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的时候就有点醉意,坐在台下又喝了几盏酒,倚在秦彻身上双眼朦胧。 最后一曲即将落幕。 大半的票友都聚集在后台,等着我签名留念。 角落里的男人突然递了唱词本上台,还夹了几张票子。 我低头看了眼,眉头深锁。 “抱歉,我们这里是正经唱戏的地方,若您想听这种曲子,可以找个窑子的姐儿唱。” “啪”地一声。 男人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 “装什么清高,你以为自己叫白芙蓉就真的出淤泥而不染了?你不也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吗?” 我一怔。 脸上蓦地发烫起来。 秦彻蹭地起身,想要制止那男人,季舒却先一步开口。 “这位大哥,新时代讲究的是男女平等,地位平等…即使白芙蓉真的在窑子里唱过曲儿,她现在也是干干净净站在这里的。” “至于芙蓉姐姐,不是我说你…干得了这行就做好被为难的准备,票友想听什么,你闭着眼睛唱了就是,何苦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我不唱。” 班主看情况不对,立马找人把闹事的男人连哄带骗轰了出去。 “不唱?是那大哥给的不够多?” 季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果子。 “一枚果子一百元。” 猛地朝台上砸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被苹果砸破额角,鲜血混合油彩顺着指缝流下来。 “你干什么!” 小红桃噔噔噔从后台跑来,用布捂着我的伤口。 季舒甩开秦彻的手,攀着沿壁爬上舞台。 “掷果盈车,这不是古时候的典故吗?我喜欢白芙蓉唱的戏,给她撒钱有问题吗?” “谁要你的臭钱!” 小红桃捡起染血的果子,狠狠砸碎在季舒脚边。 “我的小羊皮鞋子。” “区区一个跟包敢这么跟我说话?” 季舒作势要打小红桃。 秦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别闹了。” 他眉头紧锁,扫过我糊满血污的脸,眼底闪过不忍。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 “我不高兴了喝点酒不行吗?让她给我唱个曲儿怎么了?” “又不是打茶围,你用得着这么护犊子吗?” “季舒。” 秦彻的脸色越发灰暗,“跟我回去,不然我告诉季伯父,婚礼的事情就不能由着你安排了。” 打茶围和跟包都是用在妓女身上的说法。 看季舒听戏时眯着眼睛打节奏的模样,她并非不懂梨园行话。 字里行间的羞辱,秦彻也并非读不透。 阻止她,是怕丢了两家的脸面。 不阻止她,也是纵着她的性子,因为偏爱。 5 谢老板听说我受伤,匆忙从外面赶回来,带着医生上门。 我敷了药睡下。 他哄了我好一阵才舍得离去。 小红桃攥着一瓶药站在门外,咬咬牙递给我。 说是秦彻让人送来的。 还托那人给我带句话,他替季舒跟我道歉,希望我不要放在心上。 难为他还没娶人家进门,就急着护住未婚妻。 我这样的身世,又能对季舒做什么呢? “搁着吧。” “医生叮嘱我别乱用药。” “就说我谢谢秦先生的心意,也接受他的道歉。” 小红桃跑去回话。 我把写了一半的喜帖塞进妆奁里。 给秦彻的。 还是不该送出去。 迷迷糊糊睡到傍晚,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响动,小红桃匆忙跑进来。 跟我说季舒带着家里的保安上门找茬。 “我昨晚就来了这儿,今早醒来发现镯子丢了,不是你拿的还有谁?” “我没有。” 秦彻跟在身后,皱着眉头看我。 “芙蓉,你要是拿了,还回来就是。” 我怔了怔,“你是这么看我的?” 他别过脸,声音透着心虚,“昨晚进园子时,那镯子还戴在季舒手上…芙蓉,我保证不说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辩驳,小红桃哭天抢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姐儿的房间也是你们能碰的?” “新时代不是旧社会,做什么都得根据规章制度来…” 我冷了脸,拉着小桃红挡在房间门外。 “怀疑我偷东西的话,叫警察厅的人来。” 季舒冷哼,“你以为警察会信你?戏子无情没听说过吗?” “她那么紧张这间屋子,东西一定藏在里面。” 季舒大手一挥,三五个保安便挤开我和小红桃冲了进去。 我没站稳,踉跄摔在地上。 秦彻踟蹰片刻,犹豫着没有上前扶我。 “找到一个妆奁。” 季舒捧着那东西狠狠往地上一砸。 珍珠耳坠、宝石胸针碎了一地。 秦彻不忍,“这儿的东西,小红桃你算个总账找人递给我。” 季舒翻出那张喜帖丢在我面前。 “这不会是你写给秦彻的吧…白芙蓉要结婚了?哪个不长眼的肯娶你?” “不是喜帖,最后一场戏的邀请帖而已…我喜欢红色,没写好又忘了扔…” 秦彻的眉头舒展开,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扬起的喜布铺天盖地。 秦彻捡起最底下的那匹抓在手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季舒找不到自己的玉镯。 便扯过我的手腕,将我戴着的那枚用力掰除,力气之大乃至腕骨红肿。 她把镯子摔碎在地上,饶是觉得不解气,抄起角落的泔水桶泼向我。 秽物染了满身。 渗进发丝里流遍全身。 秦彻躲开我的目光,喉结微动。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把玉镯塞进季舒手里。 “在舞台下方找到的?” 她佯装惊诧,又变了脸色,嗔怪地冲秦彻撒娇。 “嗐,你怎么不拦着我点,明知道我脾气冲又急,差点就闹得无法收场了。” 秦彻捏了捏她的肩膀。 “无妨,我会赔给她。” 赔?拿什么赔? 这些有价的东西能赔,翡翠镯子也能找到相似的。 可我的真心呢? 就因为我是卑贱的戏子,就活该被他们踩在脚底见他吗? 秦彻带着季舒走了。 又让小红桃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笑了笑。 把纸条连同喜布、喜帖一起丢进火里。 拉了拉小红桃的手。 “去跟谢老板说,婚礼提前到明天吧。” 6 谢桥本是我的票友。 不是最财大气粗的,却是最懂我心意的。 每每差人送东西来,总能解开我当时的心头郁结。 小红桃去传信,大半夜的他披了件单衣,就匆匆忙忙过来了。 一句话也没说。 把我房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车里。 我看着那盆烧得冷了的炭火直发愣。 谢桥变着法儿地摸出一枚镯子套在我手上。 我缩了缩。 他拍拍我的手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年头能找到水头好的玉不容易,他之前送我那枚已经是难寻,秦彻赠予季舒的更是稀罕物。 此刻他给我的新镯子,虽不是名贵的飘绿,但又透又净,安抚着我乱如麻的心。 “我们回家吧。” “家?” “我们的家。” —— 谢桥说,梨园那边闹了一通,我定是没心情继续待着的。 反正明天要举行婚礼,便让我先搬进来熟悉熟悉。 房子位于三层小楼的顶层。 连夜搬迁,谢桥累得眼皮直打架,还是撑着去厨房给我做了碗红枣鸡蛋姜茶。 “小红桃说,这几天是你的…那个…”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好好休息,喝完把碗放到门外就行。” 谢桥红着耳根子掩了门。 他把大房间留给了我。 自己去挤还没收拾好的杂物间。 床上的被褥是新的,垃圾桶里还有百货公司的账单。 床头放着婚礼要用的红色被单。 我抿了口红枣鸡蛋姜茶,甜丝丝辣滋滋的,惹得我直掉眼泪。 好似做了一场梦。 梦里给我这一切的,跟现实中我真正要嫁的,不是同一个人。 但梦终归是要醒的。 第二天一早,谢桥便顶着一双黑眼圈来敲门。 说是百货公司新到了些舶来品,非要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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