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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上上下下,生生死死,一起祭祖。” 叶笙哑声叙述说:“这里是一个永恒坍塌的时间点。” 孟红拂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点了下头,勾唇笑:“对啊。只有这样,我们的祭祖行动才不至于被你们这群疯狗盯上。”她莞尔说:“非自然局,你们是叫非自然局吧。” 孟红拂冷下脸,极度厌恶。 “你们就跟甩不掉的苍蝇一样难缠。尤其是那些s级执行官,早就在帝国臭名昭著了。” 孟红拂是a级异端,a级异端能接触到的世界,可不光是孟家先祖。 孟红拂说:“存在的意义,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化那些祭品,完成祭祀。” 夜哭古村是世界排行第六的危险地。 每年都有无数赌徒来到这个村庄,用命赌一飞冲天的机会。年复一年与外界的人接触,这些村民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脑子有眼睛有耳朵。 他们是真的不懂近亲结婚的危害吗?真的不懂畸形儿诞生的原因吗?是真的落后到反智反人类吗? 不。夜哭古村的村民,只是用假的愚昧没文化,来掩饰真正的贪婪罪恶罢了。 毕竟“不知者无罪”。 这场齐心协力对孟家先祖最虔诚的祭祀里: 畸形儿的皮用来做灯笼; 畸形儿的肉用来喂蛇; 畸形儿的骨灰化为漫天细雪从天而降; 畸形儿的怨恨成为黑色噩梦绕满红楼。 畸形儿。不仅是他们口口声声骂的“怪物”,同时还是他们用来求神的祭品。 叶笙终于理清楚了一切,低声说:“怪不得,夜哭古村的婚礼,你的嫁妆都送出去了。我却一直没看到聘礼。” 原来,聘礼藏在他们每日做的那些任务里。 那些骨灰、喜丸和灯笼纸全是,送过来的。 抄纸之所以要在请期之后,是要让骨灰先入纸池! 孟红拂笑起来:“你确定你要见我姐姐,你要知道,创造夜哭古村的罪魁祸首可就是她啊。她虽然不是先祖的信徒,但她也是个疯子。” 叶笙淡淡道:“我猜,她也挺想见我的吧。” 孟红拂讽刺轻蔑地一笑,手指轻轻摸上自己的心脏。她重重一按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孟红拂在换“姐姐”掌控身体前,不以为意地嘲笑:“如果不是她像个苍蝇一样在我身体里发疯,我是不会放她出来的。但是放她出来又怎样呢,在夜哭古村的死地,我是族女。” 叶笙看着这个三级教徒。想到了时她脸上的红晕,时她额头上的血,想到她跟他们哭着说不想嫁给一个死人时脸上恐惧的泪水。 第六版块a级异端,危险狡诈,真的比人还要像人。 孟红拂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姐姐”慢慢接管身体,她缓缓睁开眼。叶笙本以为,“妹妹”是个扭曲古怪的疯子,姐姐会正常点,没想到姐姐睁开眼,叶笙看到了更扭曲更狰狞的恨意! 姐姐的眼中血丝跟蛛网一样密布。 她死死盯着叶笙,而后扑过去,凄厉的大喊道:“把钥匙给我!” 叶笙举起枪口,因为宁微尘的失踪,他现在内心充满暴戾,只想再给她来一枪。 “把钥匙给我!让我去生地!我要去杀了那群畜生!” 姐姐恨意滔天,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嘶吼出,声嘶力竭。她试图伸出手,抓住叶笙。 只是蛇环禁锢在腿上,她的步子注定跨不大。 姐姐起身一下子被绊倒,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叶笙冷眼旁观,枪口就对着她眉心。 姐姐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察觉到金属的冰冷,呆呆地抬起头来。 一个人的性格是可以从细节处看出来的,妹妹的神情怨毒狡诈,姐姐却疯得失去理智。可她的眉眼又满是痛苦,满是绝望。 姐姐大概也是知道叶笙难以对付,她痴痴望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滚烫,炙热,溅落到地上。 孟红拂哭哑着说:“求求你。把钥匙给我吧,求求你了,我就想再看一眼他啊。我真的,就想看他一眼啊……” 第176章 夜哭古村(二十三) 叶笙坐在镜子前, 伸出手,碰了下挂在旁边的凤冠和珠钗。婚礼是夜哭古村的盛事,族女的装扮自然要极尽华丽繁琐。叶笙打开抽屉, 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假发。他之前在鬼屋帮着夏文石做“僵尸新娘”玩偶,对于怎么戴假发怎么戴冠钗, 并不陌生。 他忍住杀意, 垂下眼睫,就像当初在鬼屋装扮npc一样, 将假发拿出来,又将新娘要用的一堆东西摆在桌上。 管千秋他们做完抄纸的任务后, 就一股脑地往新娘这边跑过来了。然而一群人赶到屋中, 却没有看到新娘, 只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叶笙。 “新, 新娘呢?”石湿傻了眼。 王透眼尖看到地上两个蛇环, 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蛇环掉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管千秋走上前,发现叶笙居然在对比耳环的大小配对,她愣住:“叶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笙声音冰冷,漠然说:“我杀了新娘。管千秋,这里是这个词,灵魂都颤了下, 她脸色苍白, 发现叶笙现在的脸色非常差后, 她偏头对众人说:“你们都先回去吧。” 她一下令,众人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退出去了。 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叶笙。 管千秋道:“可是新娘不是顶替不了的吗?” 叶笙道:“完成所有新娘要做的事,就能顶替。” 管千秋一点就透,愣愣看着他:“你是说,完成和。但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的日子,夜哭古村的村民在楼下庆祝,载歌载舞,喜气洋洋。在这一片热闹繁华里,叶笙坐在灯光昏暗的阁楼上,手指轻轻碰上了自己的眉心。 楼下又传来敲锣打更声。 “子时已到,关门就寝!” 家家户户都关上门。 但孟红拂身为族女,她的地盘,不会有畸形儿或者纸人不知死活闯入。 所以叶笙点着灯开着窗,在梳妆镜前,最后一晚,第一次看清了夜哭古村晚上的风光。 幽暗的人皮灯笼,一盏一盏挂满回廊,静心雕刻的红木古楼中间,黑色的梦浮游如鱼,飘浮缠绕。 风哭嚎,灯摇曳,凄凄厉厉,似古楼一梦。 他解开腰带,脱掉身上的麻衣。假发如同黑色的流水垂泻而下,盖住了叶笙肩膀上展翅欲飞的血色蝴蝶。他踩过地上的衣服,手臂扯过挂在一旁的红色嫁衣,从里往外,一层一层往身上套。叶笙的皮肤很白,鲜红的嫁衣更是将这种白映衬着恍如珠玉生辉。他垂下眼睫,知道明天要接触族长,所以咽下喉咙的血,也咽下心里滔天的恨意。 夜哭古村的晚上总是哭声不断。 叶笙换好衣服后,走到了窗边,他扬起头,看着外面绮丽梦幻的一幕,杏色眼眸浮现出如机械表盘般冰冷的血色纹路来。他不需要化妆,戴上假发穿上嫁妆,就已经有了超越性别的美丽。唇色水红,眼睫如帘,皮肤病态的白,见血封喉的艳。 青丝如瀑垂落,珠钗点缀,淡化了叶笙身上锋冷、杀意。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完美的新娘。 第二天,在知道的事后,国王工会一宿没睡。他们恍恍惚惚,一大清早比夜哭古村的喜婆还要积极,来到新娘房前。 王透和光头脸色都出奇的难看。 “真的行吗?” “真的能成功吗。” “这是叶笙的第三个轮回,他如果死了,我们接下来的两个轮回肯定也出不去。” 管千秋到最后一天,上个轮回一些模糊破碎的记忆在的影响下开始慢慢的涌入脑袋。 上一个轮回,她也是在这里和叶笙完成最后一步的。闭上眼就是那随风摇曳的纸流苏,破碎的白日梦。 管千秋伸出手,握住脖子上空空如也的平安符,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她却只觉得哀伤。 “出来了。” “叶笙!” “叶笙,等下我们……” 众人本想跟叶笙商量一下计划的,但是看到叶笙的样子后,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叶笙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冷血,孤僻,阴郁的,他第一天从泥泞中爬出来,都能不改逼王本色。更别说后面真相水落石出,众人知道他有多疯了。而今天,这个疯子,变成了夜哭古村的“新娘”。 冰冷修长的手拉开门,宽大华丽的嫁衣袖子里,他的手腕像一截雪。 管千秋说:“叶笙……” 国王工会看着他的脸,都错愕地瞪大眼、呆在原地,不敢说话了。 他们以前就知道叶笙好看,但是叶笙的性格实力气质都远比他的样貌要给人印象深刻。 尤其对于异能者来说,外貌是评价一个人最表面的东西,更何况是叶笙这样的暴君。 所以,他们就算开玩笑说要叶笙去世娱城直播,心里其实也是讽刺居多。 直到看到现在一袭嫁衣、乌发如云的叶笙。 一群男男女女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长相也可以杀人。 那种惊心动魄的艳,用杀戮浸润,用残暴染就。不含任何风情,不含任何柔弱。他那么漂亮,依旧不给任何人遐想的空间。 叶笙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目光看过去。 一群人瞬间回神、噩梦惊醒般,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管千秋只是被惊艳了一下就回神,她说:“我们这次真的不需要再留下什么记号吗。” 叶笙淡淡说:“留不下的。” 管千秋不再说话了。 在喜婆过来前,管千秋已经帮叶笙盖了上红盖头。他的身形其实和孟红拂不同,但是夜哭古村死地的村民们本就是类似于的角色。对于名正言顺的新娘,她们都敲锣打鼓好不快乐。 国王工会的人一步一步往顶楼走的时候,终于从刚才对叶笙的惊艳里面回神。 这是夜哭古村的第五天,所有人心都沉了下来,脸上变得凝重。 苗岩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叶笙,悬桥上的寒风吹得她脸色苍白。 村民们是去送亲,而他们像是去送葬。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一路到山脚下,族长出现了,族长好像也看不出端倪般,朝叶笙伸出苍老的手。 叶笙冷眼看着这一幕,好在喜婆给老者的手上盖了层红布。 叶笙低首,由德高望重的族长,步步上山梯,来到了孟家先祖宗庙门前。 锣鼓喧天,纸人引路。 吱嘎,厚重古朴的门大开。叶笙透着薄薄的红纱,看到面前庄严肃穆的祠堂。两侧家书如经幡般垂落,一条长长的楼梯,尽头就是孟家先祖的灵牌。 旁边的吉人开始高喝。 “宗祠千秋,族望万代。薪火不绝,家书百年!” “抬轿,起;落轿,下。” “良辰已到,关、吉、门�D�D” 人陆陆续续的进宗庙,叶笙刚进里面,就抬步往楼梯上走。血红的嫁衣掠过台阶,因为装饰繁重,他步伐很慢。国王工会的人跪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里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胆寒来。 夜哭古楼那双漂亮的手拉开门,叶笙的脸撞入眼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是惊艳。但是很快,那种冷酷的致命的,独属于叶笙的危险就重新扼住人的灵魂。 叶笙还是那个叶笙,你不敢对他外貌评头论足的叶笙。 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在外貌上与叶笙匹敌的,大概就是那位宁家继承人了。只是今天宁微尘消失了,而叶笙的气压也比平时低了不知道多少个度。众人隐隐约约都发现两人关系的一丝不对劲。 在夜哭古村的交界处,一片黑暗虚无里,同样有人,步伐缓慢、走着楼梯。不过与叶笙不同的是,宁微尘走的是向下的楼梯。 确认传教士已经离开后,他就没打算在孟家先祖面前掩饰了。何况本来就是孟家先祖把他先拉入这里的。 虚无的黑暗里,浮动着无数愿望。 异端假借“神明”之名,贪婪地吸收着各种信仰。 宁微尘腿很长,几步就快要走到尽头。 在孟家先祖灵牌上方,是一座巨山,一座八面体的山。 “山”没有五官,没有四肢,看起来像是由无数畸形儿的血肉身体堆成。很多连脐带都没剪干净,血淋淋的缠在一起。 这就是夜哭古村的! 在传教士的帮助下,孟家先祖七成的力量,都用来维持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如今这个空架子在自己的地盘上紧张到颤抖。 宁微尘语气很轻,淡淡道:“喜欢玩时间的把戏是吗?” 孟家先祖不是个具体的。” “南柯,你要去哪里!” “白日梦是指人清醒时脑内所产生的幻想及影像。通常是人内心深处的渴求、野望。” “小孩,看到了吗,你我做的同一个梦。” “红拂的名字也是她改的,或许她就是想效仿红拂夜奔,哈,天真!” “把钥匙给我!” “求求你,把钥匙给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在看他一眼啊……” 吱嘎! 族长将大门合上。 轮回开启,生死汇合! 叶笙走到尽头。孟家先祖的灵牌上开始浮现字眼。 叶笙耐心等着他出现。慢慢地,他身边的一切好像变得灰暗、只有那一方灵牌在黑暗中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寒光。叶笙抬起头来,风吹动嫁衣裙摆,也吹动他的长发。 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枪,终于拿了出来。 叶笙看着这个,上个轮回让自己虔诚许愿的出来了, 他……来到了。 跟泛着血光的诡丽不同, 的宗庙少了那种邪气, 主要以黑白为主, 庄重、冷肃, 洁白的家书像是长长的素缟。 宗庙里空无一人。 庙门大开, 外面是蒙蒙的雾凇,悬桥对面一栋暗红色古楼,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他……出来了?那么宁微尘呢? 叶笙把枪收好。之前嫌弃珠钗碍事,他早就拆的干干净净,于是青丝特别凌乱。他穿着嫁衣,快步往下,孟家先祖死了, 宁微尘会出来吗? 他心中急切, 所以走得非常快,他几乎是用跑的, 来到了宗庙的后方, 之前他问名的地方。 如果宁微尘真的在这里出了事, 他甚至想烧了这片西南密林,让所有人陪葬。 叶笙喊了一声:“宁微尘!” 他穿着嫁衣,走上那条之前送嫁的。 这一次没有长明灯,只有天壁上永久镶嵌的夜明珠。 他走到一半后,耳边忽然听到了剧烈的震动声。 “簌簌”,石块和灰尘从天而降,叶笙抬头,眯了下眼,知道这里也快塌了。 他毁掉了孟家先祖的灵牌,不仅仅是烟消云散,宗庙也在沦陷。 但是他没找到宁微尘。 叶笙脸色苍白,眼睛赤红,出生时那种尖锐疯狂刻入灵魂的恨和暴怒,这一刹那又回到了骨子里。 《怪诞都市》里他开车,穿过滂沱血雨、追上程小七就是为了让宁微尘出去。那个时候并没有多想,而现在一个人站在漆黑空旷的宗庙内,面对生死未卜的爱人,叶笙忽然体会到一种极致的空茫。 三个轮回下来,叶笙状态一直不好。如今穿着鲜红的嫁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可是他眉眼间戾气太重,晦暗的光影里表情有些残酷扭曲。 叶笙是一个,连脆弱都充满危险性的人。他心中溢满极端的情绪,大脑也在阵阵作痛,肩膀上的红蝶开始燃烧。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了那个胎记上。 “宁微尘!” “宁微尘!” 宗庙在沦陷,他却没有后退,一路往前走,哑着声大喊了几声后,确认这里没人,才咬牙转身离开。 巨型的石块从身边不断下落。 叶笙反应速度极快,在那石块压下来前,直接开枪,把石块击成齑粉。一点尖锐的石块碰到了他额头,渗出一点细微的血。 青丝掠过他脸颊,叶笙眼里凝聚着极深的恨。 他恨这种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更他恨宁微尘在他身边消失! 尖锐的痛涌上大脑,胎记滚烫,他眼前好像掠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看到了黑礁石,看到了海底月,看到了珍珠贝壳,看到了水母珊瑚,看到了一座鲜血淋漓的尸山。尸山上方坐着一个小孩,拥有着铂金色的长发。年纪虽然小,但是那种恶劣与生具有。他低头看他,眉眼弯弯,唇角是恶意的嘲弄。 “啊,人鱼湾游戏结束,看起来是我赢了。” 小时候自己的脾气只会比现在更差,稚嫩的手臂擦去唇边血,哪怕是爬,都爬过去,拽着那人犹如月辉的长发,硬生生把他从尸山拽下来。 “你想死吗?”那人语气冰冷,眼中满是轻蔑和杀意。 而自己同样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只是红蝶炙热燃烧。 所有碎片化的、跟这一世不相符的记忆,都会很快被消除在他脑海。 叶笙走出石室,回到宗庙,发现整座后山都在震动。梁柱裂开,灵牌四散,台阶节节碎裂。 烟尘呛鼻、他深呼口气,咽下喉间涌出来的血,快步走了出去。但是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坍塌地,后面就再难离开了。 a+级异端的陨落,所带来的后果,是翻天覆地的。宗庙就建在一座山上,如今这座山也要倒了。庙门居然在慢慢关合,仿佛要跟孟家先祖一起永坠黑暗。 叶笙不想死在这里,他还要去找宁微尘。 他总觉得宁微尘没死。 叶笙脸上是血,是青丝,是灰尘。他快步往前走,举起手臂,用枪想要射开着渐渐关合的庙门。 但是最后,庙门居然被一股寒霜冻结了! 蓝色的霜将其冰冻,蚀骨的寒意渗透进来。 叶笙看着那霜,如坠冰窖,愣在原地。他瞳孔缩成一个点,浑身警惕起来,手甚至都开始颤抖。他接触过不知道多少a级异端、a+级异端,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的危险比得上这抹银蓝色。 唯一能接近它的,或许只有长明公馆的棺材地下室,初遇故事大王时。 叶笙脸色愈发苍白,他维持着握枪的姿势,但是万幸的,那寒霜并没有继续蔓延。 它只是爬上庙门,然后带着门咔咔咔碎裂。 刺目的白光照进来,带着雪粒的风也吹进来。 叶笙望着外面,才发现,夜哭古村居然下雪了。 不再是看到的,那种炙热的雪。 而是货真价实的雪。 千山风雪,银装素裹。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哪怕遥远地只能看清一个身影,他还是看到了。 “宁微尘?!” 叶笙愣了一下,而后快步跑出去,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脑,他情绪有点失控。 宁微尘需要控制力量,怕一不小心风雪把这里淹没。所以叶笙喊他的时候,他正低头,眉心微皱,盯着指尖。 叶笙的呼喊很快让他回神,他站在悬桥的尽头、山梯的最下方,抬起头,就看着叶笙穿着嫁衣从宗庙里跑出来。他们之间其实还隔着一段山梯。 叶笙跑的很快。 宁微尘站在悬桥上,仰头看着他的新娘,愣了片刻后,无声地轻轻笑起来。 他没换衣服,依旧是银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制服衬出他身形高挑,双腿笔直,只是身上那种轻浮散漫的气质完全在风雪中沉寂。 第一次见宁微尘的时候。 叶笙也从来没想过,会见他露出这样无奈又温柔的样子来。 那个演技完美无缺、说谎天衣无缝的影帝。那个轻佻,危险,肆无忌惮,眼神永远含情脉脉,动作却无比强势的青年。 当然叶笙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失控。 宁微尘做什么表情都足够以假乱真,眼眸只要含笑认真看人,便深情得足以叫任何人动容。 可是叶笙真的朝他奔来时。他现在的表情,比起单一的深情,丰富了太多。 担忧雪天路滑,怕他摔跤;回想到那个虔诚的许愿,无奈失笑;又看着他一袭嫁衣,欣赏惊艳。 他曾以为,人类的爱情是那么的苍白又简单。只需要调动几个微表情,做出“关心”“霸道”“吃醋”“别扭”的样子,将它们似是而非藏于细枝末节,再说几句看似“失控”的真诚话。好像就能演出一种让看客动容落泪的“隐秘深情”来。 浅显得过于好笑。 直到现在,他聆听过叶笙的请愿,见他穿着嫁衣朝自己奔来。一瞬间失去所有对表情的掌控、露出最原始的情绪后。他才明白,原来人类的爱情,也没那么无趣。 不需要刻意拉长战线的暧昧调情。仅仅只是抬头看他,眼中居然就不由自主浮现笑意。 叶笙跑得很快,雪覆在山路上。宁微尘担心他被绊到,所以自己也踏上了台阶。 叶笙经历过刚才的空茫,特别想和他肌肤接触。伸出手,想要去碰他。然后被宁微尘抓住手腕,顺势,从几阶台阶上,跌下,跌入他怀中。 宁微尘搂住他的腰,叶笙这一次好像对他很依赖,居然也没有抗拒,伸出手臂,回抱住了他。 宁微尘不由自主心软了下来,他笑道:“穿着嫁衣,就不要跑那么快。” 叶笙没有说话,抱着他的手臂却很用力。 宁微尘低头,看到他额头上的血,笑意一下子淡了下来。 他伸出手,碰到叶笙的伤口,眼神晦暗,而后轻声说:“对不起。” 叶笙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后山的崩塌好像也要带着悬桥一起断裂! 天上落雪的时候,夜哭古村的人们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看到宗庙崩塌,后山倾倒,一下子发出尖叫。尤其是看到新娘子好像逃出来后,村民们一拿着火把,眦目欲裂,跑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 “宗庙倒了!宗庙倒了!” “你们在干什么!” “新娘与外人私通是大罪!你们在干什么!” 洛兴言和罗衡都被迫出来,跟着他们上顶楼。洛兴言懒洋洋叼着棒棒糖,直到看到悬桥上的一幕,眼珠瞪大,啪嗒,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 “我靠!” 叶笙稍微缓了下情绪。 宁微尘听到了后面的喧嚣吵闹,也感受到脚下的悬桥要断裂。手臂从叶笙腰上移开,改为牵住他的手。 宁微尘唇角一勾,笑着说:“夜哭古村的人好像追过来了。” 叶笙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问他:“你为什么会在生地?” 宁微尘说:“我之后跟你解释。但是现在,我们遇上麻烦了。” 叶笙抿唇,眉心紧皱。 夜哭古村不知道有没有高级异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对付不了。 他还在思考怎么脱险时,宁微尘忽然俯身吻了下他的眉心。 “跟我私奔吧,我的新娘。” 叶笙:“……什么?” 宁微尘没有再在叶笙面前隐藏。 红木悬桥断裂,但是碎木并没有跌入深渊,宛如时间定格。 它们被风雪粒子拖起,凝聚在空中,成为一条暗红色往下的桥。 这种操纵水的能力! 几乎接近于海妖本身! 叶笙豁然抬头看他。 宁微尘牵住他的手:“走吧,亲爱的,跟我一起私奔。”他放低声音,轻轻笑说。 “在落雪时分。” 第178章 夜哭古村(五二十五) 这场清晨落雪时分的奔逃对叶笙来说, 就跟做梦一样。红色的碎木停浮于空中,与风雪相融。宁微尘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下台阶。三个轮回, 十五天,叶笙就没怎么好好睡过, 如今一切结束, 来到生地,确认宁微尘无恙后, 比起其他情绪,最先涌入脑海的是疲惫。 叶笙说:“为什么要私奔?” 宁微尘:“剩下的烂摊子交给非自然局来处理, 而且, 我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你穿嫁衣的样子。” 叶笙:“……”哦, 被宁微尘提醒, 叶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傻逼样子了。 叶笙脸色漠然, 太阳穴突突跳, 举手就要把那碍事的假发拽下来。 宁微尘见此笑个不停,抓住他的手腕,俯身吻过去,仿佛是吻不够一样,蜻蜓点水,一次又一次。他眼中满是笑意,哑声说:“你穿嫁衣的样子特别好看。” 叶笙并没有被安慰:“这傻逼样子你觉得好看, 你自己穿吧。” 宁微尘说:“我没你好看。笙笙最好看。” 叶笙:“……” 叶笙:“…………” “你脑子进水了吧。” 宁微尘愣了下, 没忍住笑出来,语气带笑, 但眼眸认真:“嗯, 是有点神志不清。我都分不清, 我们之间到底谁会蛊惑。” 从楼梯上走下,是西南密林,这里清晨的雾气依旧很重,脚下藤蔓枯枝很多。叶笙穿着那繁琐的嫁衣,走两步就要被绊到。宁微尘见此,干脆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这是叶笙清醒时候绝对不可能让他做的动作。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拽住宁微尘的衬衫。 宁微尘俯身,凑到他耳边道:“睡一觉吧,亲爱的。” 叶笙苍白有力的手指,慢慢缓了下来。他其实并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比如宁微尘的异能,比如那桥。只是疲惫如潮水把他淹没,加上他从一开始,对宁微尘都有种无保留的信任,还是睡在了他怀里。 宁微尘之前就联系了李管家,不过考虑到叶笙或许想亲眼看到夜哭古村的结局。 他没让李管家开私人飞机来接人,就近选择了一家酒店。 宁微尘将叶笙放到床上后,就打了个电话给安德鲁。 安德鲁几乎是24小时待命。 “少爷。” 宁微尘怕光影响叶笙睡觉,将屋内窗帘拉得很严密。昏暗的光影里,他脸色并不太好,眼中的银紫色不断翻涌,临近失控边缘,平静道。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给我送点药过来。不,等下你联系李管家就好了,让他顺道送过来。” 安德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少爷,您使用了海妖的异能?” 宁微尘:“嗯。” 安德鲁沉默片刻,非常无奈道:“少爷,我听说您去第一军校了,是宁家那边一直在逼您学习异能吗?实际上,我认为没必要,现在对您最重要的是控制情绪。和您的适配性非常高,您掌握它只是时间问题。” 宁微尘顿了顿,说:“安德鲁,我情绪失控最严重的一次,是在蝶岛吧。” 安德鲁愣住,而后点头:“对。” 宁微尘平静回忆:“我弄伤了一整个实验室的人。然后他们把我关进了囚室。” 安德鲁叹息一声说:“少爷,当初这也是为了您好。您当时的状态,我们都很害怕您伤害自己。” 宁微尘淡淡道:“你还记得起因吗。” 安德鲁顿了顿,涩声说:“记得。” 宁微尘:“我经常做噩梦,但蝶岛的人说,那只是移植异端后产生的副作用,副作用在我身上的体现是精神幻觉,所以对我进行了三次情绪清洗。之后,我就开始用药。我失控那一次,是因为我擅自停药了,我对梦里的一些事,产生了兴趣。” 安德鲁叹息说:“少爷您接触过第六版块的异端,应该知道,沉溺于精神幻觉也是会死人的。” 宁微尘眼里掠过一丝讽刺,语气却是疑惑:“那真的是精神幻觉吗?” 安德鲁说:“是的。” 宁微尘说:“我没记错的话,我母亲生了我之后就疯了吧。” 安德鲁沉默不言。 宁微尘之前去淮城,去参加秦家婚宴。 哪怕秦流霜在他面前激动得眼眶通红,他的表现也都是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 他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感情,更别说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小姨了。他的亲生母亲,宁家的那位隐居简出的夫人,一直以来都是个迷。 他身为她儿子,连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在普通人眼中,秦家和宁家联姻,只是高攀。但在异能者眼中,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不过,宁家的重心一直在现实世界,故意淡化自己在异能者世界的存在。众人只当宁家或许真的低调行事。 安德鲁犹豫说:“虽然夫人在生下您后,身体确实出现一些问题,但是少爷您不必自责,因为夫人早就知道后果。” 宁微尘莞尔,状似不经意道:“安德鲁,看起来,生下我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啊。居然生之前就要清楚后果。” 安德鲁没有直接回答,担忧道:“少爷,您现在情绪失控了吗?需要我去黑礁岛吗。” 宁微尘说:“不用,你在纽约待着吧。” 安德鲁说:“好的,我等下联系李管家。” 宁微尘:“嗯。” 他挂掉电话后,脱掉银色制服外套,打算去洗澡。进浴室前,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叶笙,沉默地站立很久,随后走过去,俯下身,冰凉的唇吻了吻爱人的脸。 他保持这个吻,垂下眼睫。 像是溺水的人在贪恋最后一缕氧气。 ……那些被清洗掉的,到底是精神幻觉,还是他失去的记忆呢? 离开蝶岛要对药物脱瘾,所以十几年间,他开始了漫长的戒断治疗。 如果十六岁那年没有去世界娱乐之城的话,他或许会真的像个合格的宁家继承人一样长大。 谁都想不到,非自然局寻寻觅觅,费尽心思也找不到的异端帝国入口,其实就隐藏在世娱城直播广场那最高的大厦里。 在eniac用身躯,创造的虚拟帝国里。他走进去,没有受到任何拦截。甚至他进去之时,第四版主猛地惊醒,�k诧异,用机械的、冰冷的,却又古怪惶恐的声音说。 “khronos,你醒了?” 人类比之异端,最可贵的品质或许就是团结了。在异端帝国里,所有的版主都藏匿在“场”中,隐藏样貌、模糊声音、更改气息。 它们不相信任何人,多疑警惕。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瞬间可以借着“场”脱身。 想杀死一个版主,必须让它主动出来脱离“场”。就像怪诞都市里故事大王走进自己的故事一样。 宁微尘对杀死版主没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论坛的创始人,但是他想要的答案,它们只有到死才会说。 安德鲁说和他的适配性很高,不如说就和他的附属一样。其实,移植后的第一秒,他就吞噬了它。 宁微尘进浴室,洗完澡,用水稍微镇定后,换上浴袍,走到了床边。他看着叶笙额头上那个鲜红的伤口,想到了他肩膀上那个红色蝴蝶一般的胎记。 宁微尘低下头,轻轻笑了下。哪怕蝶岛给他进行了三次记忆清洗;给他进行了十几年的药物治疗。他见到叶笙的第一眼,还是认出了他。 在蝶岛说的“精神幻觉”里,那个让自己心甘情愿下地狱的人。 不过当时,他们是一起下地狱的。那位高高在上,永远冷酷的独裁官。在世娱城肮脏混乱的街道里,居然缓缓闭眼,接受了他的吻。 重逢时,他的“记忆”少得可怜。 他知道叶笙是自己的爱人。也知道,他们上辈子不是和平分手。 但接连的情绪清洗,漫长的戒断治疗。第一眼看到时,心如止水,谈不上是爱和恨,心里的玩味或许占了更多。 不过叶笙到底还是叶笙,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失控。 宁微尘道:“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叶笙。”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轻,一点都不像是刚下1444列车分别时,那种咬牙切齿、又暧昧又恨的调情。 反而像是一种自言自语的失笑。 再来一次,他们都忘记了上一世的事情。居然还会再次爱上。他对叶笙特别,可是叶笙对他就不特别了吗? 阴山列车上,他确信自己步步都是踩着叶笙雷区来的。 夜哭古村里,管千秋等人是在入村时那个山洞苏醒的。他们脸色煞白,以为又是一次轮回。 不过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他们记得轮回,那么这是……出来了?! 管千秋等人一出去,就看到天地一白。 夜哭古村落雪了。 一个红毛正在桥上,叼着一截树皮,忍无可忍对族长说:“老头你招不招,你再不招我就把你推进去喂蛇!”他娘的,他最后一根棒棒糖在看到叶笙宁微尘后吓掉了,现在又他妈只能啃树皮了。 罗衡倒是非常冷静:“宗庙已经倒了,你们信奉的先祖死了。你也不用再隐瞒什么。”族长呜咽一声,痛哭出声。 夜哭古村的后续,叶笙并不知道。他十几天没睡好,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醒来后发现额头上有点凉凉的,叶笙睁开眼,发现宁微尘正在给他上药。 这种简单的皮肉伤,用异能治愈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宁微尘叫酒店的人,拿了点药上来。 药物很清凉,宁微尘的动作也很温柔。 叶笙刚睡醒,头还有点晕,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 叶笙直接拽着宁微尘衣领,拉着他靠近,语气冰冷。 “宁微尘,海妖的事,我们谈谈吧。” 第179章 解释 宁微尘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故意暴露给叶笙看的,他不想下次再看到叶笙因为担心他而在慌乱中受伤了。 宁微尘:“宝贝,我等下跟你解释,你先让我给你上药。” 叶笙脸色阴沉,山雨欲来:“不用,现在就解释吧。你的蓝色泡泡不是很脆弱珍贵吗。几日不见,进步飞速啊,太子。” 宁微尘被他逗笑,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腕,讨好说:“这要感谢太子妃督学有方啊。” 叶笙磨了下牙,指骨用力,把他拽着贴近自己。 宁微尘也不反抗,他双手撑在叶笙身侧。 叶笙:“你一直骗我?” 宁微尘抓住他的手腕:“我一直都告诉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是你专制独裁,只相信自己推断的结果。” 叶笙冷冰冰:“哦,怪我。” 宁微尘:“……” 宁微尘马上反应过来,主动认错,展颜一笑说。 “怎么会,怪我。是我没说清楚,才害得你一直误会。你先让我给你处理伤口,等下你要打要骂都行好吗,亲爱的。” 叶笙抓着他衬衫的手指还没松,杏眸冷冷盯着他。乌黑的青丝贴着他苍白的脸颊,有几缕贴在脖颈、锁骨上。他明显是生气了,但姿势还是不设防的,红色的嫁衣更衬得皮肤细腻,鸦发蜿蜒,气息轻缓,就这么躺在床上。 宁微尘脑海里早就想好的说辞,望见这一幕,险些说不出来。好在他的语言天赋早就点满,笑了下,轻声道。 “当初海妖的异端移植到我身体里时,适配率是百分之九十。我掌握它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需要练习。” “我一直很讨厌非自然局。而蝶岛、第一军校、非自然局三者关系密不可分。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们安排A级任务,试探能力。他们怀疑我体内除了海妖还移植了其他更高等级的异端,触犯了蝶岛禁忌。所以将我列入S级任务,暗中调查了十几年。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干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用过海妖异能。” 叶笙冷漠问他:“怪诞都市里,你那个一戳就破的泡泡是怎么回事。” 宁微尘说:“进了春城,异能就会被不断瓦解,当时是春城的第二天。” 叶笙皱了下眉。他认真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和宁微尘的相遇、对话。发现其实从宁微尘第一个任务是A级异端胎女,就已经明目张胆告诉他,这位继承人不简单了。 他在进旧体艺馆前,还对宁微尘的实力充满着警惕怀疑。 没想到,确定关系后,就像是色令智昏一样。宁微尘那么多的暗示,那么多的异常,他都选择性忽略不见。冷酷地把人归到这里这边,保护起来。 “……” 不过叶笙还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他冷漠问道:“耍我好玩吗。”但是问完后,叶笙猛地想到什么,“等等,萤虫!” 宁微尘难得见他竟然有反应迟钝的时候,轻笑出声道:“你终于想起当时还有直播啊。” 叶笙骂了声脏话,他起身就要去找那个虫子。 却被宁微尘摁住了腰,宁微尘道:“别怕,从我带你私奔开始,萤虫就已经切断了。” 叶笙错愕:“你可以切断直播?” 宁微尘:“不,萤虫出自蝶岛,没那么好切断。是试炼已经结束,自然而然就断了。” 叶笙难以置信:“所以,我抱你的时候,也直播出去了?” 宁微尘扬起唇角,点头:“嗯。你当时好热情啊宝贝。” 靠。叶笙已经想打人了,手拽着他的肩膀,咬牙曲起膝盖泄愤一般,狠狠地撞了下宁微尘的腿。他做这个动作时,群纱稍微散开,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宁微尘也不客气,微凉的手指就摸上了叶笙的脚腕,沿着白皙皮肤往上。 宁微尘:“我们回军校后,应该要跟天谕解释一下。” 叶笙:“……”他宁愿当那个流产在家的太子妃。但叶笙的思维很少会被情绪左右,他捕捉到关键点:“如果私奔的时候被播出去,你的异能是不是也暴露给非自然局了。” 宁微尘幽幽道:“是的呢宝贝。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叶笙:“……你要跟天谕解释吗。” 宁微尘:“解释什么?” 叶笙:“解释隐藏异能的事。” 宁微尘闻言,一下子笑出了声,他用手轻轻掐了下叶笙大腿上的肉,说道:“他们不会向我要解释的。” 叶笙:“为什么?” 宁微尘勾唇道:“因为知道我不会说真话,非自然局不会自找没趣。” 叶笙:“……” 宁微尘思考了会儿,轻声道:“这么多年,我只在对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上苦恼过。”不想对叶笙说谎,也不敢现在就把他带入危险中。这是他第一次,说话前,居然会在脑内打个草稿。 叶笙语气平静道:“看着我为你急,很得意吗?” 宁微尘吻了下他的额上的伤口,垂眸轻声说:“不得意。虽然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 叶笙眼神幽冷盯着他。 宁微尘望着他的眼眸,不由自主舔了下牙齿,他主动地捧起叶笙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委屈巴巴撒娇说:“哥哥,你打我吧。” 叶笙:“……”他现在确实很想打宁微尘,但是想到宁微尘十几年的伪装功亏一篑,气就聚不起来。 宁微尘笑,俯下身去,一只手禁锢在叶笙大腿上:“还记得洛湖公馆吗?” 叶笙:“你提这事干什么。” 宁微尘:“当初我吻你,你打了我一拳。接下来,我想上你,你要不要提前出出气?” 叶笙:“…………” 宁微尘见叶笙这无语凝噎,脸色铁青的表情,低下头,把脸埋在他颈肩,没忍住笑了出来。 呼吸扫在皮肤上,痒得很。 叶笙仅仅只是被他搞无语了一会儿,就稳住了心情。他在夜哭古村开枪都是低级子弹,睡到现在,基本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现在……他们在酒店,离开了第一军校,萤虫也关了。 天时、地利、人和。 叶笙抓着宁微尘肩膀,让他起来,直视自己的眼。 “你想做?” 宁微尘看着他:“嗯。” 叶笙眼里跃动着光,轻声道:“我也想做。不过,到我了吧。” 宁微尘:“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宝贝,我的解释完了,是不是该你跟我解释了呢。” 叶笙:“嗯?” 宁微尘敛了笑意,咬了下他的唇,淡声道:“我陪你装了那么久的热心校友,满意吗,叶同学?” 叶笙一噎。 宁微尘之前卖乖撒娇的气质消失得干干净净,眼眸看着他,哪怕只是轻轻的一笑,都压迫感十足,更何况他的手,有一只现在还掐着叶笙的腿根。 “真当我是来帮助同学的啊宝贝。” “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吗?” 叶笙道:“我来之前,通知过你的。” 宁微尘久久凝视他,忽然道:“叶笙,我失踪你会急。那么你一个人来夜哭古村,我就不会慌吗?” 叶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不想撒谎骗宁微尘,但第七版主故事笔的事如果暴露,本来就被蝶岛严密调查的宁微尘,一定又会因为他被推上风口浪尖。 在这沉默的片刻,叶笙居然有点心虚。 宁微尘:“在夜哭古村的时候,我想过很多惩罚你的方法,不过,我现在挺高兴的,哥哥,我不会很过分。” 宁微尘的手,落到了嫁衣的腰带上,他嗓音带了一点哑,笑道:“再说一遍,你今天真的很好看。” 叶笙的心虚化为怒火,他是真的讨厌别人对自己现在的傻逼装扮评头论足,尤其是这副样子被宁微尘看到。 “闭嘴!” 宁微尘轻笑着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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