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了吗?” “那可不同,天子仪制又不止十二冕和天子旌旗,皇帝还是要压一头的。” 几个人说得小声。 冯蕴却是一声沉喝。 “不可胡说!” 她冷冷地扫过去。 “我再听到你们议论朝事,一个字十个板子,打死为止。”成 几个仆女从来没有见过冯蕴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不轻。 当即跪地告饶,悔过不止。 冯蕴没有再说什么。 “去抬水来,我要沐浴。” 新皇帝在登基前,先迫不及待地看赏,是怕登不上基。 可这种东西,皇帝敢赐,臣子也不能要啊。 -成 新帝登基,西京城里不乏热闹可瞧。 冯蕴闭门谢客,不见客,不出门。 裴獗却是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可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减半点兴致。 许是分别这些日子,旷得太久,他最近要得十分狠,像饿了半辈子没吃饱的野狼似的,浑不要命,恨不得把她折腾散架…… 冯蕴都由着他。 毕竟这些年来,她是有些亏欠的。成 横竖她在西京闲着,就当弥补他好了。 一面是紧锣密鼓的登基大典。 一面是如鱼得水的房闱缠绵。 裴獗丝毫没有耽误什么,在暗流涌动的西京城里,比谁都要来得平静,回家也不说半句政事。 没有料到,登基大典那天,他欣然受了新帝所赐…… 十二冕旒、天子旌旗。 他实实在在成了大晋有史以来,有且仅有的一个,可以跟天子平起平坐的王。成 - 第547章 深入交流 新帝登基,改元“文治”。卶 拟年号的事,其实朝中是发生过争执的。 因为有朝臣认为……雍怀王会有不喜。 以文治国,那潜在的意思,不就是“以文抑武”吗?谁人不知雍怀王出自武将之家,以军功摄政? 然而,裴獗看一眼便同意了。 “文治武功,缺一不可。甚好。” 雍怀王大度。 无人能揣测他的心思。卶 登基大典后,按晋朝惯例,大宴群臣。 冯蕴没有进宫去观礼,早早便睡下了。 半夜里,裴獗才回来,身上沾了些酒气。 他俯下身来,在冯蕴的额头亲了一下,她当即嫌弃地皱眉。 “去洗。” 她极好洁净。 受不得一点酒气。卶 裴獗眉头一动,没有吭声,替她掖了掖被角,便掉头去了净房。 冯蕴听着暗夜里的水声,无法入睡。 为何要让他去洗? 装睡,不就没事了吗? 想到暗夜里那些颠鸾倒凤的纠缠,她心里忐忑,怪异的七上八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 春夜微寒,她想着想着,暗自苦笑。 还是得早些回花溪去。卶 这女人啦,也得有正事做着,才不会胡思乱想,成天在西京的宅子里,日子长了,心性和棱角难免被他磨平…… 指不定,裴狗打的就是这主意呢。 天天夜里磨她,就是想削去她的锐气,让她从此乖乖在家侍候丈夫,等过两年她折腾不动了,他再讨回来两房小妾,生几个儿子,她也说不得什么…… 哼! 男人。 “在想什么?”裴獗看她恍惚出神,擦着头发,低头来看。 冯蕴皱着眉,摇头。卶 裴獗瞥一眼她带点惺忪的眼,“还疼吗?” 冯蕴抿唇。 这些日子裴狗是真的恣意,要不是珠媚玉户,只怕她小命都要栽在他手上。 冯蕴不想再惯他。 他问,她便假意往后一缩,害怕地点头。 “我看看。”裴獗掀被子。 冯蕴:……卶 狗男人是当真不肯罢休啊。 冯蕴按住他的手,“我乏困得很,大王也累一天了,早些歇了吧。” 裴獗瞧出她眼里的意思,黑眸微炽。 “给你用药。” “我用过药了,不用大王操劳。”冯蕴斜睨他一眼,赶紧转换话题,“今日大典,可还顺利?” “嗯。”裴獗丢开绞头发的帕子,面对她坐下来,雪白的中衣微敞着,露出来的精壮肌理上,有薄薄一些水汽。 冯蕴眼睛烫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卶 “皇帝赏的冕旒旌旗,你也敢要?” 裴獗语气淡淡的,“他敢赏,我为何不敢要?” 冯蕴莞尔,眼神戏谑的,“不像你。” 上辈子,贯穿的裴獗一生的,就一个“忠”字。莫说天子旌旗,就算是九锡之礼,只怕他也是不会受的…… 现在大为不同。 冯蕴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之眼前这个裴獗,比记忆里那个,更添凌厉,也更有野心。 到底是重生了一回。卶 人都会变的。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裴獗好像并没有察觉她的心思,看一眼木柜上的茶水。 “药喝了?” 冯蕴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濮阳医官的药,着实有些难以下咽。早上喝过,晚上便不用喝了吧……” 裴獗:“得喝。”卶 冯蕴:“你看我早就好了。” 裴獗看过来,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在冯蕴吃惊的目光中,大手用力圈住她的腰,狠狠吻下来。 久久,吻得她气喘吁吁,一张脸红得猴子屁股似的,呼吸不匀,无力瘫下,他才松开她。 “这也敢说身子大好?” 冯蕴眼有愠怒,却喘得说不出话。 裴獗道:“身子太弱,我都难以尽性。乖乖喝药,养着!” 冯蕴恨不得踹死他。卶 “说是关心我,还是为了自己……” 裴獗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她更是气恼,“索性你也别装了,去找个身子骨强壮的,可以让你尽兴的妇人,也不用收着力,想多久就多久,想几次就几次……” 裴獗压在喉头的笑,终是愉悦吐出。 轻轻将人揽在臂弯里,他低头亲了一口。 “你也知道,我收着力的?” “哼!”两个人的事,她哪会不察。卶 可她不稀罕,也不想领情。 那句“难以尽性”,她不舒服得很…… “腰腰。”裴獗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抱着她躺下来,神态略显疲惫,“不想喝便睡吧。明日再喝。” 冯蕴气没有消。 尽管她也不知那气从何来。 “你睡吧,我躺一会。” “怎么?”裴獗看过来,眼神探究。卶 “没侍候好大王,静思己过。” “……” 裴獗不说话了,目光定定地看她。 好片刻,扼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南齐使臣指名要见你。我替你拒了。” 晋齐签订盟约后,便是友邦。晋国天寿帝病逝,新皇登基,两桩大事,都要遣使知会南齐。 南齐派使臣入西京贺喜,也是应当。卶 但使臣见她做什么? 冯蕴看着裴獗的眼神,意识到什么,眉眼慢慢笑开,把玩般轻捋他的衣领。 “吃味了?” 裴獗:“何至于。” 冯蕴唔一声,没再往心里去。 确实也是如此,两人之间,在感情的事情上,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不管,不问,不深入交流。卶 换言之,就是只交流身体,谁也不想交流感情。 冯蕴思忖一下,说道:“萧呈这人,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大王万不可小觑。不过,大王不该推拒的,我倒是想见一见齐使,看看他们能说出些什么。” 裴獗点头,“想见,你便见吧。” 冯蕴一笑,看他神色不变,知道没往心里去,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她希望看到的,裴獗不在意她的事。可他当真不怎么在意,又少了点什么…… 那股子情绪一晃而过,冯蕴并不细想太多,只问他今日大典的事情。 “端太后,李太后如何安置?”卶 新帝登基后,皇嫂地位尴尬,但无外乎几种处理方式…… 一是纳为新帝的妃嫔,这种较为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二是遣往帝陵,为死去的丈夫守灵,孤独终老,一生都不得而出。 三是发配寺庙,诵经祈福,与守灵如出一辙,也是后半辈子就虚耗在佛门了。 更残忍一些的,还有生殉陪葬。当然,也有更宽容的,维持现状,养在宫中一直到老死。 冯蕴很好奇,他们会如何处理。 裴獗道:“端太后自请出家,为大晋诵经祈福,已送出宫去。” 冯蕴眉梢扬了一下。卶 端太后都那样了,衣食都不能自理,还如何能诵经祈福? 不过,一个无儿无女,没有价值也不构成危害的后宫妇人,去了那青灯古佛处,这一世荣辱也都终结了…… “李桑若呢?”冯蕴问。 裴獗皱起眉头,那神色冯蕴极是熟悉,是他犹豫不决的样子。 她笑了,“终究还是舍不得?” 裴獗默默瞥她一眼。 冯蕴莞尔,“既是如此,何不干脆认下这个妹妹,把她接回府中,好吃好喝的养着,也免受那深宫孤寂之苦?还是说,你怕把人放我眼皮子底下,会有不测?”卶 瞳孔骤然一收,难掩冷色。 “蕴娘。”他喉头微硬,眉目里的冰霜久久不散,“你我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在你眼里,便如此心胸?” 冯蕴微微仰头,恨意涌动胸口,难掩郁气。 “有她横在中间,就是如此。” 这天晚上,值守的侍从们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屋里的主子说了会儿话,熄了灯,便歇下,再不像前几日那般,半夜里低低浅浅的缠绵声,错落入耳,听得她们面红耳赤…… -卶 春夜喜雨,沥沥淅淅下到天明。 冯蕴醒来时,正是雨后初晴,天空碧蓝如洗。 门房差人来报,齐使递了帖子,求见王妃。 冯蕴简单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去花厅相见。万万没有料到,花厅里坐着的,竟是几张熟悉的脸。 她的大伯冯敬尧,大伯母陶氏,以及冯府的一个管事两个仆从…… 裴獗怎么不说,来的人是冯敬尧? 冯蕴弯一下嘴角,旧时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她下意识地笑了一声,冷冷道:卶 “真是久违了。” 冯敬尧微微眯眼,眼角的皱纹深了些,目光里满是不悦。 “怎生学得这般没有规矩?” 冯蕴又是一笑。 她不行子侄之礼,懒洋洋地在主位坐下,一字一字漫不经心。 “抱歉了,冯公。我家夫主没给我立过规矩。” 第548章 献妹为妾 人与人的相处,一旦奠定了基础,就很难去改变。冯敬尧对冯蕴大抵也是如此。湆 哪怕如今的冯蕴已贵为雍怀王妃,哪怕冯敬尧屁股下面坐的是裴府,还是会从骨子里以长辈自居。 从前他没有把冯蕴当回事,现在他也很难打心眼里去高看她一眼。 即便听到冯蕴用生疏的语气叫“冯公”,冯敬尧也只是认定她恃宠而骄,以为有裴獗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他看来,这个侄女狂妄得近乎愚蠢。 二十出头的女子,仗着夫君宠爱,不知为夫君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反而弄出个什么长门,横生事端…… 在娘家人面前也耀武扬威,不知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湆 花无百日红,男人的宠爱,能有几年? 男人最了解男人。 冯敬尧从鼻翼里轻哼一声,看冯蕴的眼神,充斥着偏见和傲慢,以及在冯家养成的高高在上和颐指气使。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爱胡闹。” 冯敬尧语带责怪,但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听上去就像是长辈在斥责不懂事的晚辈——而这,是他给裴獗的面子。 “十二娘,你年岁也不小了,有些话,旁人不便多说,我这个做大伯的要是不提点你几句,那便是害了你……” 冯蕴眼底尽显笑意——湆 冯敬尧从少年时起,就是被冯家当家主来培养的,与冯敬廷大为不同,沉稳、坚定,有抱负,有傲气。又是年少成名,早入仕途,一辈子身居高位,思维方式早已定格。 改不掉的。 她轻笑哦声,“冯公要提点我什么?” 冯敬尧听她又这样称呼,眉头一皱。 “你成婚多年不孕,大夫可有什么说法?” 他说得直白。 他的妻子陶氏,眼神更直白。湆 就那么赤裸裸地落在冯蕴的小腹上,说不出的诡异。 “是啊,这都多少年了,撒粒种子下地也该出苗茁壮了,你怎么就怀不上呢?可吃了汤药?” 冯蕴眉梢微微一挑,“是齐国的国事不够冯公操劳吗?竟操心到我的家事来了。” 冯敬尧沉下脸来。 陶氏接话,“十二娘,大伯和大伯母今日来看你,起的是一番好心,你不要把对你后母的气,撒在我们身上……” 她瞥一眼冯敬尧,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 “她作孽是她的事,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当年可待你不薄,你大伯也从来没有弱待过你啊,要不是我们护着,你阿母过世那年,只怕就被打死了……”湆 不提这事还好。 一提这事,冯蕴沉静的目光里,如有火焰在疯狂燃烧。 但她仍是带笑,一身素白宽衣衬得白净精致的小脸,更显纤弱柔和,情绪敛藏得很好。 “是啊,待我不薄。可我眼下有吃有喝有夫郎疼爱,也用不着二位为我撑腰了呢。” 冯敬尧咳嗽一声。 陶氏道:“你这傻孩子,是当真不知事啊。我和你大伯都快为你急死了……” 她又瞥一眼冯敬尧,压着声音道:“你那个长门,惹了多少人的眼,你是不知吗?这次你大伯前来,还有朝臣在宴席上,旁敲侧击地让你大伯劝你,散了长门部曲,回归后宅,安心为雍怀王生儿育女。”湆 冯蕴笑问:“所以,你们是来劝我的?” 这次换陶氏闭嘴,拿眼神看冯敬尧了。 “那倒也不必。”冯敬尧接过话来,“家业做到这么大,再自断手脚,愚蠢至极……” 冯蕴眼窝带笑,点点头,十分好奇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冯敬尧道:“有雍怀王撑腰,别说你一个长门,就算十个长门,那些朝臣也只能瞪眼看着。” 陶氏道:“是啊是啊,可不就得看雍怀王的脸色吗?只要你笼络住雍怀王的心,要什么没有?可你看看你,成婚多年一无所出,这可怎么是好……” 冯蕴微笑,“大王不嫌。不催,不急。”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傻啊。”陶氏套起近乎,一副慈爱的嘴脸,“男人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思量呢。十二娘啊,别说大伯母没提醒你,凡事都要早做打算,别逼到头了,哭都没地哭……” 冯蕴勾唇,“生儿育女的事,也不是我打算就有用的,孩子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陶氏目光一闪,笑容更是暧昧了几分。 “大伯母这不是给你想办法来了吗?” 冯蕴直视着这对夫妻,淡淡微笑。 冯敬尧垂眸,老神在在的饮茶。 陶氏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那十五妹,年方十六,还待字闺中,没许人家,她啊,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我跟你大伯的意思,与其让雍怀王另纳良妾,分走你的宠,不如让自家姐妹,替你生养,巩固你在裴家的地位……”湆 冯蕴笑了起来。 这次是全听明白了。 原来这夫妻俩打的是这个主意。 陶氏说的十五妹是冯敬尧和妾室的女儿,在冯家排行十五,比冯蕴小了足足七岁。 当年她在台城的时候,十五还是个小丫头,这转眼间,都十六岁,要许人家了。 陶氏还在说,“听说要嫁到西京,十五娘原是不肯的,她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冯氏的女儿,怎么甘愿做妾室呢?我这个做母亲的,劝了多少回,这才肯随我们过来……” 冯蕴道:“这么说来,我得多谢大伯和大伯母替我着想,帮我为夫主纳妾了?”湆 陶氏听出她语里的讽刺,尴尬地一笑。 “十二娘,大伯母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天道如此,哪个大丈夫屋里只得一妇的?这种事只在早晚,你要想开些,好歹是自家姐妹,十五入了府,能听你的话,将来生了儿子,也得唤你叫母亲,不如别的小妾跟你争风吃醋来得强吗?” 冯蕴仍然在笑。 陶氏看着她的脸色,一时揣摩不透这小娘子的心思。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些话,大伯母不说,你心下也该明白……要是膝下无子傍身,一旦雍怀王宠爱不再,你的下场,实在不好说啊。” 她语重心长。 自认这一番话,没有任何错处。湆 很多世家大族为了维护联姻,巩固自家地位,都是这么做的——很多嫡女做了姐妹的填房,庶女则是为妾,姐妹共夫,同心协力,牢牢把控住男人的后院、子嗣…… 陶氏都想不出来,冯蕴能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冯夫人说得很好。可惜……” 片刻,冯蕴缓缓笑开,语气里带一些轻蔑。 “我善嫉,小气,不许夫主纳妾呢。” 陶氏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都瞪大了。 冯敬尧也皱起眉头,朝她看了过来,不满地斥责,“再是年少无知,你也该有个分寸。不要等有朝一日,把自己作死了。”湆 冯蕴勾起嘴角,目光缓缓扫他。 “我无亲无故,孑然一人,就算作死又如何?” 又似笑非笑,补充一句。 “实不相瞒,来到这个世上,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冯公,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别盯着旁人的一亩三分地。” 声音未落,她已起身。 “送客!” 冯敬尧和陶氏夫妇是沉着脸走的。湆 临走,陶氏还不甘心又满带愤怒地留下一句。 “十二娘,你不要后悔!把娘家得罪了,等雍怀王腻了你那天,我看你上哪里找靠山。” 冯蕴冷笑。 横竖就一条命,她要什么靠山?只要能让她痛恨的人垫背,死又有何妨? 她痛恨的人里面,包括冯敬尧夫妇。 不是因为他们夫妇漠视陈氏当年苛刻她,而是因为……阿母的死。 也是这辈子跟裴獗对上话,她才回过头去,重新审视了当年的事。湆 阿母之死,起因和源头,就是谢家那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 她不是恰好言中的,而是从阿母嘴里听来的,而阿母为何会知情,冯蕴当时年岁太小,记忆模糊,多次复盘也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想来,裴獗的说法最为合理。 阿母得知了冯敬尧意欲坑害谢献将军,出于好意,派人去通知谢献,当时年仅三岁的她,尚不知事态严重,无意间听到便说了出去…… 那么,阿母就不是病死的。 冯蕴记得她身体很好,怎么就会突然发病,就驾鹤西去了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阿母知晓了冯敬尧陷害谢献的秘密,被杀人灭口的?湆 可谢献不是普通人,当年的冯家根本无法与谢家抗衡,又有没有能力祸害手握重兵的谢献呢? 答案是否定的。 这便牵扯到一个人—— 被萧呈夺位的延平帝萧珏。 冯家在齐国的权势地位,在萧珏登基后便一日千里…… 而当年的谢献,支持的是怀仁太子萧灼。 谢献被齐帝抄家后,怀仁太子便因他而受到牵连,被冯敬尧以八条大罪弹劾,指他与罪将谢献勾连,结党营私,篡权夺位,被齐帝废去太子之位,幽禁在玉昭殿。湆 事后没几个月,齐帝就驾崩了。 延平帝萧珏登基,冯家得势,从此水涨船高…… 只是当年的萧珏大概也没有想到,他充其量也只是别人的垫脚石。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短短几年后,冯家再次勾结竟陵王萧呈卷土重来,推翻了他的帝位,把他当年加诸到萧灼身上的痛,一并还给了他。 冯蕴冷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这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湆 阿母的仇,也一定要报。 冯敬尧要是远在台城,一时半会,她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既然送上门来了……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549章 值得恭喜 冯敬尧夫妇前脚一走,冯蕴后脚便派人跟了上去。甽 他们住在晋廷为来使安排的驿馆,在西京这些日子,没闲着,明里暗里宴请了不少大晋官员,有新党有旧党,各有往来。 冯蕴次日以看望骆月的小儿子大宝为名,去了一趟韦府。 韦铮今日休沐在家。 对冯敬尧的事情,他没有隐瞒。 “冯公邀我玉香坊吃酒,谈了些风花雪月,没说其他……” 二人各为其主,也不会冒昧的谈及其他。 冯蕴微微一笑,“以我那个大伯的为人,既然是请客,定然不会空手而来吧?”甽 韦铮瞥骆月一眼,神色略显尴尬。 “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娘,我没收。” 骆月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冯蕴也笑。 这个她们还是相信。 韦铮再好色,也不敢轻易收齐使送的美人。 他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甽 晌午,冯蕴在骆月院子里吃的饭,韦铮作陪。 酒过三巡,韦铮告诉冯蕴,缇骑司之前查到,冯敬尧早在三年前,就以其子冯洵的名义在西京买田置屋,还盘了一家青楼——便是宴请韦铮的玉香坊。 两国本是盟友,玉香坊正当经商,缇骑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冯蕴不相信冯敬尧仅仅只是为了赚钱。 “玉香坊不过是他在西京活动的掩护。” 冯蕴对韦铮道:“若有旁的消息,还望韦司主知会一声。” “那是当然。”韦铮对冯蕴很是客气,拉着骆月的手对她道:“我始终是跟你们站在一起的。” 骆月心里一松。甽 这些日子,她就怕韦铮会想不开,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影响了她和大宝。 这句话,算是变相地对雍怀王表忠了。 冯蕴自是感怀不已,连声道谢,但是,嘴上攀亲带故,她心里却十分清楚…… 有些话,听听就好。 朝堂上的人,只看一个利字。 - 从韦府回家,冯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甽 只是…… 要在西京收拾冯敬尧,还得裴獗的配合。 他还没有回来。 前天为李桑若的事,两人龃龉了两句,冯蕴不想轻易服软。 夜饭后,她看了一会书,沐浴洗漱,换身干净衣裳,便躺上了榻。 小满将她的寝衣熏过香,闻上去清雅舒适,她有些乏困。 强撑眼皮,半睡半醒地到了半夜,房门才传来吱呀的一声。甽 轻风拂过帘帷,轻轻一荡。 鳌崽坐起来,警觉地瞪大双眼。 冯蕴背向而睡,一动也不动。 裴獗慢慢走近,弯腰抚摸一下鳌崽的头,“去睡。” 鳌崽平常最是惧怕他,不等他过来,便会乖乖让开。 今日它却坐在榻边不肯相让,脑袋微低,瞪着一双眼睛,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耳朵上的“聪明毛”还一动一动的,又凶又奶。 裴獗哼声。甽 没有再勉强它,而是越过鳌崽坐在榻边,看着“沉睡”的冯蕴。 沉默的。 看了许久。 冯蕴脊背渐渐僵硬。 快要装不下去了,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手,将被子拉高,声音低低的。 “你倒是睡得着。” 气息往身上飘,温热的,煎熬人。甽 冯蕴慢慢撩开眼皮,侧目望去。 “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睡不着?” 清醒时说话,是不一样的。 裴獗唇角微抿,将她扳转过来,眼对眼看着。 “你就这么不想服侍我?”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冯蕴听着蹙眉。甽 “你就这么不尽兴?” “……” 一句不尽兴,害惨他了。 裴獗低叹,“我收回那句话可好?” 冯蕴:“收不回了。” 裴獗:“这性子……” 他摇摇头,目光沉了几分,“这便是你要为我纳妾的理由?”甽 为他纳妾? 冯蕴错愕一瞬,意识到什么,从鼻翼里发出一声冷笑。 “是吗?我何曾如此大方?我怎么不知情?” 裴獗声音淡淡:“蕴娘一贯大方。” 冯蕴迎上他的目光,哑然。 以前她是说过的。 不生育,不入后宅,由他纳妾……甽 “那我也不会跟人共事一夫。”冯蕴说得平静,眼波随即一转,潋滟冷淡,“冯敬尧找你了?” 裴獗应声,“嗯。” 冯蕴道:“我没同意。是他们自作主张。” 又瞥他一眼,轻抚衣袖,神态懒洋洋的,满是惺忪之态。 “不过以前说的话,仍旧算数,我不会拘着大王。你若想要,我让位便是。” “果然大方。” 裴獗撩一下她的鬓发,温热的掌心在她的脸颊贴了贴,突然扼住她用力一拉。甽 冯蕴就那样重重撞入他的怀里。 坚硬的身体,她有点晕。 裴獗迫使她抬头,与之对视。 “果真那么想?” 冯蕴的笑容散漫在嘴角。 “我怎么想,紧要吗?” “冯蕴。”裴獗盯住她的眼睛,很难得的,叫她全名,“我再说一次,你给我记好了……”甽 冯蕴睁大眼睛,洗耳恭听。 却听他道:“怪我言语失当,娘子见谅。” 冯蕴:“……什么?” 裴獗按住她的后腰,将人轻轻揽在胸前,“再给我些时间。” 不用说,指的是李桑若的事情。 唐少恭言犹在耳,他很难不考虑李桑若是他一母同胞亲生妹妹的可能…… 除非有绝对证据,证明李桑若不是,否则,裴獗很难对她下死手。甽 冯蕴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嘴唇微微一翘。 其实她不急。 也理解他的心思。 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冯蕴借机提要求,“大王都道歉了,我自然要原谅你的。不过……大王须得帮我一个小忙。” 裴獗松口气,“你说。” 冯蕴眨眼,“接下来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干涉,哪怕不喜,也请沉默。”甽 裴獗略微犹豫。 可冯蕴的脸上,此刻有一抹奇异的温柔,双眼黑漆漆的,满是期待,好像他但凡做个“不”字,失望就会将她的笑容夺走…… 裴獗微微皱眉。 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无奈。 “随你。” - 冯家人果然不死心。甽 在裴獗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居然又将冯十五娘带到了裴府来,名为探望阿姐,实则是想将水嫩嫩的小娘子,往裴獗的房里塞。 裴獗难得休沐,陶氏便带着女儿找上门来。 不得不说,费尽了心机。 “阿雅,还不快见过姐姐、姐夫。” 陶氏像个拉皮条的老鸨,扶着冯雅便往裴獗跟前问安。 裴獗没出声。 冯蕴却意态闲闲,似笑非笑。甽 “十五娘都长这么大了。瞧瞧,这出落得天仙儿似的。” 冯雅一身广袖襦裙,皆是鲜艳颜色,十六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龄,一副清丽不俗的容貌,款款上前,仪态曼妙,可以说,大多数男子都很难拒绝…… “十二姐。” 她又微微抬颌,福身一拜。 “姐夫。” 裴獗皱眉,看冯蕴。 不待冯蕴开口,陶氏便抢了话。甽 “十五娘从前就喜欢往十二娘的房里跑,家里人都说,她啊,是跟十二娘长得最像的。这一比较,可不……真是像极了姐姐啊。” 冯蕴笑了起来。 “是啊,中间也就隔着一个爹娘,异父异母的姐妹,怎么能不像呢?” 裴獗唇角微勾,低头饮茶压住那一丝笑意。 陶氏表情尴尬一下。 “我们家十二娘,就是会开玩笑……” 她说着突然叹口气。甽 “不瞒你们说,我啊,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是求救来了。” 冯蕴看她一眼,微笑着端起茶盏,慢慢饮。 陶氏道:“小十五到了西京,想是水土不服,身子骨很不争气,病了有两日了,你看看这小脸白得……” 没有人理她。 冯雅垂下头去,一脸窘迫。 陶氏诚心塞人来的,厚着脸皮继续说:“驿馆那地方,人来人往,不利休养,十二娘你看,能不能让你十五妹在府上客居几日,养养身子?” 寻常亲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撵人的道理。甽 冯蕴也没有。 她瞥冯雅一眼,说得不那么正经。 “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十五娘住得习惯,就算住一辈子,又有何难?” 一辈子…… 冯雅的头,垂得更低,耳根都羞红了。 陶氏大喜过望,拉她一把。 “傻丫头,出福气了。还不快多谢姐姐姐夫。”甽 冯雅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双颊腾起两团红云,羞涩地道谢,细声细气的,头都不敢抬起来看裴獗。 陶氏没有久留,说了些意有所指的话,便带着仆从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了。 只要十五娘可以留下,就能行。 倒不是说冯雅的姿色可以艳压冯蕴…… 而是陶氏知道男人的德性。 冯十二娘再美再艳,也比十五娘大了七岁,且他们成婚多年,再好看也腻了。 男人哪有不好一口新鲜的?甽 水嫩嫩的小姨子,送上门来了,只要肯勾,她就不信,裴獗能克制得住。 只要裴獗沾了十五娘的身子,冯蕴再是不肯让她入门,又能如何? 哼!还由得了她? 陶氏脑子里做了多少美梦,冯蕴不知。她似乎全不设防,和颜悦色地问了冯雅好些生活上的习惯,这才让小满带她下去安置,顺便请大夫问诊。 裴獗看着她做这些,一言不发。 等花厅里没有旁人了,冯蕴这才笑着,朝他行了一礼。 “恭喜大王。”甽 裴獗冷峻的面容凝重得好似那暴风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蕴娘,给我一个解释。” 冯蕴敛住脸上的笑,起身走近,去拉他的手。 裴獗坚决而缓慢地挪开。 黑瞳冷冽,盯住她。 冯蕴抿唇一乐,眼眸弯如月牙。 “牵个手都不肯了?”甽 她又去拉裴獗的手。 裴獗再次避开,一脸冷淡,“解释。” 冯蕴轻笑,冷不丁地双手揽紧他的脖子,低头在他额上,飞快一吻。 “你就不想搞清楚,谢献将军当年是如何被冯家陷害的?大王,我们的机会来了,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裴獗眯眼,看着眼前娇颜,细细打量。 冯蕴搂紧他的脖子,轻轻一笑,吐气如兰。 “我最喜欢喂饱他们的野心,再亲手撕碎它。”甽 第550章 喂养野心 冯雅刚到裴府做客,行事很是小心,夜里睡了浅浅一觉,晨起便主动到冯蕴院里奉茶。蜘 她来得早,裴獗和冯蕴尚未起身。 小满打着哈欠看着这个旧时冯府的小女郎,早已没有当初在台城时的恭敬和紧张。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觊觎大王? 小满恶心得很。 看一眼,就想将人拎出去打一顿。 “十五娘来了……” 小满心里的铁鞭子都扬起来了,脸上却堆满了客气的笑容。蜘 这是女郎的交代,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小满之所以是小满,可以数年如一日在冯蕴的跟前侍候,正是因为她听话。 娘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娘子尚未起身,女郎来得太早了。” 冯雅低垂头,很是小意温柔,唇角荡出一个弯弯的弧度,“初来贵府,怕错过了时辰,早些来候着,等十二姐起身,我便可以向她请安了。” 真是恭顺呢? 小满睨她一眼,似笑非笑。 “那你候着吧。”蜘 冯雅欠了欠身,“有劳。” 一盏热茶,一张团垫,冯雅坐在外屋的枯灯下,安安静静。 裴獗总是起得比冯蕴要早些。 他每日晨起练功,习惯保持了多年,除了偶尔那么一两次贪欢误了时辰,几乎从未间断…… 冯雅坐了没一会,裴獗便提着辟雍剑出来了。 他并没有看到等候的冯雅,从仆女捧上来的托盘里端起水,随意地漱了漱口,掉头便走…… 不经意的一幕,却看得冯雅面红耳热。蜘 那一截饱满的喉结,仿佛滚动到了她的心上,如有猫抓。 冯雅待字闺中,但也并非没有见过男子。 只是,裴獗和她在台城见到的世家郎君都不一样。 世家郎君里,不乏长相清俊的人,但他们是泛泛的,浮华轻佻,漫谈阔论,到底是少了些什么…… 他们远没有裴獗身上那种从内而外的强大气场。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驰骋沙场的雍怀王,高大挺拔,是虎,是豹,是人中之龙,是真正的男儿大丈夫,他手上握的不是剑,是天下,是性命,是掌控苍生的气度,是权势浇灌出来的令人臣服的力量……蜘 冯雅想,那些世家郎君此刻若是站在裴獗的面前,大抵就笑不出来了,更不会有心神清淡风月…… 他们会与她一样,紧张,害怕。 她畏不敢前,又忍不住激动,激动到颤抖…… “姐夫。” 冯雅提起裙摆,情不自禁走跑过去,话刚出口,已是双颊飞霞,声音都变得忸怩起来。 一福身,一低头,妩媚至极。 “十五娘给姐夫请安。”蜘 裴獗没动。 一张英俊冷冽的脸,写满了不悦。 要是冯雅熟悉他,就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让开路,不要自讨没趣。 可她不熟悉…… 自从陶氏给她灌输了那些小女儿的心思后,裴獗在她眼里就不一样了。 她会做这个男人的妾室,要给他生儿育女的,这辈子都要依仗他了…… 冯雅想把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她,可裴獗身高腿长,不仰望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蜘 她脸颊潮红,手心发汗,越发心虚气短,整个人舒展不开,越想大方一些,越是局促,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姐夫黎明即起,勤奋习武,当真是勤勉……” 裴獗沉默。 目光不带感情地从她身上划过…… 短暂的一瞬,冯雅觉得无比漫长。 她不知道裴獗在这一刻在想些什么,只有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冷色的衣角,错身而过,扬长而去…… 她错愕。蜘 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羞尬不已。 丢人了吧?小满看着她脸上失望的表情,心里止不住的笑话。 就这样还想做大王的侍妾呢? 大王没有当场把她撵出去,只怕也是得了娘子的吩咐…… “小满。”冯雅讷讷的,红着脸,试图为自己挽回尊严,“姐夫他平常,都是这么严肃的吗?” 小满眼窝里都是笑意,“平常?平常比这还要可怕呢。也得亏是十五娘,要是换了仆女,像方才那般贸贸然跑来拦住大王去路,说东说西,只怕就要被当场打死了。” 冯雅微微一愕。蜘 “姐夫这样凶的?” 小满故作畏惧的样子,“何止是凶……” 顿了顿,又是欲言又止,“十五娘还是别问了……横竖你是来做客的,大王也不会太为难你。” 冯雅一副为冯蕴忧心的样子,蹙起眉头问小满,“姐夫如此性子,那我十二姐……岂不是很为难?” 小满眼角微斜,叹息一声。 “女人家出嫁从夫,为难又能如何……” 冯雅:“那十二姐,她快活吗?”蜘 小满突然调皮地掀一下眉,“有时候还是快活的吧,比如……” 冯雅面露不解,“什么?” 小满笑得意味深长,“这个可不能说。等十五娘嫁人,就明白了。” 冯雅意识到什么,眼皮乱颤,本就羞红的脸颊,像是突然间涂了一层胭脂。 “小满你……羞死人了。” 小满抿唇乐了乐,睨她一眼。 “女郎歇着,小满做事去了。”蜘 她带着笑离开,一番话留给冯雅无限的遐想。 冯雅绞着手帕,又回忆起裴獗方才的样子,一颗芳心怦怦乱跳…… 方才她冲撞了裴獗,但裴獗并未责怪。 这可是,他待她有些不同? 不跟她说话,只是为了避嫌吧? 他又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动不动就夸夸其谈…… 冯雅很是喜欢他不说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种冷漠、孤傲,恰似高山之巅的寒松,独一无二。蜘 她要嫁的夫郎正该如此。 不能像那些世家儿郎,见到相貌端正的女郎,就好似求偶的孔雀,迫不及待地献殷勤,又浅薄,又浮躁…… 冯雅莫名有些等不及了。 “小满,我突然想到孝敬十二姐的荷包没带,我先回去,等会儿再来。” 不待小满回应,她便急匆匆跑了。 - “母亲,依女儿看,十二姐并不如外间传闻那般得宠。若有机会,女儿应当有所作为。”蜘 冯雅伏在案头,将裴府所见所闻,写在信笺上,交给随身的仆女。 “拿去驿馆,交给夫人。” 仆女应声,下去了。 冯雅慢慢走出院落。 晨光熹微。 天空泛起一层斑白的颜色,不冷不热,微风轻拂,正是当时候。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练武场。蜘 裴獗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还有左仲和纪佑陪练。 三个男人,高大健壮。 可冯雅的眼睛里,只看得到那一抹矫健的身影,搏击时挥汗如雨的碰撞…… 她躲在树丛后,紧张得攥着手心,整个人仿佛要化开了,一身是汗。 来西京前,她确实有些不肯。 没有想到传说中杀伐决断的夺命阎王,竟会令她芳心大乱。蜘 - 冯雅的信落到冯蕴手里的时候,她看了两遍,忍不住发笑。 “不可思议。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不仅是冯雅,其实许多人都会觉得她和裴獗,夫妻感情很是冷淡,裴獗也并不怎么恩宠于她。 他们太淡了。 言谈淡淡,情绪淡淡。 平日里各干各的,互相尊重,有边界,不十分热络,也不会争吵。蜘 刨开房里的干柴烈火激情四溢不谈,他们确实并非传统定义上的恩爱夫妻。 冯蕴将信叠平封回去,交到那个仆女的手上。 “你在冯府侍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是什么人,不用我说吧。” 她轻柔地抚摸着鳌崽的背毛。 仆女看着这只长相凶恶的大猫,早已吓得白了脸。 冯蕴:“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仆女苦着脸,连连摇头,“仆女没有见过十二娘,十二娘也没有看过十五娘的信,今日无事发生。”蜘 “很好。”冯蕴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眼眸冰冷一片,“你去吧。” “多谢娘子不杀之恩,多谢娘子。” 仆女很清楚,冯府的保命之道,便是守口如瓶。 若是让陶氏和冯敬尧知晓,不管她是不是被冯十二娘逼迫的,小命也就没了。 那仆女离开了。 小满不解地问冯蕴,“娘子何不将人直接打发了?还浪费时间跟她周旋……” 看得出来,小满很不喜欢冯雅。蜘 冯蕴莞尔轻哼,“钓大鱼,得放长线。” 再没有人比冯蕴更了解萧呈的野心了。 大晋这一片土地,想必早已画入了他筹谋的版图之中。那么,他既然派了冯敬尧来西京,不做点什么,又怎肯罢休? 韦铮没有食言,一有消息便会通过骆月的嘴,传给冯蕴。 冯敬尧在西京的活动仍是频繁。 韦铮说,他从事的都是正常的邦交往来,可冯蕴却很清楚,冯敬尧会亲自过来,就不是为了正常邦交的。 私底下,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蜘 她加派了人手,跟紧冯敬尧。 对冯雅,则是摆出一副纠结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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