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话音落地，病房里传来桑玥急切的呼喊声。 杨牧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宋弦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像是被凌迟。 她出了医院，外面夜风很冷，让她止不住颤抖。 心也像破了个洞一般，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 回到家后，宋弦月来到酒柜前，浑浑噩噩拿出烈酒。 坐在地毯上，她打开酒瓶仰头就灌下。 可心里的痛却没能减少分毫。 冷风刮起窗帘，宋弦月目光滞留在窗台上那凋落的白玫瑰上。 白玫瑰是她和杨牧川的定情花。 在一场商务活动上，她对杨牧川一见钟情，随手借了枝搭景的白玫瑰去搭讪他。 当时的杨牧川穿着训练服，黑眸停在她脸上打量很久，冰冷拒绝了。 他说：“我不跟女明星谈恋爱，你找错人了。” 宋弦月也不气馁，对他展开了热烈追求。 她撩了他整整半年，杨牧川才终于答应跟她交往。 婚后，宋弦月执意养了一盆白玫瑰在家里。 可如今，这盆白玫瑰随着他们的感情一同凋落了。 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段没意义的婚姻让她变得可笑至极，又愚蠢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 宋弦月重新联系上自己的心理医生： 她有中度抑郁，医生早建议她吃药。 可那些药会让她嗜睡，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迟钝麻木。 所以她拒绝了药物治疗。 可现在，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跟医生约好复诊时间，宋弦月想了很久，将电脑里的离婚协议发送给了杨牧川。 不到一个小时，杨牧川就回来了。 闻见一屋酒味，杨牧川眉头紧皱：“你又在发什么疯？邮件里的离婚协议是什么意思？” 宋弦月扯了一抹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想成全你啊，万一桑玥要跟你领证，结果发现你重婚了，多尴尬？” 屋里安静下来。 许久，杨牧川脸色铁青：“宋弦月，你早就想跟我离婚了是不是？” 他在生气。 可宋弦月不明白。 否认关系的人是他，要跟别的女人办婚礼的人也是他。 她如他所愿，真的递上离婚协议了，他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宋弦月累了。 她无力扯唇：“你要怎么想，都随你。” 谁料，她话音才落。 杨牧川就将她堵在沙发里，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宋弦月听见他几近咬牙的低声警告。 “宋弦月，当初是你先招惹得我，你现在想甩了我？没门！” 血腥味蔓延在唇齿。 宋弦月瞳仁骤然瞪大，下一刻却因为酒精作祟，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她推开杨牧川，猛地冲向洗手间大口吐了出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杨牧川在那一瞬黑沉至极的脸色。 等宋弦月再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人。 她红着眼怔在原地，心像是被无数缕麻绳缠绕，万分挣扎。 宋弦月突然想笑，笑过去的自己一腔孤勇，却只剩了个遍体鳞伤。 杨牧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 再次见面，是一周后的节目现场。 宋弦月到后台时，节目导演将她叫进了无人的小房间，递来了一份解约合同。 “弦月，观众质疑你开挂，对节目口碑影响太大，经过节目组慎重考虑，决定让你在今天的直播上主动退出，解约金我们会如约付过去的。” 看着那份解约合同，宋弦月神色恍然。 当初这个节目本就是看中她的黑红体质，让她来节目招噱头的。 现在不需要了，一脚就想把她踢开。 若是之前她或许要据理力争自己没有开挂。 可此刻，她没有任何力气再争辩。 宋弦月态度平静点了头：“好。” 出场时间已经到，宋弦月走进直播舞台。 刚亮相，宋弦月就看到桑玥亮出右手，上面的无名指上，是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目光落到杨牧川身上，郑重宣布。 “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某个人向我求婚了。” 主持人激动地向杨牧川求证：“杨神，桑玥说的这个人，是你吗？” 杨牧川的目光在宋弦月身上落了下，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嗯”，让全场的尖叫与掌声如雷鸣般，像是要掀翻屋顶。 弹幕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刷屏。 可唯独宋弦月僵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瞬。 她怔怔看着被祝福包围的两人，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无法维持。 桑玥带来了喜糖，在所有人的起哄下，两人一同分发。 宋弦月这份，是杨牧川亲手给的。 四目相视的那瞬间，杨牧川避开了她的视线，拿着喜糖的手下意识收回，踏步要走。 宋弦月却主动摊开手，叫住了他：“杨神，你还没给我喜糖呢，我也想沾沾两位的喜气！” 杨牧川脚步一顿，脸色倏地冷沉。 可当着镜头，他只能将喜糖放在她手里。 那两颗喜糖很轻，落在宋弦月掌心却沉甸甸的。 她红着眼圈笑：“恭喜杨神。” 杨牧川身形微怔，没有回复绕开她去给别的嘉宾发喜糖。 直播观众见到这一幕，弹幕再度刷过—— 这些弹幕对杨牧川和桑玥有多宽容，对宋弦月就有多恶劣。 她心脏一抽一抽，疼得难受。 低头剥开糖衣，口腔里的糖果很甜。 甜得宋弦月牙疼。 这期节目在祝福氛围中走向结束，宋弦月也在导播的示意下，走到直播现场的中心位。 她看着场下无数摄像机，先鞠了一躬，接着平静开口。 “对不起，各位观众朋友，由于我的个人原因，我决定退出《极速7厘米》！” 弹幕也是疯狂刷屏。 弹幕充斥的，全部都是对她的辱骂。 可宋弦月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录完这期节目后离场。 离开节目的时候，宋弦月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尊敬的玩家清漪，你好，我们是极速竞技游戏官方，现邀请您参加我们十五周年游戏庆典，敬请回复。” 自从宋弦月退游后，她每年都会收到这份邀请函。 宋弦月盯着这封邮件很久。 随后，她第一次回复： 这天晚上。 杨牧川依旧没有回家，也没有对于公开他和桑玥婚事有任何解释。 宋弦月盯着她和杨牧川的结婚证看了很久。 然后她在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上毅然签了字，再在民政局官网上预约了一周后的离婚号。 最后她将这些都拍照截图发给杨牧川。 杨牧川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好在，宋弦月也没有期待过他的回复，她只是通知他罢了。 第二天一早，宋弦月难得起了早。 去心理诊疗室拿了药回来时，却在门口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桑玥看着她，笑着从包里送来烫金大红喜帖。 “宋小姐，7月2日，我和阿川婚礼，邀请你来参加。” 宋弦月看了一眼请柬，平静拒绝：“桑小姐，我跟你们也不熟，这婚礼就不去了。” 她刚要转身进屋，身后桑玥却冷笑一声：“宋弦月，其实我没有抑郁症，也早就知道你和阿川结婚了。” 宋弦月脚步一顿。 桑玥继续道：“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哭一哭，他就心疼坏了，什么都肯为我做，宋弦月，你永远比不过我。” 是啊，她比不过。也不想再比了。 宋弦月没有给桑玥任何回应，直接进屋关上门。 之后三天，宋弦月在家混着药片吃着一日三餐时，杨牧川和桑玥每天都能上热搜。 她看见他们去选了婚纱，还被拍到在选新房。 热搜上杨牧川向来冷淡的面庞上，浮现出无尽温柔。 那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温柔。 有时候宋弦月甚至想，是不是他们的这段婚姻，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而这三天，杨牧川没有再找过她。 直到极速竞技游戏的十五周年庆典这天。 宋弦月才在后台再次见到杨牧川。 一看到宋弦月，杨牧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男人，宋弦月有些恍神。 分明只是三天不见，可她感觉他爱她，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宋弦月亮出手里的邀请函，哑声解释：“我是受官方邀请来的。” 杨牧川冷笑：“综艺上你都被骂成什么了，官方怎么可能邀请你？” “我不管是谁给你邀请函，现在立马走，要是有违约金，我替你付。” 宋弦月攥紧了手：“我的工作不劳你关心，下周一去民政局，杨先生别迟到就行。” 这话一出，杨牧川的脸色阴沉至极。 “我以为晾你三天，你自己能冷静下来，宋弦月，你就非要这么作吗？” 作？离婚大事，他认为是她在作。 宋弦月心口发沉。 可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杨神，该上场了。” 杨牧川深深看了宋弦月一眼，最后警告：“后果你承担不起，赶紧走！” 说完，他便了舞台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背影远去，宋弦月才转而踏入官方给她单独准备的休息间。 官方庆典正式开启。 主持人激动地喊道：“让我们欢迎年度最强打野，杨牧川。” 场下当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等他亮相入座，官方让他和被隐藏了账号名的ID先打了一局游戏热热场。 一局作罢，场内气氛高涨。 杨牧川的神色却是一怔。 那熟悉的操作和配合，分明是…… 主持人看了看杨牧川的神色，才笑着高声宣布。 “看来杨神已经认出来了！” “是的！今天的庆典我们特意邀请到了消失许久的大神玩家，清漪！” 清漪这个名字，老玩家们都不会陌生。 她是四年前登顶过极速竞技战力排行榜前十的唯一女玩家。 不过因为她从不肯露面，有人猜她丑得人神共愤，也有人猜，玩得这么厉害肯定是个男人。 只是这众多猜测，在清漪退游后，逐渐销声匿迹。 此刻，弹幕因为清漪而激增。 杨牧川也愣住了。 一局游戏足以让他认出刚刚的队友确实是‘清漪’！ 可他更清楚此刻的桑玥正远在港城试婚纱，而且桑玥也说过她不准备再重启清漪这个账号。 那等会要出场的这个‘清漪’，又会是谁？ 在万众期待下，主持人高声朝入口处喊—— “让我们欢迎，清漪入场！” 舞台一束灯光照在了入口处。 宋弦月一袭红艳长裙走上了台。 而她身后大屏幕上，也开始播放出她刚刚在后台打游戏的画面！ 在全场观众和杨牧川诧异的目光中，宋弦月拿起话筒，郑重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宋弦月，也是玩家‘清漪’！” 宋弦月的声音，传遍了庆典会场，落进了每个人耳中。 包括杨牧川。 此时，杨牧川脑中“嗡——”一声。 像是有电流涌过，火花带闪电一样，轰然炸开。 不远处的宋弦月，是一身风情万种的黑裙，长卷发披散在脑后，那双杏核眼，似乎流转着万千星辰。 杨牧川怔愣地看着宋弦月。 第一想法便是不可能。 他们认识四年，结婚三年，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玩过这个游戏。 并且，他很确信，清漪就是桑玥。 是他曾经的队友。 宋弦月怎么可能是清漪？ 像是想到了什么，杨牧川的脸瞬间黑沉下来。 难不成，宋弦月这次，又是想来借此炒作？ 真是胡闹！ 没下限！ 她知不知道，这样只会遭到更加严重的反噬？ 弹幕此时也懵了。 眼看弹幕屏滚动的，都是质疑的声音。 宋弦月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一笑，高傲而又从容。 主持人看好戏一样，看着杨牧川和宋弦月，问道：“杨神，看到清漪，感受如何？” 杨牧川却久久没有说话。 看刚刚的回放视频，宋弦月熟练地走位插眼做视野，频频来帮杨牧川在野区抢占先机。 种种操作，都勾动了杨牧川的记忆。 她的很多小细节，都是曾经的清漪会做出来的事。 而桑玥，更注重个人的操作。 此时此刻，杨牧川也越发怀疑，宋弦月就是清漪。 可如果是这样，桑玥说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杨牧川的眉宇，蹙得厉害。 他心里甚至涌起一个冲动。 就是立马冲下台去，找到桑玥，好问个清楚明白。 滚动的弹幕屏也充斥着声音。 此时，桑玥刚换上从意大利空运来的婚纱，正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美貌。 脑子里幻想着，自己穿着这件礼服，缓缓的走向杨牧川，成为他唯一的新娘。 可这时，婚纱店的挂墙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极速竞技十五周年庆典的直播现场。 看到宋弦月微笑着说出“我是清漪”的那一刻，桑玥的手指掐得，快将这价值百万的婚纱都要生生撕烂了。 瞬间，桑玥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 刺痛感就如同电流一样，在身体中传遍。 桑玥都顾不上将身上的婚纱换下来，连忙掏出手机，这时才发现，无数求答案的声音，涌进了她的微博评论区。 …… 评论区里声援她的声音越多，桑玥就感觉越慌张。 只因为，她桑玥，压根就不是清漪！ 但是桑玥也不知道谁是清漪。 杨牧川低谷期那阵子，桑玥已经去国外，和一个英国男人闪婚了。 对于一直没有打出成绩的杨牧川，桑玥都没有多看一眼，自然没有精力陪着杨牧川走出来。 可现在桑玥和那个英国男人离婚回国了。 之所以谎称是清漪，只是为了勾起杨牧川心里的责任感。 她以为清漪退网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才借用了这个名头。 却没想到，清漪原来就是杨牧川的正牌妻子宋弦月。 她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用抑郁症，让杨牧川同意办婚礼。 眼下事情败露了，她该怎么办？ 桑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 而这时，手机却冷不防地响了起来。 桑玥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上面疯狂跳动着的是杨牧川的名字。 她的心头一紧，慌慌张张的关了机。 桑玥知道，此时她不能够接杨牧川的电话。 她必须要立刻回京市，用惯常的手法骗骗杨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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