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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着,发现她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抖得越来越厉害,沉默一下,突然捞住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腰上,身子一侧,便斜压下去,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上。 冯蕴瞪大眼睛,“唔?” 他很是用力,好像要将她生吞了似的。綅 一番折腾,冯蕴原本的冷意消散大半,整个魂都飞走了,哪里还顾得上冷…… 两人纠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到底还是冯蕴受不得他这般闷不吭声的样子,伸手去拉扯他的腰带,这一触,便是灵魂出窍。 他早已有了反应,却按兵不动,非得等她…… 冯蕴不满地推他一把,含糊地骂出“裴狗”两个字。 裴獗喉头一哽,气促地喘息着,突地压下她的手,不给半分反抗的机会,径直撩开衣裙下摆…… 唔!饱胀让冯蕴情不自禁地激灵一下,哼出声,再要说什么,裴獗已深深吻住,将她剩下的声音吞没。 所谓天雷勾地火,大抵如是。綅 这张榻远不如长门的宽敞和舒适,对裴獗这种身高体形的人来说,甚至有些狭窄,但也正因为此,两人抱得很紧,起起伏伏密不透风…… 很快,冯蕴的肌肤便被烧得滚烫一片,好似火球引爆,再也不觉得冷…… 雨声越来越大,伴着呼啸的寒风,似乎要将整个驿馆掀翻…… 冯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如风雨里摇摆的船,不知岸在何方。 “蕴娘……”裴獗轻啄她额,“可还好?” 冯蕴耳根发烫。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綅 因他今晚要的有些急切,怕她受不住。 这种夫妻间无须言明只有你知我知的微妙之处,令她更是难耐…… “嗯。”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来,以额抵额,轻声问:“你呢?” “我自是好。”他掌着她后脑勺,将乌丝把玩,慢了许多。 “你问我昨夜为何不睡……” 他声音沉下,几乎要淹没在漫天的雨声里。 “便想这般——”綅 冯蕴眼睫一颤,身子情不自禁地战栗,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在身上堆砌,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决堤一般,在她破碎的绵软声里,悉数冲出…… — 濮阳漪昨日便发现冯蕴有话要同她讲,夜里心神不宁地想了许多。 次日一大早,收拾妥当便带着两个仆女,拎了些吃食过来,找冯蕴。 环儿在外间候着,告诉她道:“县君还请稍等,我们家娘子尚未起身……” 濮阳漪柳眉微微一动,似笑非笑,“我说昨夜的雨为何那样大,看来都是为了你家娘子啊。” 环儿年岁小,这话全然没有听懂,憨憨笑一下,便听到里头传来冯蕴的咳嗽。綅 “来侍候我更衣吧。” 濮阳漪抿唇偷乐,坐下吃茶等候。 她在想要怎样揶揄冯蕴,心情很是放松,等冯蕴将温行溯送来的丝帕奉上,整个人便震惊得不好了。 傻傻的,呆呆的,看似惊喜,又像怀疑,短短一瞬,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表情。 “这丝帕是……当真是温将军所赠?” 冯蕴也没有弄懂温行溯送来丝帕的含义,因此也很好奇。 “是大兄托人从南齐带来。”綅 濮阳漪仍是不敢相信,斜眼睨着她,充满了狐疑和不确定,“阿蕴,该不会是你……故意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作甚?”冯蕴好笑地瞥她一眼,将温行溯的信拿出来,“你看。” 确实写着交给平原县君。 没有弄错。 是温行溯赠予她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濮阳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得头脑轻飘飘的,很有站起来蹦跳几下的冲动,出口的声音,也颤歪歪的…… “当日我曾无意提及,喜爱姑苏织物……万万没有料到,温将军竟记在心里,回南齐便差人给我捎来丝帕……”綅 声音未落,她突地握住冯蕴的手腕,眼巴巴地看着她。 “阿蕴,你说……温将军这么做,是何用意?”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冯蕴。 因为在来的路上,她已冥思苦想了许久。 “那不如……你去信问一问他?” 濮阳漪有些胆怯,“我,可以给他去信吗?” 冯蕴促狭一笑,“怎么不可以?他送你丝帕,你不仅要去信,还得想一想,怎么给郎君还礼呢……”綅 第457章 体察民情 昨夜的雨到天亮未停,还夹着翻飞的雪花。鯠 天气寒冷,路面湿滑,御驾决定再在白河驿馆休整一日,待雨停赶路,就不再停歇耽搁了。 在驿馆吃罢早食,小满和葛义回来了。 “白河官府说,是陈家人烧炭取暖,不慎引发了火灾,一家子死得整整齐齐……” 她说话间便瞄向冯蕴。 “那金双和银双姐妹,如今是无家可归了,也真是可怜……。” 冯蕴注意到她们没有跟过来,便问:“人去了哪里?” 小满和葛义对视一眼,小满垂着头道:“不得娘子允许,我们不敢把人带回来,使了几个大钱,把他们家里人草草下葬了,暂且把人安置在白河的客栈,再往后,也帮不上什么……”鯠 冯蕴看看她,再看看葛广。 又望向身侧的环儿,佩儿等人。 “你们都希望我收留她们姐妹?” 众人垂着头,不说话,但默认。 冯蕴道:“既如此,便接过来吧。”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小满更是喜滋滋地福了福身。 “仆女去接。”鯠 “不急。”冯蕴看她一眼,“我也准备去白河城里逛一逛。” 她没忘记自己是做什么的,无论是西京,还是白河,有机会发展一下营生,她便不想错过。 雨还没有停,葛广去套了车,小满替冯蕴披上氅子,正要出门,裴獗从外面回来了。 钱三牛替他撑了伞,但他步子迈得大,三牛呼哧呼哧跟着,还是让他肩膀湿了一大片。 “大王。”冯蕴行礼。 裴獗问她,“去哪里?” “白河城……”鯠 冯蕴看他面容肃冷,正想要寻个借口,裴獗便点了头。 “走吧,我陪你。” 冯蕴诧异地扭过头,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裴獗默不作声,牵着她的手,上车。 还没有走出驿馆,元尚乙冒雨过来了,听说冯蕴要去城里,在裴獗面前不敢提要求,两只眼睛便巴巴地看着冯蕴。 冯蕴看了看裴獗,唇角微挽。 “陛下想去?”鯠 元尚乙拱手,“朕去体察民情。” 噗!借口是学到了。 冯蕴看他一眼,“体察民情可以,但衣裳要换一身。” 他们都是换了衣裳出门的,小皇帝却穿得太过华丽,一眼便知尊贵。 “好,娘子等我。” 元尚乙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地跑回去换衣裳。 董柏撑着伞在后面小跑,追了一路,在幽篁院门口看到皇帝被林女史堵住,这才气喘吁吁停下。鯠 “陛下,不能去。” 林女史断然拒绝。 “您是陛下,是皇帝,怎可……” “林女史!”元尚乙打断她的话,“是雍怀王让朕去的。雍怀王就在车上,他等着朕换好衣裳,一同去体察民情。” 林女史让他堵得哑口无言。 小皇帝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带着东西,去了大长公主的院里,叫苦不迭。 “殿下,你要多管管陛下啊。这般下去,如何是好?”鯠 大长公主垂着眸子,微微一笑。 “这我可管不着。我天大本事,也管不到陛下头上。” 林女史牙一咬,突然压了压声音,一副嚼舌根的语气,“不是我说,殿下您才是陛下的大姑……陛下在这世上,没有比跟您更亲的人了,再如何,也不该让一个外人拿捏着,任人摆布……” 说罢她又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般下去,如何是好,只怕这西京朝廷,都要改姓裴……” “放肆!”大长公主茶盏重重一放,沉下脸来盯着林女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一个女史能说的吗?不好好照顾和教导皇帝,成天就挖空心思争权夺利,我看你才是大晋的祸害。” 林女史脸色一变,差点跌倒。鯠 这大长公主不是向来跟裴獗那一党人不对付吗? 大长公主盯着她,“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搬弄是非的话,否则,即使你是端太后身边的人,本宫也绝不饶你。下去!” 林女史哆嗦一下,连连垂手后退,不敢申辩,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喏……” 她前脚一走。 大长公主便垂下眸子,一声叹息。 -鯠 雨夹雪的天气,出行不是那么方便,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徐徐驶向白河城。 到了城里,冯蕴才知道小满将金双和银双两姐妹安置在了最大的悦来客栈。 她不免多看小满一眼。 这妮子平常很是节省的。 在她身边也花不着什么钱,一个一个地都攒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出手,倒是大方。 冯蕴没有同去,只让小满去接。 小满刚应,纪佑突地开口:“属下同小满去吧,只怕还有什么未尽之事,有我相帮,会便利许多。”鯠 冯蕴看她一眼,点点头。 左仲看他这么主动地跟着小满,嘴唇抿了下,也没有说话。 反倒是不苟言笑的裴獗,看一眼两个属下间诡异的气氛,轻轻对冯蕴道:“回头你张罗张罗,要是合适,也帮他们娶一房妻子。” 冯蕴知道这些侍卫,跟在裴獗身边的时间都很长了,裴獗嘴上不说什么,但对他们是有情分的。 男子到这岁数,也该成家了。 这种事,该由家中主母来操办…… 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她眼下确实承担着这样的重任。鯠 何况她还拿了一份俸禄,是他的王府长史呢? 她低头拱手,“属下明白。” 裴獗瞥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将手心盖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 今日下着雨,集市上很冷清,商铺里也少有客来。 冯蕴幽转了片刻,大致便摸清了白河城里的物价情况。 她发现,无论是米粮还是布帛,白河都比安渡要贵上许多。 走到白河横街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卖煤球的,从简易煤灶到煤球的模样,一看就知是来自花溪。鯠 冯蕴示意葛广将车停在街边,撑着伞走过去问。 “掌柜的,煤球多少钱一个?” 下着雨,一个中年留须男人坐在柜台后,懒洋洋地抬头看一眼冯蕴。 “十个大钱一个,买十赠一。” 冯蕴尚未说话,葛广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抢钱吗?” 这家店的售价,高出花溪煤球工坊三倍以上……鯠 葛广整个人都不好了,对冯蕴小声嘀咕道: “我们从矿山辛辛苦苦挖采回来,做成煤球售卖,也没敢这样狮子大开口啊。” “这不是坏了花溪的规矩?” 煤球从花溪出坊的时候,是统一的售价,但别人拿回去要卖多少钱,冯蕴是管不着的,但她做这个的初心,确实有供民间使用的目的,因此在订立契约时,便有一条,不可暴利。 可东西到了别人手上,这项条款的约束极为有限。 冯蕴也深知这点,因此没有葛广那么激动,只道: “店家卖得这样贵,老百姓哪里买得起?”鯠 那掌柜的原本还有点犯困,一听这话精神起来了,双眼从上到下打量冯蕴。 今日冯蕴穿得素净,头上还戴了个帷帽,稍稍遮了一下那张太过清丽的容颜…… 掌柜当然不可能认识她,只是看她带着仆从,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郎,到嘴的奚落又咽了回去,轻飘飘地笑。 “这种东西怎么能是为老百姓准备的?也只有娘子这样的贵人才买得起啊……” 冯蕴听着这番论调,沉着气道: “可我怎么听说,这种煤球在安渡郡出售,价格是很便宜的呢。” “便宜?”掌柜的眉头一扬,越发觉得他可能看错了冯蕴……鯠 大户人家是不会在意那仨瓜俩枣的。 这人斤斤计较,冒雨出行,指不定是哪里来的破落户…… 他语气带了几分轻蔑,斜着眼道:“话是没错,去花溪买确实会便宜许多,但那又如何?也要你买得着啊?” 见冯蕴不答,他又懒洋洋地拿起柜上的茶盏,老神在在地抿一口,摇头晃脑。 “且不说从花溪运到白河,车损人力,路途安危,就说这煤球入冬以来,是何等紧俏之物?没有门路的人,想买也买不着。” 冯蕴皱眉。 他有句话是对的。鯠 入冬后,煤球确实紧俏。 有界丘的开采、云川的石墨源源不断运过来,但还是不够卖。 单是淳于焰一个人的订单,就能干掉大半年的产量,所以,他们已经在着手扩容,明年开春后,产量便能提高…… 可关键是这个冬天。 就目前来看,丝毫不亚于昨年。 在冯蕴的记忆里,接下去的年份,夏季大旱和大涝会相继出现,冬季却奇寒无比,暴雪连绵,灾害频出…… 这便是她当初非得制煤球的原因。鯠 可是很显然,事情并没有按她的想法发展…… 白河是这个样子,那其他地方呢? 那些卖出去的煤球,有几个能到百姓的手上? 又有多少百姓,愿意花十个大钱买一个煤球? 第458章 将军一令 冯蕴有点痛心,眉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祺 掌柜的看她表情,以为是买不起,冷哼一声,脸色比方才难看百倍。 “女郎要买便买,买不起就赶紧走。下大雨呢,看你的伞滴我一屋子水……” 为表示嫌弃,他甚至抬高袖子摆了摆,像赶苍蝇似的。 这下把元尚乙看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掌柜的视线落在元尚乙的脸上。 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看着身上没二两肉,便知道家境肯定是不怎么好的了。祺 他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 这家人就是破落户,兴许以前富贵过,但现在就是穷人,根本买不起煤球这种稀罕物,跟他们说话,白费口舌…… “滚滚滚滚滚,买不起便买不起,讲道理又能如何,讲道理我还能送你们几个煤球不成?” 葛广变了脸色。 葛义伸手便摸向腰间。 可惜,为了更好地体察民情,他们都没有佩刀。 两个人怒视着他,大步走近,看那模样,掌柜的吓得退一步,当即白了脸。祺 “怎么,买不起要抢不成?我警告你们,御驾刚刚途经白河,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差,你们敢乱来,吃,吃不了兜着走……”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葛广一把拽住掌柜的衣领。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到冯蕴轻轻一咳。 “葛广,葛义。” 她脸上带着微笑,不见半分气恼,“无须为难于他,走吧。” 葛氏兄弟应声丢开手,却压不下那口气。 元尚乙抿起的小嘴,也严肃至极。祺 外面全是他们的人马,只要他吱一声,这掌柜的就完了…… 元尚乙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已然明白权力意味着什么…… 他想叫人来,给这个没眼力的掌柜一点颜色看看。 但冯蕴抢先一步,温柔地握住了他的小手。 “我们走,阿元。” 元尚乙将胸腹间燃烧的火焰,生生压住,抬头看她。 “娘子,他们侮辱你。”祺 “无妨。”冯蕴勾了勾唇,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小声轻笑,“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让他受到教训。” 元尚乙哦一声,点点小脑袋。 他知道娘子会有很多办法,但没有想到,冯蕴刚迈过煤店的门槛,便轻描淡写地拔高了声音。 “原以为我们可以和店家合作,将手上的煤球低价转让出去,谁知店家会直接撵客?罢了,再去寻别的商家也好……” 店家一愣。 半晌才回神。 “娘子留步,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祺 冯蕴回头,“我是花溪人,手上有的是低价煤球……” 掌柜的眼睛一亮,“当真?” 冯蕴勾了勾唇,“我何苦骗你?你拿货是多少价,一次能拿多少,心里有数。我手上有更好的货,数量也不限你,难道不想要?” “要要要,有这等好事,自然是要的。”掌柜的半信半疑,但态度已然谦卑了许多,“这么说,小娘子是长门的人?” 冯蕴淡淡一笑,不回答。 她故作高深,掌柜的更信了几分。 “那我要如何找你做这生意?”祺 冯蕴道:“我供货,自会送上门来。掌柜的只要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掌柜的从未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当即应下,把她送到门外,看冯蕴走向马车,车边还有不少随从,心里剩下的疑惑,便消散了去…… - 裴獗在车上等她。 冯蕴说他威名(恶名)在外,怕有人认出他来,无法更好地带小皇帝“体察民情”,便把他丢下了。 回到车上,冯蕴没怎么说话,裴獗看一眼他们的脸色。 “发生何事了?”祺 葛广正要回答,就见冯蕴撩开了车帷。 “你们看,街对面,是不是有店铺要租赁出来?” 众人定睛看过去。 确实有个店面,挂了一块木板牌子。 写明了租赁房屋的费用…… 冯蕴淡淡一笑,对葛广道:“赁下来,找两个靠谱的管事,就在这里,开一间煤球直供店。” 葛广吃惊地盯着她,“可娘子方才说,要给煤球店的店家供货……”祺 “供啊,我肯定供,要多少有多少。”她朝葛广招了招手,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一通,然后扬了扬眉。 “我要让他把裤衩子都亏掉。” 葛广面露喜色,拱了拱手。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众人直愣愣地看着她。 就连裴獗那张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也流露出一丝讶异。 冯蕴的语气轻描淡写,可话风里透露出来的霸道,非比寻常。祺 但这事怎么想怎么儿戏。 逛个街的工夫,随口就开一个店? 他道:“蕴娘可思量好了?” 冯蕴笑了笑,“无须思量,这买卖,连亏损的余地都没有……不仅白河要开店,其他郡县也开。哼,赚着我的钱,还想砸我的锅?不给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吃素长大的!” 裴獗很少管她生意上的事,似知非知。 元尚乙瘪一下嘴巴,突然小声道:“方才那掌柜的讽刺娘子买不起煤球,还让娘子滚……” 裴獗眉头一沉,没有说话。祺 心下却道,那店家惨了。 蕴娘是真记仇的人,睚眦必报。 — 冯蕴又逛了胭脂铺,成衣铺,首饰铺,然后在白河城里吃了东西,这才返回驿馆。 小满和纪佑比他们晚到一步,下午才带着金双和银双回来。 两姐妹双眼哭得通红,但落到这般田地,还能得到王妃相助,她们自是感恩戴德。 冯蕴没有多说什么,让小满带下去教导,务必熟知长门的规矩。祺 金双和银双两个,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小满又是准备衣服又是准备吃食,对待她们很是热情…… 下午雨雪停了,队伍定在明日卯时出发。 冯蕴怕冷,一个人窝在朝阳轩的屋子里抱着鳌崽烤火,看书。 黄昏的时候,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靡靡丝竹声,轻扬悦耳,仔细听来,又带有几分入骨的忧伤,落在耳朵里,不知不觉情绪便低落下来。 冯蕴放下书本,走出去观看。 庭院的回廊下面,人不少。祺 仆女小厮和侍卫,好些人围在那里。 金双和银双两姐妹,一个弹拨箜篌,一个排箫伴乐,半湿的青丝松绾成髻,两张极为相似的美人脸,清丽哀婉,楚楚动人,因为是双生姐妹的缘故,又格外添了一段勾魂处。 冯蕴看到纪佑、叶闯、林卓那些个侍卫都在观看。 几个仆女也是格外兴奋,不停叫好。 在长门,姬妾们一时兴起,也会弹唱娱戏一番,冯蕴并不禁止,甚至也有些喜欢…… 人生苦烦,有乐声相伴,方得快慰。 可今日她站在这里,看了片刻,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笑意。祺 静默间,背后有脚步声。 冯蕴回头就看到裴獗。 他是从正堂过来的,负手立在冯蕴身侧。 冯蕴微微一笑。 “这乐声也把大王吸引来了?” 裴獗低头看她:“何谓吸引?” 冯蕴问:“不好听吗?”祺 那乐声婉转悠扬,节律恰到好处落在心上,令人动容。 她认为,即便是裴獗,也没有办法违心地否认,它不好听。 然而,她还是猜错了。 裴獗看一眼,便道:“我听不懂。” 冯蕴:…… 他面色冷漠,半点附庸风雅的愉悦都没有。 冯蕴觉得有点好笑。祺 就算不通音律,好不好也是听得懂的吧? 这男人在装。 于是她又笑着扬眉,“那大王看看,这两位美姬,长得可好?” 裴獗看一眼围拢的人群,“看不见。” 冯蕴:“那大王过去看一眼?” 裴獗扭头过来,盯住她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审视。祺 黑眸里的光晕凉凉的,看得冯蕴脊背酥酥麻麻…… 他突然开口,“蕴娘既然不喜,为何又要收留?” 裴獗从不干涉冯蕴这些事情。 可她这般行事,裴獗有些看不透。 冯蕴没有多说什么,微微勾唇,“不收留,就听不到此等惊才绝艳的曲子了。”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仆女侍卫们,齐齐转头来行礼。祺 看到裴獗出现,金双和银双仿佛被吓到,赶紧停下,抱着乐器,朝他和冯蕴温声行礼。 “民女见过大王,见过王妃。” 裴獗懒懒看去一眼,不置可否。 冯蕴瞥一眼他浓黑的眉梢,轻声笑问:“你们弹的是什么曲子,听来甚是凄哀?” 金双抱着箜篌,雅致的小脸微微垂下,只露出饱满的额头,声音轻轻软软的,如黄鹂出谷,余韵动人。 “回王妃话,此曲名曰《将军令》,是民女跟汇通巷的柳娘子习得的,俗曲罢了,粗鄙不堪,让大王和王妃见笑了……” 冯蕴轻笑,“这般还叫粗鄙,旁人便不用活了。”祺 又问:“可有词?” 银双比金双胆大,听她再次发问,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一双明亮而伶俐的黑眸,在裴獗和冯蕴的身上来回打转。 “塞下饮马,忆故将军,惹旧愁缱绻……” 她轻声唱念,将一场大雪天的边塞战斗和将军横刀立马弯弓搭箭的英雄气概娓娓道来,顷刻便浮出盈盈泪意。 冯蕴击掌,“好曲,好调,好词。” 金双和银双齐齐拜下,“谢王妃夸赞。” 冯蕴瞥一眼裴獗,微微笑道:“你们继续玩耍,但夜里凉寒,要早些歇下,不可误了明日的时程。”祺 “喏。”众人齐齐施礼。 冯蕴捂着手炉便转身回了屋,裴獗跟着她进来。 她突然转身,一个不慎便撞到了他的怀里。 裴獗伸手扶住她,“小心。” 冯蕴揉一下撞痛的鼻子,“该小心是你!” “是我不好。”裴獗的认错来得猝不及防,冯蕴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耳窝一热,腰身便被他胳膊圈住,用力一揽,整个人往他坚硬的胸膛压了上去。 冯蕴轻呼,“大王别闹,他们都在外面。”祺 裴獗淡淡地抚弄一下她的鬓发,低头在她额头一啄,然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音律本王不懂,治王妃的毛病,却有的是解药。” 冯蕴:…… 她身子失重,双手揽住裴獗的脖子,又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庭院里,一群人又嘻嘻哈哈地玩上了。 他们是真的喜欢金双和银双。 这也确实是两个讨人喜欢的小娘子…… 可是,明明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尚未婚配,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韵却与小满截然不同……祺 少女的美和少妇的韵,她们身上都有。 尤其是金双,一颦一笑一轻愁,稚嫩中夹带的是一种已为人妇才有的妖娆诱人之态。 这便是她起初不想收留她们的缘故。 冯蕴见过许多美人,当初冯敬廷选的二十个,没一个是逊色的,美得各有千秋…… 但奇怪的是,她从来不觉得她们有任何威胁…… 金双和银双的出现,兴许是时机不对,又或是她们的家人恰好在火灾中死于非命,引发了她内心隐隐的不安…… 第459章 一生一世 雪后初晴,冬日的天空苍凉高远,瓦蓝一片。秡 冯蕴不太清楚昨夜是何时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醒来,身上像是被舂米的石杵捣过似的,自锁骨以下,弥漫出一片嫣媚的痕迹,酸涩不已…… 她叹口气。 昨夜里裴獗说,“怎会生得这样娇……” 在他心里,她总是娇气的。 但他也没有因此就饶过她,铺天盖地,就似采摘刚成熟的蜜桃似的,越是如此,越是要一口一口咬透,渗出汁来才好…… 冯蕴觉得很冤。 其实他说得不对,不是己方无能,而是敌方太勇。秡 就裴獗那样,再来两个冯蕴,只怕也吃不消…… 冯蕴推开窗户。 天色喜人,鸟儿在稀薄的晨雾中欢快地啁啾。 她整个人愉悦起来,刚要伸个懒腰,环儿便来禀报。 “平原县君求见娘子。” 濮阳漪脸蛋红扑扑的,像在胭脂里泡过似的,扭扭捏捏过来,先夸冯蕴气色好,再夸她衣裳好,最后开始局促不安地抠手心…… 冯蕴轻笑,“想说什么便直说。”秡 濮阳漪从身侧的仆女手上接过一个荷包,小声道: “我备了一个麒麟玉佩,自己打的络子,不知送给温将军,会不会礼数太轻?阿蕴,你快帮我斟酌斟酌,看看这个能不能入得温将军的眼……”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红了脸。 冯蕴明白那种小女儿的情思,笑着打开荷包…… 尽管有准备,还是被这块玉石之美所惊住。 上好的羊脂玉,质地湿润,细腻柔和,握在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女子的体温和幽香,再看那精致雕工,显然是出自宫廷国匠之手…… “阿蕴,你快说,麒麟玉怎么样?”秡 濮阳漪有些迫不及待,很紧张。 冯蕴笑道:“好东西。要是送我的,就更好了。” 濮阳漪低头,从颈间掏出一个翡翠吊坠,“这是白马寺的袁方丈开过光的护身符,阿蕴,我送给你,保你岁岁平安。” 冯蕴方才只是玩笑,看她说得真诚,又是从脖子上取下来的心爱之物,哪里好意思收下? 她笑着推回去。 “与你说笑呢。” 濮阳漪的脸更红了。秡 冯蕴揶揄,“县君不用担心,礼随人。大兄喜不喜欢,要看送他礼物的人是谁……” 这话是老实话,濮阳漪却再次羞红了脸。 冯蕴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见她这般腼腆…… 果然甜甜的爱慕,最是醉人。 “这份回礼,烦请阿蕴转交给温将军。有劳了。” “小事。”冯蕴笑道:“将来你们成婚,我便是头号功臣。有了孩子,你记得教导,没有姑姑就没有他们……” 濮阳漪哪里受得这样的调侃?秡 用力拍冯蕴一下,含嗔带笑。 “瞧瞧你都说的是什么,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呢……” 冯蕴笑道:“以我对大兄的了解,这八字啊,已经有一撇了。” 温行溯这种人,怎会无缘无故送东西给女郎?还是给晋国大长公主的女儿平原县君? 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虽然冯蕴对温行溯的情感转变也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对这二人的结合是心存祝福的。 所以,这便开始替大兄筹谋起来。秡 “大长公主殿下,对此如何看?” 濮阳漪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但是她的命运是攥在母亲手上的。 如果得不到大长公主的首肯,冯蕴可以断定,他们的感情不会顺利。 “我还不曾告诉阿母。”濮阳漪语调略带踌躇,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的情感也是忐忑。 她顿了顿,咬下唇。 “还是等八字有一撇了,再告诉她吧。阿母为我操碎了心,我不忍再让她失望……” 冯蕴笑了下,点头称是。秡 濮阳漪看她当真不要护身符,又收回去,朝冯蕴行个礼,告辞离去。 外面车马辚辚,人声鼎沸。 小满走进来,看冯蕴一眼,脸颊便微微泛红。 “娘子,将要启程了,你可睡醒了?” 冯蕴看她害羞的样子,拢了拢衣裳。 “行李都准备好了?” 小满道:“仆女们早早便起身准备了,金双和银双也过来相帮,别看两个小娘子娇娇弱弱的,手脚快得很哩。”秡 冯蕴走出去,一群人正在将行李搬上平板车。 金双和银双也在。 姐妹俩很勤快,忙前忙后地张罗,手脚也麻利…… 冯蕴看到了一脸快活的纪佑。 生怕活多累美人,他一手拎一个箱笼,轻松放到车架上。 金双银双姐妹两个,道谢不止。 纪佑笑得见牙不见笑。秡 “上车吧,你们快些上车去。外面晒着,用不着你们……” 有那么多人高马大的侍卫,这些体力活,确实用不着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可金双和银双很是过意不去。 “我们得王妃收留,正该多使些力气,以谢恩人……白吃饭,不干活,如何心安……” 纪佑笑道:“王妃好心肠,怎会因这小事怪罪,你们要真有心,往后把王妃侍候好,也就是了……” 金双垂目道:“也不知我姐妹两个有没有福气侍候王妃。” 冯蕴虽然留下了她们,但她身边除了小满这个得用的仆女,还有环儿、佩儿几个,都是以前郡守府的旧人……秡 金双和银双是插不上手的。 纪佑明白她们处境尴尬,宽慰道: “你们无须刻意去做什么,只要忠心,总会有安身立命之处。” 金双缓缓施礼,微微脸红,“多谢纪大哥指点。” 娇娘害羞的表情,让纪佑心旌摇动,恍然间,口干舌燥,心跳快得跟什么似的,仿佛下一瞬,就要从胸膛里洞穿出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心疼她,怜悯她,那么地想……秡 那么地想保护一个女子。 一生一世。 - 冯蕴嘴角轻微地抿了抿,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纹丝不动地靠在车壁,望着湛蓝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满怕她累着腰,又抱来软枕。 “路途遥远,娘子靠在上头,舒坦一些。” 冯蕴没有说话。秡 车窗上的青帷是挂起来的,她看见裴獗过来了。 侍卫和仆女们齐齐行礼。 金双和银双也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落,没敢抬头直视裴獗。 叶闯低头走近,将踏雪的缰绳递给他。 气氛突然就冷凝下来。 方才的谈笑风生,因为裴獗的到来,消失了。 裴獗摸了摸踏雪的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冯蕴的马车。秡 “蕴娘。” 冯蕴隔着车窗看他,“天气这么好,大王想骑马便骑马吧。” 对他来说,蜷缩在马车里,不如骑上快马驰骋在野外轻松自在…… 要不是为了陪她,裴獗是一刻也不想坐车出行的。 裴獗胸口顿时一松。 无须他说,蕴娘便懂。 他嗯声,利索地翻身上马。秡 “驾!” 冯蕴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影。 踏雪是车队里最高最壮最威风的马。 骑着踏雪的裴獗,剑眉星目,神情冷峻,一身铁甲身披大氅,矫健得就如天空翱翔的鹰隼,旋风般刮过车队。 这样的马蹄声,足以踏碎世间的任何一颗芳心…… 冯蕴突然想到金双和银双弹的那一曲《将军令》。 此情此景,竟与那曲调的意境惊人地重合……秡 “启程——” “启程了。” 有凉风刮过来。 冯蕴皱了下眉头,抱住双臂。 裴獗不在车上,只有小满陪冯蕴坐在马车上。 出了驿馆,阳光更炽烈了。 见够了冬日的阴冷,小满将车帘卷起,孩子似的透过车窗往外看,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微笑。秡 天色青苍明媚,左仲骑着马护在马车一侧。 小满的位置,恰可以看见左仲的英姿…… “小满,我有些冷。帘子放下吧。” 冯蕴说完,没有听到小满回答,轻咳一声。 “小满!?” 她拔高了声音,小满受到惊吓般,愕然回头,撞入冯蕴戏谑的目光,脸颊突然通红。 她看得太投入了。秡 “娘子说什么?我,我没有听清……” 冯蕴看着羞涩的小满,突然想到裴獗的话。 左仲和纪佑,也该成婚了。 他们是裴獗的贴身侍卫,冯蕴当然希望把自己人安排到他们的枕边…… 婚姻的力量有多强大,她深有感触。 可以成全小满,又顺理成章让左仲成为“自己人”,她是愿意的。 “小满,你可知,大王要给左侍卫议亲了?”秡 小满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哦一声,默默垂下眼帘。 “相看好了吗,哪家的女郎?” 冯蕴问:“你说,左侍卫适合什么样的?” 小满没有抬头看冯蕴的脸色,轻轻咬了咬下唇,喉头的声音极是不稳。 “左大哥配得上极好的,嗯,极好的……” 冯蕴没有说话。 凑近她,轻轻撩开帘子。秡 金双银双跟环儿几个坐在后面的板车上。 板车拉货,也拉人。 侍卫们骑马跟在马车的两侧…… 冯蕴是无意看的。 小满却忽地意识到什么,喉头哽住。 她看到纪佑频频回头看金双。 左仲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秡 平板车上,金双莞尔一笑。 表情不遮不掩,仿佛明媚了一个春天。 小满仿佛噎住一般。 “她们真美。” 冯蕴侧头看过去,微微掀唇。 其实小满也是顶顶好看的小娘子,只是她太稚气了,长得青涩又没心没肺,缺少那种诱惑男子的风韵,而世间的雄性……往往都会情不自禁地被散发着交丨配气息的雌性所吸引…… 第460章 着实销魂 冯蕴捏了捏她的脸颊,似笑非笑。滨 “小满这样的,才叫美哩。” 娘子这动作太宠溺了。 小满看呆。 半晌,脸颊泛起红晕。 “娘子最好看,谁也比不上我家娘子好看,花溪的美姬们比不得,金双和银双也比不得,不然也不会迷得大王晕头转向……” 她下意识地说着,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娘子,你教教我,怎么变美吧?就像你,像金双银双那样……”滨 小娘子很敏感,她虽不懂事,却也知道,女子的美不仅仅是五官和长相,还有别的东西糅杂在里面…… 她不懂,想求教。 冯蕴笑了笑,“等你再长大一些,成婚了,自然便懂。” 小满怔怔的。 她单纯的脑子很难消化这句话。 但她明白,左仲要议亲的含义。 他若娶了别人,从此她的相思,再无出路。滨 “娘子……” 小满慢慢地屈膝滑落在冯蕴面前。 半跪着,眼巴巴看她。 “你教教我嘛……” 冯蕴憋了这么久的笑,终是忍俊不禁。 “原来我们家小满想嫁给左侍卫啊?” 小满涨红了脸蛋,“我,我……”滨 “不想?”冯蕴逗她。 “……我想,娘子,我想的。”小满诚实地点点头,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紧张,她声音虚弱,无力又无助。 冯蕴眼底不经意地掠过一丝笑意。 看着小满,不免想到上辈子那个年少的冯蕴。 那时候的一颗女儿心啊,轻狂、任性,也胆大无知,认为有婚约在身便十拿九稳,一心等着做竟陵王妃,把萧呈当成她的天…… 如今疲惫沧桑地走完一轮。滨 再回头看这样的纯真…… 也值得尊重。 她将小满拉过来,低头看她, “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我的人,我自然帮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大王既然将此事交给我办,你就放心吧……” 想到左仲被娘子比成“肥水”,小满嘴巴抿了抿,想笑,又没笑出来,略为担忧地道: “也不知左大哥如何想,可有心仪的女郎……” 爱慕一个人,让她不自信,更不敢强求。滨 冯蕴都懂,瞟她一眼,说道: “等今夜扎营,我帮你打探一番。” - 队伍一路快行,晌午也没有停下休息,冯蕴在车上就着水囊吃了两个面饼,不到黄昏,肚子就饿了。 由于没有寻到合适的扎营地,队伍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日头落下,天色昏暗,这才停下来,生火造饭。 营地选在一个狭窄的隘口,山峦腹地,平整干燥,地势偏高,视野也开阔,左下方有一条白河的支流,有活水流淌。 冯蕴一看,就知道这是行军打仗的人,会选择的地方。滨 小满有些新奇,打帘子看向星月交辉的天空。 “今晚我们便要宿在此地吗?” 冯蕴嗯声,让小满把她从花溪带来的肉干拿一些出来。 “这一袋,送去给大长公主和平原县君。” “这一袋,拿去给陛下。” “这一袋是给裴家阿姐的……” 她出行时准备充分,带的食物充足,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吃。滨 所以,在白河的时候,冯蕴又补充了一些食物,沿途还会有可以采购的县镇,她也用不着节省。 小满应声,差环儿和佩儿她们去送,自己等在冯蕴的身边。 那眼神,粘在她身上似的…… 冯蕴知晓她的意图。 “再拿一袋肉干给我。我去找大王……” 左仲和纪佑大多时候都跟在裴獗的身边。 这时,冯蕴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滨 她拿着东西下马,左右四顾,寻找裴獗的身影。 山风呼啸,旷野寂静,远近都有说话的声音。 走了这么久,大家都疲惫了。 有人下来观看夜景,有人就着点燃的篝火谈笑风生,也有人三五结队,去远方的密林里“行个方便”…… 叶闯看冯蕴过来,伸手一指。 “娘子,大王去那边喂马了。” 裴獗极是疼爱踏雪。滨 当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就像冯蕴对鳌崽,虽有仆从侍候,但只要有机会,就会亲力亲为地照顾…… 冯蕴朝叶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营地里燃着篝火,生火的炉灶也星星点点地点缀在这一块平坦的营地上,照亮黑夜…… 但远处的河岸和茂密的树林,沉浸在月夜里—— 只见轮廓,看不分明。 冯蕴点点头,“我去看看。”滨 叶闯道:“我随娘子去。” 冯蕴走过篝火,朝营地外走去…… 树木葱郁,有小径通行。 叶闯刚要点燃火把,便被冯蕴制止。 “看得见。” 今夜有月亮和星光,灰蒙蒙的,若隐若现。 再往里走,隐隐听到水流的声音。滨 冯蕴停下脚步,默默在斜坡上寻了块平整的山石,坐下来。 “我们在这里等吧。” 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山林静谧,树叶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 叶闯其实不知道冯蕴为何要这么做。 找大王,喊一声不就听见了吗? 又走得不是太远。 何必在这里吹冷风?滨 叶闯有疑惑,但他在长门待的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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