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肉,说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雷。 沈棠第一次围观异世界骂人文学。 牛批啊! 庚国士兵当然不会任由他叫骂。 当即挥着鞭子打上去,随便一挥就是一道血痕,那位仁兄愣是硬气咬住牙关,没发出一声惨叫或是求饶,打得越狠他骂得越起劲。 直将人抽了个奄奄一息,士兵喘气冲囚车犯人吐了口唾沫:“晦气的老东西!” “沈小郎君方才问‘暴君暴在何处’,这不就瞧见了?”祈善虚指茶肆外的方向,担心沈棠听不懂,便从头说起,“郑乔就是如今的庚国国主,他五岁随生母入辛国后宫为质。据闻他自小聪慧好学,还生得一副天姿国色,十五岁便名动王都。辛国国主大喜,赐名‘女娇’。” “辛国国主是有大病?” 祈善道:“确实有病,昏庸无能且好色,偶然盯上他国后宫女眷,也就是郑乔生母。巧取豪夺将人弄来,还附赠一个质子郑乔。” “这个郑乔也可怜……” 祈善却嘲笑她天真,问:“你是不是以为郑乔是被强权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不是?” 下意识都会以为是昏君强取豪夺吧? 祈善遗憾摇头:“倘若是,郑乔倒也可怜,可惜不是。极擅借刀杀人,那些年害死不少忠良之臣,铲除异己。得罪他的人,骂他佞幸、外宠的人,不多时总会遭殃下狱,不管是不是冤枉都要经受破府极刑。” 何谓“破府极刑”? 就是将丹府捣毁的残忍手段,丹府文心武胆被毁是无法恢复的,即便事后被翻案也无法挽回。郑乔还欺软怕硬,只对没什么背景或者根基弱的寒门目标下死手。 不知毁了多少有前途的士人武者。 辛国早年局势还算稳,国力不弱,即便出了一个一年365日不上朝,整天在后宫打转、在女人身耕耘、暗中命人到处物色美人的昏君,百姓的日子也不算过不下去。 可郑乔出现后,一日乱过一日。 之后,庚国王室内乱,便想到还有一个待在他国当质子的郑乔。郑乔也有野心,不甘心现状,便以钱财与前途笼络辛国朝中臣子,一番运作顺利让辛国国主松口让他归国。 仅仅五年,庚国趁着辛国连年干旱、兵力不济的当口,偷袭出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捣王城。每攻下一处都会纵容士兵在那地方烧杀劫掠、强抢民女,而他则对辛国旧臣百般羞辱。 “说起来,郑乔与龚氏还有渊源。” 沈棠一听头皮都麻了。 这个她真不知道。 偏偏祈善还笑着说了出来。 “当年,龚氏是支持郑乔回归庚国的主力,有意思的是――龚氏被抄家灭族,男子发配边陲充军当苦力,女眷被送去孝城教坊――这是郑乔攻破辛国王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题外话------ 辛国(被改名重台)被灭国了,也是目前棠妹和祈善的国家阵营。 当然,目前已经被庚国吞并,只是势力还不稳。 整个世界背景就是彻头彻尾的乱世,诸侯国之间打仗很狠。 棠妹目前才十一二岁,还在了解外界的阶段,真正走上那条诸侯应聘之路前还得再发育发育,并且还要有个契机让她竖旗为王。 “法不传六耳”是隔音说悄悄话的言灵,与之对应的则是“隔墙有耳”,偷听别人。 衰��舆榇:古人投降,士、大夫的礼节,差不多就是披麻戴孝吧……应该…… PS:起点APP看书的亲啊,可以在书评区多多留言打卡,提高一下圈子活跃度??? 019:耻辱(下) 退下,让朕来 沈棠差点儿被那口未咽下去的茶呛到。 “咳咳――原、原来这就是龚氏被抄家灭族的真相?”端看祈善说的内容,沈棠感觉龚氏还真算不上正派无辜,“明知郑乔是奸佞还纵虎归山,就没想过会有被他报复的一天?”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的。 郑乔在辛国的遭遇完全算得上奇耻大辱。当时势弱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贵为庚国国主,一朝发达有了力量,积怨心底的恨意如火山爆发,黑历史都成了亟待湮灭的存在。 祈善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沈棠调侃:“我还以为先生什么都知道。” 虽说是地狱难度开局的穿越,但祈善这位“引导NPC”却是非常尽职尽责,五星好评! 祈善故作惊讶,假兮兮道:“能得沈小郎君这般高看,在下荣幸之至。” 沈棠:“……” 论脸皮她还比不过祈元良,于是低头战术性吃茶,倒是祈善一边吃茶一边暗中观察沈棠的反应――他一直好奇,沈小郎君与龚氏究竟是什么关系?方才听到龚氏灭门源头来自郑乔的报复,沈小郎君既没有愤慨也没有憎恶,平平淡淡,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但是,此事怎么可能无关? 若说沈小郎君薄凉无情,昨夜又怎会为了个一面之缘的痴儿雨夜奔波? 此人反应完全超出了常理逻辑。 因为庚国士兵还未离开,沈棠也不想这时候出去引起注意,便让茶肆老板给添了一壶茶,二人继续待在茶肆消磨时间,顺便打听打听囚车上的囚犯身份。 店家胆怯回首,偷瞧茶肆外的士兵,掐着嗓子小声说:“据说是什么御史中丞……” 沈棠不解喃喃又看向祈善:“御史中丞?” 别怪她文盲,作为失忆人士真不知道。 祈善:“店家口中的御史中丞姓‘田’?” “似乎是姓‘田’?那几个兵爷还骂骂咧咧什么‘姓田的老东西’、‘御史中丞又如何’之类的。”店家也不懂这些,莫说这些大官儿,即便只是看守城门的老兵也能轻而易举弄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他给沈棠添了一壶茶,叹气道,“二位郎君还是别好奇了,免得丧命啊!” 辛、庚两国打仗,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两国百姓了,庚国百姓稍微好点儿,除了赋税比往日重了一半,将他们压迫得无法喘息,但好歹饿不死,辛国百姓就惨了。 两国主战场在辛国。 辛国百姓不仅要榨干血提供军需粮草让辛国打仗,还要面对庚国士兵的烧杀劫掠。 本以为打完仗能消停一阵,谁知道庚国国主秉持“不能亏兄弟”的原则,纵容跟他打天下的下属到处为非作歹。 百姓看到庚国士兵就瑟瑟发抖。 店家见两位郎君生得好看俊俏,忍不住提醒一句,免得两个后生小辈鲁莽丢了命。 “店家放心,我们有分寸的。”祈善笑着应了店家的好意,待店家去别处忙碌,脸上笑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御史中丞为御史台长官,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官。” 沈棠心有灵犀:“如此说来那位御史中丞没少弹劾郑乔?估计也把人得罪够呛……” 想到刚才那段中气十足、让人充分领略语言艺术魅力的破口大骂,郑乔岂会放过这家? 祈善叹息:“岂止是得罪那么简单……” “那位田姓御史中丞还做了什么?” “听说那位御史中丞性格耿直爆裂,奉法察举、无所不避,管你是公卿贵胄还是旁的什么人,被他抓住把柄就是一通弹劾,自然不会漏下郑乔。自从郑乔成为辛国国主外宠,这位御史中丞是百官之中骂得最狠的,还曾御马堵住郑乔上朝的路,当着百姓的面唾面大骂。” 沈棠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祈善:“不给。这之后,都城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有谁不知道郑乔是靠着什么上位?郑乔归国,御史中丞也是反对最激烈的,断言若让此子归国,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一连十九次疏奏都是恳求辛国国主处死郑乔。” 沈棠听到这里已经猜出御史中丞一家下场了,她道:“郑乔一朝翻身,御史中丞一家……不,全族上下都不好过……” 龚氏好歹还帮过郑乔呢,也落得个死的死、发配的发配,更别说御史中丞了。 祈善却道:“不止。” “还有其他仇?” “郑乔归国前,御史中丞号召门生弟子以及家族在朝为官的族人,一起上奏恳请辛国国主处死郑乔,而国主也一度迫于压力以及……他对郑乔也有意见,生过杀心的……” 听说御令都写好了,只等发下去。 只是郑乔棋高一着提前获知了情报,险而又险地将危机消弭于无形,连夜奔逃回庚国。 倘若收到消息再晚些,他就死定了。 沈棠:“……” 该说什么好呢? “这故事告诉我们斩草要除根,趁其病要其命,提前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祈善听着沈棠一本正经地“汲取教训”,嘴角微微一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刚呷了一口茶,却听茶肆外传来犯人泣血般的哭嚎,紧跟着便是犯人带着哭腔的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郑乔,你这个头钱价的佞幸,你怎敢如此――你怎敢啊!” 沈棠扭头看向茶肆外。 “又发生何事了?” 祈善起身走至茶肆门口低声打听,没一会儿寒着脸色回来,周身气场令人生寒:“郑乔下令让辛国国主率领旧臣正式投降……” 沈棠诧异:“我以为已经投降了……” “还差个仪式,郑乔最看重这个。” “可输了就投降,这不是正常的吗?辛国已灭,大局已定,为何犯人情绪反应这么大?那名犯人被打没半条命都硬气没求饶没哭,这么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儿就哭成这样……” 其中必有隐情。 祈善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喉头滚动,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轻颤。他狠狠闭紧眸子再睁开,冷静道:“国玺久寻不得,郑乔大怒,强令辛国国主禅位给膝下唯一王姬……” 沈棠用眼神询问:“然后?” 又是改名“重台”羞辱,又是强迫人将位置禅让给王姬,郑乔属狐狸啊,骚操作挺多。 祈善神情复杂,继续说道:“……再由王姬,行面缚衔璧之礼,袒露,率领百官衰��舆榇,投降……” 沈棠:“……” ------题外话------ 面缚衔璧,就是指两手反绑,口含碧玉,投降礼节。 020:瞎落户口 退下,让朕来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 这会儿才明白祈善为何脸黑。 此等奇耻大辱,搁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战败王室率领百官投降,本就是战胜国应该享受的荣誉。想必辛国国主再不甘心也不会反抗。可这郑乔……他是疯了吗?” 祈善冷嘲:“我看他是不甘心吧……” 当年在辛国遭受的羞辱,他要辛国十倍、百倍奉还,还要辛国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沈棠气道:“这也太下作了!” 仅凭一个“下作”还不足以形容郑乔的丧心病狂,沈棠只觉得这人恶毒、狭隘又恶心。 何谓面缚衔璧? 简单来说就是将双手反绑在身后,口中含着一块玉――在丧葬习俗之中,人们认为尸体口中含玉能防止尸体腐朽,同时也是来昭示死者尊贵身份――以此形象向战胜国投降。 具体实施过程中,一般要袒上身,昭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寓意着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真正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任人宰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而现在,郑乔强迫辛国国主禅位给王姬――一个没有文心武胆的女性,同时也是辛国国主膝下唯一的女儿――让其袒露,大庭广众下交出降书、印绶、户册、国库。 无疑是将辛国遗民脸面彻底踩在脚下践踏蹂,不留一丝余地。 祈善冷笑着盯着手中茶碗,用了莫大自控能力才没有捏碎它,暗中深吸数次才平复如火山版喷涌的愤怒:“在深宫长大,只知以色侍人的外宠佞幸,你指望他的手段和胸襟有多‘君子’?得不到辛国国玺,这场战争的收益对半砍,以郑乔脾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又一次听到“国玺”二字,沈棠眼皮微微一颤:“这种人的江山也坐不稳。” 祈善先前说郑乔五年内不暴毙,庚国必灭,这一“预测”都算保守。 以郑乔如今的暴戾和狠毒,能不能撑过三年还要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还开了一个非常差劲的头―― 纵容帐下兵马为非作歹,烧杀劫掠。 军纪与忠心,培养困难但崩塌容易。 茶肆外,庚国士兵见茶肆老板娘生得有些标志,竟心生邪念,互相交换眼神,故意让老板娘给他们添茶。添茶过程中摸摸小手、楼楼小腰,过分的还想噘嘴凑上去亲两口,吓得老板娘花容失色,惊叫连连,士兵哈哈大笑。 “兵爷兵爷……” 茶肆老板想上前帮妻子解围,却被甩了一个大耳刮子,半边脸迅速红肿。 “滚开!扫了爷的兴,找死吗?” 咔嚓―― 祈善循声低头看向沈棠的手。 她手中那只茶碗被她手指捏碎。 庆幸的是,沈小郎君没有愤怒拍桌也没冲杀出去,而是冷着脸:“若不能以严明军纪约束兵马,这些为郑乔南征北战、供其驱策的利刃,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欲念得不到满足,继而对郑乔心生怨怼,最后――反杀噬主。” 祈善闻言,抬头看向沈棠的眼睛。 这完全是直觉下的举动。 她的眼神过于平静。 平静得让人怀疑她在看一群将死的蝼蚁――这一念头浮现心头,祈善出现一瞬恍惚,借着吃茶的动作掩盖某种微妙的情绪:“只是在那之前,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有识之士丧命……唉,局势如此……沈小郎君,你我又能如何呢?只能当个看客罢了。” “元良。” 祈善眉头一挑。 别看沈小郎君总是一句一个“祈先生”或者“先生”,听着挺尊敬,但是发自内心尊敬还是虚伪敷衍,他还是认得出来的,反倒是先前愤怒之下,那脱口而出的“祈元良”更真实一些。 如今直呼“元良”…… 他不觉得被冒犯甚至有些期待。 “何事?” 沈棠坐下,控制自己不去关注茶肆外的动静――那些士兵还只是揩油、占便宜阶段,再加上要押送犯人,应该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她若跳出去“打抱不平”,反而会给人招祸。 于是,她只能用别的转移注意力,压下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 “我好奇,你究竟是谁?” 祈善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再者,他出现的时机也过于凑巧。 沈棠是需要多高的幸运值,才会在地狱开局之后碰到一个啥啥都知道的牛批人士? 谁知祈善不答反问,将皮球踢了回来。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沈小郎君不该也坦白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方显诚意。” 又为何会有国玺! 只是这句话他没问出来,因为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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