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是把我送进庵堂梳洗一番,带着我去拜了当时有名的伶人为师。 我惶恐,“秦先生,我只是在窑子里唱小曲儿的…” “你若喜欢待在泥潭里,我再努力拉你起来也没用。” 少年的双眼亮晶晶。 我点点头。 从那以后,我便留在梨园学戏。 秦彻进学堂继续读书。 “现在不叫学堂,叫学校了。” 他学业忙,却时不时来梨园看我。 会给我带市面上时兴的香膏和话本,也会带我去百货公司门口看黑色大箱子。 箱子里装着会动的人,秦彻告诉我那是电视机。 学校假期,他会代我跟师傅请假,然后带我出去体验新时代的新玩意。 我穿过解放鞋,坐过自行车后座,也摆弄过收音机。 秦彻怕我热,还用攒着买书本的钱给我买了台电扇。 所有人都说他喜欢我。 在我心里,男女相悦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成婚的。 纵使他年少时说过玩笑话。 也在串巷路过布店,看到成色漂亮的红布时,毫不犹豫买下来送给我。 我也曾踮起脚凑近他的脸。 “若我有一天不想唱了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下半辈子的场子都包圆了,你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 我太傻,以为那就是承诺。 可我从二十等到二十六。 等来的是他要娶旁人的消息。 2 被醉客泼秽物那天,我哭着去找秦彻。 他刚从学校教完课回家,我蹲在他必经的小路上。 月光下,他的眼底写满心疼。 找了个旅店房间,打满一盆热水给我洗头。 “脏。” 我缩着脖子却被他按下去,“别动,这东西冻硬了更难洗。” 那东西多脏啊! 秦彻的手是翻书本,拿粉笔,教书育人的。 怎么能帮我清理这些呢? 可无论我怎么抗拒,都拗不过秦彻,最后只能乖乖地闭眼享受。 “怎么弄的?” 秦彻给我擦干头发,柔软的毛巾掠过脖颈,引起一阵战栗。 我没答话。 “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还击,你又不是软性子,何苦受欺负?” 秦彻不懂戏行的苦,我不怪他。 “我不想唱了。” 头顶的动作忽然一顿。 “秦彻,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话音刚落,毛巾就被丢在一旁,身后响起秦彻逃命的脚步声。 房门砰地关紧。 我安慰自己,秦彻只是因为突然被告白,心里缓不过来才选择逃离的。 可我等啊等。 也曾试过去学校门口找他,可他却像是有心避开我似的,最后甚至坐飞机出了国。 直到两个月前。 我再次在这座城市看见他,身边还挽了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姑娘。 哦不对,那叫女性。 我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只敢找小红桃背地里打听。 原来那女性是新开百货公司的千金。 跟秦彻祖上就定下的婚约。 战乱的时候他们失散,秦家人以为对方不幸遇难,没曾想却是逃出了国。 还在国外混得不错。 前些日子秦彻坐飞机出国,就是为着去接他这位未婚妻。 小红桃气不过,把秦彻这些年送我的小玩意都搬了出来。 班主失手泼洒了过期香粉,又不小心将秦彻亲手烧的瓷娃娃摔碎。 “可惜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香粉、瓷娃娃,还是我和秦彻。 窗外落了雪。 压得梅树枝沮丧垂头,风扑落雪花像闷闷的哭声。 班主捡起瓷娃娃的碎片递给我。 尖利的豁口划破手心,密密麻麻的疼。 “这些年秦彻对你做的,我这把年纪也看走了眼。” “但现在想想,秦家祖上是文官,他也不过是承袭了悲悯的性子,在你困难的时候拉了你一把。” 是我错将怜悯当成了爱。 “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 秦彻娶百货公司的千金,门当户对。 我嫁饭店的老板,衣食无忧。 我跟秦彻,也许从船舱的相遇开始,就是我自己的错。 3 谢老板打了个电话来。 我学着秦彻教的,拿起话筒贴在耳边。 他又从百货公司给我订了新玩意,怕之前送的喜布我不喜欢,又挑了更好的来。 可我没想过,来送货的人居然是百货公司的千金。 班主来喊我时脸色怪怪的。 我迎出门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秦彻,还有身旁站着的女性。 她叫季舒,有个很好听的英文名,Shirley。 云中谁寄锦书来。 秦彻教我读过这句诗。 季舒倒是大方,跟我点点头,让人将订好的货抬进我房间。 班主把我们带到正厅。 我选了季舒身边的位子。 她是真的好看。 进口的毛呢大衣,脚上是最近流行的羊皮小高跟,还喷了好闻的香水。 季舒突然拉着我的手,从袖口扯出来。 “这翡翠镯子…”,她从容地笑笑,“真是好东西啊!” 秦彻眯起眼,看不出神色。 “方才接到送你的礼单,我亲自拣了最好的货,希望芙蓉姐姐喜欢。” “你有心。” “姐姐这恩客…哦不,票友可真是大手笔,那样好的红料子订了三十匹…” “难不成是姐姐要做嫁衣么?” 秦彻的脸色变了变,眉头蹙起又舒展开,把目光投向我。 我淡然笑笑,“我哪来的福气,跟季小姐一样觅得如意郎君。” “会有的。” 秦彻淡淡开口。 我一怔,双手被季舒紧紧握住,“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 她将一瓶包装精致的香水塞进我手里。 “百合香,法国来的新货。” 一只手先我一步拿起那瓶香水。 放回到季舒面前。 “百合不行。” 秦彻勾了勾嘴角,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曾因百合花粉过敏,脸肿成猪头一个多月都没好全。 “她用不惯这么好的东西,你要送,送些香粉香膏的就行。” 真是难为秦彻找补了。 毕竟我与他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他对我那些出于怜悯的关心,也应该慢慢改过来。 鹒颔霦锻牪玗笤乎究嫘峪嬨厁迆谯飉 班主留了两人用晚饭。 饭后我得登台,季舒说要和秦彻出门逛逛,我们相互道别。 可我演出结束时,他们又回来了。 季舒把一盒鹅蛋粉递给我。 我看见她腕上戴着的玉镯,比谢老板送的这只成色更亮更透。 “芙蓉姐姐,刚不知道你百合花粉过敏,幸好秦彻知你心意,选了好东西给你赔罪。” 她摸着玉镯羞赧一笑。 “这个…也是他挑的…” “我都说了家里多的是,他拗得很非要买下送给我,好看吗?” 季舒把玉葱似的手递到我面前。 秦彻别开脸。 “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爱人送的东西,便是一块泥巴也值得珍藏。 送走两人后,小红桃把秦彻送我的玛瑙串子丢给外头的乞儿。 又朝季舒离开的方向泼了些香灰,淬了一口。 “不就是一个翡翠镯子吗?” “用得着大张旗鼓,逛十几家店非比着我家姐儿的东西去买吗?” 小红桃发觉身后的我,灰溜溜垂头走了。 她不想让我听见的话我都听见了。 就好比季舒今天来,是为了宣示主权,我也看得明白。 至于秦彻,我看不透。 这么多年,从未看透过他的心。 但我知道士农工商戏,我排末流。 秦家祖上做官,秦彻又是学校教师,社会地位很很。 是我八竿子都够不着的人家。 也许班主说得对,这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他是怎么辗转城里的珠玉铺子,只为挑出比我手上更好的玉镯送与心上人。 稍稍打听便是一段佳话。 曾经误以为对我的偏爱,如今落在季舒身上,才是真实的。 4 最后一场登台戏。 班主给我排了穆桂英挂帅。 谢老板刚好出外办货,命人从百货公司订了新到的高跟鞋来给我赔罪。 季舒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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