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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越是自以为聪明地坚信着自己的推断。 又拎起一坛酒,肖南回抬手正要同对面的人再续一轮,等了片刻发现无人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那从小到大也没喝过这么多酒的小王爷,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门外响起些混乱的脚步声,她起身贴近门缝听了听,似乎是烜远王府上的人找上了门来。 看来今日,她是问不成侯府的事了。 既然问不成,便只能亲自去看一看了。 拎起桌上的最后一坛酒,肖南回蹑手蹑脚地走到后窗,临要走之前又返了回来,帮那一醉不醒的夙家二公子清理了一下周遭、提了提他那滑了一半的袜子,希望能让他酒醒之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她很感激他,是他让她意识到一件事:她并非孤身一人、再无亲友。在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还有人愿意赤脚穿过汹涌人潮寻找她的身影。 回头望了望夙平川那张安静的脸,肖南回转身翻出窗外。 ****** ****** ****** 黑暗中,略显宽大沉重的深色衣摆一阶一阶滑过静波楼狭窄的石阶。 少年帝王清瘦的身形缓缓在黑暗中前行着。 支开左右随从、躲开父王的眼线,他早已做的得心应手、滴水不漏。只要他愿意,即便返回之后他也可以不惊动任何一个人。 渐渐地,黑暗走到了尽头。 昏黄的光线迎面而来,随之是一股夏日才有的暖风。 “母亲。” 他轻轻唤了一声,那立在阑干旁的身影一动未动,若非身后飘扬的衣摆,他简直要以为那其实不过是一尊肖似他母亲的石像罢了。 他犹豫了片刻,缓缓向那身影一步步走去。 夕阳的光透过斗拱下的小孔迎面洒在他脸上,他感觉周围的一片、连同母亲的身影,都映照在一片橘红色的光影之中。 那身影回过头来,他发现自己等了八年的重逢,等来的不过是一张困惑迷茫的脸。 “你是谁?” 他恭敬行礼。 “母亲,我是未儿。” “未儿?”她迷蒙的双目中似乎渐渐有了焦点,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我等了许久的那一天。” “母亲是在......等什么人吗?” 女子的脸庞泛起笑容,终于依稀有了些过去的影子。 “我在等未儿,等着与未儿见最后一面。” 他感觉心底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似是酸痛、又似是不安。 可他的表情依旧进退有度,声音也仍然不急不缓。 “母亲不必烦忧,今日过后,我会想办法要父王做出改变。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女子面容笼上一层如烟似雾的忧愁,又好像只是天生这样的眉眼。 “没有人可以永远陪着另一个人,你总要学会独自一人活下去。” “母亲不需要时时刻刻陪着我,只需在我常常能看到的地方就好了。” “未儿可是害怕孤独?” 害怕孤独?在那古塔中的日日夜夜,他都与孤独常伴。 就是因为参透了孤独,他才能走出那座塔的。 “孩儿不怕。” “如此再好不过。阿娘最怕孤单,可怜你却生来孤独。”说完这一句,那女子眼中的光突然亮了起来,她转身望向远方巨大的红色落日,“夕阳甚好,正该是我离去之时。” 他愣了愣,还未来得及问她要离去何处,那身影便转身轻盈地翻过了那道因为倚靠已久、磨得发亮的阑干,消失在一片夕阳的光晕之中。 他怔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要喊叫,随即又立刻噤声,面上也重新整理过了表情。 但他的双脚依旧是颤抖的,短短十数步他走得很慢。 终于,他站在了阑干旁。 将头探出去看的前一刻,他突然顿住。 方才,他听到的是落水声吗?还是...... 他看到平静无波的水面上闪着红彤彤的光,然后是岸边的假山...... 哐当。 重物落地的声音。 夙未睁开眼,入眼是柏兆予那张满是褶子的脸。 老丞相正一手撩着胡须,一手去挑那已经有些暗了的灯芯。因为老眼昏花,灯芯没挑成,反而弄倒了烛台。 纤细藤蔓做缠枝花样的青铜烛台在地上滚出去不远便停了下来,滚烫的蜡油流出,在地上凝成一片红色。 “臣无意惊扰,还请陛下恕罪。” 不过短短一瞬,他已恢复常态,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出半点破绽。 “是孤懈怠了。卿何罪之有?” 柏兆予上前几步,将那倒了的烛台扶起,拿过一旁的火镰将那烛芯重新点亮。 “边军调度的事,陛下可还要继续听吗?” “劳烦丞相。” 柏兆予摊开先前念了一半的摘录,将朝中今日未能参上的奏简一一秉明,有些需要对方定夺的事便会停顿一下。 丞相说一句,帝王便答一句。 朝政之事繁琐而冗长,他飞快对答如常,可心口却有些异样的跳动。 他方才发噩梦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早从十几年前起,他就很少做梦了。不论是欣喜的梦,亦或是可怕的梦,都很少会在深夜来侵扰他。 然而在方才这个黄昏入夜之时,他竟然在片刻的小憩中发了梦。而过往经历千千万万,为何他偏偏梦到的是那一幕的情形? 柏兆予的手指在摘录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最后一行。 “青怀候一案......” 老丞相话还未说话,一道黑影闪现在石室入口处,见到柏兆予身影顿了顿,得到那人示意后方才开口。 “陛下,暗卫来报,说肖姑娘从望尘楼的后门溜出、往侯府的方向去了。特来询问陛下,是否要拦下来......” 那暗卫话音未落地,石椅上端坐着的人便突然起身来,不顾柏兆予惊愕的眼神,几乎是夺门而出。 “最后一项,明日再议。”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年轻帝王已走远,石室中只留下一点空落落的回音。 柏兆予长长叹口气,慢吞吞收起手中摘录。 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瞧不见那人疾走的样子了。 从少年天子,到如今不及而立之年的年轻帝王,他常常错以为端坐在他面前那把石椅上的人,是同他一样半截入了土的耄耋老者。 临走前看一眼石桌上码盘精美的小食碟,柏兆予伸手将那山核桃、甜蜜饯一股脑揽进他那万石官阶才有的大袍子里,面上这才有些平衡,晃晃悠悠地出楼去了。 ****** ****** ****** 尽管占据这阙城内最好的地段之一,青怀侯府的院墙外仍旧静悄悄。 若非门前的两盏长明灯笼没有点亮,肖南回也说不出这里同从前有什么不同。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没个十坛八坛的酒,她还真没这个勇气站在这里。如今她肺腑之间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热气,连带着心跳也快了起来,手心的汗刚擦干又冒了出来。 从静波楼出来的时候,她最先想到要去的地方就是侯府。 她知道,她不可能永远不回去看一看。但又生怕短短几日,那里却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若真是如此,她往后满怀眷恋唤起的记忆,是否也会因此蒙上一层阴霾? 原地站了一会,眼瞧着天渐渐黑了个彻底,肖南回终于摸索着来到一处墙根前。 那院墙上有一块略微凹陷、有些缺损的墙砖,从前她身量还不高的时候,就是踩着这块砖翻墙回院里的。 熟悉的起落过后,她一脚踩在了院子内。 院子里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是没想过,为何那人一定要将她带去静波楼、为何就连立个幌子都要立在望尘楼,为何吉祥没有被送回府上、而是被托管在了黑羽营。 其实她早就大概猜到侯府中发生过什么了。 但这一回,她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只是很平静地走入那熟悉到不用掌灯、也能一步都不踏错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高高挂起,草丛里的蛐蛐开始叫起来。 一道人影从府门正中而过,直直奔向后院。 分开无人修剪的杂乱枝条、转过一片片荒废的湖石假山,她就坐在那株开了花的老树藤下,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入到阴影之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轮廓。 “肖南回。” 她听到声音、起身转过头去,便见到那人快步穿过那后院的月门。 树间斑驳的月影投照在他身上,又飞快地流走。 她从前一直不知道,原来后院的院门到老藤树下的这段距离是这么近,近到不过一个转瞬间,他便来到了她面前。 老藤树的花香也遮不住他身上清清冷冷的味道,他急促的呼吸声就在她面前,扰动的空气在她耳畔瘙着痒。 然后,他紧紧抱住了她。 “为何要来这里?” 她在他的怀里艰难抬了抬下巴,举起右手握着的那条素麻带子。 “只是回来取样东西。” 他终于缓缓放开她,但又不说话,只立在阴影中。 她看不清他今夜穿了什么样式的衣裳,却能看清他的眼睛、知道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脸上。 “陛下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 她在雨夜中被送进马车里的时候,他在想:她是不是不会醒过来了? 她站在静波楼的阑干旁的时候,他在想:她是不是要跳下去了? 她说要出去走走的时候,他在想:她是不是要离开这座城了? 他在想,她要离开他了。 就像当初母亲离开他一样。 他的心又开始异样地跳动了,他想起很多年前母亲问过他的话,而他如今再给不出相同的、坚定的答案了。 “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比四周虫鸣振翅的声音还要轻。 你会不会离开我。 她以为,这是她经常会想要问的问题。每结识一个朋友、收获一点亲情、产生一点眷恋,她便会想要问出这个问题。 她生来孤身一人,而她常以为:一个孤独的人,是不可能给另一个孤独的人温暖与陪伴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愿意将那问问题的人当做自己,也愿意给这个问题一个永恒的答案。 “我不会离开你。”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此前半生,她一直在寻找一个依靠。 只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 他再次抱住了她,这一次比方才还要用力、还要长久,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肖南回,此生此世你都不可离开我,我亦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147章 浣花节当天,燕扶街热闹了一整晚。 虽说节日本就热闹,但人多喜庆的热闹,和鸡飞狗跳的热闹还是有些区别。 据那夜望尘楼当值的小厮次日一早透露: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望尘楼的一位神秘客人。 那天借着浣花节的由头,望尘楼来了好些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车马几乎将燕扶街堵了个水泄不通,不明所以来看热闹的人更是探头探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有人猜测,那天晚上的望尘楼定是来了个了不得的贵客,这才能引得半数朝中栋梁纷纷自降身份来到这烟花地,甚至有人猜测贵客兴许就是宫里那位。 然而谁也没想到,“贵客说”还没看出个端倪来,事情却开始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烜远王府上的家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楼里,不由分说非要进到楼里去搜人,怎么拦也拦不住。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虽说对方来的只是几名家仆,但却是王府中的家仆,打也打不得、劝也劝不走,最后只得掌柜的亲自出来应付。 话说那望尘楼的掌柜的也是个人物,泡在这风月楼中这么些年,见过的人心世故、人情冷暖,不比那医馆里的老郎中少。他一眼瞧出来者并非烜远王近身家仆、而是外院的人,便猜出这背后兴许又是一出深宅暗算,连忙偷偷教人前往烜远王府上通知正主。 也就一前一后的功夫,烜远王竟亲自带人前来。这一回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了,就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烜远王府便从望尘楼后门带走了个人。据当日目击此事的楼中小厮表示:那人走得很是匆忙,就连鞋靴都没来得及穿好的样子。 有人说,烜远王带走的不是旁人、正是府上二公子、如今光要营的小将夙平川,夙家少爷与营中另一名武将因恨生爱、受了情殇,竟染上了花眠柳宿之恶习,是以烜远王才会亲自前来提人。 也有人说,那一晚楼里一定还有旁人,烜远王闹的这一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想来即便真的是家门不幸,如此家丑又怎好当众宣扬?便是要提人也定是暗中操作,断不会让一群外人看了去、白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人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贵客。 至于那贵客究竟是谁...... “请听下回分解!” 醒木落下,大纸扇子一收,那头顶半秃的说书先生拈着自己稀疏的鼠须,端起茶杯润起嗓子来。 座前围着的一众茶客都有些意犹未尽的不满,碎碎叨叨地丢了些铜板,便摇着头散开来、另找乐子去了。 说书的一杯茶下了肚,正要弯腰去点那铜盘里的赏钱,一只捏着银角子的手突然出现,手指头一松,那白胖可爱的银角子就落在了盘子里。 哐当。 这声响,可和先前那些个铜板子差太多了。 说书的喜上眉梢抬起头一看,却见那丢银子的是个姑娘。 他清了清嗓,郑重作了个揖。 “多谢姑娘。” 对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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