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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蹿出来。吐气如雷,威风凛凛。 诺诺愣了,也只好跟着他接,“驷马难追!” 黑影们紧贴着墙壁,隐藏在英灵殿和莱茵厅中间的空隙里,听着外面匆匆的脚步声经过。 英灵殿和莱茵厅是一座双子建筑,中间只有一道不足二十厘米宽的空隙,通常不可能塞进一个成年人。但是那里现在塞了足足十二个人,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收拢了自己的肋骨,让自己变薄,才能够容身在这个空隙中。这是他们至今还未被发现的原因,外面不断有手电的光闪过,却没有一次照向这个死角。 “队长,警戒很严密,早知道别那么在意亮相而是潜入的话……会容易很多吧?”一个黑影对前面那个修长的影子低语。 “闭嘴!这是战术!”队长低声呵斥。 属下面前他不能说自己心里也有点后悔,谁会猜到这个学院平静如斯,可是一旦进入紧急状况却有这样一套严密的防备呢? “13号丢了。”他后面的人又说。 “这也是战术!”队长不耐烦了。 “麻衣,我从未见你那么狼狈啊。”冷冰冰的声音从队伍末尾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第十三个人出现,排在所有人之后,却不是13号。他身材瘦小,一身黑色的作战服上没有任何标记,蒙着面罩,声音通过变声设备之后显得极其刻薄。排在他前面的人无声地流下冷汗来,那个人的出现仿佛鬼影闪动,如果不是同伴,只要轻轻捅上一刀,他已经死了。 “13号!”有人低呼。 队长仰头看着不远处图书馆的屋顶,低声问:“谁说那个布鲁克林区来的家伙是个行家的?” “看履历……确实在以前的任务中都做得很好。”有人低声说。 队长回头一巴掌扇在那个人脸上,说话的人和他中间还隔着一个人,谁也看不清巴掌是怎么扇过去的。 “他是个个人秀的行家吧?”队长有点崩溃。 图书馆的屋顶上,一个壁虎一样的家伙摆出了相当专业的姿势,俯低了身体,正用望远镜观察下面的动静,那就是他们丢失的13号。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分头潜入,会在英灵殿这边汇合。但严密的警戒让他们只能蟑螂一样蜷缩在这条缝隙中,而13号此刻正在屋顶间无声而潇洒地飞越,尽情展示他蝙蝠般的身姿。 “你不认路你跑得再帅也没用啊!”队长低声骂。 “不要把责任推给别人,负责的人得承担自己的失误。”排在最后的人冷冰冰地说。 “不用你提醒我,我是这次行动的队长,我自然有补救的办法。” 队长拿出了手机,在这种时候不得不使用手机通话让他觉得有点蠢,他摇了摇头:“喂,不要吃薯片了,想点办法,我们被困住了。这个地方的警戒不像你说得那么松懈。” “嗯,那么现在不得不启动备份计划了。”电话那头的人说。 “备份计划是什么?” “是在麻衣潜入受阻时的计划。” “你早就预料到会受阻?”队长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很容易理解嘛。我们至今都不知道昂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在卡塞尔学院当了几十年校长,你觉得他会是个因为疏忽而犯错误、给你可乘之机的傻瓜?”电话对面的人轻松地说,“所以我们才安排了13号。” “那个个人秀之王?拜托?我看他现在是迷路了!”队长晕了。 “故意的,我给他的装备中没有包括地图,根据我的了解,他是个从自己家开车到两个街区以外去买个汉堡都会迷路的路痴,所以他必然找不到英灵殿。” “你这是什么备份计划?”队长大怒。 “不认路的小白鼠,会往最明显的目标去,那才是他的预设目标。至于你,你只需等待。” “等什么?我现在像是夹缝里的蟑螂,外面有几百人,我只要一露面就会被发觉。我没有办法动用言灵,‘守夜人’控制了周围的领域,他的‘言灵·戒律’太强大了,我被压得死死的!”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守夜人很快就会解除‘戒律’,因为他们找不到你们,危机感会让他们试图动用言灵,那就是你的机会。只要能动用言灵,谁能找得到你?” 施耐德教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入侵者始终未被发现。 紧急状态被激发之后,所有摄像机都开始工作,每一个出入口都被严密地监控起来。他们也不可能逃离这个校园。 异乎寻常的平静让他觉得不安。本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这很危险。他揣摩不清对手的身份和意图,这种感觉阴魂般萦绕不散。 “除了叶胜,这里还有能动用‘言灵·蛇’的人么?”他转向曼施坦因。 “言灵能力的秘密档案我无权查看,但至少还有一个,我自己。” “你的言灵是‘蛇’?” “我的领域比叶胜还要大三倍,如果我能够言灵,也许能找出入侵者,但是在守夜人的‘戒律’下,”曼施坦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的力量被强迫着沉睡。” “能否请守夜人解除‘戒律’?”施耐德试探着问。 “我父亲?”曼施坦因一愣,“不可能的,只有校长能命令他解除‘戒律’。” “情况很特殊,我们现在得不到校长授权。但只要解除了‘戒律’,我们有700个可以使用言灵的学生作为战斗力,力量会空前强大。只是这一晚,可以试试么?”施耐德盯着曼施坦因的眼睛。 曼施坦因沉默了很久,拿起了电话:“只能试试,这个老牛仔……是那种六亲不认的角色。” 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执法官贾利·古伯挎着枪走在尘沙飞扬的西部小镇街头。 看电影的人装束跟贾利·古伯差不多,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老家伙像个硕大的土豆般躺在沙发里,把脚翘得老高,手里拎着一瓶啤酒。电话铃响了,他抓起话筒。 “你还在看《正午》?看了那么多遍,不烦么?” “嗨!昂热!你回到学院了么?”老牛仔眼睛亮了。 “是啊,还找到了龙王诺顿的骨骸,我正准备给它做核磁重现。”校长说,“我建议你改看《闻香识女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热血电影,”老牛仔说,“你是个风骚的老家伙。” “嗯,我说,解除‘戒律’吧。” 老牛仔忽然坐直了,放下酒瓶,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是认真的么?” “有入侵者,诺玛的判断是龙族入侵,让年轻人们锻炼一下不好么?”校长淡淡地说,“龙族亲王们就苏醒了,他们该历练一下了。” “言灵可是瓶子里的魔鬼,轻易放出来,虽然能够获得力量,但未必是好事。年轻人们做好准备了么?” “拥有龙血的人,本来就是在用魔鬼的力量对抗魔鬼吧?这个世界将是我们两个都守不住的了,我们需要年轻人。” 老牛仔沉默了很久:“暂时同意你吧,管好你的学生们。” 他关闭了电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只有桌上的一盏烛光照亮他苍老的脸。这盏烛已经点燃了多少年?十二年或者十五年?他都记不清了。 电话铃又一次响了。 “哪位?”老牛仔拎起话筒。 “爸爸。”电话对面的人有点战战兢兢的。 “嗨!曼施坦因我的儿子,晚上好!你的感冒好了么?我非常想念你!”老牛仔忽然眉飞色舞起来。 “爸爸,我是三周之前得的感冒,感冒这种病即使不吃药两周也会自然康复。”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哦……是么?”老牛仔挠了挠头,“儿子你找我有事么?” “我是想……请问您能否……我知道这可能违背校规,但是今晚情况特殊,有人侵入,现在没法找出他们,而学院里有些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他们的目标。”曼施坦因迟疑了很久,“能否请您……暂时地解开‘戒律’?这是执行部施耐德教授和我共同的请求。” 老牛仔沉默着,看着天花板,久久地不说话。 “我知道这个电话越权了,对不起打扰你看电影了。”曼施坦因忍耐了很久,急切地想挂电话。 “哦……不不!”老牛仔说,“我是在思考,过两周就是你的生日了吧?亲爱的儿子。” “是啊,”曼施坦因有点尴尬,“想不到您还记得。” “那就……当作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我马上就解开‘戒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我可是会为了亲爱的儿子而违背校规的好父亲啊!”老牛仔信誓旦旦地说,“儿子,你会知道有父亲是种很幸福的感觉!” 曼施坦因满脸茫然,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施耐德看着他,“如果他不同意就算了。” “不……他同意了……”曼施坦因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可我总觉得……很奇怪。我小时候他是那种生日不会带我去坐云霄飞车的父亲,一天到晚找不到他,酗酒滥赌,可是他居然说……要把这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好好享受迟来的父爱吧!”古德里安拍着老友的肩膀。 “不是这回事,好么?”曼施坦因瞪着眼睛。 阁楼上,老牛仔把啤酒喝干,在沙发上坐直了,吹熄了桌上那支蜡烛。随着烛光熄灭,一个强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灵”溃散了。图书馆地下几十米深处,中央处理系统的监视屏幕上,几十几百道银蓝色的光束缓缓地升起,那是太古流传的力量。 学生们在骚动,他们被压制已久的“灵”,复苏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队长从缝隙中跃出。龙文的唱颂声里,他的身影变得越发的漆黑,最后简直漆黑得像是一团墨。 言灵·冥照。 落地的瞬间,他的身影溃散。好像他原本就是一片墨迹,被一泼水从纸上洗去了。 “站在我身边,我的领域,是我周围大约两米的范围。”他的声音传入每个同伴的耳朵里。 此刻就有学生从他身旁不到一米的地方经过,但是完全没有觉察到路灯下有这么一缕缥缈的黑烟拂过他的身体。 山顶泉湖边上,诺诺探出半边身子往山下看去,那个倾斜幅度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 “喂!”路明非不好去拉她,“掉下去就挂嘞。” “萤火虫一只也不剩了。”诺诺嘟哝。 “萤火虫?” “我说的星星是种大个儿萤火虫。夏天的时候,它们会从山下沿着瀑布往上飞,漂亮极了,夏天水雾也很大,看起来就像星星在一片云里面上升一样。”诺诺说,“你当我很傻?到山顶才发觉是个阴天。” 路明非在心里骂了句娘,这个师姐真的是个巫女吧?他想的什么都被解读了,包括那些藏得很深的……不过想起来他也没什么很深的想法。 路明非十八岁,拥有一张美好的白纸般的人生,只有一根头发丝的深度。 “你听说过归墟没有?”诺诺盯着瀑布看,“说大海里有那么个地方,到了那里海底就消失了,海水流到那里会变成一道超大的瀑布,落差几千几万里,人要是落下去,永远也到不了底,都是下坠的时候饿死的……”她的声音极轻,“灵魂像萤火虫那样慢慢地升上来,靠星星指路,飘回家去。” 路明非干瞪眼,这个海样深沉的寓言超过了白纸的思考极限。 “喂,你是来真的么?”诺诺还是往下张望,“我可以答应哦,反正你有追女生三个月不能不拒绝的特权嘛,我可以给你三个月时间。” 路明非一哆嗦,他还以为那句没有经过大脑的话已经被刚才的沉默自动抹掉了。 “嘿……大概第一天恺撒就会用他那把叫什么狄克推多的刀把我变成东方不败吧?”他抓抓头。 “原来你还想要爬到我床上来啊?我还以为只是约会吃饭和看电影呢。”巫女师姐回头看他,带着好奇的眼神。 路明非张大了嘴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这个话痨的家伙失语了,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诺诺耸耸肩,“我看见你就想欺负一下,你不觉得自己很逗么?” 诺诺自顾自地盘头发,路明非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完全彻底地被击溃了。 “我下面要当说客了。”诺诺说,“怎么样,加入学生会吧。” “这是恺撒的美人计么?”路明非一愣,有点失望。在这个夏天会有萤火虫从山下冉冉飞起的地方,诺诺要谈的居然是这件事。 “不算,跟恺撒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路明非想这话鬼才信啊。 “你还不了解恺撒。他是个政治家,但是他很自负,在招揽人心上花时间他不愿意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值得信任的领袖,你就应该跟随他。你要是不愿意跟随他,他也懒得理你,最多当你成为他的挡路石的时候,他就把你轰杀……我邀请你,是我的邀请,跟恺撒的立场没关系,你加入对我有好处。” “好处?” 诺诺歪了歪头:“这样我就有自己的第一个小弟了啊。” “你要小弟干什么?恺撒的小弟不就是你的小弟?” “他是他我是我,我是恺撒的女朋友,可不是什么学生会的女主人。”诺诺想起了什么,“哦,对不起。” “对不起?”路明非不解。 “是学生会的某个家伙示意乐队不要停下的,大概是想你出丑出得更久一些。”诺诺说,“不过不是恺撒,恺撒还没那么在意你。” “没事啦。”路明非说,“其实都怪芬格尔发神经,说些什么‘当年我也是一只猫王’的鬼话,搞得下不来台。” “其实我是想救你来着,可那样恺撒会不高兴。”诺诺耸耸肩,“得照顾男主人的面子嘛。” 路明非的心里一动,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泡在泉水里的脚。原来诺诺也想过要来再救他一次,可那时候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一点都感觉不到。真是很难懂这个女生心里在想什么啊。 那个时候自己是有点怨恨诺诺的吧?为什么会怨恨呢?因为被她救过一次,就觉得理所当然地她会再一次站出来拉自己一把? 真是没来由。 “别说得好像我只会指着你来救我似的。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帮你个什么忙……虽然看起来轮不到我做什么事啦。”路明非故作轻松,“你那么能干,什么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搞定。” “你现在就可以帮我一个忙。” “啊?” “送我个生日礼物吧,我估计恺撒准备了,不过他现在正在满校园找那些入侵者吧?跟楚子航比谁找得快。”诺诺淡淡地说,“女孩生日总需要礼物的,这样会有被人重视的感觉。” “我……我没有准备……”路明非急得脑门上立刻冒汗。 “那就看你的应变咯,师弟。”诺诺摊摊手,“行走江湖哪能什么都准备好了?” 路明非挠头:“其实我有张手帕,本来可以折一只手帕船给你飘过去的。” “师弟,想不到你能有这种浪漫想法!说!是从什么言情小说上看来的?”诺诺眯眯眼笑了起来。 “可是……”路明非从裤子口袋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手帕,打开给诺诺看,五颜六色,从芥末的绿到蛋黄酱的黄到辣椒酱的红,看起来好像一面掉色的花床单。 诺诺直皱眉:“好恶心!你们吃生鱼片的口味好杂!” 路明非讪讪地把手帕塞回裤子口袋里:“明早恺撒还不巴巴地把礼物给你送去了?” “生日礼物这种事,不能早不能晚,就要在那人等着的时候送到她手里,而且得亲口说‘生日快乐’。”诺诺说,“晚了就不一样了。” 路明非一愣,忽然想起古德里安教授对他说的那句:“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真是这样的,有些话,只有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亲口说出来。他在校网讨论区里看人八卦叶胜和亚纪,说他们应该很喜欢彼此的,他就想那时候在餐桌上,诺诺开玩笑地说“你们怎么还不结婚”,现在时间错过了,再说也没用了。 美女漫画家夏达那本《子不语》的书上,有句漫画台词说:“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诺诺拿出手机放在旁边的岩石上,那是一台苹果出的iphone,圆润的背壳反射着灯光。 “我是晚上九点十五分生的,等等看九点十五分前有没有人打电话来送礼物。”诺诺说。 九点十五分,路明非一愣,这个时间听着很熟。 “少来吧。就算恺撒没赶上,其他送你礼物的人还能少了?”路明非想陈雯雯一个生日都收几十件礼物。 “没有,潜在的追求者都被恺撒的王霸之气吓跑了。”诺诺笑,“说起来,你来美国想去什么地方玩么?” “想去纽约。”路明非说,“我就认识一个朋友在美国,他叫老唐。老唐原来跟我一起打星际,他说我要是来美国了,就带我坐灰狗四处溜达。”(作者注:灰狗,一种长途汽车,在美国一般家里都备车,灰狗被看作穷人的交通工具。) “坐灰狗啊?很好玩的。”诺诺说。 “有布加迪威龙和法拉利开你还说灰狗好就让人觉得你对穷人家的孩子真有爱心。” “不是啊,灰狗有灰狗的好,你跟着它走,走到你觉得好看的地方就下来,不用开车,也不用设计方向,就像投骰子一样,看你会旅行到什么地方。”诺诺说,“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杀杀时间。” “那我说了你也要说才公平。” “嗯,”诺诺想了想,“等你生日时换我说。” “好!一言为定!” 那一晚上路明非不记得自己讲了多长时间,从陈雯雯讲到柳淼淼,从楚子航讲到赵孟华,从脚热讲到脚凉,最后冷得有点哆嗦。 讲到最后,路明非忽然发现只是他在讲,却不知诺诺有没有听,她的目光有时落在自己的手机上,有时看着无限远处。 “好啦,走吧。”诺诺看了一眼腕表,把手机收了起来。 “嗯,好啊。”路明非也站起来,拍拍屁股,“你在等谁给你打电话么?” 诺诺一愣,眯眯眼笑:“是啊,我在等人给我送礼物。” “不是恺撒么?” “不是恺撒。” “那你等谁?” “不告诉你。” “你傲娇了。” “女孩生日等人送礼物有什么傲娇的?”诺诺蹦了起来,“我真是等人送礼物。” 诺诺提着鞋子走在前面,轻轻地哼着一首歌,路明非亦步亦趋地跟着,前方是雪亮的车灯。 “你收到过生日礼物没有?”诺诺漫不经心地问。 “收到过。”路明非想了想,其实叔叔也会在他生日时送个小礼物,偶尔也有来自同学的礼物,比如为了回报那张CD,陈雯雯回赠过一支笔给他。 “我没有收到过。”诺诺说。 “不会吧?”路明非不信。 “因为小时候很犟呗,不愿意给人讲自己的生日,觉得生日是自己的秘密。”诺诺背着手站在悬崖边,望着天,“后来才明白秘密这个东西不跟人说一点都不好玩。你把生日当作秘密,就不会有人送你礼物,其实你心底里还是想要礼物的……就是太别扭,不愿意说出来。” “那恺撒呢?” “恺撒刚知道的,他查了我的入学资料,其实我也没告诉他。” 路明非有点恍惚,这一刻,他的眼睛里,这个名叫陈墨瞳的威风凛凛的女孩,忽然非常非常地孤独,又孤独又纤瘦的一个女孩。 他看了一眼表,时间刚过晚上九点十五分。电光火石地,他想起了什么。 “Show me…the flowers…”他轻轻地念了出来,如同念诵一个古老的魔咒。 13号钻出壁炉,厚厚的炭灰把他弄得好似从非洲来的。 他在屋顶上研究地形,几乎所有建筑物都被严密地监控起来,除了他所在的那栋,这栋建筑还相当地有地标特色,不知道为什么成为防御网中的盲区了。所以他决定进入建筑内部,也许从那里他可以找到通往地下车库的路。 “图书馆?”13号嘀咕。 整整齐齐的樱桃木书架上码满了书名烫金的专著,宽阔的樱桃木书桌上亮着绿色的台灯,但是空无一人。那些专著的名字看上去令人惊悚,《龙类基因学研究》、《龙的骨骼:爬行类的超进化》、《龙族祭祀仪轨》…… 13号是个“龙与地下城”玩家,周末在咖啡馆里充当桌面游戏的GM,他也过扮演红龙,但他不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一群人把“龙”当作真实的存在来研究,而且非常学术。 真是一群疯子的校园。 “哦耶!”他欢呼起来。 书架旁摆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份校园地图,整个学院的结构都被清楚地呈现出来,乃至于地下通道。 一条地下通道从他所在的图书馆准确地指向标红的区域——“冰窖·炼金设备和标本陈列馆”!后面还有红字补充:“高危!非持特许通行证者禁入!” “这也……太没挑战了吧?”13号有种被馅饼砸中的喜悦。 他是个赏金猎人,在一家秘密网站接任务赚钱。这个任务被划为“3A”级的高难任务,奖金奇高,当时想接这个任务的人无数,只有他通过了雇主的审核。被刷下来的人都在议论说这件事的危险想必极高,这一行报酬总是和危险成正比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冰窖”压根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地方,只是个陈列馆,通往它的地下通道足有三条。 他不得不赞美幸运女神,在旁边的可乐机上接了一杯可乐,把英灵殿集合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去往地下通道的入口。 地图显示地下通道经过“中央主机控制室”到达“冰窖”,旁边还有个人名标识,“诺玛”。 古德里安看了一眼沙发上禁闭双眼的曼施坦因,曼施坦因正在命令他的“蛇”在整个校园里搜寻。“蛇”的长处是搜寻金属,搜寻人要耗费更多时间。 古德里安站到施耐德的身边,和他一起盯着屏幕上的校园地图,光点密集地驻守在各个区域,只有一栋建筑几乎是空白的。 “你没有在图书馆布防?中央主机控制室和冰窖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两个要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古德里安指着那片空白。 “我只担心英灵殿和教堂的两个入口。只有图书馆的入口,没有人能侵入中央主机控制室,那里有诺玛,她的自我防御是整个校园里最强大的,只要她觉察到危险,她可以让整个金属通道带上几十万伏的高压电,连个蚊子都无法幸存!”施耐德说。 手机震动起来。 13号打开电话:“喂?” “这是你的第二条指示,到达图书馆之后,使用为你准备的那张黑卡,进入地下层,经过中央主机控制室前往‘冰窖’,下一步会有更详细的指示。”录音结束了,这录音的死女人每每总是把话说一半,13号啐了一口。 “中央主机控制室”,这是他面前入口上的标牌,他切断了摄像头的电源线之后,逼近了这扇沉重的金属门,敲了敲,一筹莫展。 完全猜不出有多厚,简直像是敲一块钢锭。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那张黑卡,这是行动之前随着其他装备一起寄给他的,一张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卡片。他在门禁卡槽里一划,“滴”的一声之后,听见金属门里传来缓慢的、机械运动的声音,十二枚手腕粗的锁舌缓缓地收回,厚达二十厘米的门轰然洞开。 门禁通过了。 13号惊诧地看着那张黑卡,再看着面前的黑色甬道,甬道四面八方都覆盖着金属板,一路红灯到头,密如荆棘丛的红外线,两束的间隔不过两指宽,就算是耗子也钻不过去,两侧每隔几米就有摄像头俯视着,这样的密度根本没有死角。 但此刻所有这些严密的监控系统正在为了他而关闭,红外线一一熄灭,摄像头进入关机状态,红灯一一转为绿灯。 几秒钟之内甬道完全开放,一路绿灯到头。 “咻!”13号走在甬道里,伸手拍拍那些低垂脑袋的摄像头,心里有股走了狗屎运的狂喜。 这什么警戒系统?一张黑卡就破了,都是摆设啊。 他所不知道的是某个致命的系统也为他关闭了,那些金属板之间致命的高压静电,电压到达几十万伏,原本一只蚊子飞进这个空间里也会被立刻烧焦。他一路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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