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们重整起来了,发起了进攻,在所有院系主任面前,把火力集中到楚子航身上去。院系主任们是这所学院的核心力量,他们如果认为你不适合继续当校长,你才会真正被开除出局。他们不会介意你的生活不检点……” “喂!我没有不检点好么?”昂热声辩。 “说了那些都是小事嘛!先揭过!”副校长显得气度很大,“但是院系主任们会介意你把危险的血统引入校园,这是你的致命伤。他们已经决定为此举办一场校内听证会,名为听证会其实是审判你的法庭,代你受审的则是楚子航。你和他现在捆在一起了,他挂掉了,你也跟着挂掉。陪审团是所有终身教授,法官是所罗门王,他是教授中的领袖。” “我们可以给楚子航派律师么?” “有我呢!你可靠的老友!我会代表学院的管理者团队痛批调查团,看我盛大的表演!” 昂热瞥了他一眼,“看着很可疑……” “总之我是你现在唯一可以派出去的律师……或者打手,要听听律师的专业建议么?”副校长像个资深讼棍那样跷起二郎腿,吞云吐雾。 “好啊,”昂热耸耸肩,“为了赢得这场审判,我们应该做什么准备?” 副校长伸掌为手刀,往下狠狠一剁,“当然是消灭证据!” “你简直毫无道德感……不过我喜欢,好,我们来谈如何销毁证据。”昂热点头。 “消灭证据还有更加专业的人士!”副校长击掌,高喊,“进来!” 门开了,昂热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打量那张满是败狗笑容的脸,“芬格尔?你难道不是已经毕业了么?你难道不是已经被外派为执行部专员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校长服务!”芬格尔点头哈腰。 “我们学院最出色的新闻专家,虽然成绩差了一点。”副校长大力拍着芬格尔的肩膀,“对于赢得这场审判,他已经有了初步方案。” “他是个学生!介入这种事会让他了解到太多他不该了解的!”昂热语气森冷,“了解得太多的人在我们中往往不是活得最长的!” “要信任我们的年轻人啊!”副校长搂着芬格尔的脖子,“就像你选中路明非那样,芬格尔是我选中的人。别太诧异,你想想校内讨论区的名字。” 昂热记起来了,那个讨论区叫……“守夜人讨论区”。 如此一切都好解释了。这个名字并不仅仅是学生们表达对副校长的尊重,而是此人根本就是幕后黑手。他在阁楼里喝酒看美女杂志之余,还在学生中不遗余力地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掌握着“新闻部”这个厚颜无耻的狗仔团,敢于把昂热的公务旅行账单和院系主任的初恋女友照片都公布上网,最后这个校园里几乎没有人敢轻易得罪新闻部。 昂热克制着向这俩家伙投掷桌椅的冲动,“好吧,芬格尔,你能保密么?你有什么条件么?” “求毕业。”芬格尔立正。 “你是……2001级的学生吧?还没毕业?”昂热吃了一惊,在他没有关注的角落里,居然还残留着这么一根废柴。 “校长我被你说中了伤心事……” “好。成交,如果听证会后楚子航能保留学籍,你将在学年结束时毕业。”昂热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呢?你当初是我们寄予厚望的‘A’级啊!” “现在是‘G’级……”难得芬格尔也知道羞赧。 “还有……这么低的级别么?”昂热再次震惊。 “他们为我新设的……因为又降级了。” 昂热摇头,“好吧,大概副校长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我知道我们有很多遮掩不住的证据,说说你的方案。” 芬格尔打开文件夹,声音低沉,态度专业,“楚子航,三年级,‘A’级学生,学院重点培养目标。已经有十三次执行任务的经验,和温和的外在形象相反,他手段强硬不顾后果。以这次在中国的任务为例,他近乎失控的行为,导致五十三人被送医院治疗,没有死人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记录表明,他执行了十三个任务,就有十三次记过。如果不是因为执行部施耐德教授是他的导师,他早就被清退了。加上他无法熄灭的黄金瞳和危险的言灵能力,他至今还能在学院就读,确实是我们的管理漏洞。” “这么严重?”昂热也觉得头痛。 “真是恶行昭彰、罪无可恕!”芬格尔口气坚决。 “还能洗白么?” “难度类似于洗白煤球。” 昂热抚额。 “最糟糕的是,因为风格太过嚣张,他造成的诸多麻烦后果都被当地新闻媒体报道过。虽然这些报刊或者电视节目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全世界有上千万份报纸侧面记录了他的‘卓越执行力’。这些都会被调查团作为证据呈递给陪审团。”芬格尔说。 “能说点好消息么?”昂热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教育家确实像校董会说的那样不太合格了。 “所以我们需要芬格尔。知道世界上什么人会把你的小秘密捅得满天飞么?”副校长说,“不是维基解密。而是狗仔队,狗仔队是世界上最敬业的新闻工作者,他们对于八卦的嗅觉无与敏锐,他们还是一群怀疑主义者,怀疑一切,而且无孔不入,又兼具新闻工作者的一切美德。他们会在女明星家的垃圾堆里翻看她们新买的内衣包装袋,以推断她们有没有做整形手术。”副校长眉峰一扬,以充满自豪的口气说,“但,最容易发现秘密的人,也最善于掩盖秘密!” “我们专业洗煤球!”芬格尔挺胸。 “好吧,继续。”昂热无奈地挥手。 “诺玛和楚子航自己也是证据。诺玛保存着学院的一切数据,但是我们已经没法修改这些数据了,校董会势必已经查阅了诺玛的全部记录,并且存档。”芬格尔说,“比诺玛更麻烦的是楚子航。” “哦?”昂热皱眉。 “他的血样。”副校长缓缓地说,“‘爆血’是你们狮心会最早发明的技术,你应该记得它的副作用。它之所以是禁忌之术,因为每一次爆血,使用者的基因都被修改得更像龙类。校董会一旦获得他的血样,那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这个证据怎么处理?”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我们现在冲到病房去!宰了楚子航!把他烧成灰!”芬格尔目露凶光。 昂热懒得理这个活宝,捂着脸思考了片刻,“这件事交给我了,我有办法。”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了,人证。学生中有人曾亲眼目睹楚子航在失控边缘的样子,有很多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好在狮心会是最大的学生社团之一,他们毫无疑问会力挺会长。坏消息是学生会是他的死敌,恺撒毫无疑问会拆他的台。”芬格尔说。 “这是我们无法解决的,”昂热沉思了很久,“这样的话我们在听证会上的胜算有多少?我亲爱的律师。” “对半开,如果没有弗罗斯特在遥控,我绝对能把安德鲁那个废物灌倒……我是说辩倒……但是有了弗罗斯特在幕后,我就只有一半胜算。”副校长叹气。 “必须要赢得终身教授们的支持,而且要快。这是很关键的时刻,他们发动这场对我的弹劾,还有另外的目的。”昂热饮尽了杯中的烈酒,“全世界的混血种都知道有一条地位尊崇的龙已经苏醒,甚至是一位龙王。校董会各家族、还有汉高手下的那些家族正在满世界寻找他。杀死龙王已经被证明可行,他们都想抢在别人前面杀死那头龙,占据他的遗骨。而校董会用一场奇怪的诉讼把我们拖死在这里了。” “听证会会在三天之后,在英灵殿大会议厅举行。”芬格尔说。 “那么我们和校董会之间的攻防战今晚就得开始了,他们也在熬夜准备扳倒我们的材料。”副校长把一串钥匙扔给芬格尔,“从现在开始你有使用中央控制室的权力了,带着你的团队入驻吧。执行部在全世界的活动暂停!我们先掐校董会!” 午夜,调查团秘书帕西坐在黑暗里,深呼吸。等到他确认自己已经进入最佳状态之后,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微光照亮了他的脸,平光镜片反射出一行行飞闪的墨绿色字符。 他从坚硬的铝合金密码箱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信封,倒出一张银白色的金属卡。这是一块纯粹的金属,没有芯片暴露在外,也没有磁条。帕西的手指扫过卡片表面,感觉到细微的纹路。 特殊的插卡槽已经接入笔记本的USB口,帕西把金属卡轻轻投入。几秒钟之后,界面刷新。这是个看起来极其粗陋的界面,简单的色块和有毛边的文字,没有任何美术修饰,是最原始的工程师风格。卡塞尔学院的网络后台,之所以粗糙,并非因为它级别不够,而是因为会使用的人太少。 能够使用这个页面的人也并不在乎审美,他们看重的只是权限。 最高权限。 “加图索先生,我已经接入诺玛。”帕西接通手机,打开免提,“等待您的命令。” “很好,”弗罗斯特·加图索严厉的声音,“你现在已经获得了诺玛的最高权限,这是白卡赋予你的。你可以访问诺玛的每个角落,但其他人都没法查到你的访问记录。你要慎用这项权力,原本我不该把白卡交给你保管,但他们无耻到切断了网络,我才不得不让你在学院内部登录。” “是,先生。” 当日下午,弗罗斯特在欧洲无法如往常那样和诺玛建立联系了。准确地说,整个北美大陆和欧洲的互联网通信都被干扰了。路透社的消息说是大西洋海底电缆可能被抹香鲸咬断了。但只有弗罗斯特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在电缆中断前的几个小时,调查团公布了即将举行听证会的重大决议。而电缆中断的时候,曾在三峡执行“青铜计划”的功勋拖船“摩尼亚赫号”很巧合地从那块海域经过……弗罗斯特本以为这两个老东西不至于无耻到这地步。 “诺玛的核心存储器中有一部分资料是我们一直无法解密的。我们每个月都会备份这部分资料。他们势必藏了一些东西在这些加密文件里。一旦昂热被解除校长职务,我们就会接管诺玛。他们一定会抢先删除这些资料,他们手中有正副校长的两张黑卡。但你现在拿着白卡,拥有至高的权限!首先把资料设置为‘只读’属性,然后开始备份。” “明白。”帕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就像是绝世的舞蹈家在灼热的铁板上起舞。 与此同时,中央控制室。 所有出入口全部落锁,无关人等甚至执行部的人也不得靠近。一支绝密的团队于午夜之前入驻了。 卡塞尔学院,新闻部。 炼金密码机高速打印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绕道学院位于亚洲的秘密服务器机组,海量新闻图片被下载;视频则以3D投影显示在大厅中央……如果把数据流以《黑客帝国》里那种墨绿色的数字串表示,此刻全世界都有数字狂潮涌向大厅中央的那个人,铺天盖地,万川归海。 那个人把脚跷在昂贵的胡桃木办公桌上,大口喝着可乐,看一份文件扔一份文件,打印纸散落满地,桌上还有山一样高的文件堆,空可乐罐多到能排多米诺骨牌。 “这是一个‘天涯社区’的帖子,题目是《我靠!什么是超能力?这就是超能力!》这篇帖子的作者应该曾亲眼目睹楚子航释放‘君焰’。浏览人数76239,回复8734,上过头条!”新闻部一科科长疾步过来,递上打印在纸面上的网页资料。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知会我么?让兄弟们再刷2000个回复,找管理员改一下发帖时间。回复的内容是‘别傻了你神经病吧?’或者‘哈哈哈哈,那是我当魔术师的二表哥你被他耍了!’或者‘楼主总发这种危言耸听的帖子能否不要捕风捉影,做人要踏实’,你懂的!去吧!”芬格尔大手一挥。 “美联社的兄弟说一千美元就把他们网站上那篇报道撤下来!”有人高声说。 “给他两千,让他把评论也给我清空!”芬格尔又是大手一挥。 “部长真威武啊!”后面给他按摩肩部的小弟赞叹。 “那是,什么叫效率?这就叫效率!”芬格尔哼哼。 “这次毕业了能还我们钱了吧?”小弟谨慎地提问。 “没问题!”芬格尔斜眼看他,“校长说了,这件事办好,不但给毕业,还把信用卡欠账清空,还帮我把债还了!” 小弟就差热泪盈眶了,“那兄弟们绝对力保老大毕业!从这一刻开始,楚子航在我们眼里,那就是没有缺点的完人啊!谁敢跟我们说楚子航不好,我们就跟他没完!” “跟他没完!”忙碌于各自笔记本前的狗仔们一起举手高呼。这帮人是芬格尔的师弟、小弟,也是他的债主们,都是在初入新闻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被芬格尔软磨硬泡地借走了数额不等的钱,他们那么多年来在新闻部忠心耿耿……也是为了盯紧欠自己钱的那家伙。 “老大,这里有个东西不太好处理……是视频。”有人说。 “投影到中央屏幕上!”芬格尔扔出空了的可乐罐。 应该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黑白视频,密密麻麻的雪花点,清晰度极差,仰拍一栋夜色中的老楼,一个个漆黑的窗口,射灯光束由下而上。右下角的时间闪烁,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跟恐怖片似的。”有人低声说。 忽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是撞碎了某一扇窗跃出来的。紧跟着有一个人影跃出,一手握刀,一手抓着一根消防尼龙管。两个人一齐下坠,第二个人猛地踢墙,在那一瞬间,他找到了借力点,把手中的长刀投掷出去。长刀贯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那个人的心脏应该是破裂了,全身的血从后背伤口里喷射出去,就像用巨大的喷漆罐在外立面上喷了一道淋漓的红色。最后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第二个人抓着尼龙管平安落地,冷冷地四顾之后,走到尸体边拔出了长刀,在鞋底上抹去血迹正要离去,忽然发现了摄像头,走近一脚。屏幕上只剩下雪花点。 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对灼目的眼睛让狗仔们毫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太冷厉了……太凶狠了!”有人颤声说。 “这什么东西?”芬格尔问。 “《纽约时报》2009年4月的头版头条新闻,剖婴案告破,凶手惨死。那其实是楚子航执行的一项任务,一个混血种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医院作案,从孕妇肚子里剖走即将诞生的胎儿,大概是用于什么黑魔法性质的炼金实验。楚子航化妆成孕妇潜伏在那家医院里,最终发现目标,最后那家伙被楚子航掷刀击杀。这是那所医院的监控录像。楚子航因此被记过,因为现场太惊悚了,医院的半面墙都是血红的。引发了媒体的大面积报道,威胁到了学院的隐蔽性。”有人说。 “这视频如果用作证据,对我们会很不利。”有人叹了口气。 “伤风败俗啊!”芬格尔叹息。 “老大,用词错了,是残酷暴虐。”二科科长纠正。 “哦,我是说楚子航居然在医院里和孕妇们一起住了十一天,偷看大肚子妈妈们的裸体……” 小弟们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老大……有点麻烦,时间紧迫,可这家伙的案底简直有一层楼高!除了这个还有更头痛的,他在开普敦的行动中炸平了一座建筑!如果他炸的只是普通建筑也就算了,可他炸的是开普敦棒球中心,当晚正是当地职业队之间的棒球决赛,数万观众在外面等候入场,目击了整个过程……” “如果解释成几万人的集体幻觉……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芬格尔沉吟。 “2010年4月斯德哥尔摩的‘黑夜浪游人’连环杀人案,杀人者被不知来源的龙族血统污染,转化为‘死侍’。楚子航和他在凌晨前发生遭遇战,用一根绳套把他吊死在旅行者必经的景点‘市政厅’前……场面很有宗教感,当地人认为这是神对杀人者的惩罚,教皇甚至亲自驾临为死难者做了盛大的弥撒!” “2009年12月,芝加哥,汉考克大厦,十三到十五楼的西面墙壁瞬间被冲击波破坏,这是因为楚子航在任务中动用了装备部声称还在‘试验阶段’的武器——‘光与尘的龙息’。原本它被认为是可靠便携的单兵作战装备,类似手枪……但是不知道为何最终效果是高强度冲击波。这件武器在行动之后被回炉重炼……至今没有重新投入实战。” “他真够了!”芬格尔双手十指插进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气氛非常凝重。虽然自认为是洗煤球高手,但狗仔队们在这如山的案底前还是士气低落了。事情捅到了新闻媒体上就很难收拾了,公众媒体影响力太大,他们既不能把几百万份报纸收回来销毁,也不能给全世界人洗脑。 “干脆我们咬死不认!被吊死的变态杀手、倒塌的开普敦棒球场,跟楚子航有什么关系?”一名狗仔站了起来,猛拍桌子,透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只是楚子航当时恰好去那里执行任务而已,巧合!一切都是巧合!这种事儿CIA就做过,派特工去拉美小国策反军方,回来说政变跟我们毫无关系啊,我们只是恰好去那里旅行,还买了雪茄烟回来。” “幼稚!”芬格尔神情严肃地批评,“我们可以不承认,问题是听证会不是我们说了算,最终的发言权在终身教授团的手里。那些老科学宅和老神棍如果认为楚子航和这些事有关,我们认不认都没用。” “要说明这些事不是楚子航干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明其他人做了这些事。”一名狗仔显然很有法律素养,“证明一个嫌犯是无辜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就是栽赃的意思吧?”有人问。 “也可以这么说啦,就是用词比较粗糙,不够雅驯。”法律狗仔有点不好意思。 “雅驯个屁!管雅驯不雅驯!只要能辩赢就好,这就是辩论赛,磨嘴皮子而已。”芬格尔说,“不过你这话有点道理。” “问题在于这些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显然跟混血种或者龙族有关,”一个小弟眉头紧锁,“如果不是楚子航这疯子做了这些,就得是其他疯子做了这些。能够作为栽赃对象的不多啊。” “我知道一群人!他们很合适!”芬格尔猛拍大腿,目光灼灼。 屏幕上的下载进度条已经超过95%,很快诺玛存储器上的隐藏文件就会全部备份在帕西的硬盘矩阵里。没有人能阻止这次备份,因为没有人的权限能超越白卡。持白卡的人在诺玛的网络内部如同神一般飞行,其他用户就像是蚂蚁,爬来爬去却不知神在俯视他们。 中央控制室进出流量忽然间又开始增加了,似乎那群狗仔重整之后又热情似火地投入了工作,却不知道来往的一切数据流都在帕西的监控下。 帕西试着切换到他们的界面上,想看看这帮狗仔到底在干什么。 “嗨,您好,不知道您是谁,但很遗憾您的访问必须被终止了,虽然抱歉但是也没有办法,有权限更高的人下达命令呐。”忽然,高精度的3D模拟人物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个穿着白色睡裙,仿佛漂浮在空气中的少女,长发漫卷,笑意盈盈。她和粗糙界面的对比强烈,就像是在任天堂的红白机上忽然跳出了PS3上全高清美少女。一瞬间帕西身体后仰,似乎要避开她的美丽带来的重压。 他下意识地按下“esc”。这是紧急操作,中断远程控制。 他以为自己被入侵了,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可能被入侵。他现在是神一级的存在,谁能入侵神殿? “esc”失效,在美少女的鞠躬中,整个页面黑了下去,只余下暗红色的下载进度条,它已经到达了98%。但它不再前进,反而迅速回退。帕西伸手想拔掉连接硬盘矩阵的数据线,但已经太晚了,进度条归零。刚才下载的一切被远程清空。白卡“啪”地一声从卡槽里弹出。 他被拒绝了。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层阴影笼罩着。来之前他们做了充分的调研,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校董会直属,自认为足够了解这所校园,但从踏入这里,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副校长开始,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东西都开始走上前台了。他陷入包围了,必须突围。 帕西坐在黑暗里,沉思了几分钟,拾起白卡冲出房间。 楚子航缓缓睁开眼睛,病床前,一个人影站在黑暗里。 楚子航默默地看着他,并没有特别惊讶。他察觉到了这个人的接近,对方也没有刻意地潜行。这间特护病房只有被特殊许可的人才能进入,但这个人显然没有获得许可。他就像一个窃贼,只是进门之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你好,打搅你休息了,可以开灯么?”人影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 人影打开了床头灯,楚子航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张漂亮柔和的脸,但因为那诡丽的双瞳,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他的脸型。一只眼睛是海蓝色,而另一只眼睛淡金,像是名种的波斯猫。楚子航和他对视,觉得自己在看一只波斯猫,安静、温顺、甚至对你很亲切,但又极其地敏锐。 猫是难以揣摩的动物,楚子航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眼神。 “我叫帕西,是调查团的秘书,来调查你的。”那个人自我介绍。 “你好。”楚子航说。 “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样,这会有助于我们研究你。”帕西取出密封在塑料袋里的真空针管,刺入楚子航的手背,真空自动把一毫升鲜血吸入了针管里。帕西收回针管,自始至终他都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专业、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而且都为你好。 “你在六旗游乐园的表现令人难忘,希望还能看到你更精彩的表现,”帕西微笑,“虽然有人希望把你从学院的名册中抹掉,但试图保护你的人也很强大。暂时他们还不会分出输赢,那么在输赢决定前,把自己百分之百地释放出来吧。”他微微躬身,“还会再见面的,有机会私聊。” 楚子航无法阻止他,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血样不能外流。这间加护病房的监控严密的就像是监狱,四壁里面都有钢铁夹层、玻璃防弹,如果可能诺玛会把装备部那帮疯子改进过的航炮架在门口,对任何没有得到许可的人倾泻重达数十公斤的子弹。但这个叫帕西的年轻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进来了,一切于他都毫无阻碍。他总不能一把将帕西掐翻在病床上高喊警卫。 奇怪的是,他心里并不抗拒帕西,不仅因为那个年轻人如猫般温顺,而且他隐约透着“我们是同一种人”的味道。 更奇怪的是,第一眼看上去,你会感觉站在那里的是恺撒,虽然他们长得并不相似。 第一缕阳光照进中央控制室的时候,新闻部全体脸色灰暗如败狗,而眼神炯炯如星辰。 他们将是狗仔史上的传奇,在伟大领袖芬格尔的带领下,完全击穿下限。什么维基解密,什么戴安娜狗仔追车案,在他们今夜的丰功伟绩面前都将化为渣一般不值一提的小事!新闻部效力全开,绝对不仅仅覆盖学院内,他们和各大媒体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副校长大人亲自指导和谆谆教诲下,这支团队坚信新闻可以改变世界,因此早已积累了海量的媒体资源,这个夜晚,几年的积累完全释放。 他们有信心让调查组大吃一惊……当然也可能是勃然大怒……甚至号啕大哭…… 芬格尔大手一挥,“收工!我们带来的东西都带走!但是一张字纸任何存储设备都不准出这间屋子!今晚上这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外传!” “明白!” 芬格尔一低头,忽然愣住了。一份文件被偶然调了出来,来自学院的机密文件夹,“血统档案”。 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悄悄按下“打印”键,然后翻着眼睛望天,双手抄在屁兜里,磨蹭到打印机前,悄悄把打印出来的文件卷进口袋里。 “见鬼!那个秘书怎么可能侵入加护病房而我们完全不知道?谁给的他权限?”副校长一改往日的淡定,有如一只被抢走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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