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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眉目瞬间变得阴冷,一把推开她,“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你又要害死我的昭安吗!” 他的昭安...... 不知不觉,楚瑶的孩子在他心里取代了真正的昭安。 他的力道太大,方洛姝被狠狠推倒,手掌摁在祠堂的滚烫的火盆中。 “呃啊——” 一股灼热的疼痛令她痛苦不已,脸色煞白。 她抬头想解释,只看见沈裴司抱着楚瑶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裴司......我梦见孩子哭着和我说有个叫沈昭安的人欺负他,让他改掉名字才跑过来烧了姐姐的长生牌......”楚瑶声音委屈。 “不怪你,这种东西早该烧了,明天我就给孩子换个名字。”沈裴司柔声安慰她,丝毫不记得前一刻向方洛姝承诺过什么。 看着两人亲密的身影越来越远,她颤抖着地抬起烧伤的手抱起那块已经面目全非的长生牌。 一滴滴泪无声地砸落。 昭安,是妈妈对不起你,不应该让任何人能替代你。 她跌跌撞撞离开祠堂,去卧室最底层的抽屉抽出了离婚协议书,打车去民政局。 “你好,我要办理离婚。” 工作人员目光扫过她皮肉翻卷的掌心,目光怜悯,没有多问就办好了手续。 “一个月冷静期后就可以来领证了。” 离开民政局时,一对新人正手牵手和她擦肩而过。 方洛姝恍惚想起当年沈裴司也是站在这里,平日里喜怒无形色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转圈,哽咽着说,“阿姝,我们是夫妻了。” 沈裴司是京圈首富沈家耗费无数精力培养出的继承人,将来定是要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但他却爱上了家境贫寒的方洛姝。 为了娶她,他拒绝联姻,喝酒喝到胃吐血给人赔罪,暴雨中跪在父母面前磕头认错,不顾打压血洗沈家势力,消除一切反对他们的声音。 求婚那天,他浑身是伤地举着钻戒。 看着他洁白衬衫渗出的血丝,方洛姝死死捂住嘴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 她问他,值得吗? 他说,“阿姝,我只想和你有个家。” 同时,他还拿出一份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书,将名下百分之八十财产转移给她,“如果有一天我让你难过,你就毫不犹豫离开我,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可现在,他为了别的女人抛弃她和昭安,让这个家七零八碎。 回到沈家时,沈裴司正陪着楚瑶做胎教,看见她,下意识把手搭在楚瑶的肚子上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方洛姝手指微颤,心仿佛被针扎了下。 沈裴司目光顺着移到她的掌心,瞳孔微缩。 “阿姝,你的手怎么了?” 他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细细查看,吩咐人拿药来。 她认真打量眼前的人,眼中的担忧一如既往,仿佛刚刚那个狠心推开她不管不顾的人不是他。 “这不是你推的吗,沈裴司,你给你的孩子取新名字了吗?” 他的孩子,不是他们的。 沈裴司似乎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眼中闪过愧疚,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 楚瑶忽然扶着肚子喊,“我的肚子......好痛......” 他瞬间松开她的手扶住楚瑶,“怎么了?” 楚瑶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可能是刚刚摔得太狠了吓到孩子了,裴司,听说你早年去寺庙求过一个平安手串,可以送给我吗,我想给孩子压压惊。” 方洛姝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腕,上面带着一串檀木手串,是自己流产那年沈裴司一步一叩首去寺庙求来的。 他说过,这个手串承载着他所有的爱和美好期盼。 可下一秒,她听见沈裴司冰冷的声音。 “阿姝,把手串拿出来给瑶瑶带。” 他明知道手串意味着什么。 他是把所有的爱和期盼都给了楚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沈裴司看着她的苍白的脸,眼中划过愧疚,缓和了语气,“只是借给瑶瑶,等孩子生下来就还给你, 阿姝,别那么任性。” 任性? 她嫁进沈家七年,为了不给沈裴司惹麻烦处处小心,无论公婆和旁人如何刁难,多少闲言碎语欺辱她,她都打碎了委屈往肚子里咽,无时无刻提醒自己要端庄得体。 她为了爱情被磨平了棱角,现在却被指责任性。 方洛姝手腕一抖,不可置信望向他,心口突如其来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偏偏旁边的楚瑶添油加醋,可怜地哀求道。 “求你了姐姐,我的肚子真的好痛,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跟你提要求,你恨我抢走了裴司,但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这个词再次刺激到沈裴司。 他竟然直接伸手要把手串扯下来。 方洛姝只觉得手腕一空,檀木擦过她的指尖。 “放手——” 沈裴司皱眉。 方洛姝手指死死勾住手串,用力一扯,檀木珠子七零八碎滚落一地。 这是给她的昭安求来的,凭什么让给别人。 她宁可毁了也不允许。 沈裴司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神情错愕。 楚瑶虚弱地伸手,想走到沈裴司身边,脚下却不小心踩到刚刚滑落的檀木珠子,不受控制往后跌倒。 “啊——” 后腰重重撞到桌角上,她雪白的裙子晕出一片红色。 沈裴司回过神看到,第一时间抱起楚瑶,近乎是咆哮着,“快,叫救护车!” 客厅瞬间围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有人给楚瑶做急救措施,有人打电话,有人站在旁边小声议论。 “到底是穷人嫁来的,见底这么浅,当着丈夫的面对怀孕的情人下手。” “这要是孩子没了,可有的她受了。” “真是又蠢又狠心。” 方洛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浑身冰凉。 她看见楚瑶刚刚走过来时眼中的怨毒与算计,清楚她是故意摔倒的。 可沈裴司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将楚瑶送上救护车后命令人把她强行带去医院跪在抢救室门口。 方洛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膝盖已经青紫。 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公婆呵斥。 “毒妇,连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她仓皇摇头。 婆婆狠狠一巴掌扇过来。 “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想让我们沈家绝后。” 力气太大,她的脸瞬间高高肿起,耳边阵阵耳鸣。 热意充斥着面颊。 公公冷哼一声,转头对沈裴司说,“沈家已经容忍你娶了这个女人,绝不会容忍她再让沈家绝后,今天事情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给我离婚!” 沈裴司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旁边,从刚来开始就一言不发,听到沈父的话指尖攥的泛白。 他沉默着,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不知是心疼还是想一些更严厉的惩罚方式。 最终,他失望地开口。 “既然你毁了送给楚瑶的手串,就自己一步一叩首再去求一串回来。” “我会派人跟着你,少磕一个头都不行。” 寺庙山下,方洛姝被两个保镖压着肩膀摁在台阶上。 天空乌云密布,抬头竟看不到台阶的终点。 原来沈裴司曾经跪了这么久吗? 据说,寺庙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每个台阶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祝福才能灵验。 “夫人,开始吧。” 保镖冷声提醒。 轰隆隆—— 震聩的雷声响起,冰凉的雨水落在方洛姝的脸侧,泪水似得划过。 第一个台阶,她重重磕了个头。 心里想,愿我的昭安下辈子平安喜乐。 当初怀上昭安,他们也曾是那样幸福,沈裴司会早早下班学着做月子餐给她吃,在深夜把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肚皮上和孩子打招呼。 跪着爬上第二个台阶,她再次磕头,想起当初自己流产,沈裴司慌张地抱着自己上救护车,拉着她的手一刻不肯放开,手心全是冷汗,仍然声音颤抖地安慰她,“没事,我在呢,孩子也会没事的。” 他尽他所能联系了全国顶尖妇产医生,安排最好的手术器械,甚至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人跑到寺庙山下用最虔诚的方式只为求一个手串。 可惜跪破了昂贵的西装裤,额头鲜血淋漓,打理精致的发丝乱成一团也没能换来孩子的平安。 第三个台阶,第四个台阶...... 每个台阶,方洛姝都想起曾经和沈裴司的往事,随着头重重磕下逐渐消散。 雨势逐渐变大,山下的游客都跑去避雨。 不少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浑身湿透,瘦弱的身影在雨中一点点挪动,膝盖和额头渗出的血丝在台阶上拖成红痕。 跪完最后一个台阶时,她的膝盖已经失去知觉。 一个和尚打着伞站在她面前,叹了口气把手串递给她。 “施主,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放下执念,心灵才会获得自由。 昭安是她求而不得的执念,沈裴司是得而即失的执念。 方洛姝颤抖着接过手串,再站起身时已摇摇欲坠,忽然脚下一空,在保镖惊恐地眼神中摔下台阶。 “夫人!” “快,快通知沈总,立刻送夫人去医院!” 她麻木地倒在台阶下,眼前发黑,听见保镖给沈裴司打去电话。 “方洛姝,别用一些装可怜的把戏骗我。” “摔了就送人去医院,难不成你也怀孕大出血了?” 对面那人熟悉又淡漠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 明明从前,他最怕她受伤,最恨自己保护不了她。 初见时,她不小心打翻咖啡弄脏了他的衣服,在提出要赔偿时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赔不起”就低头继续工作,他的话没有不屑和嫌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也不恼,只是安静地待在不远处等他处理完工作,用另一种方式“赔偿。” 她带他去吃了小巷里难以被发觉的美食,带他把那件脏了的衣服要扔掉的用彩绘做成艺术品,带他看深夜摩天轮最高处的星空。 她笑着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可能你不需要金钱的补偿,希望你以后多笑笑。” 方洛姝看出男人淡漠外表下如死灰般的心,忽然就想让那颗心为她鲜活起来。 那天结束后,沈裴司开始频繁地找她。 有时候会带一些新奇的东西给她玩,有时候只是坐在她打工的地方发呆,和她相处时,嘴角偶尔会挂上如沐春风的笑。 直到沈家发现沈裴司竟然和一个打工女厮混,派人要给她点教训。 沈裴司为了保护她,后脑被木棍打到中度脑震荡,昏迷前还牢牢把她护在怀里,口中喃喃。 “我绝不会让你受伤。” 泪水被大雨不断冲刷,那个说绝不会让她受伤的身影被冲淡。 世界陷入昏暗前,她想,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承诺了。 再醒来时,方洛姝躺在病床上,膝盖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头昏昏沉沉的。 沈裴司坐在床边,眼下青黑,满脸担忧。 “阿姝,我不知道你摔倒那么严重,我只是不想被逼着离婚才出此下策。” 可她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马上就可以拿着离婚证离开他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到不能发出声音。 沈裴司见状倒来一杯温水扶着她喝下。 靠近时,她瞥间他胸口处的衣服有水渍,隐约带着一股腥味。 是奶水。 在她跪到膝盖流血,淋雨发烧的时候,他在病房帮楚瑶通奶。 多亲密的姿势,能让奶水洒在他的胸口处? 胃里翻涌,方洛姝忽然感觉一阵恶心,猛地推开他。 水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裂。 “阿姝,你又在闹什么!” 他忍无可忍地低呵。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换件衣服再来吧,我嫌脏。” 沈裴司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什么,神情微僵,语气软和下来。 “我只是为了那个孩子才做这些,你这几年因为没能生育被家里人为难我都知道,只要楚瑶的孩子生下来后对外声称这是我们的孩子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因为方洛姝没能生育,沈家那些当初反对他们的人又闹了起来。 公婆也闹着要她离婚,给沈裴司再找个让他们满意的妻子。 “我平日里要忙工作,难免有照顾不到你的地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在家能好过些,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他总是能把伤害她的话说的信誓旦旦。 “是吗?”方洛姝反问,“我不需要你做这些,让楚瑶走好吗?” 分明楚瑶来沈家后,她的日子更难过了。 沈裴司喉结滚动,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他的沉默像把利刃,劈开那层虚幻的谎言,露出最恶心的事实。 方洛姝心里清楚,他对楚瑶不仅仅是要个孩子那么简单。 在楚瑶来之前,她已经察觉到他的变化。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会找各种借口不让她去公司,偶尔在家也会对着手机发呆,时不时露出笑容。 见到楚瑶第一面她就明白了。 她太像年轻时候的她,漂亮,活泼,带着年轻人的朝气。 而方洛姝早已被磋磨得没了灵气,沈裴司的变心似乎并不奇怪。 长久的沉默被门口小跑过来的楚瑶打断。 “裴司,听说姐姐醒了,我想亲口对她道谢。”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檀木手串,抬脚想走进来。 沈裴司眉头微蹙,上前轻柔地抱起她,“地上有玻璃碎片,别划伤脚。” 楚瑶娇羞地靠在他怀里嗔怪,“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小心的。” “不知道是谁怀着孕还总是让自己受伤,像个糊涂的小孩子。”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两人不顾方洛姝还在病床上亲密地贴在一起,打情骂俏。 “哎呀!” 楚瑶忽然惊呼一声,像是才想起她的存在,“我是来和姐姐道谢的,这个手串真的很灵,医生说我的孩子很健康。” “对了,裴司给我的孩子起了新名字。” “他说昭安这两个字不好,给我的孩子取名叫从欢。” 他竟然否定了昭安这个名字。 方洛姝闭上眼睛,双手攥紧被角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大师的话回荡在耳边。 她确实应该放下执念,不再为这些困于淤泥中。 再睁开眼,她眼中再无泪意,凌厉地盯着楚瑶,一字一顿强调。 “不是昭安两个字不好,是你不配。” “沈裴司,就算我这辈子生不出孩子也不会认楚瑶的孩子。” 楚瑶最后是哭着被沈裴司抱出去的。 沈裴司站在门口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看她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阿姝,再忍耐一段时间好吗,别再给我添乱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开始觉得她是个麻烦,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添乱。 她还要忍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觉得满意。 隔壁,楚瑶哭的可怜,抽噎着不让沈裴司离开自己半步。 “好,我陪着你,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门口站着的几个护士时不时往他们的病房内偷看几眼,路过方洛姝病房时才敢讨论。 “沈总真是爱老婆,给人都宠成什么样了。” “我也想有个那么帅的老公,到时候生下的宝宝一定也很好看。” 喉咙干痒难耐,她费力地咳了几下,撑着身子下床倒水。 床下的碎片没有清理,她努力躲开,却还是踩中一块尖锐的玻璃片,把脚心扎出了血。 她疼的弯下腰,高烧让她的视线模糊,病房扭曲成漩涡,充满了刺目的白与红。 隔壁欢声笑语,楚瑶闹着小脾气,沈裴司无奈地哄着,公婆也带着礼物去看,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不知过了多久,来换药的护士才发现受伤的方洛姝,惊呼一声。 “怎么这么多血,快,237病房需要包扎止血!” “快把人扶起来!” 那边沈裴司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阿姝!” 他走过来抱起她,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心疼地看着她的脚心。 护士正用镊子给她取出碎片。 他捂住她的眼睛,说疼的话可以咬他,发泄在他身上。 方洛姝也没有客气,狠狠一口要在他的肩膀,将这些日子受到的痛全部发泄,口腔瞬间弥漫着血腥气。 “呃——” 沈裴司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手仍搭在她的眼皮。 “下次小心些,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他顿了顿,“爸妈说要带楚瑶回家静养,你还不能出院,我过段时间会来看你,好好照顾自己。” 眼皮上的手收回。 方洛书没有睁开眼,不想再看到他抛下自己的背影,心里清楚这又是谎言,他根本不会再来。 下次,先离开的人就是她了。 ...... 方洛姝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 而沈裴司早就带着楚瑶回了沈家养胎,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尽管在医院,楚瑶也没想让她清净。 每天都会给她发沈裴司陪她的养胎日常。 照片中,男人穿着休闲,拿着本子认真记下孕妇注意事项,阳光打在他的发丝,显得一片柔情。 大概是没得到过她的回复,楚瑶有些沉不住气。 方洛姝直接把人拉黑。 距离领证的日子还有四天。 沈家的势力错综复杂,无论她去哪都会被找到。 她忽然想起和那些贵太太打叶子牌时,听过有人说S市的霍家独大,连沈家都不敢惹。 她立刻买了去S市的机票。 马上,沈家的一切都和她再也没有关系,无论楚瑶想要什么都随她。 出院那天,沈裴司早早地就等在门口。 他像是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温柔地牵起方洛姝的手。 方洛姝冷淡地躲过。 他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瘦了。” “这段时间楚瑶胎动的厉害,我抽不开身,今天接你出院就是想补偿你,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回到当初和我去过的那些地方吗?” 方洛姝内心一颤, 嫁进沈家的日子枯燥无聊,她宛若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鸟雀,每天都想重温过去的生活。 可惜沈裴司的工作太忙,没有他陪着,她没有理由做那些不符合沈夫人身份的事。 也许是愿望一直没有实现,也许是她马上能挣脱枷锁获得自由,她竟对曾经无比想做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但仅剩两天就要离开,她怕沈裴司发现什么只能点头。 只是打开车门时,发现楚瑶正坐在副驾。 “姐姐,我这几天粘着裴司习惯了,宝宝也是感受到爸爸不在就开始闹,只能跟着你们一起。” 她没有要让出副驾的意思。 沈裴司犹豫着想说什么,看见她直接坐进后座,又把话咽了下去。 一路上,她都靠着车窗没有说话,独自忍下身体的不适。 那次流产后,她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坐车时更是又晕又恶心。 沈裴司发现后,直接把车送去改装,副驾安装了最先进的防震和空气循环系统,贴上了她的专属标签。 下车时,她已经满头冷汗,扶着一棵树就开始干呕。 楚瑶被沈裴司扶着,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轻不重道歉,“不好意思啊姐姐,我不知道你晕车,是裴司让我坐在前面的。” 方洛姝浑身发冷,指尖扣紧树干。 说是补偿她,其实更像是带楚瑶来约会。 她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扶着楚瑶的腰去当初她给他做西装涂鸦的地方。 “我们想给孩子做一件扎染的小衣服,料子要最软的,颜料也要纯天然的。” 他仔细挑选材料,小心翼翼拿着那块小小的布扎了几圈,和楚瑶一起把东西放进染缸,眼中尽是对那未出世孩子的爱与柔情。 她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如果昭安还在,这份温馨应该是属于他们母子的。 打包好扎染的衣服,他们又去商场买了很多婴儿用品和玩具,每个都是沈裴司选的。 她想起自己怀孕时,他也是从昭安满月到三岁的东西全部都买好放在家里,小到纸尿布,大到三岁用的启蒙书。 流产后怕她触景伤情,那些东西就都被打包扔了出去。 临近晚上,他开车去了游乐园,下车时没有带着楚瑶。 “阿姝,我想和你再坐一次摩天轮,看最高处的星空。” 初见时,是方洛姝拉着他来的。 这次,他主动买了门票像个普通人一样陪她排队,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语气怀念。 “沈家只教会了我怎么在商场拼杀,把一切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从不让我了解这些。” “那是我第一次做摩天轮,后来才知道情侣在最高处接吻会一生相伴,永不分开,阿姝,这次我们去完成那个传说,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吗?” 他看着她,眼中倒影出她的身影,好像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事与愿违,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裴司——” 楚瑶扶着腰小跑过来。 他神情一变,大步走过去搂住人,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么大的风怎么自己跑出来。” “孩子又闹我了......我想你......” 楚瑶眼眶微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依偎在他怀里。 又是这样。 方洛姝静静地站在后面等待他的选择。 沈裴司背对着她,看不出表情,抱着楚瑶的胳膊僵硬,许久都没有动。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阿姝,再买一张票我们一起坐吧。” 方洛姝听到自己最后一丝幻想破灭的声音。 无数次被抛弃,她已经不记得心痛是什么感觉了。 ...... 摩天轮内,沈裴司和楚瑶坐在一起,方洛姝坐在对面。 身后的景色变换,越过地面的人群,越过高楼,最后到了最高处。 一片深蓝的星空下,沈裴司正低头轻抚楚瑶的肚皮。 楚瑶忽然叫住他,趁他抬头时抖着睫毛吻了上去。 他愣了片刻,推开这个吻很快转头看向方洛姝。 方洛姝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外面,神色很淡,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一句话没有说。 下摩天轮的时候,沈裴司脸色很难看。 楚瑶难得被他甩在后面。 她和方洛姝并肩,“姐姐知道裴司今天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方洛姝不愿意深究,不想再次被伤害。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在乎,再开口时明显带着得意,“因为明天就是沈家给我举办宴会的日子,他想让你出席,帮我准备礼服。” 小情人的宴会,妻子帮忙准备礼服甚至出席宴会,无疑是向众人承认沈夫人已经名不符实,以后沈家真正的女主人会是楚瑶。 原来今天他做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别的女人。 尽管已经劝自己放下,她还是觉得这样的沈裴司让她窒息。 曾经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男人现在已经对她弃之如履,要榨干她最后仅剩的价值。 ...... 回到沈家,佣人拦住要回卧室的方洛姝。 “夫人,您的东西已经被搬到客房。” 楚瑶径直走进卧室。 “楚小姐前几天孕反严重,沈总让她搬到卧室住,在孩子出生前麻烦您在客房委屈一段时间。” 方洛姝转身去客房。 关门时,佣人提醒她,“您明天早上要帮楚小姐选一套参加宴会的礼服。” 这一晚,方洛姝没有睡着。 她收拾了一夜的行李,挑挑拣拣,只带走了需要的证件和衣物。 至于那些沈裴司送的东西,都被扔进垃圾桶。 就像他们的曾经,现在也都是垃圾。 天蒙蒙亮,佣人敲响她的房门。 她把行李箱放在门边出去,跟着佣人到衣帽间给楚瑶选礼服。 沈裴司早早地等在那,换了一身白色西装,眉目清隽与初见时并无不同。 “阿姝,今天的宴会只是走个形式给沈家那群人做做样子,你放心,沈夫人的位置永远属于你。” 沈夫人的位置,人人都想要。 可她已经腻了。 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抬手点了点不远处挂着的那套和他相配的白色礼服。 “就这件吧。” “这件不行!” 沈裴司冷下脸。 佣人站在那左右为难。 那件礼服是方洛姝和沈裴司订婚时,他亲自跑去国外找人共同的设计,领口花纹精美,镶嵌了一圈碎钻,内里缝制了方洛姝名字的字母缩写。 “你当真就一点不在乎楚瑶的存在吗?” 他质问她。 真是可笑,明明是他带回了楚瑶,强行逼迫她接纳,等她接受后现在又气她不在乎? 她又指了下那件礼服。 “拿下来,送给楚瑶穿。” 砰—— 沈裴司一脚踹倒面前的镜子,碎片四溅。 他胸口剧烈起伏,忽然嘴角扯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好啊,那就这件,顺便把我送你戒指也给瑶瑶带。” 求婚戒指。 那枚他拼了命才跪到她面前举起的求婚戒指。 方洛姝呼吸一滞,低下头不然自己暴露情绪太过狼狈。 他狠狠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淡漠的眼神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既然不在乎,那就麻烦你亲手给瑶瑶穿好衣服,戴上戒指。” “你们,看着夫人,必须让她亲力亲为。” 他视线扫过那几个佣人,摔门离开。 ...... 卧室内,楚瑶坐在她的梳妆台上指手画脚。 “衣服的胸口那串字母丑死了,快剪掉。” “这戒指尺寸怎么这么小,拿去改大点。” 方洛姝亲眼看着自己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改好的礼服送到她手上,楚瑶得意洋洋地仰着头说,“姐姐,帮我穿上吧。” 把楚瑶送去宴会后,她并没有像沈裴司安排的那样留下来照顾楚瑶。 今天是她领离婚证的日子,领了证她就会拿着行李离开,再不和这些人有牵扯。 宴会厅内,楚瑶挽着沈裴司笑颜如花。 沈父沈母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带上传家玉镯。 周围的宾客纷纷夸赞。 “天作之合啊。” “真是般配,等孩子出生不知道多俊俏!” 方洛姝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 “沈夫人,看着自己丈夫和小情人马上要成为一家人的感觉怎么样,听说你曾经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打工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了我?” 他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楚瑶,伸手揽住她的细腰。 “与其死皮赖脸缠着沈总不离婚,不如跟我快活快活啊,我也有钱。” 方洛姝眼神一凝,拍开他的手抬脚狠狠踢过去。 在沈家这么多年,她也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 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呼痛的男人,她冷声道,“我就算离婚了,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滚开——” “什么离婚?” 赶过来的沈裴司猛然僵住,瞳孔骤缩。 “你要和我离婚?不可能,方洛姝,你不许离开我!” 方洛姝红着眼,倔强地和他对视。 不等她再说什么,还在和人说笑的楚瑶忽然一脸痛苦倒下。 众人手忙脚乱扶住她,却见她穿的白色裙子浮现出几丝红色,布料中探出尖锐的银光。 “天啊,这,这衣服里被放了好多针!” 有人惊呼。 几个早上给楚瑶穿衣服的佣人吓白了脸,磕磕巴巴说,“衣服,衣服都是夫人亲自给楚小姐穿的,不管我们的事......” “是你做的手脚。”沈裴司彻底沉下脸,如墨的黑眸酝酿起危险的风暴。 “我说过,不能动孩子。” 方洛姝不自觉地浑身发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不是我,你可以查,我没有做任何手脚。” 沈裴司额角青筋暴起,压抑着怒火,“方洛姝,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孩子,可曾想过为你的昭安积些福报。” 他不相信她。 她内心不断叫嚣着,不是她,她没有做,无数证据和理由都想好了,可再开口,却是压不住的一声泣音。 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裴司失望地抱着楚瑶离开,临走前吩咐人对她施行沈家家法。 沈家祖上从军,对犯了错的人皆是二十军棍处置。 方洛姝被压在宴会的最中央,顶着众人嘲讽的目光足足受了二十军棍。 每一下,她都痛到眼前发昏,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她始终咬紧了唇不肯发出声音。 打到最后,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和血色浸透。 今天之后,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沈家那位夫人因为小情人被当众处罚,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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