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嗤笑一声,用鄙夷的目光看了那丫鬟一眼,“姐姐可别惹人笑话了,两千两?不是两千,是两万两,听说铺子都是好几个,田庄也有好几个,光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五千两呢。” 周围的丫鬟被这两万两给砸晕了。 荣福堂的正堂里,庄氏坐在罗汉床上,满脸黑沉,看到谢知微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很是不满,“这是三催四请才来呢?去了你娘家,回来都不知道过来报个平安?” 谢知微福了福身,也不等庄氏说话,便自顾自地在她左手第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朝对面的庄大太太看去,“这位是谁?” 严氏气不打一处,不搭理谢知微,对庄氏道,“难怪说这王府里上上下下不把我庄家放在眼里,连这刚过门的新媳妇,都不把我当回事,一进门,看也不看一眼,问也不问一句,这新媳妇难道不都是听你的?” 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萧灵愫,一个是庄凤芝。 庄凤芝看到谢知微如一只凤凰一样,前呼后拥地进来,顿时恨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表弟分明就应该是她的,却被谢知微中途截了胡,亏得她还是什么簪缨世族的嫡长女,分明是个勾引人的小贱蹄子。 萧灵愫却不等庄氏说话,就护着谢知微道,“我大嫂乃是超品亲王妃,就算没有嫁给我大哥,也是正一品郡主,若非她格外施恩,这满京城里的贵妇贵女们有几个在她跟前不需要行礼的?“ 谢知微朝萧灵愫深深看了一眼,见这姑娘,年纪虽不大,但一脸正气,说话的时候,眼中对严氏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深恶痛绝,恨不得一口唾沫将对方砸死的架势,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 “大姑娘说这话在理!”谢知微接过了话,“大姑娘年少,却很懂礼数,这固然是王妃教养得好。庄大太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直了些,还请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亲戚,我又年轻,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今日就免了这个礼。” 她说完,不待庄氏说话,便对王妃道,“不知王妃请我来,所为何事?若是责备的话,那就算了,殿下眼看又要出征,我要回去给殿下收拾行李,待把殿下安置妥当了,王妃要立我的规矩,回头再说!” 襄王妃气得七窍生烟,但没有十足的把握拿捏住谢知微,便不肯在庄氏面前掉了面子,只好忍气吞声道,“你给你庄表妹把个脉,看她身子骨儿如何了?” 谢知微动都不动,她抬了抬衣袖,贴服在膝盖上,“才我进来的时候,听舅太太说,要把表妹先抬进来?孝成皇后停灵二十七天后发引,眼看日子到了,难道说,舅太太要赶在这个时候让表妹和小叔行礼?” 严氏这是晕了头了,这个时候闹进来,这是要把庄氏往死里坑的意思? 庄氏没这个脑子,可是谢知微一说,她就醒悟过来了,她这才注意到严氏的身上竟然还穿了一件立领桃红袄子,领子竖在外头,那一抹桃红,如同沾血的弯刀一样,朝庄氏逼了过来。 谢知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朝庄氏福了福身,“王妃,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往外走去,庄氏气不打一处,不好拿自家的嫂子撒气,将手边的一盏茶拿起来就朝谢知微泼了过来。 谢知微的脚步不乱,只见她身后的嬷嬷猛地一转身,手中已经亮了兵器,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挡住了那茶盏,只听见哐当一声,那茶盏往后飞出去,在庄氏面门处的时候碎成了片,茶水哗啦啦地洒在了庄氏的衣服上。 已近五月,早已经换了春衫,这盏茶才上不久,茶水滚烫,庄氏被烫得跳了起来,她身边的丫鬟忙捋起了褙子,只见潞稠中裤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想必腿上也被烫伤了。 谢知微对这一变故置若罔闻,她信步出了荣福堂,站在庭院里呼了一口气。 庄凤芝被丫鬟架着追了上来,她喊了一声“端宪郡主!” 谢知微扭头看去,笑道,“表姑娘,本郡主的相公是宸王。” 庄凤芝眼中的仇恨之色变幻不定,她朝下走了几步,来到谢知微的面前,“端宪郡主,你要是对表弟并非真心,你也不必让他难堪,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谢知微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此话怎解?” “外面都说你喜欢的,其实,其实是……其实是那个阉人……” 第606章 小叔 “你怎么没死?你知不知道,前一个在我面前这么说他的人,我给了她两鞭子,你也想吃鞭子吗?“谢知微已是柳眉倒竖,她话音未落,杜沅已经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一耳光朝庄凤芝脸上扇了过去。 “公子也是你能骂的吗?” 庄凤芝被扇懵了,她捂着脸,来不及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知微扬长而去。 严氏听到动静,从里面赶出来,也只能看到,女儿的脸以眼见的速度飞快地肿起来,包子一样,惨不忍睹。 严氏吓呆了,她也在后院里头和那些女人们你死我活地斗争了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一力降十会的局面,她有些不知所措。 庄凤芝“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其中还有一颗牙齿,她左槽牙居然被一巴掌打掉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这……芝儿啊,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这王府里的人,咱们惹不起啊,娘怕你在这里过不了两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萧灵愫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她见识到了她这长嫂的彪悍风范,听到严氏的话,深以为然,本着为了亲戚好的想法,过来劝道,“表姐,你还是回去吧,依我说,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和我二哥的婚事,妾有什么好当的?你觉得你将来过了门,能够在我大嫂手里讨到好?” 若说,庄凤芝一个商贾出身的世子侧妃,想和大嫂这个世家嫡女出身的亲王正妃打擂台,萧灵愫觉得,庄凤芝简直是不要命了! 庄凤芝心里也在权衡,只要一想到,她若是不进襄王府的门,将来,她可能再也见不到萧恂了,她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庄家无二嫁之女,我岂能退婚?” 萧灵愫虽然不知道庄凤芝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庄家无二嫁之女?她嗤笑一声,摇摇头,不再规劝。 两人回了院子里,香橼给大姑娘端了一盏茶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姑娘,奴婢瞧着郡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萧灵愫笑道,“你觉得她若是好相与,还能有今天?她能够在继祖母手里讨生活,把母亲的嫁妆拿回来不说,还把占了她母亲嫁妆的冯家一巴掌拍死,让当朝的东厂督主认她做义妹,亲自背她出阁,把我那飞扬跋扈的大哥拿捏得死死的,对她宠爱有加,三两句话把我母亲辖制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人,你觉得她能好相与?” 香橼越发两股战战,“可是,大姑娘,奴婢瞧着,若是将来,王妃斗不过郡主,襄王府的家被郡主当了,郡主对大姑娘不好,可怎么办?” 萧灵愫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今日试探了一下,所幸她是个讲道理的,若她当家,再坏能比现在还坏?” 香橼想了想王妃当家,大姑娘一个月才十两银子的月例,几个庶出的姑娘更惨,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听说比郡主身边屋里的大丫鬟都不如,的确不能再差了。 萧灵愫却想到了另一层,“我琢磨着,她恐怕对襄王府的中馈没有什么兴趣,她将来要跟着我大哥去北边的,何必染一手腥?” 香橼道,“大姑娘,奴婢听说,谢家的姑娘们都因为郡主得了好姻缘,若是郡主能够帮姑娘操份心的话,那就好了。” 萧灵愫有些烦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想嫁,什么好姻缘,以后别提这事。” 话虽如此,可怎么能真的不操心呢? 萧灵愫在榻上歪下来,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正看得入迷,门外传来了几个妹妹们的说话声,萧灵愫忙坐起身来,见几个妹妹都进来了,她忙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萧灵愉道,“三妹妹和四妹妹找到我,说是喊大姐姐一起商量一下,大嫂进门后,我们还没有去请安,总要准备点礼物,看大姐姐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带什么礼物好?” 萧灵愫问道,“什么时候去,让丫鬟去找大嫂身边的丫鬟问问,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什么时候去。至于礼物的话,我想,不拘是什么,只要是自己的心意即可。” 或自己绣的一块帕子,或是一双袜子,能够代表自己一点心意的都是好礼物。 萧灵悦看着三个姐姐商量的礼物,她轻轻地握了握自己的荷包,她的荷包里,是自己配的一种香料,不知道大嫂会不会喜欢呢? 她是钟侧妃所出,钟侧妃在王府的一正四侧妃里,既没有得力的娘家,又不讨王爷喜欢的一位,连带地,萧灵悦在姐妹几个中,也没有太多底气。 但她性格比钟侧妃要活络一点,钟侧妃成日里如同一个隐形人,萧灵悦却如她的名字一样,总是脸上含笑,襄王对她还能叫得上名字来。 时辰尚早,谢知微从荣福堂出来后,有心要在王府里转一转,便让百灵领着,刻意绕了点远路,过了谨德殿,出承运门,便是银安殿,谢知微自然不会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进殿里观摩一番,只走穿堂。 从东角门出来的时候,她迎面看到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穿一身玄色绸布短衫,手里拿着竹节马鞭正要进来,一个小厮冲进去的时候,将他绊了一下,那小厮从地上滚起来的时候,朝少年横眉竖起,“走路不长眼睛吗?” 那少年拍了拍肩膀,眼里起了怒火,却在看清对方之后,将头一扭,准备息事宁人走了算了。 谁知,那小厮见此,冲上去就朝少年的背上一拳打过去,少年将身一扭,反手将小厮按住弯腰头朝地。 “福安,怎么回事?” 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从仪门处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过来,肩上披着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手里也握着马鞭,不过是一根乌金镶嵌宝石的马鞭,斜睨过来,那少年忙将小厮放了。 那小厮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少年面前,“三公子,小的急着找公子,他,他这狗娘养的,说小的拦了他的道,不依不饶。” 三公子是萧恒,马侧妃所出,谢知微识得这张脸,站在角门里头,没有说话。 第607章 心肝 萧恒走了过来,朝低头的少年道,“萧惟,你我本是兄弟,要怪只怪父王不肯认你,王府能够给你一碗饭吃,已经很好了,你不要不知感恩!” 萧恒朝那小厮一努嘴,“我也不为难兄弟,你给他道个歉,跪下来叫一声爷爷,我便既往不咎。” 那少年闻此言,惊得猛地抬头看向萧恒,一双令谢知微顿觉有些熟悉的眼睛里,顿时通红,他嗫嚅唇瓣,最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若是我不肯呢?” “不肯?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肯?”说完,萧恒便喊道,“来人,给我教训教训咱们四少爷!” 萧恒的护卫围了过来,那少年连忙握紧了拳头,只他的眼中起了一些怯意,还没来得及防守,便有一个护卫朝他一棍子挥了过来。 谢知微朝杜沅使了个眼色,杜沅冲了过去,一脚将那棍子踢飞了,怒道,“住手!” 众人没想到还有人在旁边偷窥,忙聚拢一起,面朝这边角门。 谢知微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护卫们都不认识,但看这排场,也非寻常人,杜沅道,“看到宸王妃,还不行礼?” 那些护卫们面面相觑,之后,纷纷看向萧恒,萧恒却像是不认识谢知微一般,盯着她看,也不行礼。 谢知微淡淡一笑,朝杜沅看了一眼,杜沅连踢了几脚,那些护卫们来不及防备,纷纷跪下来,膝盖陡然磕在青石板上,传来碎裂般的疼痛。 那少年正要跪下,谢知微抬手虚扶了一把,“你既然是王爷的儿子,见了我,不必行此大礼。” 她说完,淡淡地扫了萧恒一眼,萧恒忙弯腰行了个礼,道,“大嫂,他只是一个贱婢所出,父王没有认他!” 萧惟并没有上皇家的玉牒,因此,对外,很多人知道,襄王有这么一个儿子,但却并没有得到认可,在萧家也未排序,更加没有地位。 谢知微并没有错过萧惟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她斜睨萧恒,“既然是王爷的儿子,王爷不认,他就不是王爷的儿子了吗?贱婢?侧妃在正妃面前也是奴婢,也当得起一个贱字!” 萧惟浑身的怒火,一瞬间被浇灭了,他身上尖锐的气势变得平和起来,眼底有些红,感激地看了谢知微一眼,感激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妃,而他,在王府中,与马夫同吃同住,除了不用做些服侍人的话,和下人没有任何区别。 “王府之中,不许斗殴,若有被我所闻,重罚!”谢知微说完,扬长而去。 萧恒初见谢知微时的惊艳神色,此时被仇恨覆盖,他看着谢知微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就这么一拳,将谢知微轰飞了。 但他知道,他只能忍着,虽这么几天,但他早就听说,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将这个女子宝贝得如同心肝。 “萧惟,你找死!”萧恒将满腔怒火朝萧惟发去,抬起拳头就朝萧惟轰去,萧惟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方才的怯弱一扫而光,气势陡然变得强悍起来,将萧恒往后一推,“萧恒,你确定要和我斗殴?” 萧惟将“斗殴”二字重重地吐出来,萧恒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把抽出护卫身上的佩剑,正要朝萧惟砍去,一道黑色的人影如闪电般地一晃,萧恒只觉得手腕快断裂了,长剑飞出去,插在了青石砖的缝隙里,剑柄上的流苏在夕阳里晃动。 萧恒握住了手腕,看到现身的黑衣人,怒道,“你是谁?” “郡主才说的话,三公子就敢违逆,看来,三公子是想以身试法了?” 黑衣人正是松风,他笑道,“三公子是觉得,郡主一介女流,说的话,就可以不当一回事了?” 萧恒的眼中浮现出惊骇之色,他不认识松风,可是如此诡谲的身法,如此不凡的身手,还有彩线绣在玄色衣服的衣袖处的茱萸,他就知道,这人是绣衣旗的。 谢知微的身边居然还有绣衣旗的人,可想而知,她在襄王府的地位。 萧恒低下了头,算是认错了,谁知,对方却不肯如此轻易放过,他拿过萧惟手里的马鞭,朝萧恒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萧恒被抽懵了,“你,你竟然敢动我?” “为何不敢?郡主说了重罚!”说完,松风一口气抽了十鞭,萧恒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马侧妃得到通报,不敢置信,回过神来,疯了一样朝这边跑了过来,但她的速度哪里比得过松风抽鞭子的速度,等她过来的时候,松风已经将鞭子还给了萧惟。 眼见松风要走,萧惟忙撵了上去,喊道,“这位大哥?” 松风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问他,“你是想问我,怎么才能得郡主庇护?” 萧惟红了脸,摇摇头,“不是,无功不受禄,我眼下无事,若是能为郡主效力,便感恩载德!” 松风道,“孺子可教也,你是庶出的身份,王爷虽不是嫡出,可比嫡出更为……眼下也不能用嫡庶来说王爷了,你天生就有优势,何必妄自菲薄呢?” 庶子天生就是嫡子的臂膀。 萧惟站在原地,如醍醐灌顶,松风离开后,他恭敬地朝松风的消失的地方拱手行礼。 马侧妃见儿子浑身血淋淋的,心疼又气愤,差点晕过去了,她伸出双手,想搂抱儿子,却又不敢碰,哭道,“儿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天子脚下,皇城之中,王府之内,怎么会,会,有人把你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若是王爷动手,马氏自然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襄王手里提着一个鸟笼子,哼着歌儿走到了门口,听到里面号丧一样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敢进去,问门房,“谁死了?” 门房道,“才郡主的人把三公子给打了,马侧妃正在哭呢!” 襄王“哦”了一声,朝西边转了几步,正要避开,往沈梦堂去,谁知马侧妃的人守着,早已知道王爷回来了,马侧妃扑过来,“王爷啊,妾身的儿子快要被打死了!您可一定要为三儿做主啊!” 第608章 偷人 襄王愁得拍了拍脑袋,将鸟笼子递给小厮,跟着马侧妃挪着步子过去,看到在地上趴在的儿子,浑身血淋淋的,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没有伤着筋骨。” 马侧妃一听这话,一口气上不来,两腿一软,朝地上趴去,丫鬟忙扶住了她。 “王爷,这是您的亲儿子啊!” “这,谁还不是本王亲生的呢?本王也从来没有侧妃你偷汉子啊!” 马侧妃无语了,她是在说这个事吗? “王爷,郡主也太不讲理了,她的人把恒儿打成了这样,恒儿又没招惹她,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襄王挠了挠头,问院子里的小厮,“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襄王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的心偏得已经没边了,小厮平时都是捡着对萧恂有利的话说,更别说,今日这事,郡主原本就有话在先。 小厮将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道,“郡主身边的人见三公子违背郡主的命令,便重罚了三公子!” 马氏一听这话,就尖叫起来,“她以为她是谁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襄王目光如刀地横了过来,马氏掩住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襄王却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笑着逼问道,“你说她是谁?” 襄王的笑,不是平日里见人都乐呵呵的那种,诡谲得让人毛骨悚然,“她是亲王正妃,你是什么?是她正儿八经的婆婆?从今日起,你们这些侧妃,见了她的面,要正儿八经地行礼,要不然,会被人说咱们襄王府没有礼数惹人笑话。” 马氏晕了,她不敢违逆襄王,可是,谢知微是那个才将她的儿子往死里打的女子,她以后见了谢知微,还要行礼? 襄王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你残了吗?你是不是被打残了?” 襄王一脚朝儿子踢去,马氏看的心头一紧,一声惊呼,却听到襄王道,“你受了多重的伤,本王不知道?你要不是这么一身血淋淋的,本王还会担心,你这副样子,筋骨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知道?” 萧恒只好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父王,儿子没脸活了!” 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他好歹也是堂堂亲王的儿子呢。 “没脸活,也没人拦着你死啊!”襄王说完,朝自己的鸟笼子走过去,他接了过来,笼子里装着一只翠羽红嘴的牡丹鹦鹉,提起笼子,对上鸟儿后,顿时眉开眼笑,“宝贝儿,想爹爹了吧?” 萧恒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他身上筋骨是没有受伤,但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了,结果,他父王居然不为他撑腰,简直是岂有此理! 母子二人回到了马氏住的院子里,马氏一直哭哭啼啼,萧恒烦得要死,只剩下马氏身边的人了,他一把推开马氏,“你既然没本事护着我,就不要哭!” 马氏委屈极了,“我没本事为你撑腰又怎么了?这府上,除了那个凤凰儿,谁得他喜欢了?” 萧恒不由得想到谢知微,她倨傲的下巴都是那么美好,眼中闪过一道馋意,若是他也能娶那么一个名门贵女就好了,不靠襄王府,单靠谢家,他也能建成今日萧恂那样的功绩。 只这京中,除了谢知微,便再没有第二个女子有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和权势了,一手好医术,连皇上都重视。 马氏忙安排人请了太医来,鞭痕不深,只破了皮肉,未伤及筋骨,那太医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道,“想必是王爷父子情深,才没有让人下重手,公子这伤,只要三天不碰水,就能结疤,将来未必会留疤痕呢。” 马氏气怒道,“王爷?王爷会下手打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是咱们府上,如今娶进来个母阎王,老厉害了,恨不得抽到我这个庶母的脸上去呢!” 太医院里,哪一个太医对谢知微没有感恩之情?若非谢知微,太医院这些年的日子会非常难过,皇后流产,皇帝几次病危,他们谁有谢知微这样的手段? 一旦有个差池,轻则下狱,重则砍头,君不见有谢知微在,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压力吗? 居然敢在他们的面前说郡主的坏话! 太医顿时就收了手,笼起了双手,对马侧妃道,“侧妃,众所周知,郡主贤良淑德,虚怀若谷,若非令公子做了什么不遵法礼的事,郡主如何会动手?既然是郡主动手的,还请侧妃另请高明!” 说完,太医朝医童摆了摆手,那医童即刻便背起了医箱,跟在太医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将病人置之不理。 马侧妃呆了,等看不到人影了,这才着急起来,“怎么办?” 萧恒气急了,他稍微一动,身上疼死了,丫鬟用清水为他清洗伤口,萧恒一脚将那丫鬟踢飞,“滚!” 这丫鬟名叫琥珀,生得袅娜多姿,很有几分姿色,年纪也不大,才十五六岁,刚知人事,几次与萧恒眉来眼去,马侧妃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将来给萧恒做屋里人。 琥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萧恒的两只眼里,满是委屈的泪珠儿,我见犹怜。 若是平日里,萧恒肯定要心动一番,但现在,他着实没有这个心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骂道,“还不快去保和堂请个大夫来!” 门口的丫鬟忙一溜烟儿地去了。 谢知微回到了凝晖堂,正在看晚膳的菜单,她勾掉几样油腻的菜品,添了几样清淡口味的,对桃夭道,“让顾娘子以后掌厨上的事,几个陪嫁的厨上的,跟着顾娘子做事,王府派过来的厨娘,就说我吃不惯,让退回去!” 桃夭几个素来都是听谢知微的话行事,自然不无反对,领命离开。 百灵挑起帘子进来了,一看,萧恂也在,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知微见了有些好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殿下在与不在,都一个样儿。” 这也是告诉自己的人,以后萧恂无不能知道之事。 第609章 夫妻 “郡主,您从东角门那儿离开后,三公子不遵从您的命令,还要打那个人,松风抽了他十鞭子,马侧妃在王爷跟前告状,王爷没有搭理,请了太医来看,太医听说是郡主的人抽的鞭子,不给疗伤,那边请了保和堂的大夫。” 谢知微笑道,“你的意思,我该让保和堂的大夫也不给治伤?” 百灵被猜中的心思,脸蛋儿一红,低头道,“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气不过,马侧妃说郡主的话太难听了。” “这有什么,我抽了她儿子鞭子,她恨我入骨,也是应该的。她伤不着我,就行了。” 萧恂听了这话,脸沉如水,正要起身,被谢知微拦住了,“就要用膳了,你又要去哪里?” 萧恂不说话,他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半句欺骗湄湄的话,谢知微猜中了他的心思,“我都跟你说了,后院的事,你不必插手。” “可是,你丫鬟都说了,马氏骂你!” “她骂我又如何?我也不是银子,人人都喜欢,再说了,父王不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你倒是跟我说说,萧惟是怎么回事?” 谢知微朝百灵看了一眼,百灵忙退了出去,将外头的丫鬟都屏退掉,屋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了萧恂和谢知微二人。 “他是母亲身边花楹的儿子。当年,皇上不是没有怀疑过母亲的身份,毕竟,母亲的一应举止都太不一般了。虽然,对外说,母亲是父亲强占为妾,可是进了王府之后,依然这般特立独行,哪怕父王再宠爱,也有些过头了。” “有一次,皇上故意来府上,装作无意中去了槛院,迫不得已,花楹便冒充了母亲的身份与父王亲近,谁知,皇上竟然对父王用药,留了人暗中观察,父王只好和花楹成就了好事。” “因为不能再让母亲多一个儿子,花楹暗中怀孕,产子,萧惟便成了母不详的庶子,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住他。” 萧恂看出了谢知微的疑惑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提携他,让他日子好过一点,但他从小这样的身世,虽然都是庶出,却与我不同,他自己也不想办法立起来,一天到晚被萧恒辖制,不懂得审时度势,我能有什么办法?” 谢知微抬手欲抚平萧恂眉间的褶皱,萧恂捉住了她的手,侧身在她身边坐下,“湄湄,我知道很多人为了我,付出了很多。” 谢知微转身搂过了他的腰身,“阿恂,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很多人的希望。你不必把这样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肩上,要不然,我会很难受。” 萧恂再也忍不住将谢知微搂进怀里,他心里头刚刚才生出的那点委屈和难过,顿时烟消云散了,却为了博取谢知微更多的心疼,故意瓮声瓮气,似乎受到了很多委屈,“湄湄,我知道了,我不会的。” 保和堂的大夫为萧恒上了药之后,萧恒连晚膳都没有用,便睡下了。 马氏越想越气,打听得庄氏那边,谢知微将庄氏安排的厨娘都退回来了,庄氏发了一通脾气,她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荣福堂门口,马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一些眼泪来,等庄氏让她进去的时候,她便呜呜呜地哭起来了,“王妃,请您一定要为我母子二人做主啊!” 马氏母子和谢知微起冲突的事,庄氏自然早就知道了,她没想到马氏来得这么快,问道,“老三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寻常问了两句后,庄氏坐在罗汉床上,别过脸,不看马氏,生气地道,“你也算是长辈吧,你就不能用你的辈分压压她?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马氏气晕了,庄氏自己一个正儿八经的婆婆,都拿谢知微没有办法,她一个侧妃,说好听点是妃,说不好听点,是妾,她能怎么办? 马氏一气之下,也没有行礼,起身就走了。 计嬷嬷看着不像话,在庄氏跟前抱怨一句,庄氏摆摆手,“让她们狗咬狗去,她自己奈何不得谢氏,就想把我当刀使,又不是我的儿子被打,我管她这么多做什么?” 马氏从上房出来,穿过跨院,回到院子里,萧恒已经被人抬到前院去了,屋子里,萧灵愉坐在窗前做针线活,看到马氏回来,忙起身相迎,“母亲,女儿听说哥哥被打了,过来看看,谁知哥哥已经回院子里去了。” 马氏气难平,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便忍不住抱怨道,“真正是,我活了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跋扈的,还说是什么诗礼世家的姑娘,我的天爷啊,一进门,还是个新妇,就敢喊打喊杀,往后,这府上的日子还怎么过?” “别人新妇,连家里的下人都不敢太给脸子,你哥哥还是她正儿八经的小叔子,她竟然就敢动手,你父王根本不肯给我们做主,娘这颗心啊,真是碎了!” 说着,马氏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萧灵愉腾地站起身来,“母亲先别哭,这事儿,我去问问,我一个小姑子,想必嫂嫂还是肯给三分薄面的。” 马氏一向很看重这个女儿,女儿的脑子一向比她的好使,她用帕子抹了抹脸,“你和你哥哥一母同胞,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你哥哥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这当母亲的没有用,只能靠你了。” 夜幕降临了,凝晖堂里各处都点起了灯笼,挂在廊檐下,小径边,显得喜庆又热闹。 起云园的北面,原先有一个小角门,平日里谢知微近处的时候才会打开,如今关闭得严严实实,跟萧灵愉的丫鬟拍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声。 “既是走偏门不行,我们就从大门走吧!” 谢知微才沐浴过了,坐在灯下擦头发,萧恂从耳房里出来,他自己的头发都没有擦干,接过了玄桃手里的帕子,要帮谢知微,他将屋里的人都屏退了,只剩了夫妻二人。 这对他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时刻了,将谢知微拢进怀里,一只手搂着,一只手慢条斯理,心不在焉地给她擦着,“湄湄,我们明日出去玩吧?” 第610章 芳心 “去哪儿?”谢知微也难免心动。 “随便去哪儿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要不,我们明日先去城外跑马,去普宁寺吃素斋,再去南山看山桃,好不好?” “好!”谢知微歪在他的怀里,一颗芳心跳得格外厉害,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可是和萧恂在一起,却并没有羞涩,反而觉得十分甜蜜。 “郡主,二姑娘来了,跪在院子门口不肯走。”玄桃在门外道。 谢知微皱起了眉头,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让雨晴进来服侍自己穿衣,让萧恂先到内室等着。 “把人请进来,让在明间吧!”谢知微也很不耐烦了,语气不是很好。 萧灵愉进了明间之后,丫鬟连茶都没有给她上,她初时没有在意,等谢知微进来了,小丫鬟上来上茶,给她递了一盏,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人搭理。 屋子里的一应摆设,让人看着很温馨,银红色的窗纱上透迎着廊檐下灯笼的红光,靠窗前摆放着两盆开得正好的剪枝石榴,绿叶红花,十分喜庆。 以至于她都忘了时间。 “大嫂!”萧灵愉忙起身行礼,谢知微笑道,“坐吧,都不是外人,这般客气做什么?” 谢知微也不问她的来意,萧灵愉顿时就很尴尬,但她极会调整情绪,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大嫂,我今日听说,哥哥和大嫂之间闹了矛盾,哥哥身上的伤势很重,不能前来给大嫂赔礼,母亲让我代哥哥前来,给大嫂道歉!” 说着,她起身福了福身,略有些迟疑,大约见谢知微没有阻拦谦逊的意思,她也难掩诧异。 “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我身为长嫂,也不是没有气量,既是三叔知错了,我这个当嫂嫂的,也颇感欣慰。” 谢知微说完,端了茶,没有了后话,萧灵愉越发尴尬,她并不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她没想到,谢知微竟然能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分明是,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妇,令人鞭挞了小叔子,她怎么还像是理所当然? “嫂嫂,不知哥哥他到底错在哪儿?以前,不管谁做错了什么,父王从未令人鞭挞过我们。” 终于直说了。 谢知微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你既叫我一声嫂嫂,我也不妨担个长嫂的责任,好好儿跟你说道说道,你来之前,可真心把我当嫂嫂了?“ 萧灵愉愕然,没有听懂谢知微的话。 谢知微看了看屋里的钟漏,“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跟殿下都已经歇下了,听说你来了,在我院子门口长跪不起,我才不得已,复又起身。” 萧灵愉很是不悦,这什么意思?难道还责怪起她来了? “嫂嫂,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匆匆赶过来,正是因为觉得吵到了嫂嫂和大哥,才会在院子前面长跪请罪。” 谢知微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蠢吗?并不是生得蠢的人,而是把别人当做傻子的人,你觉得,你说的这些在理,我就该信吗?你要知道,有句话叫合情合理。你可曾想过没有,我若是不搭理你呢?你要在门口跪上一夜吗?” 萧灵愉心说,你敢让我在门口跪上一夜吗? 谢知微看透了她的想法,笑了一下,“你觉得你在我门前跪上一夜,明日,外头就会谴责我对小姑不友爱吗?” “来人!” 屋里,突然就出现了两个生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婆子,说话如洪钟,“郡主!” “把二姑娘带出去,让她在我的院子门前跪上一晚,明日把话传出去,就说,我惩治对我无礼的三叔,二姑娘为了帮兄长,夜闯我的院子,且看看,外头的人会说些什么?” 婆子笑道,“郡主虽为新妇,做了人家家里的媳妇,只要公公婆婆不说什么,丈夫护着,谁还敢说三道四呢?” 萧灵愉的脸色顿时煞白,眼中淬了毒一样,“嫂嫂,你这是何意?” “何意?我若不做点什么,今日你来我院子门口跪一通,明日她跑来跪一通,我是不是天天得应付你们这些人?” 谢知微说完,便端了茶,婆子们将一块破布,塞进了萧灵愉的嘴里,不让她说话,一左一右擒了萧灵愉拖出了屋子。 三层仪门前,萧灵愉被五花大绑,扔在了门口,她王府的千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若非发生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法相信。 月兔西沉,虽是端午时节,但夜深露重,萧灵愉一身春装,渐渐地冻得牙关直打颤,泪流完了,她开始害怕日出,她不敢想象,到了明日,谢知微让人传的话传出去后,她的名声还有没有?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谢知微根本就不惧怕名声的,她又很不明白,谢知微乃是簪缨世家的嫡长女,这种诗礼传家的世家,难道不应该重视名声吗? 她初是想不明白,渐渐地,她明白过来了,一力降十会,谢知微拥有了今日的地位和权势,谁又敢对她说三道四呢? 只要她不谋逆,不当着众人杀人放火,谁敢说她不是? 想到自己所作所为,在谢知微的眼里,只怕是蠢傻至极,萧灵愉羞愤难当。 萧灵愉的丫鬟反而没有被捆绑,陪着她跪在一边,见左右无人了,那丫鬟劝道,“二姑娘,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凝辉院吧?” 她听说,凝辉院当差的人,月例拿得都很高,她原先还羡慕不已,可是看到端宪郡主的行事之后,她想以后躲得远远地。 次日,辰时时分,总算来了两个婆子,为萧灵愉松绑,又有丫鬟捧来了面盆和巾帕,强行为萧灵愉净面了,婆子道,“二姑娘,您请回吧!” 马氏等了一夜,早上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用膳,听说女儿回来了,她忙走到廊檐下,见女儿一身狼狈,脸色灰白,顿时吓了一跳,上前去,“她把你如何了?” “母亲!”萧灵愉扑进了马氏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女儿没脸活了。” 第611章 襄王 旁边的丫鬟,也是含着泪,将自家姑娘在凝辉院门前跪了一晚上的事说了,马氏只觉得五雷轰顶,她往后退了两步,依然不敢相信,“她,她,她怎么敢?” 萧恂一大早起来,去了襄王的书房。 昨日夜里,襄王和他的牡丹鹦鹉歇在书房里,早起,王爷就在廊檐下逗鹦鹉,教它喊爹。 看到儿子来,襄王震惊不已,“儿啊,这才没有过一月呢,你就被你媳妇撵出来睡了?” 萧恂面皮薄,听到这话,羞得脸红,也不想和老爹谈论自己闺房里的事儿,只当没有听到,问他爹身边的长随,“王爷用过早膳了吗?” “回殿下的话,还没呢!” 萧恂便对墨痕道,“你回去跟郡主说,让郡主那边的厨房,送一桌早膳过来,本王在这边陪父王一块儿用膳。” 襄王也没心情逗鸟儿了,和萧恂一块儿进了书房,父子二人坐定,襄王问道,“家里,又是谁惹你媳妇儿了?” 若惹的是萧恂自己,萧恂三岁就会想办法报复回去了,这么多年了,这王府上下,宁愿惹襄王,也没人敢打萧恂的主意了。 “爹啊,要不,您还是想办法约束一下您那些正妻小妾和儿女们,我担心我若是去了西疆,有人撞在了郡主的刀刃上,郡主想不起儿子来,会手下不留情,伤了谁,惹爹伤心呢。” 凝辉院里发生的事,襄王不可能不知道,昨夜里就有人禀报他了,他懒得搭理,今日萧恂找上门来,他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儿啊,爹年纪大了,年轻时候不知道保养,如今老了,身体越发不好。爹还是这句话,你带话给郡主,你的那些母亲庶母们,横竖都是些女人,活着死了没多大区别,只你的那些兄弟妹妹,好歹也是我生养的,你们俩给留条命就行了!” 话既然说到这里,萧恂知道,以后父子之间再促膝谈心的机会不多了,也就不说这些糟心事,只说些襄王喜欢听的话,哄着襄王开心。 屋子里摆上了早膳,比起王府的早膳,凝辉院那边送过来的,要精致些,偏江南口味,襄王尝了一口,胃口顿好。 父子俩边吃,萧恂问道,“爹,阿恪毕竟是嫡子,爹对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襄王不以为意地道,“建功立业?你二弟猫和狗养得都很好,前日,他来找我,说是想有个庄子专门养猫狗,还说,他的那个什么朵朵,和一只母狗生了窝小狗,一只狗卖了一百两银子,我一看,这也不失为谋生的门道,就给了他一个一百多亩的庄子和一个铺子,以后就专心养猫狗,也还不错。” 襄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萧恂道,“你也别觉得养猫狗就多没出息,你踢庄家姑娘那一脚踢得好,如今,他母妃不愿给他纳庄家姑娘为侧妃,将来家宅安宁,也是好事,说起来,我也还想拜托你,我看,你媳妇儿把她娘家的几个妹妹都照顾得很好,将来,你这几个弟弟妹妹,若是有投眼缘的,让你媳妇儿帮忙把个关,寻个好人家,我就很知足啦!” “爹!”萧恂真心诚意地喊了一声,他起身离开位置,要朝襄王跪下去,襄王一把拉住了他,“你也别这么傻乎乎的,怎么逢人就跪?我暂时还不想死,你别两膝盖跪下去,把我跪得上西天了。你跟我来!” 萧恂跟着襄王进了他书房后边的小卧房里,他扭头对萧恂道,“把门关上!” 萧恂将门关好,满心狐疑。 襄王弓着身子往床底钻去,他身体实在是太肥硕了,床虽高,也钻不进去,萧恂忙将他爹拉住,“里头是什么,我帮你去拿!” 萧恂还从未钻过床底,钻进去后,在里面摸摸索索,找了个匣子出来,黑檀木红漆雕花匣子上落了一层灰,还有一层蜘蛛网,萧恂嫌脏,递给襄王。 襄王也嫌脏,不接,“你拿着吧,就是给你的,这里头,是我在云南那边的一座金矿,岭南那边还有几座,还有别的地方几座别的山吧,都给你。” 全是矿产,萧恂顿时觉得这匣子很是沉手,犹豫着要还回去。 “西北战事,光指望朝廷,就算朝中有你老丈人,有谢眺,关键时候也未必管用,云南那边的矿山,不知道是不是沐绍琮那厮在中间捣乱,我都两年没有拿到多少金子了,你回头要是有空了,帮我料理一下那厮,吃进去的让他给我吐出来。” “是!”萧恂欲言又止,襄王却不当一回事,“我也不是只有这么点家底,给你的,你就拿着,有好些,也算是物归原主吧!别让爹等得太久了,我怕等不及了!” 萧恂又道了一声“是!” 待萧恂走了后,襄王又恢复了他往日那副样子,对身边的长随道,“去跟郡主说一声,以后,每日里让她那边送一桌早膳过来。” 王爷这是吃上瘾了的意思? 萧恂回到凝辉院,听到东次间里传来说话声,他顿了一下脚步,问道,“是谁?” “回殿下的话,是四少爷来给郡主请安!” 萧恂进了明间,脚步一撇,便去了西次间。 东次间里,萧惟最初的窘迫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没有想到,和郡主说话是如此轻松,谢知微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他想了想,“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 谢知微道,“既是如此,那你暂时来我这儿做事吧,我准备找你大哥要几个人,开辟一条从回鹘到真定府的商路,我肯定也不会让你去回鹘,你要不,去真定府帮我瞧瞧,有没有好的铺子,先买下来,看那边做什么生意好?” 萧惟一听,眼睛一亮,道,“大嫂,若是跑回鹘和真定府的商路,要不让我去吧,我回鹘语说得挺好。” “真的吗?你怎么会说回鹘语的?” “以前,京城里有个回鹘人开的杂货铺,我在里头做过几年帮工,掌柜的就是个回鹘人,我跟着他说了几年。” 谢知微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你大哥和回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若是把你抓住当人质,那你大哥是降还是不降?” 第612章 懂我 萧惟心说,大嫂真是太瞧得起我了,就我这,若是被回鹘人抓住了,两军阵前,大哥说不定会先拿箭射死我,免得对方拿我蛊惑军心。 不过,萧惟看得出来,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他笑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 去真定府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但谢知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打通两道从南到真定府的商路,再打通一条回鹘往真定府的商路。 萧惟便喊了秋嬷嬷进来,将萧惟交给秋嬷嬷,“麻烦嬷嬷跟骆衡大哥说一声,这次去南边,把萧惟带去见见世面,看他适合做什么,等回来了,跟我说说。” 赵铵带着紫陌去了真定府之后,骆衡便接手了赵铵在京城的部分事务,正忙得不可开交。 秋嬷嬷将萧惟带来后,赵铵带着他谈了几桩生意,见他年纪虽小,为人机警,话少,却很能说到点子上去,又是郡主的小叔子,便教得很尽心。 萧惟离开后,萧恂进来了,很是不解,“你也不必对他如此上心,男子汉,若是想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 谢知微忙起身要帮他更衣,却被萧恂握住了双手,“不必,我自己来!” “我也并没有对他多上心,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他若是像二妹妹那样上门来兴师问罪,我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他,他既然想在我这里谋一条出路,我给谁不是机会?看在花楹姑姑的份上,我为何不能多关照他一点?” 次日一大早,萧惟穿戴好一身后,正要出门,看到襄王从沈梦堂出来,喝住他,“站住,你哪里去?” 萧惟依然穿着一身短衣,腰上一根布带,他淡淡地看了襄王一眼,上前去行礼,“王爷!” “问你呢,哪里去?” “我奉郡主之命,出门跟郡主的奶兄去看南边刚到的茶叶,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我没什么吩咐,你走吧!” 襄王就跟挥苍蝇一样,让萧惟赶紧离开。萧惟低着头,从他面前经过,眼里神情冰冷,丝毫没有温度。 他并不知道,襄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纵然,这个儿子,是因一场阴谋而来,彼此之间的血脉牵连却做不得假。 谢知微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她没有睡好。 昨夜,萧恂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拉着谢知微陪他说话,谢知微生怕他做什么怪,背过身去不搭理,萧恂便从身后将她搂进怀里,话说得委屈极了,“湄湄,你不要不理我,我好想在京城陪你,可是,西凉和北契不答应。” 谢知微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任由他就跟蚕食一样,一点一点地将她攒进怀里去,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那一刻,谢知微心里矛盾极了。 她应该听母亲的,让萧恂到榻上去。 第一天夜里,她睡着了,醒来时,萧恂已经躺在了她的身边。 第二天夜里,是在宫里了,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他们根本没有合眼,后来,萧恂送皇太后出宫。 等回来后,他们夫妻小别重逢,她哪里开得了口?以后,算是没有机会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最起码也应该分两个被窝,但他们一直盖一床被子,她知道萧恂少年血气方刚,也正因此,她才难免会害怕。 “湄湄,你别怕,我怎么也不会动你的,不是因为我答应过谢大人,而是,我怕伤害了你!” 萧恂说完,将她搂得更紧了,下巴在她的脖子上蹭来蹭去,却并没有让自己的碰她的身体,这让她有种安全感。 “可是,湄湄,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谢知微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扭头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安排丫鬟给你……” 她话音未落,萧恂已经撑起了上半身,含住了她的唇瓣,没让她把下剩的话说出来,萧恂有点凶狠,末了,谢知微感觉到自己的唇瓣都被咬破了,有点疼,也很委屈。 “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萧恂大约是生气了,转过身,没再搭理她,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萧恂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 谢知微起床的时候,萧恂还在床上装睡,谢知微几次朝他看去,见他用被子蒙着头,她有点担心他呼吸不畅。 眼看时辰不早了,厨上几次来问,要不要送早膳了,谢知微这才坐在床上,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你起不起来?” 萧恂赌气道,“不起!” 谢知微乐了,凑过去问道,“一晚上了,难道还没有消气吗?” “那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谢知微还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气的,哄着他道,“知道,我知道哪儿错了。” “那错哪儿了?” “我不该说给你找通房的事。” “为什么不该说?” 谢知微很是为难,寻常人家,若是当妻子的不能服侍丈夫,自然要给丈夫安排通房。她只是不愿,才一直没有安排,难道说,萧恂因此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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