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冯蕴走过去,自然地帮他整理衣襟。澗 “不是说晚些时候再走?” 裴獗嗯声,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搂在怀里,低头道: “等下去一趟大营,还要见贺洽。” 冯蕴哦一声,没有多话。 他道:“你随我同去。” 冯蕴一惊,诧异地抬起头。 思量片刻才缓缓笑开,“领命。”澗 第359章 夫妻不疑 裴獗坐冯蕴的马车出门,没有引来太多人注意。忟 在村道上,冯蕴特地打帘子,让他看村中景象。 “与将军上次来,可是大为不同了?” 裴獗嗯声,“蕴娘治理得很好。” 冯蕴笑了起来,“农人一到时季就知道种什么庄稼,无须我来治理。” 谦虚了。 裴獗看她一眼。 半晌,淡淡地问:“你还在跟淳于焰合伙营生?”忟 他不是会说废话的人。 冯蕴心里微微一动,笑道:“大王真是耳聪目明,人在万里之外,也知道安渡的事情。” 微微一顿,她赶紧主动交代。 “小界丘的石墨矿山,是在大晋未分裂前便定下的,那时候,我怕给将军找麻烦,引来非议,这才拉淳于焰来入伙。有他出头,朝廷便有什么说法,也说不到将军的头上。” “蕴娘。”裴獗转头,垂着眸子看她,片刻才低声道:“我不怕非议。” 身着青衫的雍怀王,丰神俊秀,英武挺拔,如同世家郎君。没有银甲在身,很难让人联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但不能看那双眼睛。忟 冷峻凛冽,令人心生惧意。 “这世间,何事我不能替你挡着?” 这句话意思很多。 冯蕴琢磨一下,抿了抿嘴。 “是我思虑不周,但也是为将军考虑。” 裴獗轻掸衣袍,望向那一片绿油油的田地,许久没有说话。 这个时节,风吹过来都是热的,马车里尤其闷燥。忟 冯蕴索性将帘子挂起来。 “等出了石炭,我做成煤球,这个冬天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冻死了。煤球进献朝廷,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就记在将军的功劳上。” 裴獗凝视过来。 在那张愉悦人心的面容里,慢慢地搂住她的腰。 “夫妻不疑。我总是与你同心的。” 冯蕴看着他的脸色,默默抱了抱他,“下次知道了。” 天气太热,不适合搂抱。忟 她片刻又直起身来,若有若无地笑问:“将军就这么回安渡,长公主那边,需要派人递个消息吗?” 裴獗平静地道:“无须传消息,她会知道。” 冯蕴默默思量一下。 “大王是说,长公主在我庄子里有眼线?” 裴獗点头,“你不是郡守府的冯十二娘了。蕴娘,你是我的妻子。” 以前的冯十二娘,最多被人说说闲话,现在的雍怀王妃,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何止长公主,哪个有心思的人,不想盯着她?忟 “长门……”裴獗迟疑一下,淡淡相问:“蕴娘想带着走向何方?” 冯蕴微怔一下。 隔了一层薄薄的夏衫,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裴獗的心跳和呼吸,他坚硬的手臂稍稍用力,便能在她的肌肤上硌出棱角。 如此亲近的两个人。 要隐瞒什么,并不容易。 她笑开,“将军这么问,怪吓人的。” 裴獗的说法,其实和贺洽如出一辙。忟 贺洽委婉地提醒她,部曲发展太多太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裴獗倒没有这么说,但字里行间,也是有对她做法的不理解。 一个嫁了人的女子,有夫君保护,何必大费周折去做这些,发展私人的势力呢? 贺洽自然是不理解的。 她猜,裴獗也不会理解。 但她喜欢裴獗的说法,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流露出警告的情绪,只是问她,要做什么…… “我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道。 双眼看着裴獗,没有躲闪,慢吞吞从脖子里拉出那个用红绳吊起来的月牙兵符,取下来交到裴獗的手上。忟 “就如这次,你不在,我害怕。” 以前的冯蕴,会转弯抹角能说出很多的道理,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说服裴獗。 但这次只有简单的六个字。 你不在,我害怕。 如一记重锤落在裴獗心上。 他低头看一眼月符,拿起来,重新挂在冯蕴的脖子上。 “我不在,有北雍军,怕什么?”忟 冯蕴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经允许了梅令部曲的存在和人员扩充。 只要他同意,她心里那道坎就算过去了。 旁人再说三道四,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多谢大王。”她将月符塞回去,还用掌心轻轻拍了拍,很是欣喜的样子。 “我会保管好。” - 两人去的是界丘山大营。忟 温行溯前天过来的,刚好在营里,乍然得知裴獗驾到,也是惊讶。 他没有多问,上前便行了个下属礼。 “不知大将军回营,末将未曾远迎,失敬。” 他是最讲礼数的。 裴獗还礼,“温将军辛苦。” 温行溯一笑而过,邀他入内,“大将军,请。” 在没有裴獗的北雍军营里,一个齐国来的将军要想让众将服从,本就是一个难题,其实当初裴獗将这个重担落在温行溯身上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忟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 当时在营里,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浪。 论才干,温行溯是有将才之名,但北雍军能强大到如今,裴獗麾下有领兵之才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论亲疏,温行溯说到底是一个降将,跟裴獗的时间远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久。除了冯蕴那一层关系,可以说跟裴獗并不亲厚。 当时石隐就找到裴獗,表示很多兄弟都不服…… 裴獗只说了一句。忟 “不服,就干。” 他没有一视同仁,提拔妻兄,承担着极大的风险,可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 温行溯与裴獗领兵,完全不同。 裴獗是立威施恩,他是仁德立信。 温行溯有学识,有才能,是个儒雅君子,这样的人在诨人遍地的北雍军中,是绝无仅有的。 起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短短几个月,温行溯已经顺利地融入了北雍军,连最不服气他的石隐,也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一次酒后,石隐对温行溯直言,当初误解了大将军。忟 他以为大将军是耳根子软,听了王妃的耳边风,其实那叫高瞻远瞩。 如果不是温行溯,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情,肯定谁也不服谁,自己人先干一仗,说不定北雍军就会闹成一盘散沙。 果然,裴獗入营。 石隐和渝忠等人都来拜见。 寒暄片刻,石隐便上前向裴獗致歉,说当初的误解。 裴獗没有说什么。 等离营的时候,他却告诉温行溯。忟 “我当初让你做北雍军副将,其实理由只有一个。” 温行溯笑言,“因为腰腰。” 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温行溯都不会因为大晋朝廷的掣肘,而对冯蕴不利,也不会为大晋朝廷而背叛他。 有邓光和韩绪等人的前车之鉴,裴獗用人更为谨慎。 这是裴獗的思量,也是温行溯当时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背上重重枷锁,任齐人唾骂,闷声不语的原因。 两人相对而视。 一切尽在不言中。忟 冯蕴半晌不见裴獗上车,撩起帘子看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呀,外头怪晒的,快上车吧?” 裴獗朝温行溯点点头。 “告辞。” 温行溯笑着行礼,“慢行。” 冯蕴又道:“大兄,什么时候回家来吃饭?离得这么近,你也不来,我该要生气了。” 她满脸是笑。忟 这神情是对着裴獗时完全不同的。 裴獗默默上车,不发一言。 温行溯视线掠过来,温声道: “好,这两日抽空过来。” 冯蕴这才冲他摆摆手,“你快回去吧,太晒了太晒了。” 马车徐徐离开。 温行溯站在炽烈的骄阳里,半晌才转身离去。忟 - 贺洽在玉堂春里等着裴獗。 文慧早早差人洒扫出一个雅间,又备上茶水果点,等贵人们入座,她便退了下去。 在走廊上,遇到贺传栋,二人匆匆一瞥,错身而过。 冯蕴看在眼里,微笑入内。 她和裴獗在玉堂春吃的晌午。 贺洽父子作陪。忟 以前二人跟着裴獗走南闯北,是自己人,席上便少了许多虚礼。 提到小皇帝到花溪养病的事情,贺洽更是一句笑言。 “可惜王妃是女儿身。要是男子,这天下只怕无人能敌了。” 这样的夸奖,冯蕴可受不起。 尤其在裴獗的面前,她怕他对自己生出忌惮,极是谦逊。 “还不是有大王在背后撑腰,有刺史君全力支持?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子,干出这等吓死人的事情?” 贺洽捋着胡须,轻轻一笑。忟 “当时下官也觉得王妃甚是大胆,可险归险,这一招却极是管用,如此一来,整个西京朝廷,上至长公主,下至百官宗亲,全被卡喉,再不能多说什么了。” 裴獗没有说话,默默吃饭。 贺洽看一眼,突然道:“听说陛下龙体大好,接下来可要送回西京?” 裴獗迟疑一下。 原本,他是准备带元尚乙回京的。 可到了花溪村,看到花溪的一切,听到冯蕴说起她和元尚乙的事情,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等我问问陛下的心意。”忟 贺洽眯起眼,看了看二人的神态,跟着打个哈哈。 “自是,自是,做臣子的,当以君王意志为重。” 冯蕴微微勾起嘴角,侧身为裴獗布菜。 “玉堂春的酸汤鳜鱼,新菜,大王尝一尝。” 离开数月再回到安渡,裴獗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很有些大都城的样子。 他夸贺洽,“贺君有治理之能。”忟 贺洽连声不敢当,拱了拱手,笑道:“说来,安渡能有今日,得亏王妃。” 又绕到她这里了。 冯蕴眼皮一跳,察觉到裴獗的视线,无奈一笑,“刺史君快别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夫君该要把我困于后宅,不许我再抛头露面了。” 贺洽的想法,自然与他们夫妻不同。 他也不知道二人有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和万般纠缠,一句一句,全是实话直说。 “安渡能有今日,一是得益于王妃当初的施政建议,给流民注籍分田,给商户免税经营,那些战事政令,让安渡得以休养生息,恢复民生。二是北雍军驻扎,安渡没有战事,稳定安全,引来许多世家大户投靠,也带来不少财富,三么,就是陛下来安渡养病,连皇帝都来的地方,自然更吸引人来……” 他说着又大笑起来。忟 “不瞒大王,下官当初为了安身立命,略置薄田几亩,房宅几间,如今全赚大了。安渡的土地啊,老值钱了。” 那时候下手买的,都是白菜价。 现在,就是金价了。 贺洽笑得合不拢嘴,不停感谢他们夫妻。 二人却都很沉默。 临走,冯蕴才带着笑,探了探贺洽的意思。 “上次我和令公子玩笑说,想帮他做个大媒,不知刺史君肯不肯赏脸?”忟 贺洽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儿子成天往玉堂春跑,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洽拱手,“荣幸至极,荣幸至极。”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便来谈。” “一定一定。” 贺洽将夫妻二人送到马车边上。 冯蕴朝文慧微微一笑,迈上马凳,上了车。忟 回去的路上,裴獗再次问她。 “当真不跟我回西京?” 冯蕴凝眉许久,握住他的手。 “你知我心意。” 裴獗叹息一声,“依你。” “抱歉。”冯蕴挪坐一下,靠着他的肩膀,一时心绪复杂。 得胜归来的雍怀王,手握权柄,风光无两,是西京朝廷说一不二的人物了,尤胜当初。忟 这个时候的他,需要一个贤内助,为他打理家宅,生儿育女,操持府中庶务,孝顺残疾的父亲…… 他要的是一个这样的王妃。 如果上辈子,冯蕴定会欣然应允,陪他回京,困在那大宅中,享受着丈夫带来的荣华富贵,在无数妇人的艳羡中,渐渐迷失自我。 但现在她十分清醒。 且不说丈夫的爱,能不能长久…… 就说她已经不能为裴獗生儿育女这一点,那雍怀王府,就不是她的归宿。 女子无后,是大罪过。忟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况是裴家? 当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从不后悔。 干净利索的一个人,想做什么就撸起袖管,生死有命,不亏不欠。 她喜欢这样的人生,喜欢做花溪村的里正娘子,长门庄的大当家,而不是雍怀王府的后宅新妇。 但裴獗身为顾命大臣,不可能永居安渡,势必要回西京生活。 所谓夫唱妇随,这个世道不会允许一个与夫郎相距两地的妻子存在,就算裴獗不怪她,也会被唾沫淹死。 冯蕴安静地靠着裴獗,胸膛里的一根软肋,好似在隐隐作痛。忟 “将军……” 她平静地道:“要是有比我更适合做王府主母的女子,你可以考虑,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我不怪你。” 裴獗侧眸凝视她,“那你呢?” 冯蕴莞尔,“那就做不成狗男女了呗。” 裴獗隔着帘子看向远处,界丘山连绵不绝,草青禾壮,一派生机。 他道:“就这样吧,挺好。” 第360章 含情脉脉 裴獗还是去见了小皇帝,在花溪的堤湾处。杙 那里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长期被弯道流淌的溪水冲刷,石面格外光滑。元尚乙平常就喜欢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冯蕴说话。 冯蕴选这个地方,是想着他能放松一些。 可是,当对面的人,变成了传说中茹毛饮血的大将军裴獗,元尚乙还是很难放松下来。 他还小,不知道为什么。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裴獗没有逼他回京,甚至在听他说不想回去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说,“臣明白了。” 元尚乙还是怕他。杙 天然的畏惧。 母后说,他小时候见到父皇也是这样,父皇很温和的跟他说话,他却吓得哇哇大哭,导致父皇不喜欢他。 可元尚乙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皇。 襁褓中的婴孩,不都爱哭吗? 因了母后说的话,从小他就是一个特别胆小的孩子。 幸亏雍怀王没有留太久。 他朝元尚乙行了一礼,离开大青石,进了庄子。杙 冯蕴牵元尚乙下来。 握住娘子的手,元尚乙才放松了些。 “娘子,你怕雍怀王吗?” 冯蕴笑了起来,脸上是和煦的光。 “不怕。他会对陛下很好的。” 元尚乙抿着嘴唇。 只有娘子才说,雍怀王会对他很好。杙 别人,都不是这么说的。 元尚乙突然有些难过,娘子是他的妻子,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娘子会像疼爱他一样,疼爱那个孩子,以后,他便不会再得到这种疼爱了。 冯蕴看小孩子忧心忡忡,不知他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陛下,当真不想回京吗?” 元尚乙沉默了一下:“我想在这里。” 冯蕴声音平淡,“在这里读书可以,但总有一日,要回去的。” 元尚乙:“为什么?” 冯蕴:“做皇帝呀,天下子民都要靠你。”杙 元尚乙;“那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做皇帝呢?” 冯蕴低头看他。 元尚乙歪着脑袋,“不行吗?” 行当然行,做皇帝在哪里都是做。 正如她可以把皇帝弄到花溪村一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的规矩都可以被打破。 可没有人会那样做。 皇帝太小了,异想天开的话,也没有人会听从。杙 冯蕴勾了勾唇,为这份赤子之心,没有去反驳和否定他,而是弯眉笑着回应,“等阿元长大。到时候,你想在哪里做皇帝都行。” 元尚乙惨白的小脸,添了一丝血色。 他开始期待长大。 - 下午天气炎热,二人没有出门,冯蕴亲自去灶上调了酸梅饮子,又用荷叶做料,煮了不少解暑汤,让小满盛在水囊里,给裴獗和左仲二人带着路上饮用。 冯蕴端着酸梅汤进去,裴獗在看书。 是她看过的,就摆在桌案上,全是与制作煤球有关的,她还画了一些图,铺在那里。杙 裴獗抬头看她一眼,放下图稿,在女郎笑盈盈的目光里,喝一口。 酸甜压在舌尖,极是解暑。 “好喝了吗?”冯蕴期待地问。 “嗯。”裴獗拉她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便去吻她,“尝尝。” 冯蕴低低呜咽一声,整个人跌进裴獗坚硬如铁的胸膛中,在汗涔涔的盛夏季节,仿佛撞倒了一个火炉。 “蕴娘……”品着她檀口清香,裴獗脑海里不断出现缠绵时的画面,情难自禁,勾住那小舌便是深吻,渴求至极。 “别……”冯蕴声音怯怯,实在有些怕他了。杙 回来才这么点工夫,这么多次,谁受得住这种折腾? 裴獗不说话,浅浅喘息几下,吻得更深。 冯蕴眼睛都潮湿了,小兽似的捶他。 裴獗尽兴,这才松开。 冯蕴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裴狗,你不讲道理……” 裴獗嘴角微弯,“唤句好听的,便饶你。” “夫主……”冯蕴投降很快,含情脉脉地咬他耳朵,“容我歇片刻,好不的?”杙 裴獗不说话。 轻握她的小手…… 冯蕴低头,刹那红了脸。 她不是少不更事,无须男人教便明白。 两人目光交汇,她默默靠过去,裴獗喟叹一声,倾身便衔住她。 细细轻抚,温柔缱绻,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听着蝉鸣,一片静寂中,如寻常夫妻那般交颈缠绵,恩爱异常。 “蕴娘。”杙 “嗯……” “……” “想说什么?” “没有。” “此去西京,大王定要保重身子。” “嗯。” 裴獗抚着冯蕴的小腹,动作越发轻柔,每一下,就能激起她身上一阵阵战栗,可他却始终不曾说话。杙 - 裴獗是黄昏时出发的。 匆匆吃了个夜饭,就准备启程了。 这个时辰出发,没有白日那么晒,等明儿热起来,可以找个凉快的脚店或是驿站,小睡一会,再继续赶路。 冯蕴还是觉得他们太辛苦了。 她给裴獗的行囊里装了衣裳、水囊,还有干粮,其中那一袋风干的牛肉是裴獗最喜欢的。 他说牛肉耐饿,又好拿,冯蕴便多放了一些,杙 小满又偷偷在左仲的马囊里塞了一包吃食。 说是给大王的,可裴獗一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 冯蕴看着,心下有些唏嘘。 这丫头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左仲不知怎么想的,始终不曾回应。 眼下他们又要走了,再见不知几时,情感拉长了距离,就会生变,难有死心塌地。 在感情上,她自然是灰心的那种人,尽管嘴上全是吉利话,内心那一片荒芜,是上辈子烙下的印痕。 改不了。杙 元尚乙也来送裴獗了。 这是林女史教的,让他务必要对雍怀王多一些恭顺,因为这是他的顾命大臣。 就差直接说,他的江山和他的小命全在这个人掌心里攥着了。 元尚乙本就要来的。 来了可以多跟娘子相处一会。 他很乖顺,频频对裴獗释放善意,祝他路途平安。 裴獗从头到尾保持着臣子之礼,以及淡淡的疏离和界限……杙 不料临行前,他却想到什么似的,从随行的包囊里取出一个风铃。 “陛下喜欢这个吗?” 元尚乙没有见过这样的风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察觉到冯蕴没有说话,他仰头看冯蕴一眼。 “娘子?” 冯蕴微笑,摸摸他的头,满脸温柔。 裴獗的视线久久落在冯蕴那母性的笑容上,然后蹲下身来,将风铃塞到元尚乙的手上。 “臣回来得仓促,没有为陛下备礼,这个小风铃是臣妻所赠,私藏已久,以表臣心。”杙 冯蕴心里有点泛酸。 她没有想到,当初带去并州的风铃,裴獗会珍藏到现在…… 这大概便是冥冥中的血脉相连吧? 渠儿极爱之物,他的父亲也喜欢。 渠儿要是在天有灵,知道父亲也跟他有同样的喜好,想来会很开心吧? “娘子,我可以拿吗?”元尚乙抬头问冯蕴。 冯蕴笑着弯起眼睛,“雍怀王的心意,自然要拿。”杙 元尚乙受宠若惊。 这么一个冷心冷面的大将军,居然会送这么可爱的风铃给他? 紧绷一天的小皇帝,整个人就这样放松下来,脸上恢复了孩子的天真,朝裴獗长长揖下。 “多谢雍怀王,朕很喜欢。” 裴獗牵过马绳,朝小皇帝行了拜别礼。 “臣告辞。” 他跨上马背,回眸看一眼冯蕴,掉转马头,绝尘而去。杙 左仲垂着眼帘,冲众人抱拳一礼,脸上没什么表情,紧随其后,离开了山庄。 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花溪的村道上。 小满倏地红了眼睛,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冯蕴牵着元尚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 “回吧,我们晚上给阿元做凉糕吃,可好?” 元尚乙兴奋不已。 裴獗的离开,让他彻底放松。杙 “好,阿元要吃凉糕。” 小满叹息着冒出一句,“大将军都没吃上凉糕,早些做来凉着就好了。” 冯蕴看她一眼,“是啊,左侍卫也没有吃上。” 小满意识到冯蕴在说什么,脸颊爆红起来,“娘子在胡说什么?” 冯蕴噫声,“难道左侍卫吃上了吗?你偷偷给他吃的?” 小满尬得恨不能钻地缝,“没有没有,左大哥也没有吃上。娘子也不知留一留大王,来去匆匆,得多辛苦啊。” 这小妮子,又扯到她头上来。杙 冯蕴笑道:“大王行事自有他的章程,你以为我留就留得下吗?” 大军班师还朝,那么大的事情,不是想不理会就可以的。责任全在肩膀上,千斤之重,裴獗又不是那种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浑然不顾的昏聩之人? 她留不了。 也不能留他。 小满却觉得,如果娘子要留,大王便会多留两日的。 第361章 财源广进 两日后,冯蕴从界丘矿山回来,径直去了安渡城。狾 贺洽今日有空,她带了一个官媒便上门。 “按说我本是女方的娘家人,但既然承诺了要为令公子保大媒,就得说话算数。这不,亲自上门来了。” 贺洽那天从玉堂春回家,就审问过儿子。 贺传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是他对玉堂春的女掌柜,有那种意思,但人家娘子没有对他许诺,更没有私相授受。 换言之,虽然二人看对眼了,还是清清白白的。 贺洽松口气。狾 他们贺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什么规矩都不讲。 要不是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又有雍怀王妃做媒,贺家人是不太中意这桩婚事的。 文慧的身份卑微就不说了,她以前可是从玉堂春出去的姑娘啊…… 说是卖艺不卖身,可艺伎能有几个干净的? 贺洽清楚中间的门道,心里是有些膈应。 但这种膈应主要是怕被旁人说三道四,面子上不好看…… 对文慧本人,他倒是没什么成见。狾 很能干的一个小娘子,会来事,有眼力见儿,不多言不多语,把玉堂春照料得井井有条,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就是门第太低…… “唉。”贺洽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既是犬子看中的女郎,我们做父母的,自当成全。”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冯蕴心里却藏了一丝凉意。 今日来,她其实也存有替文慧探一探路的心思。 贺传栋家里,不仅高堂尚在,高堂的高堂也都同住在一座宅子里。贺洽还好一些,贺家夫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十分僵硬,就像吃了苍蝇吐不出来似的,笑得别扭。狾 文慧嫁入贺家,只怕要受些挫磨。 她决定如实相告。 “你要想好了,都说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行错一步,今后步步皆错。” 虽然上辈子文慧为贺传栋生了个大胖小子,很得贺传栋的宠爱。 但那时候的文慧,只是贺传栋的妾室…… 加上二人平素没有太多往来,日子过得究竟如何,只有上辈子的文慧心里清楚。 她一个局外人,能看到几分?狾 文慧迟疑,“贺郎君怎么说?” 冯蕴微微一笑,“他自是非你不娶。若非他一力坚持,贺母大概也不会同意。” 文慧抿了抿嘴,将银牙一咬。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 冯蕴心下叹息一声。 除了成全,她能做的便是狐假虎威,替文慧将路子铺得平顺一点,让她脸面大一些,去了贺宅少受欺负。 这次来安渡城,冯蕴带了些在庄子里做的凉糕。狾 做凉糕的法子也是她从书上看来的。 描述简单,一次就做成了,再放到井里冰镇几个时辰,又清凉又满足,回味无穷。 她很是欣喜,小皇帝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冯蕴便放了些在玉堂春,作为新品摆上去。 不料第二天文慧就顶着暑热找来花溪村,冯蕴以为是她和贺传栋的婚事有了变故,不承想文慧抹了抹脑门的汗渍,喜滋滋地道: “我是来请娘子传授凉糕之法的。” 凉糕不仅是玉堂春的新品,在任何一个都城里都没有人吃过……狾 文慧昨日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甚美,添菜时半卖半赠,给了玉堂春的几个大户试吃。 今儿几位又来了,什么都不要,点名要凉糕,还要那种冰镇的。 冯蕴欣然应允,随即吩咐道: “做凉糕要精米,米粮珍贵,凉糕价格须得贵一些。” 文慧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得心应手,冯蕴一开口,她瞬间意会。 “娘子放心,凉糕肯定是今夏玉堂春的招牌吃食,断断不会便宜了去的。” 冯蕴微微一笑,“由你来定。”狾 做好凉糕,送了些去养心斋,又让人送了一些给姚大夫,再就是云庄,以及太平园。 当然,给刺史府的,冯蕴就没有出面了,而是让文慧这个准儿媳妇,给贺传栋带回去。 玉堂春将凉糕上到菜单的时候,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凉糕融雪。 短短几天,这个名字便打响了名号。 安渡眼下皇室宗亲多,世家大户也多…… 每天到玉堂春订凉糕的仆从,排队能排一个街口,更有世家大户直接找上门来,要高价收购文慧手上的方子。狾 文慧自然不肯。 她照着冯蕴教她的说。 “凉糕融雪是长门的秘方,不可外传。” “但做凉糕用的糖,是长门自己家的制糖坊做的。” 制糖坊在鸣泉,她也透露出来。 就这么连锁反应,制糖坊的订单也增加了。 南葵特地从鸣泉镇跑回来一趟,喜滋滋地告诉冯蕴,糖坊的订单多到夏季末也做不完。狾 那些跟着他们种植甘蔗的农户,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开荒埋甘蔗的人越来越多,只怕明年,会有更多的农户加入种植行列。 南葵末了再加一句。 “娘子怎生这样厉害?” 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冯蕴做得风生水起,不仅因为她掌握了先机,还因为她胆子够大,看准了就下手。 其实那天做凉糕前,冯蕴也不知是什么口味,完全是为了哄孩子高兴,玩耍用的。 如今被人赞不绝口,又获利颇丰,她不免就想到了小满那天的话。 可惜大王没有吃到。狾 千里迢迢的,她也不能捎做好的凉糕过去。 罢了。 等他下次回来吧。 冯蕴望一眼裴獗骑马离开的村道,很快便收敛了心神。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包括她和裴獗。 有时候她也会在恍惚中,怀疑上辈子那些经历,只是一场梦而已。狾 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其实她没有去过中京,也没有回到齐国,只是一直就这样跟裴獗不远不近地相好着…… 可每次看到挂在窗边的风铃,又会慢慢清醒过来…… 不是梦。 一切都发生了。 发生过。 - 冯蕴赚到钱了,腰杆子越发鼓胀起来,但她收购最多的还是粮食。狾 一袋一袋的米粮,拉入长门庄子的地窖。鸣泉也有一个隐秘的大粮仓,没有人知道里头到底存了多少粮食。 到六月下旬,天气更是酷热。 裴獗从西京来了一封信。 “朝廷斟酌地形,以史为鉴,拟建离宫于安渡,定安渡为辅都。” 修宫阙,定辅都? “两京制”不算是大晋孤例,从西周武王开始便有这样的建置,但裴獗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儿戏了? 灾荒之年大修宫阙,那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事情。狾 这种大事,冯蕴不敢自作多情,往自己的脑袋上扣,认为裴獗是为了自己…… 那么,就是裴獗深思熟虑过了,为大晋的发展,又或是为他自己的家业而图谋。 她没什么情绪。 得到消息的元尚乙却欢喜得不行。 “我可以永远留在安渡了?” “可以永远跟娘子在一起?” 冯蕴笑着点头,不忍打破孩子的美好幻想。狾 就算安渡要成为大晋的辅都,小皇帝也不可能永远住在花溪村,住在她的长门庄子里。 那样不像话。 日子未定,也没有具体的章程,这种事也轮不到冯蕴来操心,她暂且按下,只是给裴獗去了一封信。 “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凭大王差遣。” 裴獗半月后才复信。 “来信知悉。” 这四个字简单得,冯蕴宁愿他没有写过。狾 累死邮驿,何苦呢?这大热天的。 - 文慧和贺传栋的婚礼,定在中秋节前。 媒婆李说,时间很快,还有一个多月,要抓紧准备。 冯蕴决定让文慧在花溪村出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去贺府。 她派人在庄子里,将房间打扫出来,开始布置婚房。 跟贺家的六礼来往,也全在花溪村,而不是玉堂春,以示她对这件事情的看重。狾 这是摆明了给文慧撑腰的意思。 文慧感动得无以言表。 其余美姬,也都生出了一些小心思。 她们万万想不到,冯十二娘是真的会为她们操持婚礼。 有了文慧的例子,那些闲在庄子里的姬妾,再不幻想有朝一日能陪侍裴獗,做裴獗的小妾了。 她们也想像文慧一样,嫁得如意郎君,做当家主母。 南葵、柴缨自不必说,得了十二娘赏识,自己都是一方大掌柜了,今后肯定不愁姻缘。狾 她们自然也要表现起来…… 于是长门里便出现一种很诡异的盛况。 冯蕴往那里一坐,便有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围在旁边,打扇的打扇,倒水的倒水,捏肩的捏肩,逗笑的逗笑…… 她把裴獗原本可以享受的齐人之福,全都享受到了…… 也是这样的改变,让她发现了姜吟的与众不同。 她仍是淡淡的。 不像其他美姬那般示好献殷勤,整个人沉默寡言,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而显得独具一格,常让冯蕴多看一眼。狾 淳于焰也是个异类。 以前天天挂念的姜姬,就在身边了,他却好似很忙,从六月吃了凉糕出门,一个月都没有再回云庄,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冯蕴操不了那么多心,她也很忙。 农具坊已经把做煤球的模具铸出来了,云川的道路也基本贯通,等立秋以后,她就要大批量地制作煤球,为今年的冬天做准备。 再好好的,赚它一笔。 这日,她从小界丘矿山运了几车石墨回来,准备先在农具坊里试做出一些样品,刚到庄子门口,石墨还没有来得及卸下,就听到村子里发出一阵惊叫。 “老天爷,那是什么?”狾 “蝗虫!是蝗虫!” “快禀报里正娘子,蝗虫来了!” 第362章 颖悟绝伦 冯蕴回头看过去。鉌 大量的蝗虫从隔壁沈家村的方向飞过来,成群结队,迎着风沙沙作响,跳跃在夕阳下的田野里…… 杨什长从房子里跑了过来,拿着一个从长门领来的大喇叭,大着嗓门,知会各家各户。 “有鸭子的放鸭子,鸡啊,鹅啊,能吃虫的牲畜都放出来。”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带上家伙下田,抓蝗虫,把蝗虫赶出去。” 小满头一回看到这么多蝗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娘子,我们的鸭子能吃这么多虫吗?”鉌 事实上,冯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蝗虫出现。 可比起书上描写的“遮天蔽日,如乌云盖顶,转眼把庄稼啃得破败不堪”,这次来的蝗虫数量,没有那么多。 显然只是一小股蝗虫军。 但不加遏制,照样能将庄稼啃得稀巴烂。 眼看这一季的粮食就要丰收了,农人们心疼得什么似的,有些甚至跪在田里,双手合十,不停地磕拜,祈求上天…… 全家老小就靠着这收成了。 要是让蝗虫啃光了,可怎么是好?鉌 已是七月中旬,花溪村饲养的鸭子恰恰到了成长期,正是食量大,需要大量进食的时候。 冯蕴撑着伞走到自家的一块水田边上。 鸭子大军正在努力的消灭蝗虫,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吃得很快…… 相比没有鸭子的田地,蝗虫明显要少很多。 如此一来,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养鸭子的农户,再怎么赶,怎么敲打,也不可避免地要遭受损失。 好多人跑过来找冯蕴。 “里正娘子,能不能把你家的鸭子,放到我家田里,帮忙捉虫?”鉌 来的人多了,能应哪一个? 尤其长门的田地在花溪村是最多的。 庄子里养的鸭子,侍弄自家田地,都嫌不够。 不等冯蕴出声,阿楼便抢在前面做坏人。 “各位叔伯婶子,不是我们不肯帮忙,是鸭子只养了这么多,也只吃得下这么多。我们庄子的田还不够,实在顾不上啊。” 众人眼里流露出失望。 他们很希望里正娘子能拉他们一把。鉌 毕竟她是最有办法的人,是村人的主心骨。 但大多数人也都明白。 帮是人情,不帮是道理,勉强不来。 但有一户姓卢的,不知是从哪里落户来的泼皮无赖,平常在村里就不招村人喜欢,但碍于有长门压着,他们也不敢生事…… 眼下自家地里的庄稼要遭蝗虫霍霍了,夫妻两个哭喊着就撒起泼来。 “里正娘子,你这是见死不救啊,你们家大业大,损失这一季庄稼,仓里也是粮满谷满的,饿不着肚皮。我们小老百姓,那是真惨啊,没有了口粮,全家都得饿死……” 他媳妇袁氏索性坐在地上,哭着抹眼泪。鉌 “起早贪黑忙活几个月,完了,全完了。” “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啊。” 冯蕴拧着眉头,没有理会。 她脑子在思索办法,没怎么注意这卢贵全夫妻二人…… 杨什长看不下去了,拎着喇叭走过来。 “卢贵全,你们两口子有这功夫找里正娘子闹,不如拿起铁锅去地里敲敲,把蝗虫赶走一些也好啊。” 又有人出声讽刺。鉌 “是啊,这事怪到里正娘子头上,就没有道理。之前村里让养鸭子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说里正娘子肯定是跟那鸭倌有勾扯,帮着鸭倌脱销呢。” “可不么?卢贵全还说,鸭子能吃几只蝗虫啊,蝗灾真来了,让鸭子吃,不如自己吃。” 人群里传来一阵笑。 汪嫂子更是笑眯眯的,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我们家鸭子养得多,蝗虫都吓得不敢过来了。零零星星的几只,都不够我家鸭子果腹的。” 这个时候,村民们从紧张害怕和混乱中冷静下来,发现汪嫂子说的是真的。 鸭子多的田地里,真的很少蝗虫。鉌 冯蕴看着夕阳下的霞光,脸上突然浮出一抹森然。 “自己吃,是个好办法。” 卢贵全愣住,抬头看着冯蕴,一时脸颊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这是要逼死人啊!” 袁氏更是放声哭嚎。 “老天爷,这是作的什么孽哦。” “里正娘子要逼死我们啊!”鉌 这是赖上冯蕴了。 冯蕴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招呼邢丙找几个部曲,把石墨卸下,准备架起,点篝火。 邢丙看她的安排,眉一皱。 “要用石墨来烧吗?” 冯蕴点头,“石墨比柴火经燃,烧的时间也长。” 邢丙看着那些石墨,觉得有点可惜。 他妻子徐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骂。鉌 “娘子何必管那些人混球的死活?家里没养鸭子的,全是当初不听劝的。” “不是帮他们,是帮我们自己。” 冯蕴看一眼徐氏和邢丙,淡淡地道: “同在一个村子,要是村民都缺粮,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村子的和平和宁静,也会被打破。当然,最紧要的不是这个……” 她看着那些在田间跳跃的蝗虫。 “这一波蝗虫数量不算多,有鸭子尚可应付,要是下一波飞来的,数量多到无法控制呢?” 邢丙点点头,“娘子有远虑。听娘子的安排便是。”鉌 冯蕴道:“方才汪嫂子提醒了我,鸭子吃不完,人可以吃……” 邢丙愕然,“人吃?” 冯蕴道:“没错,蝗虫也是一道美食呢。” 几个部曲也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置信。 冯蕴也不多说,安排入夜后要点燃的篝火,又让人到处去借网子,编织在一起,组成一张张大网,默默等着黑夜的来临…… 到入夜的时候,果然如冯蕴猜测那般。 消灭了先头来的小股蝗虫军,并不是结束。鉌 花溪村的田地庄稼,在周围邻村里,都是长势最好,果实最丰的,尤其长门的大面积稻田,因为冯蕴用了温室育苗,秧苗先筛选一遍,再植入田地,整体的植株就比村里人家里的壮实、高大,结的稻子也更为饱满…… 大概蝗虫也有信号传递,知道花溪村有好的,拖家带口就带着大部队来了…… 阿楼从地里过来,满头大汗。 “娘子,蝗虫越来越多了,鸭子都吃饱了,再不走,快吃不动了。” 天边的霞光已收住,黑夜将至,蝗虫密密麻麻飞过来的感觉,终于有了一种遮天蔽日的窒息感。 冯蕴道:“点火。” 她在村里不同的位置设置了篝火点位,足足有二三十处。鉌 天一黑,火光燃起,大老远就能看见。 蝗虫看到光,就像得到了神的召唤,掉头往光源散发的地方,飞扑过去…… 无数的蝗虫扎扎实实地落入网里。 没有落网的,全力飞向燃烧的篝火…… 很快,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股烤蝗虫的香味。 邢丙吸了吸鼻子,“确实很香。” 众人都说娘子的办法好,又可以抓蝗虫,又可以烧蝗虫。鉌 冯蕴看着一只只蝗虫往火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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