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显然这是存放中央主机的地方,一个个黑色的金属盒子从地面一直垒到屋顶,无数刀锋处理器被拼在一起。指示灯高速闪烁,这台庞大的几层楼高的系统正在运算海量的数据。 “真高科技啊!”13号赞叹。 “嘻哈嘻哈嘻哈嘻哈嘻哈!” 古怪的声音吓了13号一跳,他拔枪回身。 “晚上好,先生要来杯喝的么?这个晚上真棒不是么?” 散弹枪枪口所指,是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傀儡,由一堆闪闪发亮的金属短棍组成,像是小孩玩的磁性玩具。但是那家伙现在不但弯腰行礼,而且那张搞笑的脸色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不要过来……过来我……我轰爆你!”13号不明对手身份,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叫Adams,我们提供啤酒和漂亮姑娘!”小东西殷勤万分。 “这这这……这什么高级玩具?”13号不能忍了,一脚飞踢,把那个傀儡踢成了一堆散落的金属小棍。 那堆金属小棍滚动着,居然又自己拼成了傀儡的模样,咕噜咕噜地滚着去向13号背后:“EVA我们的场子被人踢了!EVA我们的场子被人踢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13号回头,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嘿,晚上好!”他不由自主地说,露出笑容。 他身后是一束淡淡的光由上而下,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站在光里,那是个长发女孩,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可爱得不真实,让13号激动之余自惭形秽,恍惚觉得自己是误闯了人家的卧室。 女孩居然也冲13号点了点头:“你是谁?” 13号迟疑了一下:“只是路人甲了。” 他发现这女孩只是个全息投影了,但是那栩栩如生的神态还是让他愿意把她作为一个人来对话。 “你违规侵入中央主机控制室,你的档案在学院中没有记录。我的建造时间是2001年,你使用了一张建造之前预设的特权卡,我现在应该报警,但我无法报警,我清楚你是敌人,但是你的权限要求我把你作为己方来看待。”女孩说,“那么我给你最后的警告,立刻离开!这对你是最好的。” “立刻离开?别逗了……我,”13号抓抓头,“我可是一路骑摩托车过来的……累得够呛。” 女孩沉默地看着他。 “既然我有特权卡……那……对不起,问个路……冰窖在哪边?”13号小心翼翼地。 女孩伸手指明了方向。 “哦哦,谢谢。”13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了。 走到转角处,他转身跟女孩说:“再见。” 女孩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13号凝视她清澈的眼瞳,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发凉。 路明非四下张望,指望看到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很相信路鸣泽的所谓“秘籍”。但他实在很好奇,这样的夜里怎么把花送到山顶来?会有一辆UPS的快递车忽然开上山顶,蹦下来一个快递员说,嗨!先生!你订的玫瑰花?要不然就是直升机掠过天空花束被空投下来? 可是山路上没有车灯,天空里没有飞机,一切的可能都被堵死了。 仿佛流星的光掠过天空,却是自下而上的,在高天里从一个光点爆成极盛的花,数百条光流坠落,瞬间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烟花啊!”诺诺猛地站住,蹦起来指着天空。 山下不断有烟花射上天空,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星,那是花的种子在天空中四散,它们在黑暗中恣意地盛开,紫色的太阳般的蒲公英,下坠的青色吊兰,红色和金色交织成的玫瑰花,白色的大丽菊……路明非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奢侈地放烟花,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把夜空变做了花篮。 路鸣泽许诺的花送到了,他再次证明了自己是不会让路明非失望的。 路明非侧过头,诺诺的侧脸在烟花的照耀下流淌着淡淡的光,还有细细的泪痕。 路明非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前一刻诺诺还像个没见过烟花的小孩子那样使劲地挥舞手臂,转眼瞬间,眼泪流了下来。 “真美啊!”诺诺轻声说。 沉寂了片刻后,最后一枚巨大的烟花弹升上天空,在极高的天顶,它炸开了。晏紫、湖绿、水蓝、月白、鹅黄……各种颜色的光在巨大的金色背景上拼出了文字: “NoNo, Happy Birthday!” “是……”诺诺轻声说,“给我的?” “是……是啊!”路明非脸色古怪,“烟花上说NoNo,就是说诺诺吧……难道是说‘不不,生日快乐’,谁会叫那么奇怪的名字?” 诺诺在路明非脑门上用力一拍:“谁的名字奇怪?你的名字才奇怪呢!” 路明非摸摸脑门,龇牙笑了。 “真好啊……不管谁送的。”诺诺看着慢慢黯淡下来的天空,轻轻地说。 她忽然笑了,伸手把路明非的脑袋抓了个乱七八糟,然后扭头就走。路明非呆呆地随她抓了,看着她的步伐忽然轻盈如一只小鹿。愣了好久,撒腿追了上去。 路明非跟在诺诺背后蹦蹦跳跳地走,心里揣着满满的开心,他转身向着四周的黑暗,双手伸出竖起两个大拇指。 他想说多谢多谢,你真太棒了!路鸣泽无论你在哪里,你真是太棒的一个死小孩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带着冷漠带着不屑。路明非四下张望,空无一人。 “You sure she said nono? The name is weird!”(“你确定她是说nono么?这名字真奇怪!”)山谷里,“绿森林”烟花公司的车停在那里,工作人员正收拾场地。 “Who knows? She said it, she paid it, so we made it! Who cares? I guess she is a Chinese, you know some Chinese have a lot of money!”(“谁知道?她这么说了,她付钱了,所以我们就这么做了。谁在乎呢?我猜客人是个中国人,你知道有些中国人很有钱的。”)他的同事说。 “绿森林”烟花公司的两位职员对于这个临时外勤的回报很满意,虽然一个小时是有点赶了。 第七幕 弟弟 The Little Brother 他们此刻奔驰,不知目的地,只是随性,就像男侠女侠发神经踢了人家的场子,从此就决定去浪迹江湖,整个世界在他们背后喊打喊杀。只要跑得够快他们就能跑掉,如果他们骑着“绝影”。 他想记录这个瞬间,记录这次逃亡。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所谓“绝影”只是一个传说,布加迪威龙是世界上最快量产跑车,可它跑不过时光,也跑不过早已注定的命运。 13号猫着腰,走在一条漆黑的甬道里,高举打亮的手机,靠着屏幕的光照亮。 这个庞大的甬道系统仿佛一座迷宫,里面只有抽气风扇的嗡嗡声,以稳定的频率重复着。 13号开始有点后悔接了这个差事。 他自负是这一行里的好手,以前接过去探荒漠古墓或者冰海沉船的差事,每一个地方都比这个什么学院灵异。今天运气也算不错,每个难关都被他克服了,总有些巧合的好事,按说幸运女神在他这边。但不知为什么,进入这个甬道之后,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说不清道不明危险好像就在前面,脑海里有个念头是不能再前进了,不能再前进了。 他回忆起那个透明如水晶的影子少女,最后一刻看他的眼神。 像是送别一个死人。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在这种漆黑封闭的空间里响起,还带振动,差点把他心脏给吓得停跳了,哪家手机服务提供商的信号能够穿透到地下几十米深处? 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屏幕上纯然一片淡蓝色。 这台手机不在来电状态! 13号深呼吸了几口,按下接听键,不说话。 “这是一段录音,不是电话,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当然,如果你不幸已经死了,请按下关机键,下面的内容对你没有意义了。”电话里传来没有起伏的声音,就是给他行动指示的女人。 “死了还怎么按关机键?”13号嘟哝。 “我刚才是说了一个笑话,希望你能理解我是想让你此刻轻松一些。”女人接着说,但那冷淡的腔调叫人听了只想掀桌。 “请参考地图,根据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拨号,按‘#’号键结束。”女人又说。 “拜托,你是‘AT&T’的客服电话么?”13号挠头。 一幅完整的卡塞尔学院地图显示在屏幕上,仿佛一张华美的蛛网。跟13号在图书馆找到的地图不同,这是一张地下剖面图,显示出卡塞尔学院的地下层建筑由三大片构成,中间无数的连线是连接这三片的通道,连通风管道都被一一标注出来,像是三只巨型蜘蛛喷出的无数丝线。边角上标注着这一层的名字,“三女神”。 “命运三女神?”13号想。 他读过北欧神话。北欧神祉中有这么三姐妹,其中兀尔德纺织生命线,贝露丹迪拉扯生命线,诗蔻迪剪断生命线,这就是世间万物的命运,无可更改。 这些甬道就是地图上的丝线,一个人走在命运的丝线上,多少都有点不吉利的感觉。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正经过一条细长没有分岔的通道,标号“13”。他心里冒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想按个其他号码听听指示是什么。不过他又想如果这个重要的录音提示只工作一遍,他就会死得很难看。 他老老实实地按下了“13#”。 “恭喜你,你按照计划到达了指定位置,现在为你揭开三女神的面纱。” 一条白亮的细线从屏幕上方扫到下方,部分通道被扫描滤去,以灰色显示,一些通道仍旧是亮白的,所有建筑物的名字也都被更换了,三个主要的建筑群果真是以命运三女神的名字命名的。13号忽然发现一个规律,那些亮白的通道无不是从标记着“兀尔德”的地方出发,通过“贝露丹迪”,最后去往“诗蔻迪”,而掌管着“未来”的“诗蔻迪”那里……没有任何出路。 这张地图充满浓郁的宿命意味,生命的流动是单向的,从过去到未来,而未来……没有任何出路。 难道这所学院的设计者就根本不相信什么未来? 13号觉得有点惊悚。 “慢着,难道我正去往……未来?” 13号意识到一件事,他所在的“13”号位置恰好是从“贝露丹迪”去往“诗蔻迪”的丝线,那是已经被拉扯出来并且丈量好了长度,等着“诗蔻迪”剪断的。 “通往‘诗蔻迪’,也是通往最终的秘密。这次任务的佣金增加到500万美金。” 13号精神为之一振,500万美金着实是一笔巨款,是原定金额的5倍!做完了这一票,他就可以退休了。他干这个行当可不是为了惩罚罪恶或者探求世界奥秘,而是简简单单一个“钱”字。他是那种自强不息的家伙,没别的特长,又无法忍受靠社会救济过日子。 “相对湿度接近100%?是请按‘1#’,不是请按‘2#’。” 锯管散弹枪的枪柄上一层细密的水珠,靴子里棉袜也湿乎乎的,手机屏幕上蒙蒙的一层雾气,这里空气湿度确实到了过饱和。 13号按下“1#”。 “极高的残余磁场?是请按‘1#’,不是请按‘2#’。” 13号想了想,捋起袖子。机械腕表停动了,停在21:30,他进入这个通道的时刻。毫无疑问,这里有极强的磁场。可13号只听说磁化后的手表会走得不准,却没有听说磁化后的手表会完全停动,除非磁场强到那些齿轮和摆针死死地粘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13号按下“1#”。 “空气中有金属生锈的气味?是请按‘1#’,不是请按‘2#’。”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铁锈味,13号按下“1#”。 “经过判断,你已经极度接近目标。”女人说,“继续前进,寻找目标,观察和记录。记住,你必须亲眼见到目标,必须肉眼直视目标!你不用把目标带出,你的报告就值500万美金。看到目标的时候你会收到最后的指示。” 13号的心情登上喜悦的顶峰,居然不需要把目标带出去,只是观察记录报告就值500万,这活儿太值了。他心里的阴影瞬间就被彻底驱散。 “好运,13号。”女人悠悠地说。 录音结束,13号把手机收在裤子口袋里,继续跋涉。越往前行进,空气越潮湿,通道顶部有水滴凝结起来,“啪啪”地滴落,脚下的积水渐渐地漫过了13号的鞋底。现在他不是优雅的蝙蝠了,只是下水道里的一只水老鼠。 “好运,13号。”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真怪,最后这句话居然是说给他一个人的,原本13号还以为这段录音提示是给队伍中每一个人准备的。 英灵殿。 B组完全控制着这个区域。他们由学生会的骨干组成,多数人都参加了安珀馆的舞会。 时间紧急,黑色的小夜礼服或者白纱宫廷长裙都来不及换下,女孩们把头发盘起来,裙脚简单地一扎,手里提着九毫米口径三十发弹夹的乌兹冲锋枪,右肩挂着填满的备用弹匣,短枪藏在裙下贴着大腿捆紧,脚下居然蹬着嵌水钻的高跟鞋。 “哥特美人的华丽!”一名学生会干部从拼花窗里看出去,白色长裙在风里摇曳。 八名在“战场生存课II”中成绩优秀的学生控制前门,八名控制后门,两侧门各有四人,每一扇拼花落地窗下两人,二层通道六人,配齐轻重武器,必要时可以迅速支援。 大厅中,恺撒·加图索,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英灵殿是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坐落在奥丁广场的中央,外面装饰着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传闻这些花岗岩来自印度,曾经有一场流淌过人龙两族鲜血的屠龙战争在那里发生,鲜血渗透进当地的花岗岩层,几百年后采石场发现这里的花岗岩色泽与众不同,肌理中满是血色。而完整的世界树图案被雕刻在整个外壁上,顶部矗立着一只雄鸡,底层则镇压着一切龙族的祖先,黑龙尼德霍格。 它在卡塞尔学院中是一个类似圣堂的地方,用来颁发学位证书。这里通常每年仅仅开启一次,学生们身穿普鲁士宫廷特色的学位袍进入,坐在一排排橡木长椅上,等待校长念到他们的名字,在所有人的掌声中登台接受学位。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为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恺撒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穿着考究的白色正装,仰头对着圆形穹顶下的雕塑。 浑身甲胄、骑着八足战马、手持长矛的天神奥丁。 猎刀狄克推多静静地躺在恺撒的膝盖上,填满子弹的一对“沙漠之鹰”则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他闭着眼睛,嚼着嘴里的牛肉条,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整个英灵殿,以及英灵殿周围数百米半径内的一切声音都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包括蚊子在空气中磨翼、小虫在泥土中蠕动,以及他指挥的整整四十六人的四十六个节奏不同的心跳。而现在忽然增加到五十八个,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十二个陌生的心跳进入了恺撒的领域。 言灵·镰鼬。 恺撒睁开眼睛,摸出手机拨号。 “楚子航,你现在在干什么?”恺撒问。 “不知道,没什么可做,只是等待吧。”楚子航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我的客人已经来了,你的呢?” “该来的终究会来。” “谁会先结束战斗?这一次要赌点什么呢?” “自由一日你输掉了跑车,我输掉了刀,这两份赌注都还没有交给赢家路明非,有什么必要继续赌?” “有道理。”恺撒想起他停在车库里的布加迪威龙,在他的概念里这台车仍旧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车库里。 他有点沮丧,不是吝惜车,而是实在不太好意思把这台车开到路明非面前交给他。他本来计划如果路明非顺服地上台和他并肩站立,他就洒脱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拍在他手心里,说这玩具原本就该是你的。那一刻恺撒心情也有点紧张,如果路明非不接受,那怎么办?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 恺撒重新低下头去,闭上眼睛,双手支撑额头。 教堂。 这是C组的区域。C组的人数远少于B组,但更加精锐,二十人全数都是狮心会的成员。 狮心会的精英是这所学院的老牌劲旅,拿到毕业证时,执行部的门就直接对他们敞开。这些精英并不驻守在固定位置上,而是时刻保持运动。对于想要侵入这栋建筑的人来说,他们会发现每个时刻都有不同的小组封锁着某个入口,小组间的配合经过无数次演练,天衣无缝。 一扇雕花的屏风后面,是卡塞尔学院教堂的忏悔室,楚子航一直呆在里面。 黑色的身影从二楼跃下,担任狙击手的苏茜靠近了忏悔室。她二十一岁,三年级,A级,主攻方向是龙族基因学。她是狮心会的重要成员,副会长,还是诺诺的室友,因而很出名。人们把楚子航和恺撒对比时会顺带把诺诺和苏茜对比,两个女生保持着日常生活中的和平,以及团队立场上的极端对立。 “没事吧?”苏茜敲了敲忏悔室的门。 “没事。恺撒那边就要开始了,这里应该也快了。”楚子航在里面说。 “你的身体……” “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楚子航打断了她。 “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C组公共频道中传来施耐德教授的声音。 “是!”所有人同声回答。 他们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相比学生会,狮心会和执行部的关系更近,狮心会的成员可以说都是执行部的预备队。 “子航!撤离。”苏茜又去敲忏悔室的门。 她对这条命令有点不解,教堂是通往三女神层和守夜人所在的钟楼的核心枢纽,本应集中人手警戒。 “不,不包括我。”楚子航低声说。 “不包括你?”苏茜愣住了,“是通过公共频道对所有人下达命令的。” “C组收到请立即撤离教堂区域,不包括楚子航。”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子航似乎对于这条命令早有预期。 “这条命令仅仅针对不需要参加教堂战斗的人。”楚子航说,“苏茜,撤离。” 楚子航从帘子后伸出手来,紧紧握了一把苏茜的手腕,他的手白皙、修长、温暖,而且有力。 “别担心,不出意外,过两个小时我们可以一起吃宵夜。”楚子航说。 “这是一个约定么。”苏茜把手覆在楚子航的手上。 “是。” 施耐德教授盯着大屏幕,代表C组的光点撤离了教堂,沉重地叹了口气。 “留楚子航一个人在那里?”古德里安教授对这个命令很吃惊,“对于一个二年级学生来说,责任太大了!” “楚子航的导师是谁?”施耐德问。 “你啊。” “对,我是楚子航的导师,”施耐德点了点头,“所以我知道自己学生的能力,‘戒律’已经被解除,学生们的言灵被解封了。他们是群草原上的野马了,有无限可能。” “楚子航的言灵……是什么?”古德里安意识到了什么。 施耐德迟了一瞬,口气变得极其冷硬:“言灵档案只有学生的导师和校长有权查阅,你们没有资格问这件事!” “楚子航的言灵……很危险?”曼施坦因站在施耐德背后,把手搭在他肩上,目光森严,“你让C组其他人撤离那里,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楚子航的言灵。那些人都是狮心会的人,不会轻易泄露秘密,但是你仍旧不希望他们知道楚子航的言灵……因为它很危险,是么?” “重复一次,你们无权过问!”施耐德面无表情。 “你从没有对风纪委员会汇报过这件事!别说蠢话,一般教授无权查看言灵档案,我却能以风纪委员会的名义申请特权!你忘记了校规了么?见鬼!”曼施坦因大声说,“施耐德!你是执行部的负责人,你该明白我们的学生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拥有人类和龙族的双重血统,在领域内下达命令,就会改变自然规则,这些能力有多危险,被许多案例证明过。你还记得那个被我们称为‘吞枪自杀’的学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么?” “我对校长报告过这件事,校长默许我对此保密。”施耐德低声说,“曼施坦因,就算你帮我忙,忘记这件事,楚子航的言灵还在我的控制之中。” “该死!不是你能否控制的问题!所有危险的言灵能力按照校规都要被立案存档,仅仅告诉校长是不够的,校长也无权默许你!这件事如果我保持沉默,校董会知道之后,违反校规的是你我校长和古德里安四个人!”曼施坦因愤怒了,“现在可以控制的,你怎么能保证它将来不会失控?不准备预案怎么可以?” 施耐德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吸了口气:“楚子航……是个好学生。” “这和他是否是好学生无关!” “一旦被鉴定为言灵能力有风险,就会被从所有学生中隔离,是不是?”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的眼睛。 “是。” “我相信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努力适应着他的能力,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每个人都体会过‘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他就是为了克服这种孤独感而来到卡塞尔学院,我想不到什么理由阻止我帮助他。”施耐德低声说,“我曾因为危险的言灵能力被隔离,我尝到过那种痛苦。你们也尝到过,在儿童精神病院中,是不是?” 屋子里安静下来,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看了看彼此,都没有说话。 “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就像路明非是个好学生一样,白王血裔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听到过。”施耐德凝视他们两人,铁灰色的眸子透着冷光。 “什……什么白王血裔?”古德里安的舌头似乎打结了。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阴影。他没看过路明非在3E考试中的答卷,诺玛评分之后直接把结果汇报给校长,校长也亲口宣布了他通过3E的消息,这等于认可他的血统。但这无法解释路明非对“言灵·皇帝”没有反应,他在考试中与各种高阶言灵共鸣,却对作为黑王血统象征的“皇帝”不为所动。 他不臣服于“皇帝”。 被载入史册的龙类中,不臣服于“皇帝”的只有白王血裔。 但古德里安没有说出来,曼施坦因也不再提这件事,整个卡塞尔学院,他们两个在龙族谱系学上的研究最深入,他们如果“恰巧一起”忽略了这个细节,本不该有人再关注。施耐德也不该关注,那天晚上施耐德看起来是相信了曼施坦因的解释。按照施耐德的性格,如果他有疑点,必然会提出,不会藏着。古德里安渐渐放心下来。 “曼施坦因,你并不是个很善于撒谎的人,理由编得很好,但是你的目光游移,暴露了自己。古德里安撒谎的习惯是会抓头,你撒谎的习惯是会往右下角看,你们不愧是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坏习惯都类似,你对他的嘲讽用句中国俚语说,‘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施耐德看着曼施坦因的眼睛,“在你离开图书馆之后我立刻返回,调出了文献室的监控录像,原原本本地看完了你们两个的争执,然后销毁了那段录像。” 曼施坦因默默地在桌边坐下,扭头看着自己的老友古德里安,“身为风纪委员会主任,这样违反校规也不会被校董会原谅吧?” “我能原谅。”施耐德低声说,“我们三个可以有默契。” “你是说?”古德里安眼睛一亮。 “你的好学生路明非和我的好学生楚子航,他们都很好,很努力,很正常,他们应该在这个校园里接受最完备的教育,而不是作为异类被隔离,他们会成为卡塞尔学院乃至人类的英雄。”施耐德说得极慢,“是不是这样?”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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