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真的背影单薄,脚蜷缩在被子里,冻得冰凉,人还没止住哭,悄悄背着唐安晏抹泪,又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阿玛。 唐安晏实在控制不住了,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柴草旁,把那真连人带被褥一块抱起来放到自己刚暖热的床上。 那真被吓到了,但仍倔强的背对着唐安晏,不说话。 唐安晏把那真冰凉的脚放到自己怀里暖着,压低声音生怕阿玛听见。 “不哭了好不好,那真,你理理安晏。” 那真哭的反而更凶了,唐安晏手足无措把人圈着抱在怀里哄,“是安晏错了,那真不哭,阿玛听见了会担心的。” 那真这才止了哭泣,唐安晏从背后摸索到那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攥着,心疼和自责铺天盖地涌来。 “是安晏不好。” 那真摇了摇头,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唐安晏没给他这个机会,反而攥得更紧了。 唐安晏贴着那真后脖颈小声安慰,“那真转过来看着安晏好不好...那真不理安晏安晏会伤心的。” 唐安晏宠溺的捏着那真手指,“那真要是再不理安晏,安晏明天就下山再也不来悬崖村了。” “不要。” 那真终于肯转过身子来,刚压下去的哭腔被唐安晏这句话又差点惹哭。 “不要...安晏...别走...” “不走不走。”唐安晏心疼的替他擦泪,“不哭了不哭了,安晏不走,不生气好不好,是安晏错了。” 那真听他说着一直摇头,低头盯着唐安晏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安晏...安晏受伤了...都是因为那真...安晏才会受伤...胳膊...流血...疼...安晏疼...那真坏...” 那真盯着唐安晏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左臂,手指不敢去触碰,委屈的一直盯着看,唐安晏这才明白,那真生气的不是自己弄丢了羊,而是那真害他受了伤。 唐安晏抓着那真的手,放到自己被划到的口子上,“那真吹吹就不疼了...” 那真终于不再哭了,唐安晏说不清的把人面对面抱在怀里,任凭崩溃的大脑驱使,下巴在那真柔软的头发上轻轻蹭了蹭,“我们那真怎么能这么乖。” 第4章 =============== 那真几乎每隔一天都要去山下卖洋芋,洋芋是现从地里挖出来的,块头不小,唐安晏尝试背了一下他装好的背篓,堪堪把腰压塌,差不多得有七十斤。 昨天因为耽搁一天,唐安晏本来想在村庄里寻找当年爷爷镜头里的主人公,镜头久远,十五年前的小男孩如今已经结婚生子,据说一家搬去成都发展,下个月可能才回来。 这个答案让唐安晏和那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真,绕着唐安晏转圈,边说,“安晏不走...那真开心...不走...陪那真...” 住下来没地方可去,唐安晏索性陪那真一块下山,还没体验过从山上爬下去是什么感受,俗语说的上山容易下山难颇为真理,尤其对于毫无安全保障的2556级钢梯来说,踩空了就会面临生命危险,跌落悬崖的不在少数。 它不像是台阶可以脚踏实地,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全神贯注。 唐安晏靠着栏杆,看背着背篓走的一身轻松的那真。这回那真留了心,背篓里放着用自己不常用的保温杯装好的水,一步三回头的看唐安晏有没有跟上来。 山脚到山顶唐安晏记得爬了将近五个小时,下山也尤为费劲,走走停停一路下来,也用了两个多小时。唐安晏不恐高也被折磨的不行,低头看,成片的悬崖峭壁,触目惊心。 脚踏入平地的一刻腿都是软的,那真小心的搀扶他的胳膊,偷偷的撇开头笑。 悬崖村自从被报道之后引了不少游客来往,眼下山脚平地就聚集了十几个背着行李的游客,应该是团体组织过来旅游,人潮熙攘,唐安晏把那真往身边拉,把他憋笑的脸掰过来朝向自己,没用多大力气捏捏他的下巴,佯怒。 “那真是在嘲笑安晏吗?” 那真连连摆手,急求辩解导致脸都憋的通红,下巴搁在唐安晏指尖轻轻蹭,一脸严肃的发誓,“那真……没有……” - 山下的人都知道,悬崖村的人进出村庄不容易,背下来的洋芋大多都不会再背回去,所以许多不良商贩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 一背篓七十多斤的土豆最后只给十块钱。 那真攥着一张五元纸币和五个一元的硬币揣在阿玛给缝制在衣服上的钱包里,里面零星还放着几枚一角的硬币和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五角纸币。 那真从钱包里摸索出来一张一元的,顿了顿,又捏起来几个一角的硬币,摊开手心给唐安晏。 “买糖...给安晏...” 那天唐安晏一句随口的话,竟让那真记到了心里,朴实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睛被这大山渲染的通透,里面密密麻麻的真诚让唐安晏心被满满当当的填满。 唐安晏怎么可能用那真的钱,沿路正好有集市,各地村民把自家种的水果和青菜运下山,山村比不上城市,各户收入很低,勉强维持生计。 唐安晏抓着那真的手腕从一处糖果摊面前停下,糖果种类很少,被平铺在地上,用尼龙袋垫着。其中夹杂着少部分的巧克力,是唐安晏小时候见过的元宝形状的,不苦,反而齁甜。 唐安晏蹲下身子,抓了几个巧克力,又拿了几块奶糖,卖货的是个年轻点的大哥,称了称,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块。” 唐安晏把用塑料袋装好的糖果接过来,递给那真,那真纠结的扯着钱包口,心疼的抽出来一张还没捂热的五元纸币,犹豫着要给大哥,还在试图和唐安晏打着商量。 “糖吃多了...牙...会坏...那真没钱...带安晏...看病...少...少要一点……” 唐安晏被他这幅样子逗笑,把抽出来的五元纸币重新给他塞回去,“安晏给买,请那真吃,那真不用付。” “不要...说好了...请安晏...”那真憋红了脸,怕唐安晏觉得自己是心疼钱,着急解释,“那真有钱...正好五元...可以买...” 辛辛苦苦从山顶背到山脚的七十斤土豆,才换来的两个五元,唐安晏怎么会舍得让那真付钱。 那真没吃过巧克力,阿达去世的早,阿莫一个人带着那真过得辛苦,在阿达去世一个月之后下了山,此后没再回来过。那真是被阿玛养大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没多少收入,那真从小吃过最好的东西可能就是过年村里邻居大哥给的猪肉。 那真拎着糖果,和唐安晏并肩走在山路上,唐安晏从塑料袋里捏出来一个巧克力,顺着金箔纸撕开,露出里面元宝形状的褐色果实,唐安晏喂到那真嘴边,那真就着他的手咬了半块,被甜到弯着眼睛笑。 唐安晏觉得自己有喂那真吃东西的癖好,一连喂了两个那真还想吃,唐安晏才真的怕他会牙疼给收了起来。 那真倒也不会闹,舔着嘴唇上残留的甜腻,听话的跟在唐安晏身边。 两个人今天出门走的路挺多,一晃天也跟着黑了,唐安晏走了一天路,想到还要再爬2556级钢梯就腿软,把左手拎着的糖果换到右手上,左手牵起那真,和他打着商量。 “今晚要不不回去了,安晏和那真找个旅馆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好吗?” 那真走路的姿势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唐安晏,撅起嘴摇摇头,“不好...阿玛...还在...山上...那真...要陪阿玛...不可以...不回去...” 唐安晏实在没多少力气,他不像那真,早已习惯日夜穿梭山顶,北京多为平地,偶尔一次的爬山已经消耗唐安晏精力,一天里来来回回一趟或多趟,是他一时半会适应不来的。 总归要循序渐进。 但那真不可以。 那真从出生开始都生活在山上,山下的世界对他来说只有近处的支尔莫乡,就连悬崖村所属的昭觉县那真都没踏入过。 山下的世界他不熟悉,尤其对那真这种智力水平的人来讲,陌生的环境无时无刻不让他陷入焦虑。 “可是安晏走不动了,我们打个车去昭觉,安晏带你在那里逛夜市睡旅馆看夜景好不好?” 唐安晏还在试图说服那真。 那真眼底缓缓变红,拉着唐安晏的手在往回缩,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被泥巴弄脏的鞋面,嘴里振振有词着小声嘀咕。 “那真...要回去...山上...陪阿玛...” “就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来了,阿玛在山上不会有事的,那真和安晏在一起不用怕是不是?” “不要。” 那真声音染上哭腔,不理解又不敢生气的看唐安晏一眼,唐安晏也在斟酌该如何更好的说服那真。 唐安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那真好的过分,超出了他自己设定的界限,有些东西该尝试往回收一收,难以把控。 唐安晏闭着眼睛躲开那真视线。 “安晏今天不回去了,那真自己决定。” 说是在打着商量,实际已经下好了结论,那真被唐安晏的话给伤到了,忍了几圈打转的眼泪随着这句话终于落了下来。 那真咬着嘴唇,羸弱的身影被夜色笼罩,眨巴几下眼睛,倔强道。 “那真自己走。” 哭了,但没有闹。 生气了,但没有骂。 那真的乖巧和懂事无不体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永远自动的,默认所有,对他好的,对他不好的,他都一一应着受着。 山下冷风卷挟着尘土飞扬,那真穿得单薄,孤独的走在回悬崖村的路上。 昏暗的路灯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那真像被裹进黑色漩涡里,唐安晏刚在心里说好的要往回收,身体却总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 唐安晏往前追了几步,把自己套在最外面的羽绒马甲脱掉,顺着那真后背披上。 “自己能行吗?” 唐安晏边给他披衣服,还是忍不住软下来声音问。 那真埋着头到胸口,脚边土地被眼泪不断打湿,唐安晏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就是个畜生,温柔的抬起那真的胳膊让他把外套套进去,那真垂着头,呜咽的哭了出来。 “安晏...坏...安晏...凶...那真...难过...” 那真虽然人继续在哭,却乖巧的任由唐安晏替他穿衣服,等到马甲终于穿上了,唐安晏重新牵起那真冻得冰凉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 “不哭了,安晏带那真回家,好不好?” 那真被唐安晏乖乖牵着走,真的是委屈坏了,小声在身后反抗,“安晏...坏...” 唐安晏附和他,“嗯,安晏坏,那那真以后还和安晏在一起吗?” 那真闭着嘴不回答,还在虚张声势的生闷气。 等一路沉默走到悬崖村山脚,踏入熟悉的领地,那真被唐安晏抓着放进口袋的手轻轻勾了勾唐安晏的手指。 “安晏以后……别这么……对那真了……好不好……” 第5章 =============== 悬崖村的钢梯在安装时充分考虑了光线及环境的影响,夜晚爬行时也能清楚的看清路。 夜间山冷,那真穿着唐安晏的马甲,背篓里放着买来没吃完的糖果和专门给唐安晏准备的水。 唐安晏几次想帮那真背,那真都沉默着躲开了。 还在生闷气。 尽管如此,仍是会乖顺的走在唐安晏后面,反而整得唐安晏心里愧疚更重。 那真是他来悬崖村始料未及的意外,他没成想避开,反而一股脑的迎了上去,是他主动任由那真走近自己的,因此推开显得自己着实过分。 一路沉默爬上山顶,唐安晏率先看到了蹲在门口等两人回来的阿玛,披着彝族不知道传了多少辈留下来的黑白相间的查尔瓦,虽说是抗寒,可这么长时间坐着仍然会冷。 那真牵着阿玛的手进了门,唐安晏跟在身后,房间里的火堆还没熄灭,底下放着几个洋芋在烤。 阿玛冲那真说了一堆彝语,唐安晏听不懂,但看那真抬头看向自己一眼,又回头和阿玛说些什么,猜测估计和自己有关。 那真让阿玛坐在火堆旁暖了一下身体,才搀扶着老人上床睡觉。 羊圈里三只羊也已经睡着了,铺开的青草还剩不多,那真搬了个马扎过去,乖乖盯着靠在墙边的一只,唐安晏这才注意到那只羊腹部明显比另两只羊要大,而那真天天晚上这么临睡前守着,估计也是怕羊临产期将至,需要时时刻刻注意,以防生小羊的时候没能帮忙。 今天走的路太多,唐安晏脱了袜子才发现,一边袜子被顶破了一个口,另一边袜子脱下来也是一样,脚底磨了一个水泡。 唐安晏低头把袜子塞到鞋子里,找到拖鞋穿上,正准备和那真说话,爷爷的电话恰逢打了过来,他看了眼还温柔抚摸山羊的那真,小声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那真没回应。 唐安晏不耐其烦的再重复了一遍,等那真乖乖点头嗯了一声,才踏实的往门口走。 爷爷还在住院,唐安晏他妈覃佩不让老爷子太晚休息,反倒把老爷子电话拿过来又开始训导唐安晏,催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唐安晏敷衍了几句便草草挂断电话。 山上的夜晚冷得出奇,这破旧的土屋有如与世界隔离,唐安晏站在山顶之上,满心满脑的只有悬崖村的一切。 站在海拔1500米高处,唐安晏不打算去想北京,更不想去面对覃佩。 挂断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手脚冰凉,唐安晏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转身回了屋子。 羊圈前面已经没有那真的身影,孤独乖巧的人已经挪到了火堆前,支架上放置了一口锅在烧什么,那真也没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出来针线盒继续绣那天绣了一半的袜子。 “在绣什么?” 唐安晏搬了个马扎坐在他旁边主动示好。 那真把针头从下面往上掏出来,拿线在针上缠绕几圈,继而再把针往下顺,动作熟练,“袜子……” 唐安晏见他肯和自己说话,笑着探头靠过去手指虚空的指着那一串彝语问,“上次就想问这是什么意思?” “一路平安……” 那真小声回答他。 袜子仅差最后一个收尾,那真咬断线头,打了个结,把绣好的袜子递到唐安晏面前。 “给...安晏……” 唐安晏看着袜子不知如何是好,那真指了指唐安晏的鞋子里今天刚被顶破的袜子,“破了...给..安晏...新的...袜子...” “那真。” 唐安晏不知如何是好,压抑了一晚上,憋闷了一路的愧疚疯长,不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整个晚上都会睡不好。 唐安晏是理智的,但通通所有的理智在那真面前都溃不成军。 “那真。”唐安晏握住那真的手,在自己手心包着,“今天安晏不是故意凶你的。” 唐安晏诚恳的道歉,尽管已经说了对不起,已经有了无法释怀的愧疚,可面对这样子的那真,唐安晏总觉得自己无论做的多好,都配不上那真的十分之一。 那真被唐安晏握着手,身体也跟着僵硬,低头腼腆着躲开,“那真...不生气...安晏...累...是那真...非得要回来...” 咕噜噜的水声翻滚,面前锅里煮好的水已经开了,那真红着脸把手从唐安晏手心抽出来,温热持续不退,那真站起来,拿了一个铁盆子,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倒在盆里,又端着锅倒了些开水在里面,用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凉,他又添了些热水,这才把剩下的倒进一旁的暖壶里。 那真把倒好水的盆端到唐安晏面前,“热水...泡脚...会舒服...阿玛...教那真的...之前那真...帮忙给...阿玛买药...走...好远的路...回来...脚磨泡...” 那真指了指唐安晏的脚,显然注意到了刚才他脚上的泡,又重复了一遍。“泡脚...舒服...” 天真的脸庞,清澈的眼睛,大山里孕育出的那真,是唐安晏此行收获最珍贵的礼物,让他只想宠着疼着护着,但偏偏,每次都是那真先教会他什么叫付出。 水温正好,唐安晏泡了一会脚果然舒服许多,那真就坐在一旁等着,等唐安晏洗完,他才不紧不慢的脱了鞋子,也把脚伸进去,手指顺着脚趾缝简单冲洗。 那真的脚很白,一点也不像山里孩子拥有的皮肤颜色,除了那脚踝上的冻伤和因为鞋子太薄而冻到发红甚至肿胀的脚面。 那真的鞋里面没有绒毛,是春秋季节才穿的那一款,唐安晏看遍了屋内,除了阿玛床边有着一双棉鞋,而那真的鞋也几乎从来没换过,就像现在洗过脚,也是随手拿一块破布擦干直接又穿上这双鞋去倒水洗手。 屋外天寒地冻,唐安晏从他手里抢过盆,径自去了门外倒掉,回来又换了个干净点的盆倒了水,抓着那真的手放在里面洗。 那真小小的“我可以自己来”的控诉声被唐安晏视而不见,唐安晏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一边歪着头看他,“明天陪你去买双鞋。” 那真小声拒绝。 “那真...有...” “嗯。”唐安晏只嗯了一声,抓着他的手放在毛巾里擦干,等那真躺上了床,唐安晏又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瓶乳液,倒在手里一点,从那真脚边蹲下来,把乳液在他脚上均匀抹开。 “别动。” 唐安晏抓着他的脚,抹完一只又换到另一只,冻疮摸在指腹上一片干燥,那真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挠,唐安晏不许,只自己在他觉得痒的地方多打转按摩了几圈。 也许是因为被照顾舒服了,那真便也不再闹腾,乖巧的靠在床头上任唐安晏一圈圈抚摸脚掌。 乳液下去不少,那真拿过瓶子来看,小声的好奇问,“好...闻...这是...什么啊...” 唐安晏在那真脚面红肿的地方轻轻按着,回答他,“冻疮膏。” 那真哦了一声,没再问,虽然心里疑惑唐安晏早上为什么拿冻疮膏擦了脸。 月上西头,星星坠满人间。 两人才终于躺下,唐安晏习惯从背后抱着那真,摸到那真的手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过了会趴到那真耳边问,“那真要不要看动画片?” “动画……片?”那真来了兴趣,慢吞吞的转过身子来,唐安晏见他期待的样子,便笑着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视频软件,打开了一部《哆啦A梦》给他看。 唐安晏拿着手机,那真为了更清楚看到画面所以靠他很近,那真看电视比小朋友还乖,盯着动画一动不动,看完了一集就眼巴巴等着唐安晏给播放第二集 。 唐安晏手举的僵却一点不觉得累,等看了三集,唐安晏按灭屏幕,哄他“不能再看了,太晚了,该睡觉了。” 那真就乖乖靠过来,唐安晏顺手把他捞进怀里。 “蓝猫...明天...还想看...” 那真还在惦记着刚才的动画片。 唐安晏难得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手,“好,但是不能多看,明天也只能看三集行不行?” 那真的世界里只有乖乖听话,偶尔的叛逆和不足为道的欲望,唐安晏都百分百的接受,甚至愿意给的更多。 但那真从来不肯多要,仅在自己能够满足的界限之内,对于额外的馈赠与温柔,那真都虔诚的收下。 今天十多公里的路,还不算钢梯爬上爬下,唐安晏身体困乏,在得到那真乖巧的一声“好”之后,才终于肯闭上眼睛,连带着把那真往自己怀里抱着。 入耳的轻柔呼吸,和下巴触碰着的柔软发质,是唐安晏在悬崖村每晚安然入梦的催眠剂。 困意阵阵袭来,唐安晏突然忘记问那真,今天阿玛给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有关。意识是清醒的,脑子里沉重的困意却使他睁不开眼,他想,明天再问也一样。 毕竟,他们来日方长。 第6章 =============== 悬崖村2016年安装钢梯,2017年才通网络,早些年村子里的人几乎过得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 山上有粮食,有水,山脚下有小学。 唐安晏坐落在北京的繁华之处时,那真可能还在山上砍柴割草喂羊,命运的轨道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拴在一起,又让他们以最普通的方式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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