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仿佛在此刻才逐渐汹涌,难以言说的折磨不眠不休的困在他不太清醒的脑海里。 状态不太对,满脑子无从下手的事情侵占了他太多的心力。 唐安晏闭了闭眼。 说。 “乖,安晏先挂了。” 送爷爷走的那天,北京下了好大的雪。 无声无息的纯白落在京城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唐安晏从这里被怀着期盼出生,也即将从这里,送走这个曾期盼他的人。 周而复始,生命早就在开始写好了结局。 唐安晏麻木的站在墓碑面前,雪花落在黑色衣服上,很快的融化开,看着面前老爷子的照片,想着他临走时还不忘交代的事情。 “小晏,爷爷看不到纪录片上映了,爷爷都交给你了。” 老爷子的遗憾终究没能在去世之前弥补,所以把这份心里缺失的地方,留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去继承。 唐安晏当时说不出话来,只顺从的点头。 如今站在墓碑前,涌起来的回忆如下了蛊的虫在身体里密密麻麻的涌动啃咬。 唐安晏突然想,陪着那真送走阿玛的那一天,那个小傻子是怎么做到,忍到他出现才肯哭的啊。 葬礼结束那天,唐安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床对面的投影仪上放着爷爷当年拍摄的纪录片。 那时候的吉克曲一还很小,比那真还要小一些,也要更黑一些。 说话的时候不敢太直视人,清澈的眼神里尽是大山熏染的质朴与茫然。 爷爷那时候身体还很硬朗,脖子上挂着一个老式相机,抓着藤梯和吉克曲一说话。 “你们每天都要这么爬上爬下吗?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面对镜头,吉克曲一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背篓上的带子,用不太通顺的普通话回答,“对,每天想下山就必须要爬藤梯。” 吉克曲一挠挠头发,“不辛苦,阿达阿莫才要更辛苦一些,他们还要背核桃下山去卖,一天也卖不了多少钱。” 镜头从吉克曲一有些无措的脸移到他身上的背篓里,里面放的是一整筐的洋芋。 “这些也是要背下去卖的?”爷爷问他。 镜头依然没给到吉克曲一,画面里呈现出来的是从上往下的陡峭藤梯,画外音里吉克曲一回答。 “对,不上学的时候我就帮阿达阿莫去卖一些,不然太多了,他们太累了。反正上山下山我都习惯了,我体力很好,体育老师都夸我呢,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的。您累吗?” 吉克曲一指着老爷子的背包,“用不用我帮您背上山?” 画面里是吉克曲一礼貌又热情的微笑,画外音里爷爷爽朗回他,“不用了,别小看我老头子,谢谢你啊小伙子。” 这之后,老爷子留在大凉山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镜头都是围绕着吉克曲一拍。上山下山,上学放学,当时正值暑期,吉克曲一休息在家,后来开学之后,老爷子会和他约好回来的日子,甚至其中有一场画面是爷爷去吉克曲一学校找他,拍了他站在学校门口的视频。 也是那个时候老爷子看着问吉克曲一问,“想报考什么大学?” 面对这个问题,吉克曲一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回答道,“没打算上大学。高中毕业了就去成都打工,我和另一个同学说好了。” 吉克曲一话里的平淡和自然让老爷子有一刹那的怔愣,画面那个时候也是抖的,老爷子把镜头远远的给到吉克曲一身后的大山,落日余晖里,光线落在吉克曲一的肩头和左脸,老爷子忍不住说。 “曲一。你不该被困在这里的。” 吉克曲一不太懂,但那天,老爷子去采访支教于大凉山小学的老师时特意喊着吉克曲一一起。 两个人坐车回悬崖村的时候,吉克曲一低头沉默着一路没说话,直到两人下车,老爷子和他一同走在山间夜路上,吉克曲一突然停下来,看着老爷子背影,有些迟疑,但态度坚定的告诉他。 “唐老先生,我想考成都大学。” 顿了顿,老爷子这个功夫回过头看他,吉克曲一迎着老爷子带着笑的眼神也仿佛松了一口气,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师范专业。” 吉克曲一这么说。 老爷子欣慰的点头。 “你可以的。” 镜头最后停留在吉克曲一高考前不久,老爷子就因为奶奶病重回了北京,这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回来。 那时候吉克曲一没有手机电话,回了北京,两人之间就像断了关系一样。 而吉克曲一却因为老爷子,走出了大山,考进了大学,如今,也要和当初老爷子镜头里那些来支教的老师们一样,教导现在大山里的孩子走出去。 老爷子后来还自己录过一段画外音,画面是黑的,只有老爷子状态不佳的声音,在黑屏一般的画面里娓娓诉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想让每个人你们走出去,是因为想让你们见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扎根那里也好,选择回来回馈大山也好。每个阶段的人生有不同的选择和决定,但你们得先走出去,才有选择的可能性。一直留在这里不是错,但先走了出去又重新选择回来,何尝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老爷子的这段话对吉克曲一人生选择起到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让吉克曲一如今坚定的选择回到大凉山成为一位老师,是因为他也想像当初的老爷子无声无息劝自己一样,去帮助更多的大山孩子看到更丰富的世界。 纪录片放完,老爷子的声音也随着曲终落幕,而归于天际。 卧室里安静到没有丝毫的动静,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唐安晏后知后觉感觉到疲惫。 挂断那真的电话到现在,唐安晏难以自控的想到吉克曲一,想到那真。 特别想把那真带出来,唐安晏迫切的想着。 或许之前更多的是冲动,可现在,他不舍得再把那个小傻子一个人留在悬崖村了。 脑子里混乱到不行,房间外面乔挽还在安慰着覃佩,覃佩从葬礼之后反倒不哭了,利落的应对着各种来吊唁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除了悲伤,看不出其他疲态和茫然,还是唐安晏一直熟悉的母亲形象。 唐安晏躲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手机桌面睡着了,半夜的时候突然醒过来,摸过手机看是半夜三点多。 半夜醒来的疲惫压垮了他的信念。 很想打电话给那真,听听他的声音,又怕那真被吵醒。 或许是思念过于沉重,难以自持。 唐安晏打开那真微信。 突然看到那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过来一条语音。 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前。 唐安晏从床上坐起来,点开。 那真柔软乖巧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内,丝丝缕缕透过密密麻麻的疼痛,沿着脚掌一路往上,舒麻全身。 那真说。 “安晏……那真……不打扰你……你别生气……那真不知道……安晏为什么……不开心……那真……只是因为……想你……也不可以……吗……安晏……那真心里难受怎么办……” 最后面结尾处有一句很小的声音唐安晏没听清,把话筒贴到耳边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很轻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又带着轻轻委屈的,但绝对没有控诉意味的,小声嗡嗡。 “那真……睡不着……想安晏……一个人……害怕……” 第28章 ================ 窗外的雪停了,唐安晏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悬崖村方向发呆。 刚睡醒,头发有几根凌乱的炸起来,身上穿着的那一身黑衣服还没来得及脱,被睡的皱皱巴巴,整个人颓废不少。 捏了一根烟送到嘴里,啪嗒,打火机窜起黄色的火苗,唐安晏把烟衔着点着,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并不好闻。 唐安晏本身烟瘾不重,去了大凉山之后更是几月下来没碰过一根,唐安晏怕带坏那真,从没当着他面抽过。 吸了一口就呛到不行,唐安晏把烟碾灭,靠在阳台上摸出手机,不清楚那真睡没睡着,给他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唐安晏微信里表情包不多,都是江琛和贺子钦几个人群里聊天时候,他偶尔看到喜欢的就保存下来。 往上划看着和那真的聊天消息,不多,几乎都是视频通话或者语音通话,发消息的时候很少,那真更连表情包都不会发,聊天结束的时候就发一个微笑的表情,配着刚教会的晚安两个字。 失神的空隙,唐安晏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往下滑,聊天对话框里那真回了个语音,唐安晏皱眉,想着他怎么还没睡,但还是靠在阳台上点开语音。 “安晏……睡不着吗……” 唐安晏深吸一口气,笑着,直接拨过去视频通话。 那真接的很快。 屏幕那头的画面光线很暗,那真乖乖靠在床头上,拿着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乖乖喊了声“安晏……” “嗯。” 唐安晏看到他就忍不住笑,撑了几天的疲惫看到那真就散去多半部分。 “那真啊。” 唐安晏把镜头翻转过来,给他看远处的车水马龙夜景,转了一圈之后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 “那真啊,北京好不好?” 那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微微勾着唇角笑,“好……亮……灯光……好看……” 那真眼底是北京的灯光璀璨,乘着跨越千里的星河,唐安晏突然很想吻他。 捏着眉心,干涩的嘴唇泛着死皮,唐安晏总劝那真要多喝水,自己眼下却没什么底气。 反倒是那真指着屏幕上唐安晏的嘴唇,对着虚拟的唐安晏摸了摸,不开心的嘟囔。 “安晏……没喝水……不好……” “那真。” 唐安晏还是想喊他的名字,却很少喊他的全名,唐安晏从阳台上的榻榻米坐下来,看似很随意却语气庄重的喊他。 “阿克那真。” 那真一愣,不知所措的喊了声“安晏。” 唐安晏把镜头离自己的脸更近一点,以至于让那真看的更清楚,清晰到他眼前说这句话的认真,和不太确定的期待与紧张。 “明天我让江琛哥哥过去接你,跟着江琛哥哥回北京好不好?来安晏这里。” 唐安晏温柔问他。 “不是一直说想安晏?来北京吧那真,安晏想带你从这里生活。” 唐安晏没再继续往下说,因为画面那头里那真突然低下头,没敢在镜头里和唐安晏对视。 肩膀在抖,估计是在哭。 唐安晏揪的心口疼。 却还是忍不住说实话。 “那真,安晏不会回去了。” 那真抬头看唐安晏一眼,又迅速低下去,唐安晏发现他眼睛红了。 在黑暗里,声音被嘶哑的厉害。 “你听安晏说。安晏不会回去了,安晏这边走不开。那真,你想以后都看不到安晏吗?” 随着唐安晏这句话的落下,细微的哭泣声从话筒里传过来,那真依旧不肯抬头,唐安晏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和乖巧的额头,在镜头那边固执的和唐安晏生气。 “安晏……怎么可以……这么对……那真……悬崖村……呜呜呜……阿玛……阿达……都在这里……那真……不可以……走……这里是那真……的家…安晏……为什么要这样……呜呜呜……那真不要走……” 等他哭过一阵,唐安晏操着一口嘶哑的嗓子温柔的看着那真问。 “可是那真再也不想见安晏了吗?” 听话这句话,那真反而不再忍着,肩膀抖得厉害,哭的更汹涌起来,抬头委屈的盯着唐安晏,可怜巴巴的噘着嘴小声控诉。 “安晏……总是这样……说了会回来……却一直在走……” 那真凑近到屏幕上来,和他低声讨着商量。 “安晏……那真害怕……” “害怕什么?” 唐安晏轻声问他。 那真摇摇头,咬着嘴唇,啪嗒又落下泪来。 “那真……害怕没有……安晏了……” 通话到最后,还是没商量出一个什么结果。 唐安晏把他哄睡着,第二天一早,给江琛说了这件事情。 江琛沉默了会,再开口时不太确定的问。 “晏子,北京和山上不一样。你确定他能融入这里吗?” 唐安晏一早去了公司,处理最近堆积仍没处理完全的文件,听到江琛这句话,手中拿着的钢笔转了个圈,又重新安稳的夹到两根手指中间,在落笔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声音依旧四平八稳。 “江琛,他只是反应迟钝,他不是没有自理能力。况且到了北京,我的地盘,谁还能欺负了他不成。” 江琛还想再劝,唐安晏合上文件,疲惫的靠在转椅上。 “江琛,我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悬崖村的,他现在可能会怪我,但我只是想让他过得更好一点,起码,在我身边待着,我会更放心。” 江琛犹豫着,唐安晏也茫然的盯着窗外,过了会,不知道谁先开了口。 江琛叹口气,“晏子,我知道劝你没用,但是我还是得先说好,他如果来了北京,你会比现在更操心。先不说他能不能融入进来,单单是覃姨那边,你确保能一辈子把他藏起来吗?藏哪里?一辈子不让他出门?那会比让他留在悬崖村一个人更孤独。” 江琛话说的直,这种事情上对唐安晏也不会拐弯抹角。 静了一瞬。 接着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唐安晏捏着一根烟点燃,没吸,又接着捻进烟灰缸里,闻了闻手上的烟味。 才不紧不慢的告诉江琛。 “不是他离不开我,江琛,是我离不开他。” 江琛当天便买了航班飞四川。 坐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想那真到底愿不愿意跟他回去。 可唐安晏哑着嗓子说离不开那真的时候,江琛没办法说出拒绝两个字。 再次来大凉山,江琛还得再爬一次钢梯,花了三个小时抵达山上,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那真屋门前。 屋门紧闭,江琛上前曲起手指敲了敲,没声音,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又敲了一次。 屋内一片寂静。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那真还没在家。 唐安晏的消息还在一直催,江琛简短回过去几个字。 “没在家。” 唐安晏的电话便接着打了过来。 江琛靠在那真屋门土墙上,接起来。 “没人在吗?他能去哪里?” 江琛眺望一下四周,“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唐安晏吸了一口气,“打了,没人接。” 话筒那侧有什么掉落在地,唐安晏兴许有些手忙脚乱,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有几分不稳。 “我也飞过去吧,他平常不会不接电话的。” 唐安晏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估计已经开始在套外套,江琛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眺望着来时的路,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等离了近了,他冲那个影子招手,喊他,“小那真!” 那真抓着背篓上的带子,错愕的抬头循着声音方向看,脸上是几分茫然。 看到江琛,那真小跑着过来,在江琛面前停下后又不禁四处看了一下周围,估计是因为没看到唐安晏的身影,那真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但还是对着江琛乖乖打招呼。 “江琛哥哥。” 通话界面还在继续着,电话那头的唐安晏已经听到那真声音了,却也开始不说话了。 那真低头看江琛手机,又抬起头来看江琛,“江琛哥哥……怎么来了……” 江琛把手机递给那真,边解释,“晏子让我来接你回北京。小那真,跟江琛哥哥一起走吗?” 那真低着头,小声的说,“那真……不知道……” 江琛也不逼他立刻做出决定,陪着他开门进了房间,把背篓放下,屋里很黑,那真点了一根蜡烛,并没让房间变亮多少。 那真从橱柜里摸出一个杯子来,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江琛,小声解释,“灯泡……坏了……还没修……” 说完又局促的抠着手心问江琛,“会……很黑吗……” 江琛喝了一口水,说没事。 那真乖乖哦了一声,坐在江琛对面,手指搭在腿上,低头不说话。 隔了会,江琛把水杯放下。 “那真。” 那真听到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江琛。 眼眶通红的让江琛不忍心说下去。 “小那真,江琛哥哥不逼你,也不是非得把你带走,江琛哥哥尊重你的意见。” 那真吸着鼻子点头。 “你要是愿意跟江琛哥哥回去,咱们现在就收拾行李,我给你买机票。你要是不想回去……” 江琛停顿,看向手机通话界面。 “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回去,那江琛哥哥一会就下山,回北京。小那真。” 江琛看着那真哭红的眼睛,“其实去了北京也是一样的,北京和悬崖村差不多,你还是想去做什么就可以做。甚至你可以遇到更多有趣的东西,那些晏子都会教给你的。他要是以后敢欺负你,江琛哥哥帮你一起骂他,好不好?” 那真没说话,沉默着起身,走到羊圈面前,里面还剩一只小羊,是江琛上回来见到的最小的那一只,江琛记得那真喊它“253。” 那真打开羊圈,253跳着蹭到他脚边,那真抱着253的脖子,小心翼翼的抬头问江琛,“可以……带着253……一起吗……” “可以。那真,听你江琛哥哥的话,跟着你江琛哥哥走就行。” 听到那真有所软化的态度,唐安晏冲着话筒大声和那真讲话,生怕他听不到。 “让江琛哥哥带你来北京,找安晏。那真,你很快就会见到安晏了。” 即便听到唐安晏声音了,那真也是咬着嘴唇不吭声,撇过头去,抱着253不出声的哭,不肯理唐安晏。 挂断电话后,那真开始收拾行李,他东西并不多,江琛也提醒他很多东西并用不到,最后那真只抱走了自己刺绣用的针线盒,和绣好的袜子衣服,剩下的就是一直放在床底的一个大箱子。 江琛提前租了个车,拖着行李,那真把253背在背篓里走在后面,两人摸着黑下山。 爬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那真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钢梯最高处,他从没离开过悬崖村,最远也只去过西昌,还是唐安晏带着他一起,也只匆匆待了一天,还没来得及深刻感受到那时候步入喧闹人群之中的手足无措。 眼下,他要背着行李,离开悬崖村,离开这个土生土长,埋葬着阿玛阿达的地方。 说不难过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那真不再哭了。 江琛陪着他站了一会。 也许很快,那真把253转而抱到怀里,不再看山上了,咬着嘴唇乖乖坐进后座。 直到呼啸的冷风被隔绝在外,车内温暖的空调往身上吹,253仿佛也感知到悲伤与离别一样,靠在那真腿上也不再闹腾。 一人一羊,都像被抛弃了一样,一言不发。 那真不敢看窗外,只安静的抱着253,低头盯着脚上那双李李宁。 风不吹了,空调热气腾腾。 手机振动了一下,那真拿起来看。 上面是唐安晏发来的消息。 那真情绪有点沮丧的点开。 “安晏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委屈。” “安晏错了,那真可以生气。但不许不理安晏。” 第29章 ================ 悬崖村到北京两千多公里,开车需要一天多,从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江琛给那真买的饭他也没怎么吃,小声的低头抠着手指说不饿,等江琛去结账的时候自己乖乖用塑料袋把炒饭装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背包说不清是多少年前捡到的,一个蓝色的双肩包,配着卡通图案,那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觉得很好看。 书包哪里也没有坏,就是破旧了好多,估计用的时间很长,带子明显的用歪歪扭扭的针线缝过。 那真捡到它的那一天就把双肩包用肥皂洗了一下,等干了之后,从歪歪扭扭的缝线处绣了一朵红色的索玛花。 他就像是这个被人抛弃的双肩包,被唐安晏捡了回去。 一天下来那真也不怎么说话,抱着253坐在后排发呆,江琛没再看见他抹眼泪。 下高速之后,江琛按下后座靠右侧的车窗,回头对那真说,“小那真,咱们到北京了!马上就能看到晏子了。” 那真先是对江琛腼腆一笑,才不紧不慢的把目光看向窗外,曾经总是听唐安晏说过的北京城,和那真想象中一样的大。 各处高低错落的建筑,说不出名字来的超大的电视,穿着时尚的乌泱泱的人群走在宽阔的马路上,那真不觉得好奇,只觉得格格不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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