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慢慢模糊他的眉眼。 “货已经过去了吗?”他问。 何氿转过脸来:“说到这个,老头很早就安排好货物出发了。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应该会和我们差不多时间抵达。” 大概真是这次静音室后遗症。 谢之屿脑子很乱。 尼古丁对他短暂失效了,他找不到那根混乱的线头。 凭直觉,谢之屿问:“货在你手里养着,被何先生送走你都不知道?” 何氿忽然烦躁,捏了捏眉心:“你倒是想想,底下人是更听我还是更听老头。” 谢之屿轻轻一哂:“那边不会出问题?” “不会。之前每次我亲自安排都没出过事,别说老头自己出马了。我说你就是太谨慎,这里边每一环节都重复过好多次,底下人只要脑子警醒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如谢之屿所料,货只能走公海。 曼谷几个大港口手续繁杂,一般不会往那。只有从公海抵达附近的小港口,或者直接不过港口,在公海上完成交易再转内河,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货物差不多与他们同时到达,意味着他们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接应。 接到货物,这件事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他闭着眼睛反复盘算每一个环节。 太顺了…… 还是说这桩生意本就没有想的那么艰难? 也就是因为没那么难,缺的只是胆子,所以像何氿这样莽撞的人也做得成? 这两天大脑不断产生幻觉。 谢之屿用力抵了下眉心,告诉自己,或许这些不适的感觉只是其中的某种副作用。 他已经提前踩中每一步,不会出事的。 …… 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曼谷。 何氿像上次那样收缴了所有通讯设备。除了何氿,所有人、包括底下保镖身上都只有一台100米内可联系的对讲机。 上次见陆坤是突发奇想这么干,这次真正碰上生意,何氿不会那么不小心。 他用唯一的一台手机联系到司机。 司机径直将他们送到市外距离入海口不远的一处轮渡码头。 这里滩浅,只停泊内河船只。 风从水面上吹来,带着难闻的水腥味。谢之屿双手撑在围栏上:“就这里?” 这个点周围人不多,稀稀落落几个。 不远处的水面上陆陆续续有轮船进出渡口,有一辆鸣着汽笛的船正缓缓从水面滑来。 何氿又打了一通电话,电话说完,才对他点点头:“马上到。” 谢之屿扯了下唇角:“亏你们找得到这样的地方。” 以轮渡做掩饰,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包括这一处码头,也是他在脑海中反复揣摩后选定的。如果他是何先生,如果他是何氿,那么他就选这里。 事实证明他没错。 谢之屿望向周围。 马上要进入雨季,天阴着,乌云积压。潮热的空气让人觉得每一次呼吸都闷在胸腔。 他本能厌恶这样的气候。 袖口一道一道挽至小臂,余光瞥向身后。保镖正在张罗换另一辆面包车,何氿时不时望一眼水面,顺便和手机里的人说上几句,所有人都在忙碌。 这么清闲的他宛若另类。 不动声色的面具底下,谢之屿心脏跳得极快。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就在附近。 可是离交易时间越近,他越是觉得不安。 第六感是种玄妙的东西。 人从动物进化而来,或多或少保留了趋利避害的本性。 再次抬眼望向四周,随着远处轮船越驶越近,何氿抬头张望的次数也越频繁。空气里的水气和风从河面带来的湿气融到一起,几乎要凝出水珠。 鸣笛声划破长空。 谢之屿心口忽得一震。 他在这一刻忽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 没有任何联络手段在身上,烦乱的心跳几乎堵住嗓子眼,他一遍遍向周围望去,寄希望于藏在暗处的人能懂他的指示。 察觉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谢之屿恍然回神。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抱着满怀鲜花的小女孩,她用明澈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先生,要买花吗?” 她讲的是当地话。 谢之屿怔了片刻,佯装没有听懂摇摇头。 那头何氿注意到,走过来:“这小孩问你买不买花。” 或许是与手机那头谈妥,何氿心情不错,这么点空暇的闲余他还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这次来就当你观光,要不我给你买一支?” 谢之屿垂眸看了那束花许久,里面有一只凤仙。 夏秋季的花却盛放在春末。 他摇头,拒绝得不容置喙:“不了,我对这种花过敏。” 第107章 第六感 几个小时前,澳岛机场。 谢之屿靠在贵宾室的沙发椅上,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手里的手机。 他眼眸半阖,目光沉静。 因为一切都太顺,且这种顺利是掌握在别人手里,他流淌在血液里不信任他人的基因不断作祟,时不时跳出来给他一个警醒。 货是何先生亲自安排的。 为什么? 往常这种事不是应该何氿去做吗? 时间紧,从澳岛到曼谷,船运要走上几天。也就是说几天之前何先生就安排下了。 原因? 客户催得急? 不对,何氿说过,客户身体指数还不达标,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接受移植。 既然不是催得急,那为何一定要选在他状态还没恢复的情况下,且非要叫上他一起? 仅仅是因为刚好赶上,叫他提前熟悉生意流程? 手机忽得一滑,从掌心落到地毯上。他弯腰捡起,屏幕因他的动作而唤醒。 何氿举着咖啡从他身边路过:“给谁打电话呢?” 他垂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打开了通讯录。 是第六感在提醒他吗? 谢之屿不动声色将通讯录滑到顶端,特别备注的那一个。 想到上次一下飞机被收缴了通讯工具,他思索数秒,当着何氿的面打通。 等待音很短。 短到何氿只来得及瞥一眼屏幕上是豌豆公主四个字。 他大大咧咧捧着咖啡在兄弟旁边坐下,一副听墙角的模样。 谢之屿也不赶他,接通后第一句:“今天有闲?” 电话那头,温凝微微怔愣。 这几天她过得心烦意乱,乍一看到谢之屿电话心口重重一跳,没想到接起来会是云淡风轻的这么一句。 问她有没有空闲做什么? 她凝神思考的几秒,谢之屿仿佛移开了电话,在对旁人说:“我不喝咖啡,挪远点。” 旁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进来:“就你娇贵,这两天显着你了是吧?” 谢之屿要笑不笑地嗤了声:“难闻。” 再回过头讲电话,温凝已经知道他那边有人。 听声音,应该是何氿。 她掌心微微冒汗:“有闲你也不回来见我,我要那么空干嘛?” 贵宾室很静,何氿在旁边很轻的吁声也被传入话筒。 温凝立马说:“我好烦他,你叫他走远点。” 声音用不着通过谢之屿中转,何氿自然而然听到。他啧一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行,弟妹烦我。” 谢之屿低头笑了声,继续对电话那头讲:“过两天就回来。” “真两天?你上次就这么说。” “嗯,出去办事。” 上一次和何氿出去胳膊受了伤,温凝一听到“出去”下意识紧张起来:“是很重要的事?” “对。” “和他的生意?” “不聊这个。”谢之屿轻描淡写带过,“我这两天不在,有套衣服应该做好了,有空帮我拿一下。” 衣服? 温凝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何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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