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诳。你会信……吧?” 见江念与不答,他忽然有些着急,于是握稳江念与的肩,将他摇了摇,问:“为何不言?” “……”江念与抬手便拍在谢尘吾面上,他冷着眼,“我若不信你,又为何要同你衣衫不整地躺在这?讨个牡丹花下死?” “我本就猜不透你在想什么……”谢尘吾瞥一眼不悦的江念与,又问,“你日后会嫁给我吧?” “为何要我嫁?怎么不是你嫁给我?”江念与忿然将他的话给扔了回去。 “好,那你娶我吧。”谢尘吾并不挑,倏尔弯眉笑起来。 好一个“一笑千金”,直看得人没了脾气。 江念与的喉头滚了滚,禁不住想说谢尘吾要是能多笑笑便好了,可他怕叫谢尘吾咂摸出其中意味,日后总拿笑来堵他,倒让那人气焰太盛。 江念与愈想愈是气不过,张嘴便咬了他一口,见谢尘吾瞋目看他,只道:“你适才咬我满身,怎么我不能咬?” “……” 谢尘吾不敢说他咬的不痛不痒,然眼瞅着江念与松了口,又无言地贴近身前,他忽又心血来潮开了口。 “我爱你。” “关我何事?”江念与没看他,应得倒是很快。 “你刚刚不是这样答的……难道一定要在交|媾时才能说真话?榻上多戏言,到底无从辨明真假。”谢尘吾蹙眉捏住江念与发红的耳,“好好回答……” “快睡吧。”江念与并不理他。 “我爱你……”谢尘吾仍不死心。 “哦。”江念与敷衍回答。 “你爱我。”谢尘吾换了说法。 “……” 江念与没能及时应话,却因着莫名其妙的歉疚没了睡意。他不喜说那般直白之言,仅在听闻耳边传来谢尘吾的均匀呼吸声后,低低回了一句“嗯”。 “我就知道。”谢尘吾轻笑了一声。 “……” 江念与翻身背对谢尘吾,那人却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道:“我先前也说过相似的话——你要好好活着,至少不要比我先死。答应我,好么?” “嗯。”江念与回身,缩进了谢尘吾怀中。 那谢氏郎的体温烫着他的心,他痴迷其间,就好似这般,便算于此乱世偷得连枝共冢,白首同归。 第244章 毁寺 佛倒了,莲龛便空了。 “显灵啊!渡他啊!” “二十余载, 纪千弦跪了你千万遭!你又是如何待他的?!” “他蒙覆盆之冤,为天下人弃若敝屣,为污言秽语百般折辱!他哭叩天地时, 你在何方?!他以身献祭命葬诡阵,却依旧不得自证清白!佛徒罹难,你却弃他于不顾, 你算哪门子的圣人!” “咣——!” 轰响倏起, 金殿内一尊泥塑大佛面中忽地崩开一道扭曲的碎缝, 裂纹顷刻犹多足爬虫满布佛身。 刺入大佛眉心的长剑蓦地朝旁割去, 土石砸地, 哐当当数声乱响。纵剑毁佛人再抬首, 那大佛已归于尘泥俗物。 满殿金佛之断首残肢, 坍塌的土石掩埋了数百死僧的尸骸。血聚成河,佛门净土一片腥臭。 魏长停踩着老主持碎裂的头颅,俯首盯住那一个缩在角落里抖瑟的沙弥。 “小衲,不才乃红尘中人, 对诸位供奉的佛祖菩萨知之甚少,单知道此永相寺乃普天下最灵验的佛家圣地。” 狭长凤眸向上扬起,一袭曳地红袍在他身后拖一条浓黑的血道。他蹲身,二指捏了那沙弥的下颌,笑如一条极尽狡诈的野狐。 “抖成这样了, 真可怜呐。”他将满手鲜红尽数抹于那沙弥面上,直待其忍不住哭出声来,这才停下动作,面上依旧笑盈盈的,“哭什么?我的剑可曾割你皮剜你肉?怎叫你这般怕?” 见那约莫八九岁的沙弥摇头不语,魏长停欣然起身, 径自往佛殿正中去,只还提声问:“听说纪公子生前是这永相寺的常客,你可知他来此地烧香跪拜时是如何模样?” 沙弥是年纪太轻,太怕死,蜷得身子比死人都僵了,即便卯劲张开嘴也依旧吐不出半个字来。他像条狗似的伏地小心爬至阶下,却还是没能开口,彼时魏长停已上了阶。 佛倒了,莲龛便空了。 于是,诃佛骂祖的魏长停大不敬地端着酒壶坐了进去,他曲起一条腿,斜睨着跪在龛下不敢抬首的沙弥,又问:“你不答么?” 沙弥吃了一惊,将沾满血的脸压至地上,恓惶道:“纪公子清雅绝尘,博学洽闻……平素诵经念佛最是虔诚,小、小衲未尝见过能与纪公子比肩的世家公子……” “雪胎梅骨又如何?你们可曾信过他?口口声声念什么众生平等,你们甚至连这庙门都不容他再进……你们一味深信风谣,从未想过他那般君子如何干得出屠城那般脏事……也从未想过他该有多委屈……” 魏长停咬破了唇,语声却愈发低。他的目光在满殿死尸中迟缓地绕,绕着绕着,又回到了屈腰呜咽的沙弥身上。 那沙弥没有求他饶其一命,单单是跪在满地僧人的烫血中,惹了一身浊红。 “泥多佛便大,土泥做的玩意儿何能有仙法?佛渡人不过凡俗企图寻个慰藉罢了……佛不爱人,苍天也不怜人。世人千屈腰,百叩首,死乞白赖,压根徒劳无益!” 魏长停哈哈笑起来,手中长剑赫然向下,嗤一声刺进他脚边奄奄一息的老僧,登时便送老僧归了西。 那沙弥见状涕泗横流,哭着喊施主万万不可。魏长停却单冷脸抬掌,倏然朝前送去阵风。狂风卷起沙弥瘦弱的躯身,须臾将他掀倒于殿外。 暴雨洗寺,庭中两鼎青铜香炉已经翻了,炉中香灰里掺着死人带血的碎骨,被大雨一浇便作了血河。 殿外一侍卫瞅了那场面,嗤笑着过去狠踹了沙弥一脚,更乐呵呵地高声问:“主子!这小鬼要怎么杀才痛快?” “怎么杀……好问题!” 魏长停蓦然拍掌仰天笑起来,笑还没停,他又抬了手,掌心正对着那趾高气扬的侍卫。 顷刻间,那人的颈子已被他握入手中。 那侍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飞进殿内,猝然间死命挣扎起来。他的唇与舌皆在乱动,硬生生挤出了好些带血腥的唾沫。 可魏长停没有松手,反而愈握愈紧,直掐得那侍卫面色青紫,翻出白眼来。 他端详着那人濒死之际的丑态,不紧不慢道:“你口中喊的‘主子’当真是我么?怎么我还没发令,你便自个猜了?” “喀哒——” 颈骨断裂,那侍卫当即死了。 屋外一浑身湿透的兵踏入佛殿刹那,恰见魏长停踩烂了那侍卫的脑袋,用其头颅中淌出来的血洗手,又闻其自语——“该死之人这不都还活得好好的么……” “主子……”来人弱弱喊了一声。 闻言魏长停仰首看向那人,倏然笑得粲然:“咱们陌成谢氏威风凛凛的‘中郎将’来啦!” 魏长停展开双臂,给了那低头不敢言的方青袡一个意味深长的拥抱。满手脏血被他尽数蹭在方青袡脊背之上,恰是抬眼的一瞬,他同殿外被大雨浇得极狼狈小沙弥四目相对。 魏长停眉梢略紧,嘲了句:“跑吧,快跑吧……到外头向纪氏、向世人说清魏氏的暴戾,要他们再也别招惹魏氏……” “也再不要靠近是非之地……” 那沙弥闻言,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竟真的颤颤悠悠站起身来。他霍然转过身便跌跌撞撞地朝寺门跑去,不过片晌,已不见了踪迹。 “当真荒唐……佛陀本无心,如何盼着那泥点子化的玩意儿渡人苦海?” 魏长停松开方青袡回至莲龛坐下,也是这时,方青袡忽见那佛龛后有活物一动,倏尔自昏晦间爬了出来。 方青袡一怔——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比起人,那玩意更似野狐亦或狸奴,虽生得人形,却是两手两脚在地上爬动。其长发披散,衣不蔽体,自薄衫间露出的雪白肌肤上留有无数颇旖旎的红痕。 陌成谢氏族风保守,鲜见狎妓的浮花浪蕊,方青袡侍奉谢尘吾十余载,更是未尝随其入过秦楼楚馆。好在他平日里四处奔波,算是见了不少世面,这才不至于在此时太过惊愕。 那是个男人。 不似寻常富贵人家的娈|童亦或男宠,那人虽是举止怪异,可单凭匆遽几瞥,他也能看得出那人气质脱俗,自带一阵孤高之风。 魏长停正温柔抚摸着男人的面庞,然见那人贴近前一副欲索吻的动情模样,他却是伸手挡了男人的嘴,轻声说了什么。 “主子……”方青袡觉着事态紧急,不能再拖,于是半跪在地,朗声道,“廉遂礼已死,那贺让虽侥幸脱逃,但重伤在身,一时半会应醒不来……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为何对那二人耿耿于怀?” 殿中死寂。 见迟迟未得到答复,方青袡于是仰首,却在那一刹怔住了。 ——座上那偎依在魏长停怀中的男人竟同纪千弦生得一模一样! “我把那墨家兵符的用处同他二人说了。”魏长停斜乜着阶下震悚的方青袡,忽而勾勾手指,要方青袡至他身边。 方青袡不敢不从。 魏长停用沾满血的手抬起方青袡的脸,笑问:“怎么?你要怪罪我?” “属下不敢……”方青袡咽了口唾沫,却是不自觉瞥了眼趴在魏长停肩头,蛇一般缠着他的“纪千弦”。 那一眼被魏长停瞧了去,他于是猝然拽了方青袡的头发,将他扯到膝边,笑问:“怎么?觉着不可思议?还是觉得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哐咚——” 方青袡的脑袋被魏长停狠狠砸在一旁的木案上,恰那“纪千弦”闻声凑近,方青袡这才瞧见那人眼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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