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连着一声的呼救声传来,张无病才猛地从半睡半醒的舒适中惊醒。 随即,他因为脑海中重新浮现的记忆,而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明明燕哥离开小木楼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他,他一向不会忘记燕哥说过的话,深知只有老老实实抱紧燕哥才能活命。 但这次,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白霜的尖叫声,张无病甚至觉得自己会就这么直接睡过去,彻底忘记身边的危险。 张无病一边疑惑,一边慌忙迎向白霜和赵真,关切的询问他们的情况。 赵真赶紧安抚住张无病:“导演,我没什么事,那位……先生,解救我和白霜很及时,没让我们受伤。” “不过,几位工作人员的情况不是很好。” 赵真担忧的指了指自己刚刚在的房间,向张无病和其他闻声出来的人,简要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张无病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出这种事。 原本在其他房间而避过一劫的工作人员,赶紧去查看昏倒在房间里的几人。 在看清了那昏死过去的几人身上轻重不一的伤口之后,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工作人员焦急的喊着同事去拿医疗箱,也有人喊着要打手电筒,还有人让帮忙抬个人他好包扎。 整个房间里人仰马翻,忙成一团。 等张无病在安顿好了二楼的事情后下楼时,邺澧已经离开了楼梯转角的平台,长腿一迈走到了客厅的沙发旁边,在路星星身钱站定。 邺澧高大修长的身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向路星星投去一片阴影。他即便一言不发,却依旧气势惊人,让人不敢随意对待。 整个人都被邺澧的阴影笼罩的路星星,更是又茫然又畏惧,不知道邺澧这是怎么了。 “师,师婶啊哈,哈哈。” 路星星摸了摸鼻子,自以为隐蔽的将自己从被子下面挪出来,手脚并拢在一起坐在沙发上,说不出的乖巧,像是小学生上课。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坚决认为自己是被穿堂的冷风吹得,绝对不是怂。 “那什么,师婶有事吗?” 路星星笑得比哭还难看:“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 旁边没见过路星星如此乖巧时候的人,一时有些惊奇。 谁不知道路星星在音乐圈里是出了名的刺头,别人对他的评价一向是年轻气盛脾气不好,但可没谁说过路星星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那些人再看向邺澧的眼神,也更加带着揣摩和好奇。 不知道能让路星星怕到这种程度的,究竟是什么人?海云观的吗? 邺澧对除了燕时洵以外的人,一向没什么感情,像是塑像一样冷漠。 不过现在,他看向路星星的眼神,透露着明晃晃的嫌弃。 邺澧:要不是这个小辈太弱,他就可以将小木楼扔给小辈,自己去找时洵了。 “你这么弱,也能算是道士?”邺澧低沉着声线问道。 路星星:“???” 师婶你特意跑到我面前,就是为了骂我的吗!! 但路星星才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呢,他瘪了瘪嘴,俊秀的脸颊气得鼓了起来,活像个河豚。 “我这不是,还没出师吗。” 路星星声音闷闷的道:“又不是谁都像师叔那样变态……” 即便路星星说到最后声如蚊呐,但邺澧还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路星星吓得打了个嗝,赶紧急中生智扭转过自己的意思。 “……变态的天赋。师叔可是恶鬼入骨相,几百年也没见过活下来的恶鬼入骨相,他这都称得上是不世出的人物了,我萤火之光,怎么能和师叔日月之辉相提并论。” 路星星努力挤出自己最甜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特别真诚:“师婶您就是看习惯了师叔那样的人物,等再看我自然没什么用了。” 他暗自腹诽,就算在海云观一众同年的小道士里,他都算得上是天赋卓绝的。但是人才能和惊才绝艳的天才比吗?不可能的。 要是以燕时洵当做衡量标准,全天下也就李道长和李乘云算得上是道士了,其他都完蛋。 邺澧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路星星,像是要把他的魂魄都看透。半晌,邺澧的眼眸难得染上一丝笑意,看着路星星虽然嫌弃,但却也觉得路星星颇有些顺眼。 大多数人没有自知之明,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但路星星,他虽然愚钝,却好在有自知之明,对时洵也是发自魂魄的敬重。 这让邺澧觉得路星星还算过得去。 “过来。” 邺澧低沉的声音响起,示意路星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路星星虽然疑惑还害怕邺澧要揍他――就像燕时洵揍井小宝一样,但是他到底没有勇气反驳,只好一步三挪的走到邺澧面前。 却见邺澧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灵活结印,带着古老玄妙的美感,令路星星看直了眼睛,心中惊涛骇浪。 路星星不是没见过道士结印,因为他师父和师祖都是他们各自辈分里的领头人,所以他有幸得见到很多旁人没机会见到的高深术法,也亲眼见过师祖结印时飞沙走石的威力。 但是,那些感受在此时见到的场景之下,都黯然失色。 就仿佛,在邺澧手掌中的,是轮转的日月星辰,天地大道。 这,这! 燕时洵到底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人当师婶啊!他倒是知道师婶绝非一般人物,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不一般啊! 路星星只觉得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将他整个大脑都过了电。 等他重新找回神智之后,再看向邺澧的眼神更加敬重和畏惧。 路星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惊扰到了邺澧。 然后他就惊讶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间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山岳压顶而下,被他扛在了肩上。 路星星愕然看向邺澧,却看到对方缓缓放下了手臂。 “力量暂借给你,这里也交给你。” 邺澧垂下眼眸,注视着路星星,一字一句的问他:“能做到吗?” 明明是邺澧难得一见的与其他生人平和对话,但却生生让路星星感到了一股寒气。 路星星感觉自己就像是逐渐被冻住的雕像,汗毛直立。 师婶这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路星星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了抖,忙不送迭的赶快应了下来:“师婶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来保护大家,师婶你就去追师叔吧。像我这么靠谱的人肯定不会出问题。” 虽然路星星对自己没信心,但是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轻盈到不似凡人的身躯,还有邺澧借给他的力量,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就算他不行,难道师婶的力量还信不过吗? 路星星现在也看出来了,邺澧根本就是对燕时洵有好感,只不过自己那个优良继承了海云观单身传统的师叔,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如此,有燕时洵在,他还用担心师婶害他吗? 路星星边拍着胸脯做保证,一边美滋滋的想着,等这次回去之后,也可以把这事告诉师父师祖了。 路星星是个脸上表情藏不住事情的,邺澧扫过去一眼,就看清了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邺澧对此乐见其成,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张无病走过来时,就听到了路星星说邺澧要走,他顿时大惊失色。 “不行啊,指着路星星?他要是能靠谱,就没有不靠谱的人了。” 张无病将之前与燕时洵相处的习惯带了过来,习惯性的往邺澧身边冲:“燕哥不在,要是你也不在,那我们不就完蛋了!” 邺澧冷冷的看过去。 张无病顿时一个急刹车,被震在原地,不敢再靠近邺澧。 邺澧漠然收回视线,转身向外走去。 其余人在他背后伸手一副想要挽留的模样,但却也没有人敢上前真的拦下邺澧。 小木楼的门被推开,阴冷潮湿的山风顿时吹进了客厅里,呼呼作响。 邺澧长眉皱了皱,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村庄的方向。 在他的视野里,黑暗的掩护下,一具具腐尸正迟缓的走向村民们的房子。 山风呼啸,掩盖了腐尸行走时细碎的摩擦声。 它们或是弯下腰,钻进小木楼下架空的空间,或是翻过篱笆进了院子,将自己肿胀惨白的庞大身躯无声无息的藏进了房屋的角落中。 村民们似乎已经安睡,谁都没有发现,自己家中的柜子后面,地板下面……所有会被忽视的角落里,都藏着死相狰狞的死尸。 邺澧静静收回视线,没有去管。 因果循环,如是而已。 “砰!” 小木楼的门被关上。 顿时,路星星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向后倒在了沙发上。 “吓死我了。” 路星星伸手向后摸了摸后背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我差点以为要被揍了。” 张无病频频用小眼神偷着看路星星,犹豫道:“你……能行吗?” “要不我们还是把那位请回来吧。” 张无病诚恳道:“虽然他看着特别吓人,但如果他站在我们这一边,一下就觉得安心了,我们肯定没问题。但是星星你……” 路星星嘴角抽了抽:张导,你可以不用那么诚实,真的。 不过路星星转过眼,原本酣睡带来的迷蒙,早已经被邺澧开门时吹进来的冷风吹散,让他变得精神了起来。 而邺澧暂时借给路星星的力量,也让他的头脑清晰。 他意识到了自己睡过去这件事的不正常。 很奇怪,他之所以会选择待在客厅,就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些,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危险的来袭。 而且客厅这么冷,小木楼的木质结构四处漏风,开阔的空间根本存不住热量,他本不应该睡过去才对。 ――谁会愿意睡在冷得打哆嗦的地方呢?温暖安心的地方才会让人放下戒备,昏昏欲睡。 可路星星却还是在心中反复叮嘱自己的情况下,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并且…… “我之前,忘记了很多东西。” 路星星愣愣的道:“但我连自己忘了东西这件事都忘了。” 刚下楼的赵真一惊,立刻快步走过来,急急问道:“你也忘了东西?” 他将手中拿着的陈旧笔记本递向路星星,表情凝重:“我在楼上的房间,找到了这个。” 赵真原本应该忘记笔记本的存在,他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忘了自己还找到过笔记本的事。 但在邺澧动用力量,漆黑的野兽撕碎了腐尸的那一瞬间,赵真忽然间模模糊糊想起了很多东西。 就像是沾了水的磨砂玻璃,虽然依旧隔着玻璃,但也勉强算是看清了些许。 “不仅你的记忆有问题,我的也一样,并且不止是我们……很多年前住过这里的徒步队,也发生了一样的情况。只是。” 赵真顿了顿,才继续道:“他们似乎,全员都已经死亡。”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的空气死寂。 路星星诧异的伸出手接过笔记本,迅速翻过后,表情也严肃了下来。 “和我们一样的情况。” 路星星抬头与赵真对视:“笔记里一直在提到水有问题,他们几次出事,都是在靠近河水之后。” “但,我中午的时候明明去河里玩耍过,为什么我没事?” 赵真也对此很是不解。 但就在赵真冥思苦想的时候,路星星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低头掏着自己的口袋。 一团漆黑的东西,被路星星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托在掌心里。 赵真疑惑:“这是?” 路星星的手掌微颤:“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山外的时候,民宿老板娘送了我们一个民俗小饰品?这就是了。” 赵真看着这一团烧焦后的残骸,一声惊呼堵在嗓子里。 他记得很清楚,那些手工编织的小饰品都有着漂亮的色彩,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可眼前的这一堆…… “或许,是因为它帮我挡了一下,所以我才没出事。” 路星星问道:“楼上出事的工作人员都是哪几个?” 随着赵真说出他们的名字和相貌特征,路星星的神情也越发严肃。 “当时我在玩水,赵真你一直在岸上没有碰到过,但是我拎回来一大瓶河水,本来是想要给燕哥的,但中途被他们截了下来说渴。” 路星星木着脸,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我看他们都说渴,就把水给了他们。” “如果真的是河水有问题,那赵真你看到的发狂的工作人员,就是因为这个才变得不对劲。” 路星星颓然用双手捂住了脸,懊恼道:“我不该给他们的……如果当时没有被他们拿走水,而是直接给了燕哥,说不定那个时候燕哥就能发现不对劲,及时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赵真默然片刻,然后走上去,拍了拍路星星的肩膀:“不怪你,你本意也是看他们口渴才心软。我们谁都想不到,河水竟然会有问题。” “不过这个民俗织物。” 赵真看着被路星星扔到一旁的那一团黑灰,回想起了进山前的情景:“南天不是对这些特别熟悉吗?我们去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起到保护你的作用。” 路星星蔫蔫的回答了一声,垂下来的眉眼丝毫看不出以往骄傲又闪亮的小模样。 他坦然接受师父师祖的责备,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做到师父师祖的要求。 可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违背了自己的道心,伤害了原本应该被自己保护的生命。 那几名工作人员出事,是他间接导致的…… 赵真发现了路星星的不对劲。 他双手握住路星星的肩膀,认真的与他对视:“路星星,燕哥和那位先生都已经离开了,现在我们中只有你能保护我们,懂吗?路星星,你不是孩子了!” “我不懂你们道士什么叫出师没出师,但是路星星,有人在等着你来保护。” 赵真的话像是一击重锤,让本来懊恼的路星星抹了一把脸,努力重新振作起来。 “你说得对,师婶信任我,把力量暂时借给了我,我就不能辜负师婶的信任。” 路星星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要让我师叔和师父看看,我也是值得被托付重任的。” 之前的错误已经犯下,但接下来,不能……不能再有人被伤害了! 既然师婶将这里交给他,那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把天顶回去。 路星星咬了咬牙,心中做出了决定。 见路星星恢复了平日里的骄傲模样,赵真也笑了出来。 因为他们站立的地方刚好在客厅里直播主屏的拍摄范围内,所以屏幕前的观众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因为大多数嘉宾们的分屏关闭而担忧着的观众们,也总算能把悬着的心落回到了胸膛里。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刚才大家都去准备洗漱睡觉,结果分屏一个接一个的关,等我从主屏里听到喊叫声的时候,差点没担心死。节目组能不能让哥哥姐姐们把分屏打开啊?] [好奇怪,我联系不上节目组。原本应该是有个专门负责运营平台的工作人员的,但是现在发过去多少消息都是未读。] [刚才看到星星在客厅里睡得像个小香猪一样,差点没气死我,我都想从屏幕里爬出去摇醒他了。不过听星星和赵真说那话的意思,难道他睡觉是另有内情?] [卧槽……是不是有人在水里放了安眠药什么的啊?这难道是个黑店?] [燕哥为什么不在啊啊啊啊!好担心。] [我本来还挺喜欢长寿村的,做了很多旅游攻略都说那里很适合疗养身体。但怎么现在看,有点怪怪的?我有点害怕了……] [你不是一个人!] 和路星星两人不同,张无病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浆糊,一时记得住,一时又会忘记。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导演,要对所有人的安全负责,所以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在心中反复的默念着想要记住的信息。 路星星同情的看了嘀嘀咕咕的张无病一眼,转身从自己沉重的背包里摸出了两张符咒,塞给了张无病。 只有经历过大脑根本记不住东西的情况,才知道那有多难受和无助。 “临走前我师父给我的。” 路星星叮嘱道:“张导你没拿老板娘送的民俗织物,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但你先拿着个顶替一下,以防万一。” 几人站在客厅里快速商量了一下对策,然后分头行动。 路星星去了一楼的房间,想要找南天问个清楚。 结果一推开门,他心中就是一惊。 房间朝向河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带着潮湿阴冷气息的山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拂起纯白的床单一角。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角落的白墙上和地板上,残余了些许灰烬,是之前邺澧的力量所为。 ……这里,曾有过邪祟存在。 而南天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双目紧闭,静静躺在床上。 他的胸前,则堆放着几支菊花。 黄的,白的。 像是灵堂上安详死亡的尸体。 第206章 晋江 燕时洵在被河水卷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默念符咒,一层薄薄的气流浮在他的身周,没有让那些河水真的触碰到他。 毕竟现在还不清楚河水到底把上游的什么带了下来――在触碰到口袋中的花瓣,恢复了正常记忆之后,燕时洵就回想起来,在进山的时候,向导说河水有益处是因为从上游带下来了矿物质。 以现在长寿村的情况,燕时洵不相信什么矿物质,却相信隐藏在这句话下的另一个真相。 ――河水有问题,是因为上游有东西融进了河水。 燕时洵刻意放松了肌肉,任由河水将他裹挟着冲向未知的方向。 想要找到蜘蛛? 顺着蜘蛛网,就会变得轻而易举。 燕时洵勾了勾唇角,从容阖上了眼眸。 耳边所过,只有水流的巨大声响。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随着水波上下起伏,迅速下降后又随着巨浪被卷上半空,然后疾速下降,重重摔进深深的河底。 当薄薄的光亮透过眼皮被眼球所感知到的时候,在燕时洵的耳边,清脆的鸟鸣声也取代了水流声,悦耳空灵。 空气中暗香浮动,令人心旷神怡。 燕时洵颤了颤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眸。 与长寿村失去太阳后的黑暗阴冷不同,他眼前的地方一片灿烂阳光,沿着河道开满了簇簇菊花,黄色白色的花瓣散落在河边,随着水流向下飘去。 在看到花瓣时,燕时洵忽然皱了皱眉。 花瓣是向下,说明水流也是向下,可是他现在仰躺在河面上……却是向上飘去。 燕时洵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河水中翻身站稳,双脚准确的踩中了河底,没有被水波的冲刷和河底光滑巨大的岩石所干扰。 他举目四望,看清了现在他所处之地的全貌。 无论是几十年来网络上对于长寿村的游记和评价,还是向导的介绍,都盛赞长寿村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好地方。 但此时,燕时洵却觉得,呈现在他面前的才是桃花源。 阳光从繁茂的树枝间透过来,在地面上形成漂亮的光影,而清脆婉转的鸟鸣从远处传来,空谷回响,却不见鸟羽。 这里没有枯萎与死亡,只有勃勃生机。 燕时洵迈开长腿,向河岸边走去。 他伸手拂过河道边盛开的菊花,灵活的手指在接触的瞬间就将花瓣折了下来,挽进自己掌心,然后若无其事的跃身向上,动作敏捷而轻盈的落在了河岸上。 因为符咒的保护,燕时洵并没有被河水打湿。 但是,就在他上岸的那一瞬间,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在自己没有主动撤掉自己身上的符咒效果时,那一层阻挡在他身上与河水间的薄薄屏障,就像是冰壳摆在了太阳下面一样,迅速消融退去。 燕时洵眼眸沉了下来,脚步站定,回身望向河水。 长寿村的河水在有太阳时清澈见底,没有一点杂质。而在太阳落山后,菊花铺满河面,下面暗藏腐尸。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会出现在日常里的寻常景象。 但是这里的河水,却似乎再普通不过。 零星的菊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随着阳光的晃动折射着不同的光线,光影晃动间,如水晶般剔透美好。 令人见之便徒然觉得愉悦。 如果说长寿村的安宁带给燕时洵的感受,是虚假的平和,那这里,却反倒像是真正的“长寿”之地,似乎没有任何需要担忧的事情。 如果不是燕时洵在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符咒,并且符咒在他上岸的瞬间无故消融,也许他还会更相信眼前的美好场景一些。 只可惜…… 燕时洵低低冷哼了一声,眸光冰冷。 他不动声色的转身,向前方走去。 沿着河岸的树林后面,盖着几栋木质结构的房子,看起来和长寿村的极为相似。 小楼上面同样挂着手工编织的民俗饰品,与山外民宿老板娘那里的款式相似。 不过不同的是,老板娘手里的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五彩缤纷看起来便心情好。但这里的,却只有单调的白黄两色。 在山外时,南天曾为嘉宾们介绍过这些民俗饰品,每一种不同的花样都有不同的寓意。 虽然那时燕时洵并不感兴趣,但是风将南天的声音送过来,他还是下意识的听了全程。 燕时洵眯着眼眸,仔细分辨着那些装饰的织物,读出了那些花样的寓意。 新生。 无论是老板娘手里还是长寿村那里的织物,更多的都是“平安”、“吉祥”、“幸福”这样比较常见的寓意,虽然也夹杂着其他的纹样,但是却少见和这里相同的花样,所以颇耗了燕时洵些时间,才让他辨认出来。 不过燕时洵也同样记得,南天介绍说,白色代表安息,黄色代表祝福。 ……用这两种颜色来编织“新生”的寓意? 如果按照南天的说法,这就是对这种民俗一知半解,所以配错了花纹与颜色。 等再靠近些时,燕时洵就发现这里似乎酷爱菊花,不仅河道有,就连树下都盛开着菊花。 甚至沿着小木楼的外墙,也有簇簇黄白花朵。 小木楼里似乎没有人。 在燕时洵这个距离,他听不到任何从小木楼里传来的声响。 不过,小木楼外面的地面上还放着木桶和其他生活用品,证明着这里确实有人在居住。 就连蹲在燕时洵分屏前的观众们,都不由得为这样的景色所感叹。 [这就是梦想中的隐居生活啊……] [这也是长寿村吗?总觉得不太一样?] [奇怪,燕哥不是不在小木楼了吗?我切到主屏去看了一眼,那边现在是星星他们。那燕哥这是在哪?] [是我网络不好吗,怎么刚刚黑屏了好长时间?燕哥上岸的时候,我这边才恢复直播。] [我也,我也以为是我的问题,现在看好像是直播的问题?] [燕哥刚才是掉水里了吧,可能那时候镜头进水了?不知道,我猜的。] [我去看了一眼那个定居在长寿村的摄影师发的游记,里面有好几张照片都和这个场景相似啊,所以这也应该是长寿村吧?毕竟那个摄影师在这里住过。] [可能是一个村子被分开了?我们村就是,被山隔开成了两截,只有几家住在另一边。] [呜呜这才是我心中的桃花源啊!有机会一定要去,现在这样看着也太美了!] [……你们就没人意识到太阳的问题吗?长寿村明明黑了天,为什么这里有太阳?不管山不山的,太阳总应该是统一的吧!] [卧槽,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你一说我汗毛都起来了。对啊!太阳是怎么回事?明明现在别的地方都是下午,长寿村是黑天,那为什么这里看着像是早上?] 燕时洵刚想要举步上前,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你是谁?” 年轻干净的女孩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 但是……在女孩出声之前,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 燕时洵瞳孔紧缩,却在转身的短暂瞬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向后看去。 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孩歪了歪头,好奇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燕时洵的视线迅速扫过女孩。 在记忆不再受到干扰之后,像是一直摆在自己面前的磨砂玻璃被拿走,连带着他的视野也重新清晰起来。 离开长寿村之后,燕时洵再回想当时见到的村民,之前那些被放在心中却反复遗忘的怪异之处,全都重新回到了脑海。 虽然接待他们的老人说,长寿村每一个人都是百岁以上,并且燕时洵也亲眼见到了他们健步如飞,强壮如年轻人的模样。但如今想来,那种生机和年轻感,却正是因为太完美而显得虚假。 像是被过多修整后的照片,一眼望过去都是美好,可再仔细思考时,却会慢慢意识到,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模样。 老人们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生活悠闲,似乎没有任何会让他们烦恼的事情。 可他们身上,却没有正常人会有的活人气息。 而无声无息出现在燕时洵身后的女孩,是与他之前在长寿村所见村民不同的剔透,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更加接近在进山前随时可见的普通人。 “我在村里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见燕时洵没有回答,女孩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燕时洵定了定神,在不知道女孩身份的情况下,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水,面不改色的乱编:“我在山里迷了路,以为沿着河走能出山,结果就走到了这里。”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什么村?” 女孩听燕时洵说完,似乎有些犹豫,她回头看了眼依旧在欢快流淌的河水,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一瞬间的动摇。 但似乎又想到了别的,她很快就在纠结中下了决心。 “这里是长寿村。” 女孩似乎有些急,向前一步靠近了燕时洵。 但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小木楼里传来。 “妹子,是有客人来了吗?” 燕时洵看到,在那男声响起时,女孩的眼神瞬间变了,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拢了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怀着善意,毫不戒备。 他转身循声看去,就见男人从小木楼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放满了食物的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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