈一起。” 巨兽甩了甩尾巴,冷哼道“人族狡诈,本王素来不同人族来往。” 轩蠡见他拒绝,并不介意,反而笑道:“听说尊王前辈捉到了灵涂山狐王,而那狐王手头,恰好就有天澜秘藏的地图……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巨兽兽瞳里厉光一闪,口中却说道:“胡说八道,无稽之谈!” 妖兽一族中,除了少数几种较为诡诈之外,大多都是不擅心机之辈,这一头八阶妖兽亦不例外。因此它这一出口,就立刻让轩蠡等人看了出来。 眼见巨兽就要暴起,轩蠡也不敢再卖关子,立刻说道:“晚辈之意,是晚辈的手里亦有一份地图碎片,想要与尊王共同参详!” 巨兽身子一顿,气势一凝,生生止住了扑杀的动作。 然后轩蠡又道:“听说九玄媚狐十分难缠,神通又很古怪,难以相逼。不过晚辈带来了一人,却能为尊王前辈将此事解决。” 这回,才真正让巨兽有些动心了。 · 徐子青听了那一通隐秘,果然便是九玄媚狐故意泄露出来,如今正是要把目的告知于他。 只听那九玄媚狐开口:“只要你们能将我带走,我愿将地图与你二人共享。” 徐子青心道:果然。 随即他又把方才疑惑同九玄媚狐说了,又问:“有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乃是一头嗜人妖兽,且是如此天性,我信不得你。” 他虽也对地图心动,也是小心为上。 九玄媚狐听得,就一挑眉:“我若同尊王合作,这区区一张碎图里的宝物原本就不知多少,与他们分配下来,我等得到几分?若是与你们就很不同,人族修士所需宝物就归尔等,妖族则是归我……可说但凡得用之物,我可一人独占,不会让他人占了便宜。再说……”他冷冷一笑,“尊王将我威逼至此,我好歹也是一族之王,即便等阶稍弱于他,难道就活该被如此折辱么?” 就算他性情淫|乱,也都是他兴之所至、心甘情愿,哪里会是如今这般! 也是他狐族势弱,多数都是以色|欲采补之道修炼,那一座灵涂山上,六阶以上的妖狐颇多,但真正七阶的,也不过只有他一个罢了。 当时他被尊王擒走时,就已对他们传音,不许其深入莽兽平原,以保证族群延续。不然那些修为驳杂、等阶不高的妖狐进入平原之内,且不说尊王巢穴里七阶妖兽都有不少,便是那些成群的莽兽,也够他们消受的了! 左右来了就是送死,一个不慎就要有灭族之祸,还不如不来得好。 何况尊王短日里也不会对他暗下杀手,更有盘山这条懒蛇对他心有愧疚,他九玄媚狐天生灵慧,自然能自个寻一条出路来。 徐子青听他这般说,又打量他的神色,似乎寻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然而心里仍有防备,不由就看向了云冽。 “师兄以为如何?” 云冽直言道:“不允。” 当真是拒绝得干脆利落。 徐子青明了,随后看向九玄媚狐时,神色就更为疏离几分:“既然师兄如此说……” 九玄媚狐突然将他话头截断:“你这师兄所修乃是无情杀戮剑道,如我这等挑动七情六欲的妖狐,原本就是他必杀之物,他不肯与我为伍,实属平常。不过你既然对你师兄深情厚谊,莫非不想要对他有所助益么?” 徐子青一怔:“……助益?” 九玄媚狐展演一笑:“若我不曾看错,你这师兄不但修炼的剑道十分奇异,更也精研庚金之道,以其为剑道之本。若我说我手中碎图上所示之地,其中藏有一块庚金之精,莫非你也不动心么?” 徐子青听得,果然是……有些动心。 他是曾误打误撞吞噬了乙木之精的,一身精纯乙木之气至今隐藏在他的血肉之中,没有完全炼化。他能短短一年余突破筑基期、进入化元期,固然有大世界灵气与他单灵根资质的缘故,但乙木之气所起功效也绝对不菲。 若说乙木之精乃是木属修士最珍贵最难得的至上宝物的话,那么庚金之精便是金属修士最为渴盼需求之物。 如果师兄能够得到,其中的好处多少,再无人比徐子青更加清楚了。 一时间,徐子青就有些犹豫。 狐王至今所言都颇为恳切,似乎有些可信之处。然而他不曾亲眼见到碎图,若是狐王乃是谎言相欺,又当如何? 可万一都是实言,而他却错过……这庚金之精,可并非轻易就能遇上之物! 徐子青想了一想,再度看向云冽:“师兄,庚金之物,十分难得。” 他曾经与师兄说过,定要为他寻来一把世上罕见的宝剑来,这回天澜秘藏出世,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否则他若不多多搜寻,如何能达成所愿? 而且又有对师兄如此得用的宝物,即使有三成可能,也值得一试了。 再者,徐子青以为秘藏既是自古传来,说不得其中更能得到一些上古的灵草植株,他如今收复的从木极少,次木更是一株未得,理应多多种木,让修行也能更进一步。否则容瑾太过强大,也要让他体内诸多木气失衡。 多方考虑之下,也只有姑且信任这只妖狐了。 于是徐子青并不避狐王耳目,直言说道:“待事情完了,师兄修为大进,到时再斩杀妖狐,便是随时可为之事了。而今倒不妨与他做这一个交易,以免错失机缘。”他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一顿,“事急从权,师兄……” 他明知师兄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此时再看过去时,仍是忍不住露出些许期盼之色。 云冽目光微动,终是略点了点头:“也罢。” 228 228、 ... 狐王听两人这般说话,倒是不曾露出怒色,反而眼中含笑,似乎并不在意。 而云冽答允之后,就绝不迟疑。 他当下说道:“你既开口,当心中有数。这缚身铁链如何解决?” 九玄媚狐笑道:“此链为禁魔链,极为珍奇,用它将我缚住,便是肉身里的真元也运用不得。若是寻常情形,此物倒是个极困扰的玩意,可如今见到你这悟出剑意之人,就十分轻易了。” 原来九玄媚狐之所以这般急切,着实是因着这两个修士太过难得。 在这妖族巢穴里,往常根本没得人族修士能够深入,可徐子青和云冽却顺利到他眼前,这便是一个机缘。 再说他这禁魔链极其厉害,除了解魔咒之外,外人要用法力将其轰开,却也只有法力被吸尽一个结局。唯独剑修领悟出来的剑意,乃是一种无形之物,其并非法力,而是意念,当剑意凝炼到极高深处,就可无声将它除去。 云冽的剑意凝实,九玄媚狐早有所觉,自是大喜过望。 而徐子青的遁术极为高妙,竟能隐瞒住那多高阶妖兽耳目,足见不凡,加之其属性为木,在这漫地野草的平原之上,也让这遁术施行更为顺畅。何况那遁术更似乎能将气息隐藏得滴水不漏,让这狐王心里的成算,便又多出不少。 徐子青听得,心里若有所思。 云冽则一点头,说道:“斩断禁魔链前,你需得让我种下一道剑意,否则方才交易只当我二人未提。” 九玄媚狐一听,顿时神色微变,随即又笑道:“天下间哪里有人愿意这般的,这位道友不如换个条件……如何?” 云冽冷哼一声:“你为七阶妖兽,手段莫测,性情诡诈而不可轻信,我若不做防备,恐怕你要反噬。” 九玄媚狐目光一闪:“我堂堂狐王,说话还会不作数么。” 云冽道:“你不必多言,我剑下妖魔为数不少,但凡振振有词之辈,心中皆有鬼蜮,其中尤以狐妖一类为最。你执意不肯,我便当你心中有鬼。” 九玄媚狐这时,终是笑不出来了。 他要借助这两人逃生,本来就是不欲受人束缚,可被这小辈种下剑意,岂非是出了虎口又如狼嘴?但这冻结七情之人意念最是坚定,若是一旦有所决议,便是他说破了嘴,怕是也无法动摇。 霎时间,他心里很是动摇。 徐子青见状,面上便带了笑意。 他这师兄曾下山磨剑,期间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虽说修为或者比不上这狐王,但那般多的诡诈心思,也未必在狐王之下。师兄有如此经历,自是早有一套作法,行事之间,比他这初出茅庐的可是要周全得多了。 眼见天色渐渐就要大亮,徐子青想了一想,也帮着开口:“狐王不必多心,我师兄言出必行,非是轻言悔诺之辈。且你有七阶修为,若是力量恢复,驱逐一道剑意却不困难。只是毕竟你修为高出我二人太多,若无这一道防备,我们如何敢与君交易?这一点小小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在你发难时给我等争取逃走的机会罢了,对你并未有多少害处。” 人族与妖族要做交易,又是在一方实力更胜一筹之时,哪里会那般轻易信任对方?定然是要互相商讨条件,才敢暂时合作的。 若是在狐王全盛之期,即便云冽有如此修为,也只能堪堪逃走而已,其剑意虽然厉害,但七阶妖兽也能将其躲避。 因此在不知狐王还藏掖了多少手段之时,云冽提出种下剑意之事,也只是权衡之下的保命之法。 狐王显然也知道待得天光大亮,就很不容易脱身,听完徐子青的言语,脑中诸多念头电转。 约莫过了半刻,他就狠了狠心,应道:“就依你们所言。只是你们也要知晓,倘使你们不遵守承诺,拼命的杀手锏,我这里也有不少。” 徐子青便温和一笑:“狐王多虑了,我同师兄若有恶意,根本无需同狐王交易,也不必与君浪费这许多口舌了。” 狐王轻笑一声,说道:“那便快些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他说完,也不顾他半裸的身子,摊开手脚把手腕脚踝皆露了出来。那雪白莹润的身躯上遍布青紫淤痕,两腿之间更有许多白浊之物黏腻,加上空门大敞,姿态当真十分撩人。 然而云冽却视如不见,屈指一点。 当是时,他指尖迸发一道无形之物,直没入九玄媚狐丹田之内,在他内丹之处盘旋。随后他再一指,又有一道剑意爆射而出,于虚空里一化为四,就朝那四处禁魔链疾飞而去。 只听一串“铛铛”声响,那四处锁链一齐断开,十分齐整。 九玄媚狐大喜,一瞬站起身来,捂脸无声大笑:“终于叫我脱身出来!”但很快他便平静下来,立时又道,“快些施法,禁魔链一断,盘山便要知晓。” 徐子青不敢大意,立刻使出《遁木敛息诀》来,狐王也赶紧走来,没入那术法领域之间。 而后三人不敢怠慢,马上走到外头,九玄媚狐张口吐出一团粉雾,自门缝渗到外头,下一刻,石门大开,那看守石门之人,竟是神情恍惚,似乎中了迷术。 徐子青心知此乃狐王神通,也不多言,就与云冽对视一眼,同他默契配合,窜到他的脊背之上。 随后他又说道:“我这术法带人,一个还算可以,两个就十分勉强,狐王还请自行跟上罢。” 九玄媚狐此时倒是果断,只道:“你们只管行走,我自可借助此法行事。” 徐子青闻言,就再掐指诀,将真元运转更快些。 之后很快地,三个人就都被这术法遮蔽,变得无形无影、无踪无迹了。 正在那四条锁链断裂之时,洞府深处忽然有一人心神一动,他立时祭出一件宝物,开始掐算,不多会,他面色便极为难看,随后拍案而起,急冲而出。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人已到了这一座石牢。 牢房外,许多守卫俱是昏迷在地,而石门大开,内中空无一人。 · 那边轩蠡同尊王也将条件谈妥,说好二者相约,各出精锐前往天澜秘藏寻宝,双方手中地图碎片也将合二为一。 所得宝藏两分,其中人族修士得用者便归人族,妖族得用者便归妖族,多少各凭运道,而若是双方都得用者,彼此当估算价值,互相平分,亦可以用价值相等之物兑换。 如此谈了数个时辰,彼此都很满意。 至于如何从九玄媚狐里得到地图,轩蠡也将身后一位高手请出。 此君魔气冲天,从头到脚俱是笼罩在一件黑袍之中,让人完全不能看清他的相貌,极为古怪邪异。而他更有一个极显赫的威名,号作“尸骨道人”,但因乃是一位邪魔道的元婴老怪,又被人称作“骨魔”,极是难缠。 轩蠡所言能从九玄媚狐那处得来地图下落的法子,就出自于这骨魔的秘术。 待骨魔演练一番后,使尊王颇觉惊异,也才促成了这一出交易。 这时轩蠡又道:“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让尊王前辈见识一番我这位供奉的本事,如何?” 尊王一跃跳下石台,转瞬化作一位身高九尺的昂然大汉,肌肉虬结,身材精悍,犹如精钢铸成:“也好。” 一行人说定,就各自施法,往盘山大王筑巢的山峰而去。 可惜才刚到那座洞府,迎面就见盘山大王匆忙而出,尊王心里顿觉不妙,立时喝道:“盘山,发生何事了?” 盘山大王满眼狼狈,再看尊王一眼后,已是跪地请罪:“就在方才,九玄媚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走了!” 尊王大怒:“废物,那妖狐内丹被封,你竟还看不住他,莫非是被其诱惑,故意将他放走么!” 盘山大王急忙说道:“属下绝不敢如此,请尊王息怒!” 眼见这两只妖兽气急败坏,那轩蠡先是有些失望,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尊王前辈莫要恼怒,既然狐王刚刚遁走,想必走得不远,我这里也正有几个好手,不如就将他们一同差遣出去,将人寻找回来。” 尊王深吸一口气,也知如今不是问罪之时,当即开口:“盘山,点齐妖兵出去寻人,若是寻不到,再来问罪!” 盘山立刻俯首:“多谢尊王,属下定会戴罪立功,将九玄媚狐带回来!” 说完,他也不耽搁,马上转身清点妖兵去了。 同时,轩蠡身后的元婴老怪中,也有五六个电射而出,化作遁光远去了。 其中,就有那一尊骨魔。 · 平原上,徐子青等人刚刚从迷雾中出来,就立刻化作了一道遁光,不再有丝毫停留,飞速朝前方行去。 那九玄媚狐虽说内丹被筋,但不知为何行速也是极快,竟不需两人带携,就能同他们并驾齐驱。 很快遁了有数百里远,双方才都停了下来。 随后云冽取出一张符箓,交予九玄媚狐手中:“此物可暂时隐匿你的气息。” 九玄媚狐也不迟疑,一下拿来,拍在身上:“总算是逃出生天。” 徐子青这时却无心听他喟叹,只问道:“不知你欲将你体内禁制如何?你逃了出来,怕是后事未完。” 229 229、 ... 众所周知,但凡是与人下了禁制的,那禁制之中,必然要有那下禁制之人的气息,也便于追踪,以免被禁者逃脱。 这九玄媚狐内丹被禁,自然也不会例外。 却见那狐王一笑,说道:“我自有法子将气息遮蔽一段时日,不劳两位为我烦心了。” 他逃出之后,似乎心里颇有成算,身上也不再有被囚石牢中的那等假作可怜的意味。如此表现,就让那师兄弟两人心中微微一凛,对他的防备也更甚了。 徐子青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做打听。不过……”他看向狐王,面上有些肃穆,“我与师兄已然依言将你带出,不知狐王是否也应当将天澜秘藏的碎图与我二人看上一看?” 那边云冽神情不动,实则眉心里剑意吞吐,随时都能喷薄而出。 这便是防备九玄媚狐的诡诈手段了。 九玄媚狐瞥眼看了看两人,忽而轻笑:“你怎知我将碎图带在身上?我若是放在别处,又当如何?” 徐子青摇摇头:“狐王说笑了,那碎图何等珍贵,以你的性情,怎能随意放在外头?若是被旁人侥幸得到,岂非极大损失!故而我料想你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它随身携带,瞒过了那些妖王的耳目……九玄媚狐为天地异种,我等就算晓得一些,却也不能知道你究竟有多少暗藏的神通。” 九玄媚狐笑意更深:“左右我要同你们一齐寻宝,便是到时再看,也没什么大碍。此时还是先找个安稳的所在,让我等好生商议一番寻宝大事罢。” 徐子青叹了口气:“狐王聪慧,智计高绝,但我与师兄也非是愚钝到不要性命之辈。我们与狐王的交易,也不过就是我等将狐王救出,狐王给我等分享地图罢了。如今可说交易完成一半,只消狐王将地图取出,让我和师兄拓上一份即可,余下之路我们就同狐王各走一边,互不干涉。至于那等‘一同寻宝’的戏言,还请狐王莫要提起了,如若我等当真一齐前行,只怕危险更大罢!” 九玄媚狐听到此处,双目里异彩连连。 他这时确信这两个修士对他戒备极深,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不能说服他们,便终于将诸多算计都压了下去,说道:“……也好。不过交易一了,即便我与尔等在秘藏中相遇,也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两位可莫要说我恩将仇报得好。” 徐子青松了口气,也是笑了起来:“我们对狐王有什么恩情?本不是同道中人,只要将地图拓印过来,之后我两个就同你桥归桥、路归路。若是狭路相逢了,便只有生死之分一途。” 九玄媚狐点了点头,也不再曲意试探什么,只并指探入口中,引出来一团粉红色的薄雾。 那薄雾里蕴着一道灵光,放射微微光华,犹若活物。 徐子青神识一扫,见到其中乃是一块巴掌大的布片,上面布满金色纹路,似乎隐隐是什么路线。 他看完,又瞧向云冽。 云冽略颔首:“是真的。” 徐子青暗暗点头,转过去问道:“那就请狐王暂且放出此图,让我拓印。” 九玄媚狐唇角一弯,抬手抹过。 那布片就一跃而起,悬浮在狐王与徐子青两人之间,不再下坠。 徐子青心知这也是狐王的防备手段,如今他与师兄有两人在此,师兄修为更高,就由他来限制狐王,而他徐子青修为低,拓印却没什么问题。 以两人默契,只一对视就做下决定,当下徐子青便不客气,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又把神识投放在碎图之上,就立刻拓印起来。 因着要长时间压制容瑾的缘故,徐子青的神识颇为强大,拓印起来也是很快。他此时并不详细观摩图形,只生生将那些线条一分不差记录下来,包括其中一些奇异的小字、表述等,全都没有放过。 约莫过了有半刻工夫,那张小小碎图上的一应述说尽皆拓下,徐子青又细细察看一看,确信毫无疏漏,方才作罢。 随后徐子青直接将玉简交予云冽,他想着,以师兄洞察之能,定可看出真假。 果不其然,云冽神识探过,就一点头:“不错。” 徐子青心中便是一松。 那边九玄媚狐也抬手将碎图召回,张口再度喷出粉雾,将其一卷,吞入腹中。 双方都不曾使出什么下作手段,彼此也都有些满意。 九玄媚狐眼波一转,又是开口:“交易已完,两位也知我诚意,不知这位道友可否为我将剑意除去了?” 他此言一出,徐子青便有踌躇。 这剑意本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免狐王翻脸,而如今狐王已是显出诚意,他们若是仍不肯解除此事,似乎就有些不太厚道。可万一狐王之前种种也不过是假面相欺,之后立即翻脸又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徐子青就颇不能立刻决定。 正在思忖其中利害关系时,那九玄媚狐的神色忽然一变。 他失声叫道:“不好!莽兽异动!” 徐子青一愣,随即就感觉足下土地震动,似乎有千军万马自远方而来,还未接近,已是让大地动摇。 他也极为诧异,仰头去看云冽:“师兄,这可是……兽潮?” 云冽面色也有一分凝重,他不多言,只一抬手,把一道剑意打入九玄媚狐体内,霎时将他体内遗留剑意击碎八成。 “你好自为之。”他说完,拉了徐子青一把,开口道,“走!” 徐子青不及多想,立时化作一道青色遁光,而云冽也化作金色遁光,同时而出。此时两道遁光一前一后,不多时就远去了。 那九玄媚狐往两人离去方向看了一眼,体内神通极快运转,不过几个呼吸间工夫,已然将剑意驱逐得干干净净。 也正是这几个呼吸间的延迟,他即便要追,也是来不及了。故而他一个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这双方走了不多时,后方的踩踏声也越来越接近了。 无数黑色的莽兽如同滔滔浪潮,疯狂地往前方乱奔过来!它们头顶都是一模一样的独角,黝黑发亮,锋利非常。 如果只有区区一头甚至一群,这些一角莽兽并不能让人惧怕,可当它们汇聚起来,变得成千上万,甚至十万、百万的时候,就形成了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 就算是那些强大的元婴修士,也要焦头烂额,杀得四肢疲软,而待到真元耗尽时,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这就是兽潮,自一角莽兽开始,如同海浪一般,滚滚而来。 将整个莽兽平原,都变成它们狩杀的乐园! 再说那轩蠡属下几个元婴老怪电掣而行,放开神识于平原上大肆搜寻。尊王亦是催动法力,寻找九玄媚狐体内禁制所在。只是九玄媚狐似乎有一种神通,将禁制上气息波动牢牢压制,尊王用了许多力气,也不能将他的踪迹找到。 轩蠡见状,也有些急切,劝道:“不如尊王前辈也同我等一齐出去,到了外头再来施法,或者更为便利。” 如若找不到九玄媚狐,他是万万不会同尊王合作的,但此时他已然同尊王交了不少底,就只能先配合于他,以图尽快寻回地图碎片了。 之后干脆心一横,轩蠡说道:“尊王前辈,我等立刻去罢!” 尊王周身气势鼓荡,一瞬站起:“走!” 很快,妖兽巢穴里,窜出了许多身影,盘山大王清点许多六阶以上妖兵,驾着妖风在平原上寸寸寻找。尊王与轩蠡等人也是随后就到,或者使用天赋神通,或者使用法宝,都绝无停歇。 众人只将这一片平原分作数个领域,一一找来,这些老怪仗着自身修为强大,并不把一些五角莽兽看在眼里,即便遇上莽兽群落,也不放过一处。 如此过了有半个时辰,已是天要大亮之时,骄阳高升,正要洒下一片红光。 忽然间,天色陡然变黑,无数莽兽群落里响起高亢兽鸣,连绵不绝。 轩蠡神情剧变,惊声叫道:“怎会是兽潮?分明还有年余光景,为何现下就已爆发!” 尊王等妖兽也是眉头深锁:“这兽潮规模,比往年皆要大上不少,莫非是那些个金角有了什么变化?” 这时候黑压压的兽潮扑面而来,嘶吼声、踏步声如同天边惊雷,轰隆隆响个不停。那无数黑角之后,赤角莽兽化为洪水,好似生出巨浪红潮。 随后无数金色光点在兽群中闪烁不休,那些强大的气息隐匿在众多浓黑中格外清晰,但很快又一闪而没。 如此浩大的声势,几如大海惊涛,拍岸不绝。 其声骤响,如平地旱雷,震耳欲聋。 许多孤身在平原狩猎的武者、修士皆是惊慌失措,口中惊恐叫道: “是、是兽潮!” “兽潮来了!” “快跑——” 徐子青与云冽两人遁光而行,直往平原外镇边城掠去,一路急速赶路,片刻不敢耽搁。但饶是如此,却在即将逃出平原的不远之处,被两群莽兽包抄而来。 原来在兽潮爆发之时,那些散落在外的兽群便自发集结,开始向平原中所剩的异族下手。 在两人身后的较远处,还有更壮阔的兽潮袭来,他们必须在短时间里除掉这两群莽兽,才能继续遁逃。 徐子青与云冽不必商量,就一齐停了下来。 转瞬间,三十二根血色藤蔓冲天而起。 另一边,一尊巨大金剑狠狠斩下—— 230 230、... 那些藤蔓虽只有手腕粗,一旦入得莽兽群里,却是犹如龙游大海,十分嚣张肆意。其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血海,无数莽兽被其串在一处,极快地没了性命。它们体内的鲜血更是多得似乎让藤蔓都吸取不及,顺着茎条淌落,滴滴答答,黏腻而充满了诡异的瑰丽之感。 而金剑更是有无比威风,只消一个砸下,那处就有数头莽兽被生生砸成肉饼,其剑罡纵横八方,在空中绞出无数剑痕,“嗤嗤”不绝。剑罡所指之地,连连穿透数具肉体,尽皆杀了个干干净净! 师兄弟两人不约而同都使出了自己的神通,用御风术于半空漂浮,妖藤与金剑大展神威,不多时已有数百莽兽死于他们两人手中。 然而也并非全然安稳。 许是运道不佳,这两群包抄而来的莽兽虽也不过只有一角、二角,但其中却有不少赤角、金角的莽兽,这些莽兽因着头顶犄角色泽不同,也有一些奇异的神通,能将遁在空中的修士留下。 只见在黑压压的莽兽群里,忽然爆发了一个光点,正是有一团血光自赤角上迸出,顿时化作一条光柱,直冲徐子青与云冽二人! 云冽并指成剑,抬手一点,就有一道剑意冲出,正与光柱相撞,将它绞杀。 而另一头,又有金光自莽兽金角中出来,同样化作光柱,而这光柱里力量极为邪恶,破空而出时,内中更有一丝黑气,竟是一种剧毒! 往日里修士奔逃时,往往就容易被这些光柱一击打中,随后或是红光里火毒焚体,或是金光里毒气直攻六腑,都是只需要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就要让那些修士陨落。 徐子青遁术虽快,之前也是给几道光柱打来,不得不停下步伐。 此时他便只能与莽兽不死不休! 金色光柱一瞬扑到徐子青面前,他却不慌不忙,并指引出眉心青云针,道一声:“咄!” 那青云针被徐子青祭炼那许久,比往日更加厉害得多,它于空中个几个窜动,已然直直撞上光柱。 霎时间,青光大放,一瞬把金色光柱吞没,几乎将方圆数丈内都染成了青绿之色。两侧诸多野草亦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此疯长起来,许多抽长草茎,直把众多莽兽腿脚绊倒。 而那些莽兽见两道光柱不曾奏效,都是一阵躁动,很快再度仰头,放出了有百道红光、金光,轰然而起,要把空中二人包围。 徐子青心神一动,青云针倏然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嗖嗖”变作了数十青针,爆射而出! 这些青针俱是青云针分化之物,每一根也都有不比本体弱上几分的力量,纷纷也放出青光,迅速散落在徐子青的四周,将光芒同那些光柱相抗。 云冽周身也有许多光柱逼来,他却是眉心一动,很快放出一种玄而又玄的无形领域,笼罩四面八方。 转瞬间,那些光芒侵入领域之中,只来得及闪动一下,已是被挤压成碎屑齑粉,消散成风了! 师兄弟两人这番联手,连连出招。 总共不足一炷香的工夫,已是把两群莽兽全都杀灭! 眼见那远方的兽潮越来越近,徐子青一招手把容瑾收回,而云冽则弹指散去金剑,之后两人身形一晃,就再度化作了金青遁光,投向那朗朗长空。 一路行去,零散的莽兽也是一路集结,那般放肆作乱下,不少武者修士都因此陨落,并被分而食之,十分悲惨。 师兄弟两人因有神通在手,比许多同道走得容易,故而若是遇上要遭难之人,就由云冽出手,半空劈下剑意,为他们创出逃离契机,随后又是化光而去,并不停留。不过即便如此,也救下不少人来,毕竟许多修士并非不能逃脱,只是因着莽兽太多,没有机会罢了,现下有人略略相助,也就能够保命。 如此做了一通,云冽与徐子青并不记挂,因而也不知晓,他二人之举已是传到不少有心人耳中。 大约疾遁有两个时辰,二人终是来到了平原尽头,亦是镇边城外。 此时军营里众将也已知道兽潮提前爆发之事,才过了这些工夫,平地里已有了一座数十丈高的城墙垒起。 这墙上宝光流转,不少地方都有阵旗布下,显然是做好了极周到的防备。城墙上更有无数兵士手持长弓,严阵以待,更有许多气息强大的高阶修士来回巡视,正是在不停地推算兽潮相关诸事。 一时间,众人都极为忙碌起来。 下方城门大开,迎接于平原上归来的武者、修士,徐子青和云冽也是远远遁来,眼见城墙庄严,就一齐落下了地,自下方列队而入。 不少归来之人身上都沾满血迹,极其狼狈,少有衣衫整洁的,却也是面带苦笑,议论纷纷。 “这回兽潮提前爆发,害老子险些死在平原里头,还是损了一件上好法宝,才堪堪逃命,真是让老子心疼死了!” “能留得命在已很不错,我有一位同伴,为让我能逃生,已然丧命了……” “兽潮三年一次,已成规律,此番不同往常,必然有诡异之处。要我说,我等还是尽快换些有用之物,不然死在此处,岂非可惜了多年的修炼?” “我亦担心如此,但有镇边将军在,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诸多议论都被徐子青听在耳里,只是其中有用之言太少,多是担忧烦闷之意。不过倒也让他明白,这次兽潮的确比以往更加凶猛,那些莽兽的族群,似乎奔走间也越发灵动,仿佛训练有素,让人有些骇怕起来。 徐子青想了想,传音问了云冽:“师兄,他们所言可是真的?” 云冽知他谨慎,也传音答道:“的确比往日更为势大。”又道,“进城后不必回去挂单小令,随我一处即可。” 徐子青闻言,点头以示明白。 每逢到兽潮之时,大军皆要集结,只是外头挂单的修士却不能同原先挂单之处的军士一齐行动。 这倒并非是因着挂单之人修为强大之故,反而是要防范有人安插奸细作乱,更多是担忧他们拖了后腿,让军士无辜伤亡——这便是因着他们不曾与军士同起同宿练军行兵之故。军纪如山,那些挂单的修士大多桀骜,还是作为另为一股力量自行与人结伴参战为好。 云冽提醒,徐子青自然受用。 于他而言,能同师兄一同作战,必然比同他人在一处更加安心遂意。 城中果然也乱了起来,不过兵营里众多军士早已是列队整齐,丝毫不乱。 如今这种突发之事显然不多,可久经沙场之人,心境之镇定,便远非旁人可与之相比了。 徐子青与云冽寸步不离,这般过了一日。 次日清晨,两人忽受军中人神识传音,要他们在一处广场集结,同其余挂单之人相聚起来。 如今全城戒严,兽潮不退,城里人必然不能出城,以防有莽兽钻了空子,祸害世人。因此这些挂单之人,亦是不能退缩,要履行挂单之人当做之事。 事不宜迟,两人遁光而起,直奔广场。 在那处已有数十修士早早等候,他们各自身上尽皆佩戴法宝之物,灵光虽是隐在体内,却因有这许多人站在一处之故,威势依旧不凡。 徐子青与云冽落下地来,挑了一个角落站定。 随后天边又有不少遁光,也有修士身骑灵兽、坐在法宝上驰来,渐渐把这一个广场上都塞满了人。 若是再来计数,这些修士合在一处,怕不有几千上万人之多! 不多时,有高阶修士在上空将规则说明,也是为告知新来挂单之人,以免太过不慎,妄失性命。 徐子青就听明白,之后待众多兵士与兽潮相抗时,如他们这等挂单之人,就可以各自呼朋引伴,凑在一处杀入兽群。但有一条:不得借故好勇斗狠、与同伴厮杀,若有什么仇怨,亦不准借机杀人,否则一经发觉,就要被擒入牢,少则十年,多则百年,不得放出。 众人将规则听完,都是大哗,随后就纷纷散开,来寻摸法力高强者、与己相熟者,结成队伍,一齐抗击。 徐子青身怀特异之处,却并不愿同他人合作,故而不曾主动去邀,而云冽更是性情孤冷,拒人千里,便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都寻到同伴,各自聚集。 那上空的高阶修士便道:“诸位可前往城墙处,待阵法大开时,就能出城狩杀,各展神通!当朝衍帝有令,此回更有三位皇子与我等同战,若有大贡献者,可于皇朝供职,亦可被皇子收为门客,更有诸多奖励。只消奋勇出力,种种好处,不在话下!” 众多修士俱是欣喜非常,士气顿时为之一振。 徐子青若有所思,倒也不曾多言。 而后高阶修士一记惊雷轰出,众多修士立时化作遁光,你前我后,统统往城墙方向行去了。 徐子青与云冽也一个晃身,紧追而上。 此时高耸的城墙外,好似黑云一般的莽兽群落汇聚成海,密密仄仄地铺了很远,就如同黑色大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它们都停留在距离城墙不足五里之处,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似乎在等待命令,却是随时可能冲杀过来。 而城墙上,有数名修士举手掐诀,发出道道华彩,打在诸多阵法之上。 随后一座巨大光罩轰然而下,牢牢地霸住了城墙前的极大地域,紧接着,数座城门尽皆开了,内中闷声不绝,有无数兵士聚成方阵,踏步而出! 231 231、... 那些方阵中的兵士,修为最低者,亦在后天八九重之间,更有不少先天在其中带队,要来引动天地元气。 这些人哪怕只出来三五个,在凡俗界也要被奉为上宾,可在这大军之中,竟似只是最普通的小兵,要一齐对抗兽潮。 只见那些先天武者纷纷抬手,掌心里扑出一道强劲力量,其后的几名兵士就一齐动手,把自己的力量也全部汇入。 随后众多先天的掌心里出现无形的能量球团,彼此应和串连,只在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汇聚一齐,让能量球团不断拉伸,似乎在酝酿一种惊天动地的威势! 那防护罩依旧焕发彩光,可远方的莽兽,却已经如同云层一般,轰然奔跑过来。其势如雷,其姿态若流水,滚滚滔滔,翻涌不绝。 它们疾驰的速度极快,不过半刻工夫,竟已然到了眼前! “轰——轰轰!” 一下!两下!三下! 连续的撞击声响起,那些莽兽势若疯狂,拼命地以头猛撞防护罩。 才仅仅一会儿,已是把它撞得震动起来。 城墙上的修士似乎早有所料,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小旗,念动咒语向前振臂一打!顿时小旗上出现几道光芒,直飞到光罩上,没入其中。 很快光罩上光芒连连闪动,立刻又稳定下来。 那些莽兽更加猛烈地撞动,而这些修士也更快掐诀,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由此可见,他们之间争斗极多,故而对战起来如此熟练。 莽兽群中,独角莽兽自是打头阵的不二“兽”选,它们不知在什么原因之下,几乎是不要命地冲撞着。 而人族修士虽说真元俱有极限,却也是早有准备,但凡有人气力不济,就有后续之人接连补上,绝不让光罩被莽兽击破! 防护罩内,众多兵士上空,每一个方阵上都隐隐约约开始形成一柄数十丈高的透明之物。 那物事正由无形化有形,逐步显现出半实体的形态来。 观之各有不同,有巨刀、长枪、大锤……若干或锋锐或沉重之物,竟都是十八般武器之类。 当这些重器逐渐形成,其上散发的气势也极其强大。 虽说只是由众多武者体内力量形成,可凝聚之后,居然生出了一种连许多修士也要退避三舍的强大能量。 这能量知之,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意志,那是这些血战沙场的军士的意志,充满着搏杀与赴死的无我意念,当它们通过这些重器聚合之时,便成就了这样调动天地元气的可怖压力! 或许莽兽们也察觉了这些,黑压压的兽群后方,忽然传出了高亢的叫声。 仿佛被灌注了什么指令,那些原本还在疯狂的莽兽突然停了下来,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后退。 于此同时,突然有数十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就像是水流一般,就往哪光罩之上冲刷而去! 眼见莽兽退却,城墙上的修士们却丝毫没有露出轻松之色。 而后果然又生变化,那些光柱落在光罩上,激起了光罩的大片彩光! 那彩光好似圆盘,奋力地抵挡光柱的力量,光柱则直往前冲,不断地逼迫、挤压,恨不能立刻穿透进去。 没多久,光柱被抵消了大半,但仍有部分落在了光罩上,发出“嗞嗞”的犹如热水沸腾的响声。 肉眼可见的,光罩上被光柱冲刷出漆黑的斑点,并在不断向四面蔓延…… “那是灭灵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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