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底清楚,咱们这营中有无数兄弟背着人命债,小弟也清楚诸位从非仰人眉睫之徒……” 顾於眠笑了起来。 “小弟本不欲为难诸位,可——”顾於眠话音一转,“诸位都盼着能打胜仗,又岂能容许害群之马坏了好事?今儿这哥哥开了个不服命令的坏头,明儿岂不是得有十人,百人,甚至千人大闹兵营?” 顾於眠的靴子压上那莽汉的脸:“倘有不服军令、讹言谎语者,皆是如此下场。” “此外,如今排兵布阵皆已定好,倘有可能泄露军机的逃兵、叛贼,下场只会比他更为凄惨。接下来数日鏖战,还请诸位谨言慎行。” 顾於眠言罢要往外走,忽而想起什么,于是补了句:“怕诸位弄混了,便再说一遭——小弟名唤‘顾於眠’,睡的帐子在这军营西北面,今夜欲来叫我吃点苦头的可千万莫要窜错帐了。” 他赫然将那莽汉的弯刀拾起,深插进血泥中,又瞧了眼一众爬耳搔腮的兵卒,微微一笑。 “此战若胜,诸位便算立下汗马功劳,洗清身上孽债!战罢十四族定有真金白银相送,保诸位能吃香的喝辣的。”他冲兵卒摆摆手,“诸位休息好,明日夜里,咱们攻城去。” 他将莽汉的尸首踹进火堆,倏地烧出了滚滚黑烟。待那烟散尽,顾於眠已不见了踪影。 ------------------------------------- 两日后,清显城门前人仰马翻,大军锐挫气索,一片死气。 城下尸鬼横行,嘴里叼着残肢断臂,脚底下踩着烂头颅,祂们步步乱,步步摇,然扑向活人时候却好若附骨之痈,如何也甩不去。 “哈哈哈——谁人吹嘘那顾於眠算无遗策?!这才打了不及两日,怎一败涂地哇?”城门上一陨懔阁刺客摇头晃脑,酒盏底朝天一翻,烧刀子便咕咚入喉。 他眼瞧着恰见城门下困兽一般的若讱为四头巨妖所围,进退无门,几番苦苦挣扎后还是被巨妖压倒在地。 巨妖的尖爪倏然朝下一刺。 “嗤!!!” 若讱的上腹开出个大口子。 浓血自他的七窍涌出,那尖刺大抵是扎在了他的肝胆上,血像是他当初行侠仗义时碰见的山泉似的往外喷。 实话说,他自个也记不清是第几回躺倒在这城门前的尸骨堆里了,他带的兵已死了大半,却无暇去悼念任何一人。 有的当场就碎了尸,有的则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接连不断地朝他们扑来。那些巨妖是如何出现的,他也不知道,城门打开后那玩意儿还不在,天将明时,谢尘吾领兵开路,五队兵都入了城后,那巨妖就从地府爬出来了。 祂们刀枪不入,甚至能化解寻常术法,他实在不知如何才能灭了祂们。 连他这头领都这般狼狈,其他人又该如何? 巨妖化蟒,缠其躯身。 一息间,他想起了许多人,先是爹娘,而后是兄姊,继而是纪千弦与沈吟离…… 他的五脏六腑被巨蟒缠紧,被硬生生挤出的赤红不断扩散开。 他早不是一心扶善惩恶的“长赢甘醴”,自打康户事发,他就再不能是他。 他眼底为人血所充斥! 他的性命为恶鬼所束缚! 可他还不能死……不能死…… 他要报仇雪恨。 他要——救世济民!!! 南从剑倏然被若讱握紧了。 “鬼剑南从”…… 那是啜饮他鲜血十余载的鬼剑啊! 他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他要还盛世于民,他要海晏河清!!! “魂献剑鬼……破、破此险恶关……” 若讱巨颤着举起两指朝天。 “身为祭……血为引,不留余魂……禮间……若氏子,宁死……不、屈!!!” 倏忽间,南从剑同若讱的血肉相结合,顷刻与那人融为一体。 鬼剑将那少侠吞噬了。 若讱没了神识,一只同天比高的恶鬼却站起身来。 恶鬼张口,须臾将巨妖嚼烂于口。苏燎亦就在那恶鬼身侧,逼人的威压近乎要撕裂他的皮肉,他闪躲不及,连人带马径直被掀翻在地。 南从剑鬼饿了百余年,如今是垂涎抢食! 祂两手乱抓起地上尸鬼,口中顷刻飞溅起腥臭的黑血。 “有救了……有救了!”一众士卒骤然喜上眉梢,高呼起来。 然而,不过倏忽,那恶鬼停下了动作。祂好似被什么东西引了魂儿似的,跌跌撞撞地奔至城楼前,就那么冲城楼上的刺客乖顺俯下了头。 那陨懔阁刺客割破了自个的掌心,而南从恶鬼就这么伸出条类似长舌的黑雾,舔上了那人掌心血。 “怎么回事?!”苏燎亦策马至何赢身侧。 何赢猛然砍下身侧尸鬼的头颅,这才拧眉道:“若氏子惯以血饲鬼剑,同根血脉可作替代……那人应是若家人……” 那副将怔了一怔,道:“陨懔阁祁赦相传乃若氏家主的奸生子……” 眼见那恶鬼舔着舔着便弯了双膝跪倒在地,苏燎亦横眉立目:“能否设法杀了那刺客?” 何赢摇摇头:“不行,我适才已试过了,祁赦身侧有失空阵围绕,术法到了那儿都得失效……” 二人正踌躇,又闻祁赦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按辈分你需得叫我一声哥哥,可惜了你这做弟弟的要比我先死!我血中含毒,不消半个时辰,你必会死去!快些、再快些!快去死吧!!!” 南从恶鬼为其血所惑,不断贴近祁赦。 然而,也恰是那恶鬼将齿牙贴上祁赦的掌心之刹,恶鬼大口倏然敞开。 哧—— 鲜红的血自恶鬼嘴角溢出,刺客的尸骨登时被吐入尘沙之中。 “砰!” 一支响箭遽然于穹顶炸响。 ------------------------------------- 顾於眠闻声仰首,便见天边已漫起了预示灾殃的血色。 “阿讱……应很疼吧……” 他并未迟疑,收回目光便在又黑又窄的无人巷中狂奔起来。 片刻后,他笑着停下脚步。 顾於眠很清楚,眼下,就在他身后,正跟着个比恶鬼更凶的红袍男人。 他莞尔回首,月白长袍随夜风翻飞起,带起一阵清淡的药草香,藏于其间的血腥味在他伸出自个血淋淋的左手时缓慢地飘向魏长停。 “长停,你怎自甘为我棋子?较往昔手段实在驽钝太多。”顾於眠从怀中取出个木雕骰子。 “是你作了瓮中鳖而不自知。”魏长停哑然自笑,一把出鞘的虚翳剑在石地上割出嘶响,他一步步靠近顾於眠,那人却并不躲。 “长停,别着急,既咱俩皆是孤注一掷的博徒——” 顾於眠将木雕骰子抛给魏长停,而后冁然一笑,那笑是极天真烂漫的,可漫天血光下,他仰起了那张惨白的面庞,其中却好若夹杂着极森寒的杀意。 “再陪我赌一场,就赌咱俩的生死吧?” 第247章 纸人 “总念阿弥陀佛,可佛究竟在哪儿…… “好生狂妄, 魏氏可未尝给你留下活路。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惦记着往昔那点狗屁情谊,对你心慈手软?” 魏长停一双狭长目乜斜向暗处,他忽而鄙夷地笑起来, 片晌转回却盯住那身披明月光的顾於眠,嘲讽起来—— “你若以色侍人,自认轻贱, 容我家那群老头轻侮, 没准有几月生路……” 他话音渐弱, 这回换顾於眠提了声。 “你肉袒面缚, 从实招来, 许还有一线生机。”顾於眠并不恼, 全无动摇的目光堪堪止于被魏长停藏于身后的一双沾满污浊的手。 龟裂而出的缝隙里挤满了凝固的黑血, 在那之间夹杂着斑斑驳驳数块泛着亮的光滑表面。 那是疮疤。 断指重接,裂掌强缝留下的疮疤。 “你没听懂我的话……” 魏长停惯常以一种轻浮油滑的上扬声调吐字,这会儿音调却渐低,一时闷如瓮鸣:“此战十四族必败, 你乃匪首,必蒙斧钺汤镬,眼下自戕尚能痛快去死,倒不如尽早寻个了断。” “好一腔肺腑之言,真真叫我感激涕零! ”顾於眠扬眉抵掌, 身子朝旁一斜,忽扶住侧边青石墙,长腿抵住了一装满土石的木推车,“你压根不知我要做什么,当下不也在同我七拉八扯,枉费唇舌么?” “当然不是。”魏长停拧着手上疤, 松手时却随顾於眠莞尔,“自然是为了留下你。” “留我?为什么?”顾於眠略微卸力,脚底木推车便往外滑出几寸,继而又被他伸腿挡了去路。 魏长停侧首,笑瞧向城外那一只比谯楼更高的南从恶鬼,道:“你要若讱诈败,是想借他之手除掉祁赦,你早不堪忍受陨懔阁潜含的变数。可要想不让祁赦起疑,若讱不光要献完魂于剑鬼,还需封住自己的灵力,那灵力是维持剑主意识的最后一层屏障——” 他的笑意更深几分:“你就这么毁了若讱的生路,是又想害死身边人?” “打了败仗,一样会死。”顾於眠不以为意。 “可於眠啊,我知道,你不光想要杀区区祁赦,你还想借那只千年剑鬼来吸引魑魅魍魉,以探明魏氏究竟要做什么!”魏长停听得身后几点响动,将两掌一合,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援兵到了,不枉同你废话半天。” 顾於眠往后稍退三步,绕过了一口枯井。他这一退,适才被他抵住的木推车失了牵制,蓦然朝枯井撞去,仅一瞬,那车上土石便填了枯井。 “不对,再猜。”顾於眠笑瞧魏长停身后乌压压一片魏氏兵,忽冲他扔去一酒囊,“我不擅酌酒,请你喝!” 他今日未着银甲,月白宽袖遮了他纤细的腕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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