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安晏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光是这些核桃就足够压垮他的背,见那真担心要伸手帮忙才咬着牙不动声色的说这点重量没问题。 山上地质较好,最适宜种洋芋核桃脐橙,家家户户都靠此饱腹谋生。然而想要卖掉这些东西唯一的方法便是背下山去卖。 那真口中的次阿木唐安晏大概见过一次,长得又高且壮,饭量还不小,父亲出门打工扔了娘俩在家,唐安晏没怎么和次阿木接触过,但从乡亲口中听到过这个人属实好吃懒做,家里饿到没一点粮食了才肯下山去卖。 眼下那真和唐安晏相继下钢梯,那真弱小的身躯上背着一百斤的洋芋核桃在前面走,脚步明显看出来比平常要慢,额头隐约有水珠,却一步不停。 唐安晏没背过东西上下钢梯,二十斤的重量在肩上,除了要防止脚下踩空,体力耐力对他来说都是双重考验。 背了半小时不到唐安晏主动叫停,把背篓从肩上拿下来抱在怀里,人也随着坐在靠右下行的钢梯上,口干舌燥的,他迫不及待拿出保温杯拧开痛快喝上一口,长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那真乖乖靠在钢梯上,目光担忧的看着他怀里的背篓,“那真...背...安晏...累...不可以...” 唐安晏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转而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喝一口,先休息休息再往下爬。” 几天相处下来唐安晏发现那真不太爱喝水,除非是渴急了才会直接就着山泉水喝,唐安晏有意无意的想改掉他这个习惯。 那真不接唐安晏就把他拉过来,水杯举到嘴边看人乖乖喝了才罢休,那真喝水的时候眼睛提溜的四处瞄不知道该看哪里,唐安晏用衣袖给他擦了擦嘴巴,笑了笑。 那真不知道唐安晏在笑什么,但看见他笑了也跟着弯着嘴角笑。 今天一天回来的比较晚,下山因为太重用了四个小时,除去跑到集市卖完回来又五小时过去,等回到悬崖村正好晚上,赶在了和晚霞一块见面。 那真放下背篓,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和零钱,准备去拿给次阿木。唐安晏本想跟着去发现肚子不舒服,让那真先过去自己一会到。 结果等匆匆赶过去发现次阿木和那真正在争吵,旁边围了几个村里的老年人。 那真吵架用的是彝语,唐安晏一句也听不懂,但就看见了次阿木肥胖黝黑的手推了一下那真。 那真眼眶通红的被推的踉了一跄。 “你他妈干什么呢!想动手!” 唐安晏冲过去把那真护在身后,森冷的看着次阿木。 次阿木看到唐安晏出现并不意外,甚至也不害怕,显然没把唐安晏放眼里,伸出食指指向唐安晏身后的那真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他是不是骂你呢!” 唐安晏抓住次阿木的手指,眼神凶狠的看着次阿木比他还要强壮的身体丝毫不怵,说话开口时候却是软着声音问身后的人。 那真扯着他的袖子,温吞吞的说话,好怕唐安晏会被次阿木欺负。 “安晏...走...走吧...那真...回家...” “他怎么欺负你了。” 唐安晏偏过头来,把那真上下打量一遍,见全身没有被欺负的痕迹才心里跟着放松下来,温柔着按了按他通红的眼眶又问了一遍,“告诉安晏,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那真低头掰着手指头,委屈的伸到唐安晏面前,“核桃...说的15一斤...那真没...没记错...可他说...18...一斤...骗人...明明不是...他说那真...偷了他的钱...” 那真左手伸着一个指头,右手伸开五个,可怜的挨着唐安晏小声控诉,刚才唐安晏不在只会难过的哭,这会见了唐安晏所有的委屈都忍不住发泄出来,低声喊,“安晏...” “嗯,我知道了。” 唐安晏听那真说完沉下脸,看他眼眶红的不行心疼的抱了抱他又松开,“安晏知道了,不哭了,安晏在这呢。” 旁边村里土生土长的阿玛们也跟着一旁帮腔,说那真是好孩子从来不会骗人,每逢村里有谁因为事情耽误不能下山又需要办事的时候,都是让那真帮忙,捎袋面粉大米都是常事,从来没缺斤少两过。 次阿木眼看优势往那真身上倾斜恼羞成怒,指着那真骂,“他一个傻子,钱都不一定算对,怎么能保证他没有骗人,就算不是他,这不还有这个人!”次阿木开始把源头往唐安晏身上扯,“这人大城市来的,鬼心眼可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是他教唆的呢。” 听到次阿木诋毁唐安晏,那真先急了,仰着稚气又通红的脸气鼓鼓的瞪着次阿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放什么狠话,最后只能虚张声势的小声吼。 “以后...那真...再也...不帮你了...坏人...说安晏...安晏好...不可以说...坏蛋!” 次阿木听完哼笑了一声,笑那真的不自量力,话也跟着说的更难听。 “说你是傻子还真的是傻子,人家大城市来的少爷,你一个山上的傻子,还真指望人家和你当朋友,人家最后肯定会回大城市的,到时候谁还记得你。就连凉布去上了大学之后,你看回来的时候还和你像以前一样吗?你个傻子什么也不懂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就算现在能帮着你护着你,他走了之后呢,人家迟早会走,你走得了吗?” 再接下来的话就被唐安晏制止在拳头里,唐安晏拼了命一样骑在他身上,拿拳头打他的脸,次阿木也不甘示弱,借着一身蛮劲把唐安晏反压在地上,次阿木拳头也擦着唐安晏的脸而刮过去。 最后还是有人叫来了村长这事才不了了之,回去的路上,唐安晏牵着那真的手,脸上挂了彩,嘴角破了口,有血渗出来。 那真沉默着被他牵着,唐安晏心情特别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打架还是因为刚才次阿木的那些话。 他没法解释,因为次阿木说的的确是真的,他迟早是要回去的,或许一个月两个月,总之等到镜头里的主人公回来,等到纪录片没拍的镜头拍完,他来这里的目的就完成了,也就没有了继续留下的借口,况且最初他也没打算留下。 但那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两个人这副样子回去被阿玛拉着好一顿絮叨,好在唐安晏听不懂彝语,倒是看着那真隔一会点一下头,最后才把阿玛搀扶着送上床。 两个人之后也没有说话,唐安晏洗漱之后上了床,那真出了待了一会才进来,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唐安晏已经睡着了。 那真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饼干盒,从里面拿出来一瓶碘酒和一包棉签,那真来到床边,用棉签蘸了点碘酒,膝盖压在床上,弯着腰低头拿棉签在唐安晏伤口上小心翼翼的抹,抹完又用嘴在上面轻轻的吹了吹。 那真擦药的动作十分的小心,唐安晏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光滑的额头,因为心疼而皱起的眉头和担心的表情,嘴唇还是有些干,今天一天又没怎么喝水。 看到唐安晏睁开眼那真吓得缩回了手,唐安晏没让他躲成,把他拉到床边直接坐下来。 唐安晏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疼。” “骗人。” 那真噘着嘴,声音是抖得,试图把手腕从唐安晏手里抽出来,唐安晏抓得他有点紧。 也许是注意到这一点,唐安晏适时收回了手,那真于是有机会收起棉签和碘酒放进饼干盒。 唐安晏在那真关上盒子准备起身时候才又看着他加了一句。 “真的不疼。你受伤了我才会更疼。” 第9章 =============== 悬崖村距离平地海拔1400米,晚上比平常要冷,唐安晏今天走了比平时多几倍的路,回来又和次阿木打架弄一身伤,临睡前擦身子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但也没说什么。 到了晚上还是发烧了,最先发现的反而是那真。 那真睡眠浅,听到唐安晏不舒服的声音便起身伸手去探唐安晏额头,皮肤滚烫灼人,那真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声的一直喊唐安晏名字,又学着阿玛之前的样子去弄湿毛巾,回来覆在唐安晏头上。 那真很少生病,阿玛患有糖尿病,药箱里都是一堆诸如沙格列汀和二甲双胍等的药,那真翻遍了整个药箱也只找到一板退烧药,看了一下日期才发现已经过期半年多了。 唐安晏难受的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脸上的伤口被这么一激又疼又痒,睡的懵了忍不住去挠,那真跪坐在床边哭着握着他的手。 “安晏...安晏...不挠...那真知道安晏难受...安晏...安晏难受...那真...没用...” 那真一想起曾听过有人高烧不退烧傻烧死的事情困劲早被吓没了,只剩下难过,那真给唐安晏重新换了个浸水的毛巾,趴在唐安晏耳边小声说话,“安晏...那真...去给你...借...借药...乖乖...等那真...回来...” 每天爬上爬下生活在山里的村民都很少生病,那真出去没多久就哭着回来了,药没有借到,还因为跑的急摔了好几次,膝盖磕在石头上,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那真回来的时候唐安晏裹着被子缩在最角落里,坏了耳朵的小熊被唐安晏压在脑袋下面,头上盖着的毛巾湿哒哒的趴在床中间,那真跑过去探了探唐安晏额头,还热着,那真又去橱柜里把自己只有过年才披的查尔瓦拿出来,给唐安晏在身上又盖了一层。 做完这些才出门又把毛巾弄湿,准备擦拭唐安晏身体降降温。 唐安晏睡觉的时候穿着一套藏蓝色睡衣,衣领大敞,那真颤抖着手把唐安晏扣子解开前三颗,唐安晏常年健身,身上全是肌肉,胸肌发达,那真拿着毛巾在他身上擦拭,已经开始不哭了,但声音还哽咽着。 唐安晏身上太烫了,那真擦了一遍感觉没什么用,这烧一时半会根本退不下去,反而还更热了。 阿玛这时候也被动静惊醒了,掀开被子下了床,颤抖着步子往这边走,用彝语问那真怎么了。 那真看到阿玛起来,好不容易忍着的泪又开始扑簌簌落下来,“阿玛...安晏...安晏...生病了...没有药...呜呜...阿玛...怎么办...阿玛...” 阿玛走过来抱了抱那真,用彝语不断安慰他,那真哭了会抬头看着阿玛,眼神坚定的说,“阿玛...那真...背...安晏...下山...去医院...拿药...看病...” 山下有个小卫生室,就在悬崖村山脚下,大点的医院只剩昭觉县。 夜黑风高,呼啸冷风不停,那真用床单卷成绳子,在阿玛帮助下把唐安晏绑在自己背上,唐安晏身上披着那真几乎没披过阿莫临走给留下的查尔瓦,防风御寒,但重量也不轻。 唐安晏的体重压在那真羸弱的背上,晚上看不清楚路,阿玛拿了个手电筒给那真戴在头上,靠着那么一点的光那真背着唐安晏摸索着下山。 以往下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那真用了四个多小时,钢梯有的地方不太牢固,眼看要摔倒的时候那真就用自己身子当靠垫压在地上,以免伤了唐安晏。 山脚下卫生室关着门,那真敲开之后乡医说是伤口感染引发的炎症,需要清创,那真听不懂,只从自己内侧口袋里掏出来钱包,把里面硬币纸币捏着一股脑递到乡医面前。 “钱...那真...有...给...安晏...看病...都给...” 乡医先给唐安晏清洗一下伤口,上了药,最后才话里话外意思说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没能及时处理可能留下病根。 那真缩在一旁站着不说话,只盯着唐安晏脸上的伤口看,无助又胆怯。 山脚下没有休息的地方,条件也没有多好,那真在医生交代完之后又把唐安晏背上了山,从晚上十二点折腾到第二天九点,那真才背着唐安晏重新回到家。 阿玛在门口一直守着,见那真回来关心的问唐安晏情况,那真撅了噘嘴,没说话,只流泪,吓得阿玛不敢再问什么。 唐安晏还没有醒,但打了一针之后烧已经退了不少,那真支了个锅给他烧水。 整夜的没有闭眼,又背着唐安晏爬上爬下,那真体力耗尽不少,烧水的时候挺不住眯了会,醒来看见阿玛坐在一旁盯着柴火和水开。 那真把阿玛扶起来到床上,烧了一壶水之后又切了几个洋芋和抓了把大米进去煮粥,粥开了唐安晏还没醒,那真就把粥继续放在锅里热着,火也一直没断。 天已放晴,山上阳光明媚温暖,照得世间万物生机勃勃。 唐安晏在正午十二点半终于醒了。 烧已经退了,全身出过一场热汗但并没觉得黏腻,衣服也显然被人换过。 “那真。” 唐安晏张了张嘴,嗓子还是有些干,环顾了整个房间也没看见那真,他尝试着下床,觉得浑身舒爽,又喊,“那真。” 没喊来那真,阿玛倒是走了过来,指了指还温着的那口锅,作势要给唐安晏盛上一碗, 唐安晏忙把碗接过来,“我来吧阿玛。” 他给自己盛了半碗,常吃饭用的小桌上用塑料袋装着一小袋白糖,里面放着一把小点的铁勺,唐安晏笑了笑,放了一勺到米粥里搅开,白糖混着米香在嘴里翻滚,唐安晏口干舌燥的两口就下了半碗,再去盛了一碗,看了眼门外,又一次问阿玛,“阿玛,那真呢。” 阿玛起初没说话,等唐安晏端着碗回了小饭桌旁才指了指西北方,唐安晏看向羊圈,果然三只羊和253都不在了。 唐安晏又喝了一碗粥,去门口冲刷干净,这才用保温杯倒了一杯水去找那真。 正午阳光刺眼,唐安晏早些天买了顶深灰色鸭舌帽,身上穿的是来了这之后买的杂牌,一身浅灰色卫衣裤,鞋子是和那真一块买的仿冒牌李宁,叫做李李宁。 找到那真的时候那真正低头绣着一件围巾,才绣了个开头,唐安晏走近了那真才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想象中的乖巧和兴奋,那真只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继续绣。 “给那真带了水,过来让安晏看看,看看嘴巴有没有起皮,有没有乖乖喝水。” 唐安晏拿着保温杯从那真身边蹲下来,手指捏上那真下巴,轻掰着往自己这边转。 果然是干的。 唐安晏用指腹在上面按了按,“怎么又不乖乖喝水。” 那真缩着脖子往后躲,唐安晏没发现他的反常,径自倒了一点水在杯盖里,递到他嘴边。 “乖乖喝一口。” 那真扭开头躲了一下,唐安晏捏了捏他后颈关心的问,“怎么了?” 那真不肯说话,只低头把杯盖接了过来,自己乖乖的往嘴里送。 唐安晏皱着眉头看他喝完,把杯盖接过来拧上放到一边,从那真面前半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他认真的问,“怎么了?谁欺负我们那真了?” 那真心里又慌又怕,一直不敢看唐安晏眼睛,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哭出来,尤其唐安晏这么温柔问他话的时候,那真很想像以前一样靠在他怀里撒娇。 一直到喂完羊回家,一路上那真都没说话,唐安晏走在他旁边没话找话。 “253是不是长大了?” 那真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明天下山吗?” 那真缓慢的摇摇头。 唐安晏不明白一觉醒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一直到晚上那真重新把被褥铺在柴草上才忍不住了,把他那床烂的不成样的被褥拿起来,本来想凶那真的话在看到他眼眶红了之后还是不自觉软了下来。 “那真到底怎么了?给安晏说,不可以不理安晏。” 那真咬着嘴唇,可怜的盯着被褥,终于肯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那真...没...没事...给那真...安晏...那真要睡觉...” “嗯,去床上睡。”唐安晏把被褥扔到床上,不高兴的看着那真。 “那真...在...在这睡...”因为唐安晏把被褥扔了,那真直接从柴草上躺下来,瑟缩着身子团成一团,倔强的把背影留给唐安晏。 一晚上没睡好,唐安晏几次想把那真抱回床上,睡了没一会那真就自己又下床躺了回去,来回几次之后唐安晏终于忍不住压着火把他圈在怀里问,“那真得告诉安晏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搭理安晏。” 那真仍咬着嘴唇不说话,唐安晏有气没处发,折腾半晌还是哄那真说,“先乖乖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行。” 结果等第二天一早醒来,唐安晏才知道那真已经下山了,唐安晏下山去找,没找到,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打包好放在门口,而他一直当作短暂旅居的家门甚至直接从里面上了锁。 唐安晏这会终于明白那真是在躲自己,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那真在把他往外推,而他对于这一系列行为竟然找不到半分原因。 “那真。” 唐安晏提着行李在门外边敲门。 没有人回应唐安晏。 唐安晏从上午等到下午又等到晚上,又到半夜,唐安晏敲了最后一下门,“那真,你要是不开门,安晏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反正安晏生病刚好,大不了就再生一次病,直接冻死在这山上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话说到一半,紧闭了一天的门从里面打开,那真哭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唐安晏。 看到这样子的那真唐安晏又疼又气。 “安晏...不要...” 那真委屈的声音发颤,低头抠着手指。 唐安晏忍不住把他抱住,手掌在他屁股上轻轻拍打了几下,“那真是不要安晏了是吧?告诉安晏到底怎么了。” 那真只是趴在唐安晏怀里哭,一句话不肯说,唐安晏牵着他走出门口生怕吵到阿玛。 晚上山上看不清路也没有路灯,只有稀薄的月光照着这片宽广大地。 “告诉安晏。” 唐安晏耐心安抚着那真的情绪,他哪里见过那真哭成这个样子。 “生病...安晏...生病...呜呜呜...山上...山上没有医院...晚了...晚了就会...死...治不好...山上...山上不好...呜呜呜...” 唐安晏胸前的卫衣被哭湿,那真仍旧把自己头埋在他胸口不肯出来。 “安晏...安晏要去山下...山下住...安晏...不可以...不可以...生病...不可以...死...呜呜呜...那真不要...” 折腾了两天,心里忽上忽下被揪的发疼发紧,唐安晏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真单纯而天真的世界里,永远为唐安晏考虑得比任何都要多。 唐安晏心脏的跳动难以压制,连日来的提心吊胆和烦闷都在此刻被温柔疏解。 “那真真的愿意安晏去山下,再也不和那真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下山卖洋芋了吗?” 那真缩在他怀里摇头,然后又点头。 唐安晏无奈的托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那真真的舍得安晏吗?” 那真自然是不舍得,可是他怕唐安晏在困境的山上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纵然他再傻也知道唐安晏是大城市来的,被养尊处优的爱着,山上的一切都是和唐安晏格格不入的,包括他自己。 “那真...” 那真抬头没说完的话被唐安晏尽数吞入口中。 唐安晏吻了那真,在悬崖村山顶,在远隔北京千里之外的大凉山。 唐安晏的吻很温柔,不敢过分深入,只用嘴唇厮磨着那真柔软而干涩的嘴唇,在上面轻轻吻,也恶作剧的用牙齿轻咬。 那真吓懵了,眼睛睁大而慌乱的看着唐安晏,哭也忘记了哭,手指被唐安晏温柔的抓在手心里,继而放在心口处。 “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唐安晏离开那真的唇,笑着问他。 那真的反应虽然慌乱,但还是红着脸腼腆的点了点头,靠在唐安晏怀里小声讲话。 “知道...小时候见过...阿达亲阿莫...还有...村子里...新郎新娘...” 唐安晏捏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 “安晏想告诉那真,安晏喜欢那真,所以不可以推开安晏知不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唐安晏打断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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