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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 人们说到兴奋处,口沫横飞,恨不得爬到桌子上,把对方说服…… 冯蕴端坐着,刚夹起一块笋片,葛广便匆匆进来,小声道: “左侍卫来了。” 冯蕴抬头:“人呢?” 葛广恭声应答:“在外面拴马。”俘 冯蕴唔一声,顿了片刻,才将笋片放入嘴里。 这是笋干泡发的,还保持着鲜嫩的口感,她细嚼慢咽,微眯着眼,很是惬意。 左仲进门便看到她慢条斯理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做,就开始心虚。 “属下见过王妃。” 他想到裴獗临行前的交代,务必不能让王妃心生不悦,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想了一路的说辞,到了嘴边全然用不上。 乖乖的,他双手呈上裴獗的信件,嘴里只剩一句。 “大王的信,请王妃过目。”俘 冯蕴哦一声,看一眼桌面。 “放着吧。” 王妃不让人接,左仲为难地顿了顿,低着头慢慢上前,将封好的信放在桌案上,偷偷捻了捻手指,直起身道: “大王领兵去了西北,叮嘱属下回来告诉王妃,无须担心,静待捷报。” 冯蕴一听笑了笑,叫来小满。 “左侍卫舟车劳顿,路上辛苦了,你带他下去吃点东西,歇息片刻” 小满脸颊红晕地应一声,抬眼望着浑身铁甲的左仲,心里如有小鹿乱窜。俘 “左大哥,跟我来。” 左仲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是低下头,朝冯蕴拱手退下。 分离这么久,中京又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他以为冯蕴会有很多话问他,比如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裴獗是如何逼得李宗训焚宫自毁,率残部逃离中京的。 又比如裴獗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领兵去西北,而不是乘胜追击,将李宗训父女赶尽杀绝…… 太古怪了。 左仲想到冯蕴满脸含笑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替裴獗抖了一下。 小满察觉到,侧过身来。俘 “左大哥冷吗?” 左仲一怔,“不冷。” 小满眉尖儿蹙一蹙,“穿得这么单薄,又骑马赶那样远的路,怎会不冷?” 左仲勉强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他的心思全在冯蕴的态度上,担心自己没有办好主公交代的差事。 小满的心思却全在他的身上,将人请入雅阁里,让堂倌从灶上端来饭菜,转身便去了后院,将应容替成衣坊做的样品冬衣拿来一件,红着脸塞到左仲的手里。 “你等会穿上。” 小姑娘的羞涩全写在脸上。俘 左仲也有些局促不安,“多谢小满。” “无须客气。你快些吃吧,不够灶上还有。”小满说着,低下头便红着脸离开了。 左仲看着晃动的垂帘,半晌才回过头,风卷残云地用饭。 小满回来的时候,冯蕴桌案上的信,还没有拆开,她仍在漫不经心地用饭,好像半点都不着急似的。 “王妃,仆女帮你拆信?”小满看着那封信躺在那里,浑身不得劲,毛孔都在这样的气氛中张开了。 她自告奋勇,却得了冯蕴一记冷眼。 “左大哥吃好了吗?还不快去照顾人?来管我的信做什么?”俘 小满快要让她说得羞死了,娇嗔一眼,便低下头去,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忸忸怩怩。 冯蕴勾了勾唇,没有再玩笑她,吃完饭,拿着信离开。 裴獗会说什么,她不用拆开也想得到,无非就是让她不要担心,北戎部落不堪一击,很快就能班师还朝。 可事实上,有哪一次战争是没有危险的呢? 上次离开安渡,她想到会和裴獗分离,但没有想到,这一别会是那么久…… 狗男女一场,要说半点不想念,当然不是。 但她心里十分平静,全然没有左仲担心的那一些心思,更没有半点儿女情长的不舍和愁绪。俘 因为整件事情的发展,已然远远超出了她预料中最好的结果…… 裴獗和李氏父女割席了。 未来也将是长长久久的敌对关系…… 上辈子的仇,至少已报一箭。 这会子,李桑若该在邺城哭鼻子了吧? 那是她该哭的,但冯蕴却不急着笑。 漫长的寒冬仍未过去,她要迎接新朝的第一个灾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更何况,眼下再无拘束,正是她大力发展长门,扩充部曲,丰满自己血肉的大好时机……俘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代了。 第327章 光阴似箭 大晋天寿元年,天降暴雪,缠缠绵绵两个月,到三月初,天气才逐渐转暖。晔 太阳升到半空,花溪村田垄地头的积雪,仍未化去。 冯蕴带着小满从庄子里出来,放眼望去,苍茫一片,冰涔涔的,呵气成霜。 “里正娘子,要进城啊?” 喊她的是姚家的汪嫂子,手上拿了一把雪铲,正在清理家门外小道边的积雪。 冯蕴笑应一声,问她:“要准备翻地了吗?” 汪嫂子道:“可不吗?我们当家的说,春耕不早忙,秋后脸饿黄。等吃过晌午,便把一家老小都拖出来,准备翻地。对了,娘子家的锄头借我两把使使?上次农具坊打造的,我们就要了两把,现在不够使了。” 冯蕴自然是应了下来,又道:“等天彻底晴起来,商路都通了,农具坊便开工了,到时候让老匠人给你挑两把趁手的。”晔 汪嫂子笑逐颜开地谢过,用手遮住眼睛,望向天际。 “这次要晴稳了吧?这雪再这么下去,要误春耕了。” 去年刚下雪的那一天,好多人看着天下撒盐似的飞雪,还说“瑞雪兆丰年”,谁会想到接下来会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风雪? “好在天晴了,不然,老天就是收我们的命来了。” 极端天气,最惨是民生,最苦是百姓。 不仅耽误春耕,影响收成,雪灾更深远的影响多不胜数。 道路不通,商贸受损,除了商贾大户世族豪门有囤粮囤物的习惯,普通百姓家里,甚至无法保障基本的需求,柴米油盐,家家都缺,日子过得格外艰难。晔 冯蕴和汪嫂子聊了几句,就见南葵和柴缨从村道那头走了过来。 两人头戴帷帽,边走边说,浑身洋溢着阳光和笑容,脚步轻快。 看到冯蕴,南葵唤了一声。 “娘子。” 冯蕴朝她们笑了笑,“怎么走回来的?没等到牛车吗?” 南葵笑着摇头,“在安渡城门就坐上牛车了,一直坐到村学那边,我和缨娘才走过来的。” 下大雪那些日子,什么都停了,花溪村的村学却在上元节后,便开了课。晔 以前读书是大户人家的事,花溪村的孩子却可以平等地进学,这令无数寒门小户羡慕。 便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不知从哪里听说,花溪村学的算术一绝,普天下无出其右,也辗转托人,想把自家孩子送过来。 冯蕴也不拒绝,花溪村的孩子束脩少,或是贫苦的直接免了束脩,大户人家要来,户籍不在这里,那就要收取高额的价格了,要么花钱,要么用粮食布匹或是别的资源置换。 总之,要令冯蕴满意。 没想到冯蕴狮子大开口,高价一收,仍然络绎不绝,想来村学的人,更多了。 有门路的,托人。 没门路的,转弯抹角地托人。晔 冯蕴新请了先生,把农具坊的两间闲置的屋子都腾了出来,仍是供不应求。 南葵方才在村学听了一耳朵赞誉,看见冯蕴便双眼冒光,好像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似的,充满崇拜。 “娘子,你说你怎生这么厉害呀?玉浦郡、万宁郡,还有更远些的地方,都想到咱们村来读书……新皇帝不给你封个官来做做,简直就是屈了大才。” 冯蕴啼笑皆非,“就你嘴贫。” 在花溪村里,她不许旁人叫她王妃,众人渐渐也就习惯,一声“里正娘子”比什么都亲切。 可正是因为少了距离,这些小蹄子也敢随便戏谑她。 说笑几句,冯蕴道:“我以为你们要下午才回来,或是索性住在城里,明日再同文慧一道。”晔 南葵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官府就派了一个时辰的粥。” 冯蕴问:“怎么?刺史君仓里无粮了?” 南葵摇摇头,眸色微微暗沉。 “这个妾不知。但妾瞧着,安渡城的流民较年前多了很多,三五成群,拖家带口,膝盖高的孩子都牵出来讨饭,流着大鼻涕,看着怪可怜。” 大灾之后有大难,天灾往往伴人祸。 填不饱肚子,百姓只能出门讨生活。年前,安渡郡就不乏流民,但战后新政早就停了,现在来的,得不到安家费,分不到土地,也入不了籍。晔 流民,就只能是流民了。 冯蕴琢磨一下,问道:“刺史君怎么说?” 南葵眉头紧锁,看着娘子淡然的模样,似乎有些无奈。 “妾不曾见到刺史君,只得到消息,明日开始便不派粥了,妾想着明儿要去鸣泉,就和缨娘先回来了。” 柴缨闻声点头,“官差是这么说的。” 以前南葵和柴缨有派粥的经验,这些日子便进城帮忙去了。 她们嘴里所说的刺史君,便是贺洽。晔 天寿小皇帝登基后,对有功之臣进行了大肆封赏,也对行政区划进行了一些变更。 安渡、玉浦、万宁、石观,连江五郡并入信州,但州治所设在安渡,原本的信州,改为信义郡,治所在信义城。 贺洽擢升为信州刺史,领信州事。 其余那些跟着裴獗的人,也升官的升官,受赏的受赏,军中甚至不乏连升三级者,一跺脚从兵卒到将军。 所谓乱世出英雄,许多人的建功立业全在这一场政变中。 也有无数人的前程和命运,因此改变。 没有变的是冯蕴。晔 除了雍怀王妃这个名头,仍是里长,非官非吏,无须朝廷任命。 她对当官也没有什么兴趣。 皇帝给的官位,想什么时候撸掉就什么时候撸掉,不靠自身势力所得到的东西,都是不牢靠的。 她要操心的是长门的村学和春耕,玉堂春的生意,农具坊、成衣坊,还有鸣泉镇的商铺和甘蔗什么时候种下去,制糖坊什么时候开业。 还有,她更关心的是山上的石墨矿,何时能开采,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以及带着这么多人,要如何储粮,度过灾年…… 粮食是灾年的重中之重。晔 贺洽是不会无缘无故停止派粥的。 停下善举,除了流民越来越多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刺史家也没有余粮了。 “无论如何,咱们得赶紧把这一季粮食种下去。” 姚儒是对的,春耕不忙,饿死爷娘,春耕对普通百姓太重要了。 - 次日,南葵和柴缨就去了鸣泉镇,当时买在那里的二百多亩地,还有鸣泉镇的店铺,需要人看管,冯蕴就把这个担子压在了年轻的南葵身上。 南葵刚得知被委以重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晔 起初,她只是自告奋勇出面为将军府派粥,这才让十二娘多看一眼,现如今几个月的历练下来,她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冯蕴却准备让她独当一面了。 “娘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别人?依妾看,徐嫂子就不错……” 南葵说的徐嫂子是邢丙的妻子。 冯蕴一听就笑。 “我同意,邢丙还不肯同意呢。你要人家年纪轻轻就劳燕分飞啊?回头阿州没了弟弟妹妹,还不找你算账?” 南葵羞得满脸通红。 “可是……妾仍觉得,妾和文慧姐,应容姐他们相比,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妾怕……搞砸了。”晔 冯蕴笑起来,“怕什么?有事我替你兜着。更何况,你看庄子里比你小的,阿州才十四岁都是副总管了,你怎么就不行?” 南葵也是以前的老玉堂春人,花楼里出来的,识得些字,闲在庄子的那时,也学了算学,脑子也灵活,比大多数女子都有本事。 只是,即使是这个对女子出门没那么多约束的乱世,男尊女卑仍然存在,大多人都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大事应由男子来做主…… 冯蕴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礼教。 从文慧、应容,到南葵,每一个被她所信任的女子,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替她们托底,锻炼她们,让她们变得更强。 南葵和柴缨离开的时候,冯蕴又将柴缨叫住,叮嘱她。 “阿缨,你现在是阿葵的副手,也要自己立起来。姐妹背靠背,才能事半功倍。”晔 柴缨受到娘子看重,激动得无以言表。 “多谢娘子,妾定会好好跟着阿葵学习。” 南葵嗔她,“跟我学什么?我不如你呢,只是嘴比你利索一些罢了。” “你手脚也快。”柴缨笑道。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上了牛车,再回头看冯蕴的时候,突然便湿了眼眶。 娘子站在风口上,身披素净的风氅,面带微笑,温煦可人,就好像万事在心,什么困难都难不到她一般。 正是她这样的淡然气度,一次次在关键时候将她们推出火坑,让她们变得越来越好,她便是她们的贵人。晔 南葵和柴缨,不约而同,朝冯蕴弯腰欠身。 “妾拜别娘子。” 冯蕴抿嘴一笑,挥手。 “去吧,把差事办好。” 两位美姬连忙应诺,葛义挥了挥鞭,笑着朝冯蕴拱手,“娘子放心,我定会安安稳稳将他们送到鸣泉镇。” 冯蕴点点头,待牛车远去,这才回到庄子。 出了太阳,到晌午便暖和起来。这个冬天太漫长,一遇阳光,冯蕴便走不动路,她让人抬了桌椅到院子里,摆上茶水,坐下来和韩阿婆说闲话,晒太阳。晔 韩阿婆是个爱操心的人,说着说着便开始唉声叹气。 “这时的西北定是严寒刺骨,雍怀王这样久没有信来,也不知仗打得如何了……” 冯蕴笑着安慰她,“西北多远啊,送个信跑断马腿,没什么大事何必送信?有重要军情,也是传到西京去的。裴郎务实,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她说到这里,眸子一转,脸色突然变得深沉。 大门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车头挂着家族的标记。 她很熟悉。晔 冯家的。 第328章 送钱来的 冯蕴眯起了眼睛。鲁 太阳很烈,她正好对着光,半晌才看清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是冯府的管事金志通。 小满也看到了,惊喜地叫了一声。 “阿父……” 话到尾声,调子降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金志通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没理小满,对着冯蕴作揖行礼请了安,转头撩开车帘子,从里面抱出两个小孩子。鲁 冯贞、冯梁。 车边上,还有一个孩子是小满的弟弟,十二岁的金炎生。 大满恢复了冯姓,小满常年跟着冯蕴,两个儿子早已成家,眼下金志通膝下只有炎生一个孩子。 如今把儿子带过来,是要做什么? 冯蕴面无表情地看着,不发一言。 小满看着父亲带着三个孩子走过来,点头哈腰的样子,表情狼狈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父,你把他们带过来做什么?”鲁 金志通瞪她一眼。 “什么他们,他们,这是主家的女郎公子,没大没小!” 他训斥女儿理所当然,甚至都没有在脑子里多思考一瞬,这是在冯蕴的地方,训斥人家的仆女,该是不该…… 小满委屈得红了眼。 当初她被父亲狠心孝敬给冯敬廷,嘴上说是为了保护冯十二娘,可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离开那个家,小满活得比以前好,自由自在,虽然也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想起父母双亲对自己的狠心,但他性子单纯直率,醒来便抛到了脑后。 可挡不住父亲骂到面前来。鲁 长门养成的习惯,让她忍不住就还了嘴。 “他们可不是我的主家,我的主家只有娘子一个……” 金志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个孽畜,在说什么胡话?” 小满被父亲瞪着,肩膀微颤,不敢再吭声。 韩阿婆气得脸都变了,指着金志通就骂。 “老不要脸的东西,你仗势欺人,竟欺到十二娘头上了……” 金志通倒是不敢欺人,低声下气的拱手道:鲁 “不敢不敢,小人奉命行事,还请娘子息怒。” 冯蕴笑着撩眉,“金管事,是没有听明白吗?那我替小满重复一句。她早就不是冯府的奴仆了,谁给你的胆,在我跟前对我的人,指手画脚的?” 金志通整个人惊住了。 他是冯敬廷的忠仆。 在冯府很得脸面,受人敬重。 莫说小满,就是以前的冯十二娘,在他面前都得规规矩矩。 然而,现在的十二娘,早已今非昔比了。鲁 金志通在心里暗骂一句,弯下腰来,不停地讨饶。 “小人不会说话,娘子见谅,见谅。” 冯蕴看小满要哭不哭的样子,没有再为难她的父亲,看一眼冯贞和冯梁,懒洋洋地问: “金管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说吧。” 金志通换上笑脸,拿出帖子来呈给冯蕴。 “这是府君写给娘子的信。” 冯蕴接过,放到桌案上,不看。鲁 金志通脸颊肌肉抽搐一下,又觍着脸笑:“府君听说花溪村学在收学生,让我把女郎和公子带过来,看望长姊,顺便跟着长姊学一学算术……” 说到这里,又拉了一把自己的儿子,没当人似的推到冯蕴名字。 “犬子是小公子的长随,前来陪伴小公子的。” 不得不说,金志通是真的忠心。 心甘情愿把自家儿女当牲口一样地奉献给冯家人使唤,毫无怨言。 冯蕴微微一笑。 “那金管事可打听好了,我这里收外乡学生,要收多少束脩的?”鲁 金志通表情一变。 “这……” 自己的弟弟妹妹还要收束脩? 哪来的道理? 他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小人来的时候,府君不曾提及,小人属实不知。” “那好说。”鲁 冯蕴轻轻一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道: “把人留下,你回去告诉我父亲。长门的规矩不能坏,要把冯贞和冯梁留下读书也成,但别人束脩多少,他们两个,必须加倍。” 什么? 加倍! 金志通早就听说了,那些世家大户不惜花费重金,把自己的子弟弄到花溪村来读书,就为了学那个让冯蕴在鸣泉镇力克燕不息,一举夺魁的奇妙算术。 那时候冯敬廷和陈夫人就合计过了。 他们把孩子送来读书,当姐的还能不管?鲁 旁人花高价,那他们不是赚大了? 哪里料到冯蕴张嘴就要双倍…… “娘子,这,自家人,没这说法啊。” 金志通终于鼓起了勇气讨价还价,冯蕴却笑盈盈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金管事说得对,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我办这村学可不容易,里里外外花了不少钱子,差着钱呢,自家人正该帮衬。” “那如何能收双倍呢?这不是差别对待吗?” “当然是双倍呀。旁人来读书,我可不管吃喝,更不管教养,这自家人来了,我得管吃管喝吧,他们做得不对,我当长姐的,得打一下骂一下吧?这不都得出力气?出力气,不得收费啊?!”鲁 什么跟什么? 送来让她打,让她骂,还得给她钱? 金志通额头直冒冷汗。 冯蕴却伸了个懒腰。 “今儿这太阳真喜庆,大白天有人送钱。就这么着吧…” 她说到这里,扭头看小满。 “把你弟弟和公子女郎带进去,安排住处。可不要委屈了他们,还是孩子呢。”鲁 她说话一本正经,半点笑都看不出来,当然,也看不到什么别的情绪,这便给人一种完全猜测不透的感觉。 金志通脊背的汗都下来了。 可事到如今…… 主家的差事也算交了一半吧? “小满!”他抬手想喊住女儿说点什么,却见冯蕴冷着脸斜视过来,窘迫地笑一笑,又和颜悦色道: “你,你记得照顾好炎生,照顾好女郎和公子。” 小满低低地应了一声。鲁 金志通这才挥手,招呼几个侍立的仆女仆妇过来。 “快,跟上去。照顾好两位小主子。” 仆女仆妇齐齐应诺。 冯蕴的脸,这时慢悠悠转了过来。 “来这么多人……得加钱。” 这些仆从全是冯府的旧人,可以说对冯十二娘无比熟悉,可他们对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陌生,就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 冯蕴只当看不到那些审视的目光,让邢大郎拿了纸笔过来,粗略地算了一下束脩,以及冯家人到长门的花费,写在账单上递给金志通。鲁 “回吧。不送了。” 金志通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心里头凉飕飕的…… 怎么就觉得府君这次又算计错了呢? 这不是把自家孩子当人质,往火坑里推吗? 金志通驾着马车走了。 小满在房里,闷头痛哭了一场。 那么久不见,他的父亲没有为她带半点东西,没有问她一句好不好,更没有一句抱歉。只有对她的苛责和训斥,没有半点温情。鲁 “我是她的女儿,我就天生欠他的吗?我不顺着他,便是不孝吗?” “你不欠他。”冯蕴走进来,看着她道:“生你下来,是他们的需求,不是你的。只生不养的人,不配谈孝道……” 小满本就在情绪上,听到冯蕴的声音,呜咽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冯蕴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了片刻,待小满止住哭泣,这才拍了拍她,回头叫阿楼。 “你去请世子过来一叙。” 阿楼应一声,便笑嘻嘻下去了。 这阵子淳于焰老是到庄子里来“蹭吃蹭喝”,大伙儿跟他熟悉了,便不像以前那么怕他。鲁 阿楼尤其如此。 当初他去花月涧可是被淳于焰好生打过一顿,就差皮开肉绽了,以前是看到阴阳不定的云川世子都要绕着走的,现在也敢直肩膀在他面前说话了。 “世子,我们家娘子有请。” 淳于焰微微挑眉,傲娇不改,“大晌午的,又请我去做什么?” 一个又字,听得向忠和殷幼几个仆从对视一眼,目光里写满了一言难尽,然后按世子的交代,挤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世子,既是娘子有心,何不看看去?” 淳于焰满意了,慢吞吞站起来。鲁 “更衣。” 第329章 在械在技 淳于焰过来的时候,冯蕴在书房里忙碌。鍁 这间书房是年前才收拾出来的,窗户朝向南边,等到现在可算贪到了那一抹暖洋洋的阳光。 但冯蕴没休息,而是跪坐在塌几前的棉席上,跟徐嫂子交代春耕春种的事情。 徐嫂子是乡下出来的,庄子种植这一块,有经验,但她知道要这么做,往往不知为何要这么做。 小满听得稀罕,不时发问,“还没有种下去,怎就知道今年收成不好?” 徐嫂子道:“因为时令已入三月,整好地,再播种都迟了。” 小满还是不懂,“播种迟了,怎么收成就不好呢?” 连续几大问,徐婶子直拍大腿,笑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春播要抢时,我哪知道为什么……”鍁 冯蕴笑了一下,看淳于焰站在门口不动,点头施个礼,邀请他入座。 又转头回答小满。 “一是地温,播种下地晚了,苗不壮,根系病虫害多,贪青晚熟,遇霜减产。二是时间,小春作物拖延,大春作物没法抢栽。乱了农时,影响的不止一季。” 徐嫂子满脸是笑。 “对对对,正是这般。” 小满崇拜眼,“娘子你怎么什么都懂,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吗?” 冯蕴若有若无地扫一眼懒洋洋坐下的淳于焰,嘴角带笑。鍁 “你们下去吧。” 这细微的动作,淳于焰看在眼里,摸了摸摸面具,暗哼一声,一言不发。 小满喜滋滋地道:“仆女给世子上茶。” 淳于焰冷冷地坐着,不置可否。 他坐进来好半晌,都没有得到冯十二一个正眼。 这么忙,又叫他来做甚? 冯蕴并不是诚心冷落他,实在是家业大了,忙不过来。鍁 这一点,她还很是佩服淳于焰,别看他成天一副慵懒缱绻的模样,手下产业却从不懈怠,都打理得很好。 还得麾下有人。 值得信任且有能力的人。 冯蕴觉得自己还是差了一些,于是换上笑容,唤一声“世子”,正准备开口…… 门帘子打开了。 阿楼凑个脑袋出来。 “娘子,冯小郎大哭大闹,嫌弃咱们的住处简陋,想回家。”鍁 长门在花溪村子,当然不如并州城那么便利,对冯梁来说,又是陌生的地方,没有人宠着惯着,自然哪里都不遂心意。 冯蕴道:“告诉他,吃过饭,就去村学上课,耽误了要挨先生手板子。” 阿楼为难,“冯小郎不肯吃。” 冯蕴道:“不吃无妨,准点送去村学打手板子。” 阿楼眉都愁得揪起来了。 “冯小郎也不去村学。” 冯蕴道:“关小柴房里,饿他一天。”鍁 阿楼啊一声。 看冯蕴面色淡然,不像说笑,他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他们下人为难,就在于这两位是娘子的弟妹。 小的冯贞还好,女孩子好哄一些,冯梁简直就是混世魔王,打不得骂不得,没人收拾得了。 冯蕴沉眉,“愣着干什么?去啊。” 阿楼这才应声,叹一口气。陈夫人也真是舍得,当真是为了把娇惯的儿子送过来受苦学习,还是吃定了冯蕴不敢为难? 阿楼下去了。鍁 淳于焰却看得有趣。 “你就不怕把你们冯家的宝贝疙瘩玩坏了?” “我有分寸。”冯蕴淡淡地说罢,看一眼他,“你要是学我,你们云川家的宝贝弟弟,就不敢在你面前嚣张了。” 淳于焰嗤一声,手在领子上轻轻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说正事。” 他嘴角带着笑,眼里却阴鸷一片,分明不想提那两个备受云川王宠爱的庶弟。 冯蕴也不跟他闲话,轻轻笑着道:“雪停了,天气暖和起来了,我准备找人上山,开采石墨。” 淳于焰沉下双眸,语带讥诮。鍁 “我就知道你找我来,除了谈生意,就没别的什么事。” 冯蕴没有回答。 淡淡睨着他,眼神清澈,平静。 她的沉默,仿佛一种无形中的低气压,让淳于焰薄唇抿得更紧。 理智告诉他,他们之间除了谈生意,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可谈,冯蕴这么做本是应该,她不说话,不回怼,已然是给他留了体面,可情感上他极是难以接受,冯十二对他如此淡薄,认识这么久,竟然没有半点情分…… 正好。 他对她也没甚情分可言。鍁 谈生意就谈生意。 “开采石炭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找几个村人,拿两把锄头,就可以上山挖掘的,一个不好,要死人的……” 淳于焰微微抬高下巴,斜睨的角度,让他脸上的面具棱角更厉,双眼更沉更冷,便是那一张一合的两片唇,也显得更为锋利。 “所以,冯十二,开采技艺才是根本。” 他嘴角扯了扯,“利益均分,本世子认为不合理。” 冯蕴双眼微微敛起,笑着问他,“世子认为怎样才合理?” 淳于焰道:“所谓格物致知,开采之根本,在于械,在于技,不在于你花溪村矿山上是不是藏有石炭。故而,我应占大头,你占小头。”鍁 冯蕴低笑一声,“我以为世子会说,如今大晋一分为二,安渡已非李氏父女所管,用不着世子再抛头露面去承这份人情,世子愧拿所得,愿意让出一部分盈利……” 淳于焰看着她水汪汪的双眸,温声道:“冯十二呀,你做的什么美梦?除非你愿意……” “好。”冯蕴打断他,“依世子所言,我认同。开采之根本,在于械,在于技。” 她似乎早有准备,从桌案上拿过自己画的流程图纸以及生产工具,递到淳于焰的面前。 “世子过目。” 淳于焰瞳色微变,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一动不动。 台城和安渡都没有开采石墨的矿山,鍁 他可以肯定说,冯蕴不可能见过矿井。 可他眼前的图纸和文字上,详细地标明了从凿井、开拓、到掘进,从采煤到运输,以及井下通风和排水等的设计方案。 从开采的技艺来说,云川无疑是这天底下最精细的,很多技术都是一个老匠人带来的,说是受的高人指点,从不外传。 可冯蕴的图纸,清晰地展现着,她懂得用圆木做的支护,用辘轳来提升,用戽斗去吸水,懂得竖井、斜井、斜巷、平巷的原理,甚至很多云川矿山里没有的设计,都在这张图里出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室内安静如许。 冯蕴看淳于焰目光变幻不停,有点好笑,手指在纸上点了点。鍁 “等两日,农具坊开工,我便先打造这些铁稿,铁锤,铁楔,等山上积雪化开,就差不多备齐了,眼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勘找石墨的老匠人,大概估算一下储藏有多少方,值不值得用这么大的工程去填……” 她白皙的手指,在眼前一晃。 挪开上面的纸张,将下面的图纸展现在淳于焰的面前,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严肃至极。 “我准备在通风井,放置这种人工风车,用于排出井下毒气……” 她侃侃而谈,虚心,又平静,没有半分对淳于焰方才那些不敬的话进行反呛和嘲弄。 淳于焰脸颊逐渐发热,火辣辣的。 这妇人打起脸来,不声不响,但真痛!鍁 “冯十二,你就不说点别的什么?” 他等着她说,械与技,她都占全了,利益均分会吃亏,她要拿大头。 不料,冯蕴朱唇微微一抿,笑着站了起来。 “世子晚上在这边吃饭吧?我让灶上备几个酒菜。” 淳于焰心里一松,整个人如沐春风,刚要答应下来,就见冯蕴喜滋滋地扬起眉头,自顾自地笑道: “我大兄正月初五就走了,今日才得空回来,得好好犒劳一下他。” 仿佛临头一盆凉水,将淳于焰浇了个透心凉。鍁 淳于焰刚燃起的热血,瞬间被浇透。 看着窗外火辣刺眼的阳光,他突然觉得,嘴里很苦。 “都依你。” “那世子自忙,开饭时再差人唤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冯蕴朝他福了福,径直离去。 她衣袖飘飞,肩背挺直往外走。 淳于焰的目光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又很快出现在窗外的庭院,经过几个身强体壮的部曲,他们向她低头行礼,孝顺有加,她亦是和气,稳稳地行走在阳光里……鍁 没有惊天动地的喧嚣和威仪,没有卑躬屈膝和奴役,她却好似站在千万人之上。 满天霞彩,光芒万丈。 庄子里时不时传来几道笑声,男子的,女子的,欢呼、雀跃,他们的喜悦发自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这在他的身边,少之又少,极为罕见。 他的身边,连笑容都是假的。 “世子……世子?” 向忠的轻唤,让淳于焰回过神来,惊觉失态。 “走吧。”鍁 侧过头,那抹影子远去了,他的心里却似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痒酥酥的,抓挠不到…… 个中滋味,最难描述。 第330章 捷报来传 天色渐暗,花溪村各家各户都掌上了灯,星星点点。戤 入夜听不到几声狗吠,整片天地都仿佛被无边无际的寂静包围…… 没有了白日的阳光,凉风渐渐刺骨。 冯蕴久久没有等到温行溯,闻着灶上的饭菜香,去门口张望…… 冯梁在炎生的陪同下,带着冯贞,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还不开饭吗?我都饿了。” 下午他为免关柴房,硬着头皮去村学,结果今儿上课的人,恰好是任汝德,他本想对这冯家来的小郎君睁只眼闭只眼,不料冯梁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吵闹。 说别人都有木炭炉子,他没有。戤 他要换座位,坐到挨炭炉子的地方。 任汝德为许州冯氏痛心,愣是没有依他,冯梁接着大闹,便挨了惩罚,大冬天的,手心挨了两下,回来哇哇哭鼻子,仆妇哄一阵,这会才出来觅食。 冯蕴当然不惯着他。 “你爹还没有交束脩和伙食费,谁给你的胆儿催饭?” 冯梁听得瞪大眼睛,恼怒道:“我爹莫非不是你爹?长姐,乌鸦知反哺,不孝双亲者,禽兽不如!” 嘿! 学得嘴还挺溜。戤 冯蕴乐了,“阿楼,在冯家送钱来之前,冯小郎饮食,一应随仆从。” 冯梁一听就变了脸色,大声叫喊。 “冯十二娘,你敢!” 冯蕴不理会他,炎生也变了脸色。 阿楼问:“那小女郎呢?” 冯蕴淡淡地道:“只要她乖,不闹事,我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当然,把账记好,须得让冯家来偿。” 阿楼应是。戤 冯梁气到了极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石头,猛地朝冯蕴掷了过去。 “不要脸的坏女人,我打死你……” 没有人会料到他突然动手,小男孩其实也有一把子力气,石头掷过去,冯蕴微微闪开,便径直朝着大门飞了出去。 咴—— 门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不过片刻,就见温行溯骑马过来。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在温行溯的马腿上。戤 温行溯沉着脸,冯梁当即便怂了。 “大,大兄……” 温行溯一言不发地下马,将马缰绳递给同行的侍卫品书,看了冯蕴一眼。 “阿梁怎么在这里?” 冯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冯贞喜欢这个大兄,抢着跑过去揪住他的衣角,就像找到了依靠似的,贴在他身上。 “大兄,是阿父送我们来读书的。”戤 冯贞生得软萌萌的,温行溯的脸色稍稍好看一点,拍拍她的头,对冯蕴道: “你不该收下来,给自己添麻烦。” 冯蕴笑道:“有钱不赚,我没那么傻。走吧,进去擦把脸洗个手开饭了,饭菜早就好了,只等你。” 一群人说着话往里走,冯梁闷着头跟上。 冯蕴扭头,“阿楼。” 阿楼身子抖了一下,“是,娘子。” 冯蕴是当真说一不二,即使温行溯在这里,也不给他半分面子,让人将他拉下去。戤 冯梁快要气疯了。想他在冯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人人捧着惯着,在这里连连受挫,哪里受得了? “冯十二娘,你走着瞧。虎落平阳被犬欺,总有我让你好看的时候……” 不能小看十岁小孩的战斗力,那嘶吼声惊天动地,被部曲拎着,两只脚都落不了地了,还在唾骂和怒吼。 “我要回家!阿父,阿母,我要回家!冯十二娘,你送我回家,我命令你,即刻,马上!” 冯蕴不为所动,微笑着,“从明日起,不许人侍候他起居。” 冯贞吓得小脸一变,拉了拉温行溯的衣角:“大兄。” 温行溯沉着脸,长长叹息一声。戤 “他是该受些管教了。” 冯蕴朝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头问小满: “世子呢,没派人去请?” 淳于焰坐在花厅中,看着这个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娘子,嘴里像吃了黄连似的,嘶嘶冷笑。 “冯十二请客,本世子岂能迟到?早已恭候多时。” 他起身,朝温行溯行礼。 “行溯兄,久违。”戤 “见过世子。”温行溯连忙还礼。 两人寒暄入座,冯蕴想到温行溯上次喝醉酒的经历,瞄了瞄桌案边的酒壶,示意仆女撤下去两个,恰好让淳于焰看见。 “小气!” 冯蕴抬抬眉梢,没什么表情。 温行溯却是会心一笑。 “明日要早起去安渡大营,不敢饮酒,世子自用便是。” 他是北雍军副将,几乎接管了当初赫连骞在军中的全部事务,平常十分的忙碌。戤 冯蕴心疼他,“天寒地冻的,少饮一点暖暖身,睡到晌午再走吧。” 温行溯一身清正凛然,看着她道:“晚些时候回来喝。” 冯蕴眼前一亮,“还要回来吗?” 温行溯笑了起来。 “自然要回来,我休沐五日,应该会在花溪待上两三日的。” “那太好了。” 冯蕴笑得眉眼弯弯,甜若清泉,淳于焰看在心里,酸得什么似的。戤 “温将军难得有机会过来,今日怎么也要抓住你痛饮几杯的,可不兴找借口拒酒……” 温行溯含笑应着,眼风不时看冯蕴。 冯蕴也看着他,面色柔和,“喝吧,只要不喝醉,没事的。” 淳于焰在二人的眉眼互动中,牙槽都快咬碎了。 酒菜上桌,冯贞想是害怕冯蕴,倒是乖巧得很,在仆女的侍候下,一声不吭地埋头用饭,没吃几口,就下桌离去了。 冯蕴抬起脸来,目光从温行溯的脸上划过去,似笑非笑。 “大兄可是觉得我肚量狭小,对小孩子也舍得下毒手?”戤 轻松的气氛,霎时变得肃穆。 温行溯摇摇头,面容温和清俊,淡淡一笑。 “纵子如纵虎,娇子如杀子。如果他们早这么管束,也不会养出这等脾气来,吃这样的苦。正该如此。” 寻常家宴,变得无比温馨。 乡下灯火寂静,光影在长风里游动,无丝竹歌舞,酒肉的香味却格外令人垂涎。 冯蕴、温行溯,淳于焰…… 三个人边说边聊,追往事,谈今朝,酒入喉头,夜灯的光圈渐渐幻化出无数的影子……戤 冰壶兽炉人初醉,冯蕴心情愉悦,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太阳升了起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温行溯天不亮就走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忙着翻地,抢春播种。 阳光下,田间地头,处处可见农人弯腰忙碌的身影。 冯蕴昨夜多饮了几杯,坐在书房里,刚泡上茶水,外面便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马蹄声从村学那边传来的。戤 “捷报——” “捷报——” 两道长声吆喝,田地里的农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村道上扬蹄狂奔的官差,一个个脸上露出喜悦。 “大将军打胜仗了!” “不是大将军,是雍怀王,摄政王……” “是啊是啊,都是大王了。” “我们村子里还住着王妃呢。”戤 “三嫂子不说,我竟是个糊涂的,都快忘了这茬。常常看到里正娘子咧嘴一笑就走了,也不请安也不下跪的……你们说,里正娘子会不会往心里去呀。” “那就是你多想了。里正娘子多大度啊,怎会跟你一个农妇计较?她要是像咱们这点小肚鸡肠,可干不成大事。” “是是是……” “老槐树下贴的布告看了吗?长门要找短工,上山挖石炭……一天一百文,可不比在田地摸泥巴来钱?” “他们说,招工的告示都贴到安渡城里去了,是不是要招流民挖矿井?流民便宜啊,管饭就成。” 众人在捷报声里议论纷纷。 书房那一南扇,不知何时被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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