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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了治所城池,其余县镇很快失守。治所城池被攻破后,又是僚属小舅子给敌人出了个恶毒主意。 鲁郡守这辈子谁都不放眼里,但唯独对亡妻所出两子两女格外疼爱。 对跟亡妻酷似的小女儿,基本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还准许其女扮男装与两位兄长一起习文习武,若不是长女自小性格温婉,不爱武装喜红装,估计也能宠成鲁下郡第二头胭脂虎。拿捏住这几个,再以城中庶民为要挟,不愁他不束手就擒! 僚属小舅子也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谷�� 如果说他只是想另外抱大腿,将这位姐夫踩下去无法对他造成威胁,那么跟他一起贪污吞好处的小人们就是想要鲁郡守的命了。毕竟,一切尘埃落定后,鲁郡守动不了他的小舅子,还动不了他们这些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要了他们全家的性命! 鲁郡守的小儿子跟随父亲一块儿守城,却被暗中不知哪儿来的流矢击中心脉而亡。沈棠听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鲁郡守除了用人眼光不怎么样,为人还算磊落硬气,偏偏死在小人手中,她先前还以为鲁郡守说小儿丧命是借口,原是她想错了。 “那位小郎尸首何处?” 官吏抬手作势抹泪动作。 “这会儿应该安顿在官署侧厢。” “回头派人将他们全部收拾出来,好生安葬”沈棠不由得想着,倘若自己等人早点抵达,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只是这世上没有假如这种东西,徒留遗憾。 她继续听官吏娓娓道来。 治所城破没多久,援兵抵达。 鲁郡守被威胁将沈棠等人骗进来。 他自然不肯这么做,若是这么干了,日后如何立足天地间?但架不住城中庶民在人家手中,家眷也被拿捏,又有僚属小舅子在煽风点火,鲁郡守只得黑脸出城。 之后发生的事情,沈棠也知道了。 鲁郡守估摸着也没想到,那一伙儿他平日从未在意的小人们,居然会干出趁机屠杀他家眷的恶行。他扪心自问,待他们不薄,对小舅子也是尽心竭力地好。 结果只换来彻彻底底的背叛。 他从白素口中知道全家死得只剩小女儿,便没了理智,第一个杀的便是僚属小舅子。沈棠闻言,手指点着桌案,好奇问:“第一个杀小舅子,我能理解,毕竟鲁公也不知道这位小舅子只是背叛但并没赶尽杀绝的意思,可为何――第二个却要杀你?” 官吏脸色一僵。 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沈棠又似笑非笑地重复道:“我问,为何鲁公手刃小舅子之后,第二个要杀你,若是还听不明白,我可以重复第三遍。” 她这人挺好说话的。 官吏:“” 沈棠和蔼浅笑,亲善得好似跟朋友闲聊,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友好了:“你不觉得自己知道太详细了吗?让我挥退左右甚至是其他官吏,也只是担心他们会揭穿你吧?我只是年岁小,长得嫩,但不是脑子不行,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她问:“�镁褪墙�胜,姜先登。” 虽是询问,却是笃定口吻。 官吏继续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仅凭这点便认定我是姜先登吗?” “也不是,但问题不大。即便猜错了也无妨,你的身份,抓住你就能慢慢拷问出来了。”嘴上说着抓人严刑拷打的话,但行动上却没这个意思,还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官吏,还真是姜胜。 沈棠险些要笑了,说道:“这种时候跑到我的跟前,你可真有胆子!” 姜胜道:“先前难道不是沈君说想从鲁公手中撬人吗?吾,便来了。” 沈棠:“” 她开玩笑的。 沈棠自然不会相信姜胜这个理由,虽然她用人是放荡不羁了点儿,帐下僚属一个比一个费主公,但她心甘情愿啊。如今单文孤证,知情者死得只剩姜胜。 他的话,不足信。 至于那位幸存的鲁小娘子? 她知道的估计不比鲁郡守多。 沈棠想听听姜胜要怎么说服自己,或者,看看姜胜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姜胜道:“吾行事,一贯随心意。” 这事儿跟胆量无关。 沈棠不想跟他绕弯子,便敞开了跟他说明白:“看得出来,你也不是没本事的人。我好奇,你究竟是哪边的人?鲁郡守与你应该相熟,不然你也不会知道这么久远之前的细节,但战场之上,你又出手保护那些草寇流民,与我等作对” 姜胜的立场就很耐人寻味。 她想弄个明白。 其实个中缘由也非常简单。 姜胜原是鲁下人士,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待在老家谋生,奈何鲁郡守这人看脸,不重用他,只给闲职打发,他发现鲁郡守小舅子有问题,提醒过,但人家不听。 前不久,有个朋友过来拜访。 此人在贼寇大帅帐下谋了个要职,想要邀请他也一起去,姜胜一想当下局势,便答应先看看“未来主公”如何。 见了贼寇大帅,一眼便觉得此人没什么前途,又闻他们下一个目标是鲁下郡,他的老家,便提醒鲁郡守,建议死守不出。这些贼寇手中没多少粮食,吃饭的嘴又多,撑不了多久,只要一段时间攻克不下来,他们便会调转方向,找下个狩猎目标。 奈何鲁郡守话只听一半。 姜胜这人没什么节操。 有那位朋友盯着,他只好假意归顺,跟着划划水,待此事了结,带着家眷跑路,这地方是混不下去了。结果,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姜胜不准备逃了。 他来见见沈棠。 跟着马甲就掉了。 但,这也在他意料之内。 倘若沈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沈君的脑子分量就跟贼寇大帅不相上下了。 沈棠:“” 她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节操的人。 会轻易接受一个更没节操的姜胜? 不说别的,姜胜最后出手救了流民贼寇的操作就让人不适,这人用着扎手! 沈棠刻意将情绪写在脸上。 她怀疑姜胜跟祈善他们一样费主公。 不然怎么会主动上门? 沈棠对自己的体质心里有数。 姜胜也有自己的解释。 他那时候不出手,要出手的便是他那位朋友了,康时的水淹七军反而会成为自掘坟墓的前奏,顺便,姜胜也展示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 377:仇人见面 退下,让朕来 沈棠头一回对姜胜露出毫不掩饰的森冷杀意,唇角沁着的浅笑在他的回应中烟消云散。这个姜胜,留不得了! 心中萌生杀意却没立刻付诸行动。 沈棠也有自己的顾虑。 姜胜这样的人,有胆子过来见自己,又一语道破她身怀国玺一事,不可能不做周全准备。自个儿贸然出手杀人,怕只怕灭口不成, 反而纵虎归山,贻害无穷。 各种念头在心中飞速过了一遍。 她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你怕是认错了吧?国玺何等巨宝?此物,天下诸侯共逐之,为此掀起的腥风血雨更是不可胜记。我何德何能?它又怎会在我手中?” 沈棠这会儿还不确定,这姜胜是通过什么渠道或者能力知道此事! 此人手中是有真凭实据?还是空口无凭, 只是怀疑, 借此诈她的话? 除非铁证如山, 否则不能轻易承认。 沈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可她没料到,姜胜并非胡诌。 姜胜道:“吾能望气。” 言外之意,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沈棠:“” 望、望气??? 沈棠内心表情麻木。 这个世界还能更加离谱一些吗? 沈棠试探着问:“文士之道?” 姜胜:“对。凡望气,有大将气,有小将气,有往气,有来气,有败气自然,拥有国玺之人的气也与旁人不同。” 沈棠倏忽想到什么,思路不知跑到了哪里,眼神意味深长地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文士之道是‘八日卦’,占卜的,你俩不能认识一下还真是可惜了” 沈棠口中的朋友自然不是她自己, 而是去年认识的翟笑芳的堂哥――翟欢,翟悦文。这厮的文士之道,她也是偶然得知。当时就觉得这是个街头算命的好料子。 一��占卜, 一个望气。 这俩要是组团上街算命, 妥妥的活神仙,业务能力拉满,同行没一个能打的。 吐槽归吐槽,但棘手也是真棘手。 姜胜的存在给沈棠提了个醒。下回碰到与姜胜能力相似的文心文士,自己怎么掉马甲都不知道――国玺啊,多大的诱惑。莫说敌人,盟友都无法抗拒它的魅力。 姜胜并未对沈棠口中的朋友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安静等待沈棠的选择――他想看看,这位沈君会怎么选。选择一个得力干将,还是选择一个潜在危害。 是选择用,还是选择杀? 沈棠内心焦灼。 讲真,她不是很想用姜胜。 但让她杀―― 鬼知道眼前的姜胜是不是本尊?要是跟宴安一样“子虚乌有”,自己白白多个劲敌。几番思量之后,沈棠问了一个她很在意的问题:“先登,有个事儿想问你。” 这一称呼转变让姜胜猝不及防。 只是他的情绪掩饰得很完美。 抬眼看向沈棠:“沈君且问。” 沈棠很认真:“你――费主公吗?” 她现在人手太缺了。 捡到一个用一个。 只要业务能力过关,人品不是太差劲都能用。若人品真的太差了,自己大不了只压榨他的才能,不给予他真正的信任, 完事儿再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 沈棠一番权衡后,决定试试。 这人他先用着,也是安抚姜胜。 大家上了一条船, 一根绳的蚂蚱,他总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背刺自己。 “意思是,当你主公有无危险?” 姜胜:“” 他什么问题都想到了。 唯独没想到沈棠会这么问。 擢升人才,不应该摸一摸对方的才能、品行、出身之类的问题?沈棠的问题超纲了,姜胜只得现场准备。文心文士言行最是含蓄委婉,沈棠的问题他不正面回答。 “君不疑臣,臣不负君。” 沈棠:“” 倘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给对方鼓鼓掌了――他回答了,但又像是没回答,但仔细思量又觉得这个回答有大坑啊。 “臣不负君”的前提是“君不疑臣”,也就是说,“君若疑”,“臣必负”,跟祈元良那厮的弑主有得一拼。但你还不能说他哪里不行,因为是“君”先辜负人家的。 沈棠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但侧面印证这厮不费主公。 这点对她而言就是意外之喜了。 沈棠道:“吾不负君,君可安心。” 脑中过了一遍招揽人才的基本流程,沈棠觉得自己要表示一下,于是笑容满面地起身握着姜胜的手,重重点头允诺。至于这话里头有几分真心,她自己知道。 姜胜感受那双看着纤细但力气巨大的手,神色微微一僵,笑容很勉强。 待沈棠松开,指印清晰可见。 她尴尬道:“一时没控制住。” 姜胜暗中松散自己的手指,也很痛快地改了称呼:“主公,这无妨。” 果真是天生神力! 这力气比那些武胆武者也不遑多让。 他撤去伪装的言灵,恢复本尊。 沈棠看了,傻眼。 姜胜似乎猜出她惊讶什么。 问:“主公这般看着胜作甚?” “这是你本尊?” 姜胜道:“是。” 沈棠闻言,内心险些要吐出一口老血。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自己也不能前脚收了人,后脚又翻脸杀人。往好了想,自己带回去一个能干活的内政小能手,也能帮无晦他们分担。 沈棠如此宽慰自己。 她现在最担心另一件事情,想听听姜胜的意见:“倘若这世间还有其他文心文士与你能力相仿,我岂不是很危险?” 姜胜道:“他们看不出来的。” 沈棠不懂他为何这般自信。 “此话何解?”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姜胜怎么能保证他的“望气”是世间最强,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怎料―― 谷�h “因为主公的‘气’很特殊。” “特殊在何处?” “特殊在您可能没有‘气’。” 沈棠:“”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姜胜是在糊弄自己,还是对自己指桑骂槐,什么叫她没有“气”!没有“气”,她人不是死了吗? 姜胜先前还说他是通过望气发现她的秘密,现在又说她没有“气”! 这可真冤枉姜胜了。 姜胜还真没骗人――他从头至尾没撒谎,但也没完全坦诚。先前只是用了点儿春秋笔法,避重就轻让沈棠产生误解而已――沈棠的“气”是他平生所见最为特殊。 不管是死还是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还是动物植株,是普通人还是拥有文心武胆,无一例外,周遭都萦绕着不同的“气”,这些“气”都是姜胜能看到的。 它们带着不同颜色。 分别有着不同的涵义。 姜胜可以凭借这些分辨运势乃至生死,但唯独沈棠是个例外,他看不到!仅凭这点就足以让姜胜好奇。当然,他又不是狸奴,不会因为好奇心就贸然决定。 凡事都要做充足的准备才行。 “那你怎么发现国玺的?” 这也简单。 姜胜说自己会“望气”,但不意味着人家的文士之道只有这么一个用途,也是靠着这个他才发现沈棠的秘密。至于其中如何操作,沈棠不追问,他也不欲多言。 沈棠:“” 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坑了。 白素二人没想到自己等人去外头等了等,便等来新的先生,还是熟面孔。白素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这是昨晚那人。心下好奇又有些不解,这人明显不是善茬。 主公留其在身边也太危险了。 沈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尔等待他,要像待元良几人一般尊敬。” 白素和吕绝齐齐抱拳。 向姜胜见礼,认识新同僚。 倒是姜胜的反应慢了一拍,倒不是他故意,而是他好像听到一个不太美妙的字眼:“主公口中的元良,可是帐下僚属?” 沈棠:“嗯,是。有何不对?” 姜胜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多年前曾跟一个叫‘元良’的文士结过仇。乍一听还以为是同一人呢,只是大陆黎民千万,同字之人甚多” 他这些年碰过不少个“元良”。 沈棠并未多想。 祈元良这厮虽然仇家多了点儿,但也不是走到哪里都有,这世上同名同姓同字之人都不在少数,世间哪有这么巧合呢? 一时也未放在心上。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收拾乱成一锅粥的鲁下郡。官署等同空壳,政务停滞,府库粮仓没多少存量,受损庶民若不及时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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